第五十七章 龍虎鬥

電影《紅色娘子軍》有個畫麵：南霸天在家請客，端上桌的一道大菜叫“龍虎鬥”，原來是一條蛇燉一隻貓。編劇梁信告訴我，粵菜裏的確有此“佳肴”。

我小時候看見過真的“龍虎鬥”。“七七”盧溝橋事變，母親帶著我和弟弟逃難，輾轉來到桂林，為躲避敵機轟炸，住在陽朔農村。那天中午，我們幾個孩子到漓江岸邊玩耍，發現一隻大黃貓在竹林前氣勢洶洶地擺開了戰鬥架勢：它四腿站穩，拱起腰身，一動不動，渾身黃毛像爆炸似的豎起來，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原來是它遇見了一條五六尺長的青花蛇，正吐著信子向大黃貓蜿蜒逼近。大黃貓吸足了氣，把腰身肚皮鼓得粗粗的，讓青花蛇爬上身來纏它。當那條蛇在貓的腰身纏了三圈兒，正要勒緊的刹那，大黃貓身子猛然一縮，躥將出去，又快速回頭，朝著跌落在地、勒成一團的青花蛇又抓又咬！待到亂翻亂滾的青花蛇舒展開了身軀，張著嘴來咬貓的時候，它渾身的黃毛又爆炸似的豎了起來，讓青花蛇沒處下嘴。於是，大黃貓再一次擺好戰鬥的架勢，青花蛇也故伎重演，爬到貓的腰身上去纏繞，進行第二回合的“龍虎鬥”……此時圍觀的人已經不少，也有鼓掌的、大笑的，那貓與蛇全然不顧，繼續進行它們的殊死搏鬥。四五個回合下來，已是兩敗俱傷，青花蛇體無完膚，渾身的血粘滿沙土，瑟瑟顫抖；大黃貓四腳朝天，口吐白沫，躺倒不起。卻是便宜了一位觀眾，大概是廣東人氏，把蛇與貓裝進背簍，回家去烹飪粵菜“龍虎鬥”了。

我自幼愛貓，也曾多次建議廣東朋友，從食譜裏饒恕這可愛的小生靈吧，貓咪捕鼠，是人類的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