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趁我們還沒分手的時光/還我的心來，雅典的女郎！/不必了，它既已離開我胸口/你把它留著吧，把別的也拿走！/我臨行立下了誓言，請聽：/我愛你嗬，你是我生命！
憑著你那些鬆散的發辮——/愛琴海的清風將它們眷戀；/憑著你眼皮——那烏黑的眼睫/親吻你頰上嫣紅的光澤；/憑著你小鹿般迷人的眼睛：/我愛你嗬，你是我生命！
憑著我癡情渴慕的紅唇；/憑著那絲帶緊束的腰身；/憑著定情花——它們的暗喻；/勝過了人間的千言萬語/憑著愛情的歡樂和酸辛：/我愛你嗬，你是我生命！
——拜倫
竟然攫去你嬌豔的生命！/你豈應負載沉重的墳瑩？/在你草茵覆蓋的墓前/讓玫瑰綻開最早的花瓣/野柏在幽暗中搖曳不定。
往後，傍著那溪流碧綠/“悲哀”會時時低垂著頭顱/用幻夢哺育深沉的思緒/逡巡留佇，又緩步輕行/仿佛怕驚擾逝者的夢境。
也明知眼淚沒什麽用處/“死亡”對悲苦不聞不問；/那我們就該停止怨訴？/哀哭者就該強抑酸辛？/而你——你勸我忘卻悲懷/你麵容慘白，你淚痕宛在！
——拜倫
我愛過——所愛的人們已離去；/有朋友——早年的友誼已終結，/孤苦的心靈怎能不憂鬱/當原有的希望都黯然熄滅！/縱然宴會上歡謔的夥伴們/把惡劣的情懷驅散了瞬息；/豪興能振奮癡狂的靈魂/心兒嗬，心兒卻永遠孤寂！
——拜倫
在女人的第一次**中，她愛的是愛人/在以後的**中，她愛的隻是愛情/這已成了習慣，她不能把它克服掉/它對她鬆適地合宜她，像隻好戴的手套……
——拜倫
要是我夢見你愛我，你休怪/休要遷怒於睡眠；/你的愛隻在夢鄉存在/醒來，我空餘淚眼。
——拜倫
當初我們倆分別/隻有沉默和眼淚/心兒幾乎要碎裂/得分隔多少年歲！/你的臉發白發冷/你的吻更是冰涼/確實嗬，那個時辰/預兆了今日的悲傷！
清晨滴落的露珠/浸入我眉頭，好冷——/對我今天的感觸/仿佛是預先示警/你毀了所有的盟誓/你得了輕浮的名聲/聽別人說你的名字/連我也羞愧難禁。
——拜倫
為走進了廚房/從袋中取出煙管……/我並不需要點火/煙管還在冒煙。
煙管愉快地響著/我不需要燃點！/我進去，我看到了/姑娘正坐在那邊。
姑娘點著了火/熊熊地燒著木片；/此火的海更亮的/卻是她的雨眼！
她向我投射著眼光/她的嬌媚使我迷戀！/燃燒了我的心/熄滅了我的煙管。
——裴多菲
一切都結束了——三角帆船舒展/她雪白的帆，在海風中抖顫/陣陣清爽的風吹過水波渺茫/高高地在張帆的桅杆上麵作響/而我，我必須從這塊土地上動身/因為我隻能愛，隻能愛一個人。
——拜倫
在明亮的晚霞中/我靜靜走過樹林/達蒙坐著吹牧管/山岩發出共鳴/索拉拉！
他拉我坐在身旁/給我溫柔甜蜜的吻/我說：再吹吧！他又/吹起笛兒，我那好人/索拉拉！
如今找失去了安寧/快樂也無蹤無影/在耳畔永遠回湯著/那親切美妙的笛音/索拉拉！勒拉拉！
——歌德
眾多書中最奇妙的書/是那愛情之書；/我曾專心致誌將它閱讀：/歡樂的篇頁不多/卻有整章整章的痛苦/離別自成一節；/重逢，唉，斷簡殘牘！/一卷一卷的苦悶/再加上沒完沒了的/不知節製的長注/嗬，——你終於/找到了解脫之路；/誰來解那解不開的結？/相愛者，當他們重新聚在一處。
——歌德
一朵鈴鐺花/早早衝出大地/開放在原野上/鮮豔又美麗/飛來一隻蜂兒/輕輕吮花蜜——/它倆生來就為/你愛我我愛你。
——歌德
手拉著手，唇吻著唇！/親愛的姑娘，你要忠誠！/再見了，他還要駛過/重重礁石，你心愛的人！/可在風暴後，當他/又一次向著港口致敬/讓神們懲罰他吧，如果/他拋棄你，獨享人生。
——歌德
唉，誰能喚回那美好的日子/喚回那初戀的日子/唉，誰能喚回那甜蜜的時光/哪怕僅僅一個小時！
孤獨地，我滋養著我的創傷/永遠帶著新的怨尤/痛苦地將失去的幸福追憶。
啊，誰能喚回那甜蜜的時光/喚回那美好的日子。
——歌德
我想起你，每當太陽從大海上/輝煌照耀；/我想起你，每當月亮在泉水中/抖動彩筆。
我看到你，每當在大路的遠方/揚起灰塵；/每當深夜，浪遊者在山間小路/哆嗦顫栗。
我聽見你，每當大海掀起狂濤/發出咆哮/在沉靜的林苑中，我常去傾聽/萬籟俱寂。
我伴著你，即使你在天涯海角/猶如身邊！/太陽西沉，星星很快將照耀我/嗬，願你也在這裏。
——歌德
我熱烈愛著你/是你給我青春/是你給我歡樂/是你給我勇氣。
——歌德
唉，已經完全變了/你我之間的關係！/不，對於這個事實/我再也不會懷疑/唉，當你在我眼前/我感到不該愛你；/唉，當你離我去了/我感到深深愛你。
——歌德
我們從何而生？/從愛情/我們因何失意？/沒愛情/靠什麽解除困厄？/靠愛情/怎樣能獲得愛情？/用愛情/什麽不讓人長久哭泣？/是愛情/你我怎能永遠心連心？/憑愛情？
——歌德
在清幽的山穀，在積雪的高原/你的倩影時刻不離我身旁；/我看見它隨著青雲飄浮/我感到它在我心中仿徨/我感到這兒有一顆心吸引/另一顆心，用無窮的愛的力量/我感到愛情想要逃避愛情/那真是白費力氣，毫無希望。
——歌德
心，我的心，你怎麽啦？/是什麽使你如此困窘？/何等陌生而嶄新的生活！/我已經不再能將你辨認/你愛的一切已不複存在/你的煩惱也已消遁/你失去了勤奮和安寧——/唉，你怎麽落到這般窘境。
是那含苞欲放的春花/是那美麗可愛的清姿/是那忠誠善良的顧盼/拴住了你，用無窮的魅力？/一當我想從她身邊飛走/一當我想鼓起勇氣逃離/我又立刻會回到她的身邊/唉，腿不由心，身不由已。
那可愛而輕佻的少女/就用這根扯不斷的魔線/將我緊緊係在她的身旁/盡管我十分地不情願；/於是我隻得按她的方式/生活在她的魔圈中間/一切都已麵目全非啊！/愛情！愛情！快放我回返！
——歌德
別擦去，別擦去/那永恒的愛的淚水！/唉，隻有在擦不幹的淚眼中/世界才顯得荒涼、死寂！/別擦去，別擦去/那不幸的愛的淚水！
——歌德
倘若一位高貴的死者/例如牧師或是議員先生/由他的遺孀請人刻製銅像/並且在像下謅上小詩一段/那定是：瞧瞧這腦袋和耳朵/瞧他的長相多麽精神/再瞧這額頭，還有這雙眼睛/可是你們從那鼻子上/卻看不出他聰明的頭腦/還有他為大眾立下的功勳。
親愛的綠蒂，這兒也寫著：/我贈給你我的剪影/你能看見我長長的鼻子/高聳的腦門，乞求的嘴唇/一張肯定十分醜陋的臉——/可是你卻看不見我的愛情。
——歌德
留下吧，請留在我身邊/溫柔的陌生人，甜蜜的愛情：/溫柔而甜蜜的愛情啊/請不要離開我的心靈！/啊，天空和大地如此/勃勃生機，煥然一新/啊，我第一次感受到——/感受到這美好的人生！
——歌德
嗬，姑娘，嗬，姑娘/我是多麽愛你/你深情望著我/你是多麽愛我！
我熱烈愛著你/猶如百靈眷愛/那歌唱和天空/那朝花和清風。
——歌德
我是多麽想念你啊/小天使！隻有夢中/隻有夢中你才和我親近！/雖然那時我同樣苦難深重/要為保護你與妖魔搏鬥/醒來呼吸還困難得要命/我是多麽思念你啊/多麽渴望得到你啊/即使是在噩夢裏呀也成！
——歌德
你的熾熱的注視/令我如沐朝暉/春天啊，親愛的！/帶著千般愛的歡愉/你那永恒的溫暖的/神聖情感湧上/我的心頭/無限美麗的！
我真想張開雙臂/將你擁抱！
——歌德
我是否愛你，我不知道/一當我瞅見你的臉/一當我望見你的眼/我的心便沒有任何煩惱/上帝知道我是多麽幸福！/我是否愛你，我不知道。
——歌德
她看見自己在玫瑰叢中/也像玫瑰一般鮮豔、年輕/隻要看一眼我就滿足了/親愛的人兒，我的生命！
——歌德
嗬，愛情，嗬，愛情/你明豔如朝霞！/嗬，愛情，嗬，愛情/你璀璨如黃金！
——歌德
最好最好的妻子/我心愛的小人兒！/來，到我的懷抱裏/讓我們隨意遊戲。
當你還是姑娘，我愛你/現在，我是百倍地愛你/不止百倍，是千倍地愛你/隻要你不至於為此生氣。
未婚的人不懂得/真正的愛情是什麽；/可憐的孩子怎麽會懂？/他還正在學習之中。
未婚的人的愛情/隻像帽花那樣輕盈；/但是愛情的對於我/簡直像是呼吸和脈搏。
我們過著多幸福的生涯/是嗎，我的靈魂，尤麗士卡？/我們無須等候到死亡/我們要活著飛上天堂！
一下子給我二十個吻吧/而且要最甜蜜的吻！/還得添一點兒/我的愛人！/已經這麽多了/可是還不成。
隻有五顏六色的花才是花/隻有褐發的女人才是女人/小小的、長著褐發的/我的愛人！/都在燃燒了：/你的心、眼、嘴唇！
擁抱我，擁抱我，我的天使！/你擁抱了我，我就在想：/我要在這/活著的時光/就飛了去/一直飛向天堂。
——裴多菲
在小山邊，有一叢玫瑰/靠在我的肩頭吧，我的寶貝/輕輕地對我說：你愛我/啊，那我就多麽地快樂！
太陽的影子落在多瑙河中/河水快樂得不息地顫動/它把那太陽輕輕地搖擺/正如我搖擺著你，我的愛！
壞人們說著我的壞話/說我對上帝一點也不怕！/但是，我現在就在禱告……/我在傾聽著你的心跳。
——裴多菲
我的愛情並不是一隻夜鶯/在黎明的招呼中蘇醒/在因太陽的吻而繁華的地上/它唱出了美妙的歌聲。
我的愛情並不是可愛的園地/有白鵠在安靜的湖上浮遊/向著那映在水中的月光/它的雪白的頸子盡在頭。
我的愛情並不是安樂的家/像是一個花園，彌漫著和平/裏麵是幸福，母親似地住著/生下了仙女：美麗的歡欣。
我的愛情卻是荒涼的森林；/其中是嫉妒，像強盜一樣/它的手裏拿著劍：是絕望/每一刺又都是殘酷的死亡。
——裴多菲
“你是誰呀？”她向我發問/當我們坐下在岩石的頂上/“我一向在憂鬱地呻吟，現在/這一吻使我死在你胸前/姑娘，你再吻我，使我複活……/啊，看哪，我已經複活了！/因為你的吻，以前的呻吟/變成了歡笑，幸福的歡笑。”
她就吻我，並不要我懇求好久/嘴碰著嘴了，隨著我的懇求；/這嘴！這吻……永遠不息地接吻/使我們不至於變成石頭！/吻哪，吻哪！這比蜜更甜/這比母親的乳汁更美；/我從那時起才生活著，在接吻中/我感覺到，靈魂在骨內飛回。
“看一看周圍，”在接吻後她說/“這是真的嗎？一切都改變了！/我不知道：怎麽，為什麽/高天和大地都改變了麵貌。這時候，樹陰是更新鮮了/天更青了，太陽更輝煌/凰更芬芳，玫瑰更紅豔……/啊，我像是到了別的世界上！”
——裴多菲
我願意是急流/山裏的小河/在崎嶇的路上/岩石上經過……/隻要我的愛人/是一條小魚/在我的浪花中/快樂地遊來遊去。
我願意是荒林/在河流的兩岸/對一陣陣的狂風/勇敢地作戰……/隻要我的愛人/是一隻小鳥/在我的稠密的/樹枝間做巢，鳴叫。
我願意是廢墟/在峻峭的山岩上/這靜默的毀滅/並不使我懊喪……/隻要我的愛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著我荒涼的額/親密地攀援上升。
——裴多菲
小樹顫抖著/當小鳥在上麵飛/我的心顫抖著/當我想到了你/我想到了你/嬌小的姑娘——/你是最大的金剛石/在全世界上！
多瑙河漲水了/也許就要奔騰/我的心也一樣/抑製不了熱情/你愛我嗎，我的玫瑰？/我真正愛你/你爸爸媽媽的愛/也不能和我的相比。
我知道你愛過我/當我們在一起/那時是火熱的夏天/現在是冰冷的冬季/即使你已不愛我/願上帝祝福你/但如果你還愛我/願他一千倍祝福你！
——裴多菲
雲正低低地壓下/秋天的雨在樹上飄灑/樹葉也落下來了/夜鶯卻還在歌唱著。
時候是已經不早/我的愛，你可曾睡著？/你可曾聽見夜鶯/夜鶯的痛苦的歌聲？
急雨不斷地下降/夜鶯卻還在歌唱/誰聽到它的痛苦的歌聲/誰也就會對它同情。
姑娘哪，如果你還醒著/這小鳥的歌聲，你且聽著；/這小鳥正是我的愛情/是我的歎息著的靈魂！
——裴多菲
假如遇到了微笑的姑娘/我就把一切的憂愁放進荒墳/我沉沒在澄澈的眼波中了/像星星映在明鏡一樣的湖心/我的歌啊。
她愛我了？我快樂地喝著/假如不愛？我也悲哀地喝了/這裏是杯子，杯子裏是美酒/我的心頭就充滿了歡笑/我的歌啊，它在這時辰/像是彩虹，那沉醉的心。
——裴多菲
嘿，牧羊人，窮苦的牧羊人！/看，你看這滿袋的黃金；/我就用這買下你的窮苦/不過還得添上你的愛人。
“就算這數目隻是定錢/你還要加上一百倍黃金/你還要再給我整個世界/我也決不放棄我的愛人！”
——裴多菲
花朵在凋謝，生命也在奔馳……/坐在我膝前吧，我親愛的愛人！/現在，把你的頭靠著我的胸膛/明天，你也許隻能靠著我的新墳/說吧：假如我死了，在你之前/你是不是會為了我而傷心？/難道會有別的青年人的愛情/竟能使你一下丟開了我的姓？
——裴多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