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元盛時期,江右人參政胡存齋十分好客。凡是遇到他家的守門人不往裏送來客的名片時,就讓人在大門上張掛一塊牌子,上書:“胡存齋在家。”用以招致客人。

沈孟淵生性好客。每天他要安排好幾桌酒席等待來客;若沒有客人來,他就要派人到溪上去探望,惟恐有客人不來。

——馮夢龍

馮希樂十分善於諂媚求寵。他有一次拜見長林縣縣令,吹捧說:“大人仁德的風範感化了萬物,連猛獸都離開貴縣遠去了。我昨天進入貴縣之內,隻看到老虎、野狼相隨著往西去了……”話音沒落一會兒,村裏一老者來報告說:“昨天夜裏,老虎接連吃了三個人!”縣令轉過頭來問馮希樂這是怎麽回事,馮希樂答道:“這老虎,必是在西去的路上,順便掠取食物的。”

——馮夢龍

梁元帝蕭繹撰的《金樓子》一書上記載:孔子曾經在山林中漫遊,讓他的弟子子路去取水。子路在取水的地方遇到了老虎,就與它搏鬥了一番,攬住它的尾巴揪下來,裝入了懷裏。取水回來,子路就問孔子:“不一般的人怎樣殺虎?”孔子答:“他們要抓住虎頭。”子路又問:“平常人怎樣殺虎?”孔子答:“他們要抓老虎耳朵。”子路再問:“下等的人怎樣殺虎?”孔子答:“他們要揪老虎尾巴。”子路偷偷地把虎尾取出來扔掉了。

——馮夢龍

太史官陳嗣初在家閑居,有人來求見,自稱是著名隱士林逋(諡號“和靖”)的第十世孫。相對坐了一會兒,陳嗣初取來林逋的傳記請來人讀一讀,讀到和靖先生終身不娶而無子這幾句時,來客愣住無話可說了。陳嗣初贈他一首詩道:“和靖當年不娶妻,如何後代有孫兒?想君自是閑花草,不是孤山梅樹枝(林逋隱居孤山,極為喜梅,人稱他以梅為妻)。”

——馮夢龍

蘇州一帶有個叫魏芳的人,自稱是著名學者魏了翁(人稱“鶴山先生”,諡號“文靖”的後代孫,申請為先人建立祠堂,並按規矩來供奉祭祀。魏了翁的嫡係孫揭露了他是假的,魏芳也不能再爭辯,但這雖得罪了他,隻是他仍舊自稱是魏了翁的後人而不改。於是有人問他:“文靖先生離開你有多少代呀?”他答:“十代。”這樣,人們就戲謔他說:“若是這樣,你家往前數十代的老太太,應該嫁給那家的老翁,這真是不能想象啊!”

——馮夢龍

吉州有一位讀書人到省裏去應考,先在自己的名牌上寫了“廬陵魁選歐陽伯樂”一行字。所謂“魁選”,即“第一”,即鄉試中的解元,這位讀書人太自負了。於是,有人謅了首順口溜來譏刺他:“有客遙來自古州,姓名挑在擔竿頭。雖知汝是歐陽後,畢竟從來不知‘修’(不認識歐陽修,這裏‘修’與‘羞’諧音,指此人不知羞恥)。”

——馮夢龍

宋高宗時,執掌諫議的黃門侍郎建議:“近來禁止屠宰,隻禁宰豬羊。皇上聖德好生,鵝鴨也應該禁殺。”正好有消息報告說金兵南侵,有個叫“龍虎大王”的,非常勇猛。胡侍郎(相當於副部長)說:“不要緊,他有‘龍虎大王’,我們有‘鵝鴨諫議’,足以對付他。”

——馮夢龍

唐朝的楊衡(字仲師)當初在廬山做隱士,有人就盜用他的詩和文在科舉考試中登第。後來,楊衡也參加了科舉考試,並且也考中了,遇到了當初盜用他詩、文的那一位,就問道:“我那句‘一一鶴聲飛天上’的詩,可在閣下那兒嗎?”對方答道:“這一句,我知道老兄您最為珍惜,我沒敢偷去。”楊衡點點頭說:“這倒還能寬恕。”

——馮夢龍

北宋的韓宗儒生來很貪吃喝,他每次得到蘇東坡的一張字,就到武將姚鱗那兒去換幾斤羊肉。詩人、書法家黃庭堅(字魯直)就與蘇東坡開玩笑說:“過去王羲之(字逸少,官至右軍將軍,人稱”王右軍“)曾以字換鵝,現在閣下寫的是換羊肉的字啊!”當時蘇東坡在翰林院,這一天因為慶賀生日的事須撰寫文章,忙亂中韓宗儒又向他寫來了信,為的是得到回信(換羊肉吃)。來送信的人還督催求索得很急,蘇東坡笑著說:“告訴有關負責的官員:今天停止屠宰!”

——馮夢龍

北宋英宗治平(1064—1067)年間,丁諷主管蔡州,他因為貪好女色而生了重病,就常常讓侍女扶著他會見客人。客人走的時候他不能相送,就每每讓一個使女代他表達謝意,因而賓客來拜訪他的越來越多。不久,有人傳說丁諷死了,京城裏諸位名人,爭著前往送錢送酒表示祭奠,也有不少人意在趁機看看丁諷家的使女。丁諷出麵表示感謝:“酒嘛,正好夠我喝;錢,且讓我留著做別的用吧!等以後我真死了,就不麻煩大家再花費了。”

——馮夢龍

《王氏見聞錄》一書上記載:渠州人韓伸,會喝酒,好賭博,又常常在花柳之間留連。他的妻子很惱怒,也就動不動來找他催他乘車一塊回家。韓伸曾到東川去遊玩,經年後才返回家,就又招來妓女和賭徒們飲酒作樂。他的妻子聽說了,帶領眾女仆偷偷地藏在鄰家,等著他們舉宴,手持木棒守候在暗處;而韓伸並不知道這些,他才捋衣出臂,舉起酒杯,放聲唱那《清水池》……他的歌還未唱多少,腦後一棒打來,包頭的軟巾被打掉了,撲滅了燈燭,韓伸趕緊竄到了飯桌之下……黑暗之中,有個別的坐客遭到韓伸妻子的毒打,她還指使兩個女仆牽住這人的發髻,走一步,打一棒,她邊打邊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幹什麽這樣沒魂似的不惦著回家!”後來,燃點燈燭一看,才知道打的是同座的別人……於是,蜀內人都把此事傳為笑談,而叫韓伸為“池水清”……

——馮夢龍

當時馬默擔任監察禦史,他彈劾劉貢父處事尖刻輕浮,不適合放在官府裏。劉貢父就感歎地說“既然名叫馬默,怎能盡學驢鳴?”

——馮夢龍

江泌,字士深,以孝順出了名。本族中有與他同名的,別人都叫他江“孝泌”,以此區別。江泌吃菜不吃菜心,說菜心可以再生;破衣裏生了許多虱子,他就把生虱子的棉絮掏出來放在牆上;恐怕虱子餓死,又把棉絮放到衣裏。

——馮夢龍

劉貢父擔任科舉考試官的時候,出了一個《臨以教思無窮論》的文章題目。有個參加考試的舉人見到“臨”字以為是《周易》裏的“臨”卦,就用卦書裏的語言問道:“這一卦大象如何?”劉貢父回答:“要見大象,應當到南郊的皇家動物園去。”

——馮夢龍

南宋大臣、文學家周必大(字子充,一字洪道,自號平園老叟,封益國公)的夫人也很忌妒。他家有一個侍妾,周必大很是看重,而他的夫人卻把這侍妾捆綁在庭院中加以懲罰。周必大從庭院中走近,當時天氣炎熱,侍妾就告訴主人自己渴極了,周必大舀了水喂這侍妾喝……他夫人卻在屏風內窺見了,笑道:“你好個相公呀,竟然為婢女舀水喝!”周必大隻好苦笑著解釋:“你沒見到,世上還有人到處建‘義井’,為別人喝水方便嗎?”

——馮夢龍

明代奸臣焦芳被貶以後剛剛回朝廷時,完全忘記了朝廷的儀規。曾任吏部尚書的李西涯對他說:“以抽鞭子響聲為信號,抽一鞭子走兩步再抽一鞭子又走兩步,抽第三鞭子走上禦道。”禦道,可以理解為皇帝專用道路,但一般是指車馬走的大道,這裏是用雙關詞戲弄焦芳為牛馬。焦芳接受了,過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說:“您這是戲弄我啊。”

——馮夢龍

宋代的一位學士名叫石中立,字表臣。他在中書省任職時,有一次禮部侍郎盛度在翰林院值班,起草了悼念一位死去的參政知事的《張文節公神道碑》一文。獻給皇帝閱後,又轉送到中書省。石中立冷不防地發問:“碑文是誰撰寫的?”盛度不假思索地回答:“度撰。”——這就與“杜撰”諧音了,結果引來了滿堂大笑。

——馮夢龍

五代政客馮道與詞人和凝一起在朝廷裏擔任中書官的時候,有一天,和凝問馮道:“先生新買了靴子多少價錢?”馮道抬起左腳說:“五百”。和凝的性格有些急躁,他轉過頭看著仆役責問:“我的靴子為什麽花了一千?”馮道不慌不忙地抬起右腳接著說:“這隻也五百。”

——馮夢龍

王卞在軍營裏設宴飲樂,有個表演的摔跤手長得高大魁梧,靠著力氣大,把和他較量的士兵一個個都摔倒了。席間坐著的一個秀才自稱能勝過他。隻見秀才把左手指略一伸展,那個大個子就倒在了地上。王卞認為真是神了,恭敬地打聽是什麽原因。秀才說:“這個人怕黃醬,我事前從他同伴那兒打聽到了,於是就先進廚房在手上蘸了一點醬,他一看見就倒下了。”

——馮夢龍

十六國時期後秦的建立者姚萇(cháng常)與眾大臣宴飲。酒喝得正在熱頭上時,姚萇問趙遷;“諸位大人過去都與我一起作前秦的臣下,現在又都成了我的臣子了,難道不感到有些羞恥嗎?”趙遷答道:“老天以陛下您為天子,不感到羞恥,我們作您的臣子,又有什麽羞恥的呢?”姚萇聽了,惟有大笑而已。

——馮夢龍

漢武帝的時候,有人向他獻上了能喝了以後不死的神酒。當時擔任太中大夫的東方朔偷著喝了這種酒,漢武帝發現後發了怒,要殺掉東方朔。東方朔說:“我喝下的是不死之酒。您殺我,我也不會死掉。假若是我被殺死了,那麽這酒也就沒有讓人不死的功效——您又何必為它來殺我呢?”

——馮夢龍

宋代的中丞(侍禦史)丘濬前往拜訪釋珊和尚,和尚態度非常傲慢。過了一會兒,又有地方將官的後代來訪,釋珊和尚走下台階去迎接,非常恭敬。丘濬見了心中憤憤不平,他問道:“和尚你對待我很傲慢,而接待地方將官的後代卻是多麽恭敬?”釋珊說:“迎接的是不接,不接的才是接。”丘濬跳起來一邊打釋珊一邊說:“打是不打,不打是打!”

——馮夢龍

明代戲曲家梁辰魚(字伯龍)是江蘇人,他創作出描寫春秋時期吳越兩國興衰史的傳奇劇本《浣紗記》。有位浙江籍的朋友跟他開玩笑說:“你所編的戲裏是你們江蘇的吳國被我們浙江的越國滅掉了,這不是自己丟自己的便宜嗎?”梁伯龍笑著回答說:“越國人西施浣出的那麽美的絲綢,由吳國的人穿用;吳國宮廷裏的屎尿,被越國人範蠡吃掉。有了這樣的便宜,確實已經是很知足了啊!”

——馮夢龍

三國時期的蜀國益州太守張裔(字君嗣),被雍闓捆綁起來送到吳國;諸葛亮派鄧芝出使東吳,順便把張裔請回蜀國。張裔在吳國的時候,到處流浪躲藏,吳國的君主沒有發現他。張裔臨回國前被吳國君主孫權召見,孫權問他:“漢代的時候你們蜀人寡婦卓文君私自投奔司馬相如,你們那個地方的風俗怎麽會是這樣?”張裔見對方故意辱沒蜀國,就回答說:“我認為卓文君,比起漢代的你們吳縣人朱買臣他那個嫌貧出走的妻子,還是要有德行些。”

——馮夢龍

三國時期吳國的君主孫權曾有次召見蜀國的使臣費禕。他預先命令大臣們,等費偉進來時大家隻管低頭吃東西不要站起來。費禕來到皇宮,孫權中止了吃喝,而其他大臣們則照吃不誤。費禕嘲弄地說:“鳳凰飛來了,麒麟也吐出嘴裏含的東西。隻有愚蠢的騾子和驢,才會照舊低頭吃東西。”在座的吳國大將軍諸葛恪應聲答道:“種植下了梧桐樹等待著鳳凰,有哪兒來的燕雀自稱是鳳凰?還不怕箭射,趕快跑回自己的老家去!”

——馮夢龍

有一次孫權讓自己的兒子跟諸葛恪開玩笑說:“諸葛恪吃馬糞一堆。”諸葛恪問:“臣子可以跟君王開玩笑、兒子可以與父親開玩笑嗎?”孫權說可以。於是諸葛恪說:“請太子吃雞蛋。”孫權不解地問:“別人讓你吃馬糞,你卻讓對方吃雞蛋,這是為什麽?”諸葛恪回答:“這兩樣東西都是從同樣的地方出來的啊!”孫權聽了大笑。

——馮夢龍

東晉時前秦的皇帝苻堅派大臣韓博出使晉國,韓博很有口才,東晉的大司馬桓溫派刁彝去挖苦他。刁彝對韓博說:“您是韓盧(戰國時韓國的名犬)的後代。”韓博也還口說:“您是韓盧的後代。”桓溫聽了對韓博笑著說:“刁彝是因為您姓韓才說您是韓盧後代的,他姓刁,怎麽能也說是韓盧後代呢?”韓博回答道:“您可能沒想到,‘貂(diāo刁)不足,狗尾續’,狗的尾巴被割掉來接貂尾了,短尾巴狗不也成了貂嗎?”聽了這段對話的人都被逗笑了。

——馮夢龍

唐代文學家陸龜蒙居住在太湖邊上,養有一群讓它們互相爭鬥用來取樂的鴨子。有個宦官從長安前往杭州,路過他家時,用彈弓打死了一隻綠頭鴨。陸龜蒙手裏舉著一份奏章嚇唬說:“這隻鴨子會說人的話,暫時養在蘇州準備進貢給皇上。你把它弄死了,怎麽辦呢?”宦官相信了他的話,非常害怕,就把身上帶的錢都拿出來賠償,接著才慢慢地問道:“這隻鴨子能說什麽?”陸龜蒙說:“它會叫自己的名字。”鴨叫聲“呷”,音近:“鴨”,所以笑稱“會叫自己的名字”。宦官聽了既生氣又好笑。陸龜蒙把錢還給他,大笑著說:“我這是開玩笑呢!”

——馮夢龍

西院的大媽種有好吃的李子,但又很頭痛那些偷李子的人,於是在牆根下挖了陷阱,裏邊灌滿屎尿。有個狡猾的小家夥帶著同伴來偷李子,剛翻過牆就掉進了陷阱,糞尿湯沒到了他的衣領處,他還昂著頭招呼同伴:“來呀,來呀,這兒有上等李子!”其中一個人又掉了進來,剛要呼救,那個狡猾的家夥馬上捂住了他的嘴,繼續“來呀,來呀”地招呼著。不一會,另外一個人也掉進了陷阱。兩個同伴怒罵那個小壞蛋,他卻說:“假如你們兩個人中有一個沒掉進陷阱,就會沒完沒了地笑話我。”

——馮夢龍

有一天,彭彥實經過文淵閣(明代宮內藏書閣名)東邊,要到廁所去,恰與少保(官名)陳方洲相逢,陳退而立。彭彥實很快地走過去,笑著說:“按急迫與否為順序。”又有一天,彭彥實又到廁所去,周堯佐讚善(官名,太子的屬官,位低於庶子、中允)已先在裏邊了。彭彥實開玩笑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馮夢龍

據《趙後外傳》一書記載:樊嬺對漢成帝皇後趙飛燕講了這樣一件事:“記得住在江都的時候,陽華那個地方的李姑在水塘裏養了些用來相鬥取樂的鴨子,可是又苦於水獺常吃鴨子。住在那裏的萵老太太,找來一隻專門捕捉水獺的狸獻給李姑。老太太捉弄地對李姑說:‘這隻狸不吃別的,專用鴨子當飯。’李姑聽了很生氣,就殺了這隻狸。”

——馮夢龍

三國時期蜀國皇帝劉備派伊籍出使吳國。吳王孫權曾聽說伊籍有才識而且善於說辯,就想用言辭譏諷伊籍,使他受挫難堪。伊籍剛向孫權行完拜見之禮,孫權就說:“你要侍奉沒有德行的君主。辛苦嗎?”——孫權把伊籍的主子劉備比成了“無道之君”了。沒想到,伊籍正色回答:“我隻不過對無道之君行行跪拜禮,算不上辛苦。”——伊籍正向孫權行禮,實際上,暗罵了孫權是“無道之君”呀。

——馮夢龍

袁簡齋生性喜愛滑稽,黃廷桂出任兩江總督時,袁公曾是他的下屬官員。黃本來就很恨讀書的人,對袁說:“你的號是子才,是不是以才子自命呢?”袁回答:“是的。”黃就說:“那麽要你在片刻短的時間內寫出文章來可以嗎?”袁回答:“能,請黃公出個題目。”黃嚴肅而尖利地說:“請寫江賦。”(袁)又請求限定字數,(黃)說:“一萬字。”(袁)又請求限定時間,(黃)說:“三個時辰。”袁於是就研墨,掭筆,書寫不加標點,凡是奇形怪誕的字全都根據自己的臆測加上了水字偏旁,一會兒就寫好了。黃本來就是一介武夫,因此十分佩服地說:“你果然名副其實。”

——易宗夔

順治十一年,張爾唯從朝廷衙門任上轉任蘇州府太守,在京中一起做官的朋友龔芝麓、孫北海、曹秋嶽三人為張爾唯曾設宴話別餞行。赴宴時,四人各自攜帶了自己所珍藏的名畫字跡,相互把玩品賞。張因而拿出了南宋畫家江貫道的《長江萬裏圖》誇耀給客人們看,眾人都讚歎羨慕不已,想要把這張畫撕分成每人各拿2500裏。張見狀十分窘迫。孫北海借用古詩句來戲弄張說:“剪取吳淞半江水,惱亂蘇州刺史腸。”眾人都放聲大笑。

——易宗夔

端午橋性詼諧狡猾,喜歡嘲弄人。上海有一個中書官員,發起組織一個戒賭會,網羅了不少社會名人,但他們尤其企望強有力的人物出來大力提倡。當時端正出任兩江總督一職,那個中書官員前去總督衙門拜謁。盡情地陳述賭博之害,端歎息地說道:“確實像閣下說的那樣,這賭博也花費了我不少精神和錢財,但是我一做官員之後,這事就再也沒有做過。隻是現在盛行麻雀牌,聽說士大夫們都嗜好打麻雀牌猶如自己的性命,閣下您是否也能玩這個啊?”那中書官員說:“本人對於各種賭法,全都沒有涉足,實在是門外漢哪。”端說:“我仿佛還記得,麻雀牌中,其他牌目都隻有四隻,隻有白板是五隻。”那中書官員急忙分辯說:“大帥您錯了,白板也隻有四隻。”端盯著中書官員看了老半天,笑著說:“閣下原來也是此中人,能夠糾正我的錯誤。這真是太好了。”說完哈哈大笑,呼叫仆人遞茶送客出門。

——易宗夔

宋孝武帝寵愛的姬妾殷貴妃去世,安葬入土後,他多次與群臣來到殷貴妃的墓前憑吊。宋孝武帝對劉德願說:“你哭殷貴妃,如果哭得很悲傷,我會重賞。”話剛說完,劉德願已經失聲痛哭起來。宋孝武帝大為高興,於是任命他為豫州刺史。宋孝武帝又命令醫師羊誌哭殷貴妃,羊誌也嗚嗚咽咽地哭得很悲哀。過了些日子,有人問羊誌:“你從哪裏這麽快弄來了這些眼淚。”羊誌寵愛的小妾當時剛去世,所以他回答說:“我那天是哭自己死去了的小妾罷了。”

——孔平仲

侯景篡奪梁朝政權自立為帝,王偉請求建立七廟,並問侯景祖先的名字。侯景問道:“什麽是七廟!”王偉說:“天子要祭祀七代祖先,所以要建立七廟。”侯景說:“前代祖先的名字我不再記得了,隻記得阿爸的名字是標,而且遠在朔州,他哪裏能夠來吃(這些祭品)。”大家聽了這話,都譏笑他。

——孔平仲

太常少卿薑度生了個兒子,李林甫親自寫信表示祝賀,說:“聽說你有弄獐的喜事。”客人們看見了,都掩口而笑。

——孔平仲

李林甫掌管選擇官吏,考生嚴迥的答卷中有“杕杜”二字。李林甫不認識“杕”字,對吏部侍郎韋陟說:“這卷子上說‘杖杜’是什”意思?韋陟低下頭,不敢回答。

——孔平仲

有一大腹賈,廣置姬妾,疲於奔命。一夜逃臥別室,群妾偵知之,排闥而入,揭幃掀衾,爭揮以拳。大腹賈歎曰:“嚐聞人言,中央集權(權、拳同音),不得其解,原來就是這樣。”

——李鐸

有某新婦,見鄰婦著套褲,乃將衫袖割去而作之。及著衫,雙肩俱露,又割袴岔補之。及穿袴,臀肉不掩,複將前割衫袖連合之。愈裁愈窄,愈補愈破。鄰婦笑之,新婦罵日:“老頑固,安知維新之法。”

——李鐸

某君自號誌士,登壇演說,必先痛哭,涕淚交下,與會之人,莫不為之感動,以為真是愛國愛群之熱心人也。一日,在某處飲宴,有他友誤著某服,順手取夾袋內白巾拭麵,覺一股生薑辣氣,衝鼻而來,不禁淚涔涔下,大疑。試細認之,方知誤服他人衣,固即自號“誌士”之某君所有也。

——李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