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女性在齊國薑氏政權下的最後那些日子

孫悟空有句話,叫“江山輪流做,今天到我家”,因為這句話,《西遊記》在明朝一度被列為禁書。

一般犯忌諱的話都是有點道理的,真理總是會觸動統治者那條最敏感的神經。

從來沒有永久的統治,這就像一家公司領了營業執照一樣,上麵會給你明確標注個營業期限,可真正到這個經營期限截止還能延續經營的公司有幾個?

每個王朝和國家都給自己定了一個經營期限——一萬年,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人願意聽人喊“萬歲”這個詞。

可是這個期限隻是統治者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

國家和企業一樣,如果你經營良好,便還可以延續經營,如果你經營不善,就很可能會提前破產。

公司是這樣,董事長就更是這樣了,大股東入主企業後,董事長變動那是常有的事。

春秋時,齊國這家大公司,就因為經營不善讓國內的小股東鑽了空子,田氏這個小股東一下子變成了大股東,公元前387年,周天子正式策封田和為齊侯,這宣告了老牌強國齊國的董事長發生了變更。

田氏到底是怎麽成功把持了齊國的政權,又怎麽把齊國歸為己有的呢?

要把這個問題講清楚,我們要跨越將近三百年的曆史,我將在一邊為大家講述齊國這段時間女性故事時,一邊為大家把齊國薑氏政權的命運曆程梳理清楚。

引子 注定的結果

不知道大家迷信不迷信,反正有的時候,有的事是說不清楚的。

田氏代齊這件事情竟然在公元前672年時,便已經有了征兆,大家相信嗎?

陳文公和蔡國的女子,生下了陳厲公。陳文公去世後,陳厲公同父異母的哥哥公子鮑即位,就是陳桓公,後來陳桓公病重,蔡國趁機出兵殺了陳桓公和太子免,而立了陳厲公。

陳厲公即位後不久,他的兒子陳完就出生了,《史記. 田敬仲完世家》記載,陳完在出生時,周的太史正好經過陳國,陳厲公就請他為這個孩子算了一卦,這卦算完之後,太史大吃一驚,說道:“這孩子會在別的國家發跡,應該是在一個薑姓之國,不光是他,他的後代還會在那個國家取得統治權。”

不知道陳厲公聽完這個故事是何感想?不管他信不信這一卦,有一點很肯定,陳厲公沒有把陳完定為自己的繼承人。

陳厲公後來又娶了一個蔡國的女孩做了老婆,可這個女人不賢,常常回國去和蔡國的一個男人鬼混,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飾家醜,陳厲公也經常到蔡國去,估計是想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拉回來吧。(《史記. 田敬仲完世家》:“蔡女**於蔡人,數歸,厲公亦數如蔡。”)

而此時,陳國有個人利用了這個機會設計一個圈套,這個人就是被蔡人殺死的陳桓公的小兒子林,他為了給父兄報仇而賄賂那個和蔡女通奸的蔡人,讓他擇機解決了陳厲公。

可能是蔡女又忍不住去蔡國和那個奸夫私會,而陳厲公也忍不住要把老婆追回來。當然,最忍不住的還是那個奸夫,幹嘛老讓我的小情人跑來跑去的,反正也有人給了銀子,幹脆殺了這個礙事的家夥得了,陳厲公就這樣被這個奸夫殺死在了蔡國。

陳厲公死後,公子林即位,自稱陳莊公,此時陳完是陳國的大夫。

陳莊公死後,他的弟弟杵臼即位,也就是陳宣公。在公元前672年,陳宣公不知道什麽原因,殺死了自己的兒子太子禦寇。

而這個禦寇和自己的叔叔陳完關係非常好,禦寇被殺後,陳完怕禍及己身,便和顓孫逃亡到了齊國。

當時齊國還是齊桓公當政時期,齊桓公想讓陳完在齊國做個大臣,陳完辭謝說:“在外逃亡的小臣,能在您這裏得到護佑已經很滿足了,我所得到的已經很多了,哪還敢要求高官厚祿呢?這樣一定會引起齊國其他大臣的非議的,所以抵死也不敢接受您的好意。”

齊桓公看拗不過他,便讓陳完做了工正,相當於建設部的部長。

陳完顯然是一個很會做人的人,他不僅把齊桓公哄得非常高興,連齊國的大臣們對他也頗有好感,齊國的懿仲就想把女兒嫁給他。(《史記. 田敬仲完世家》:“齊懿仲欲妻完。”,也有人說這個懿仲是陳國的大夫。)

當然,在把女兒嫁給陳完前懿仲也不忘算上一卦,這一卦和當年周太史的那一卦的結果幾乎完全一樣,《左傳.莊公二十二年》記載:“鳳凰於飛,和鳴鏘鏘。有媯(陳國是媯姓國 )之後,將育於薑。五世其昌,並於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強大的意思)。”

陳完後來為了回避陳國王室,所以改姓田。

田氏家族從此開始在齊國繁衍,齊桓公死後,他的兒子們互相殘殺,弄得齊國大亂,但是這些變亂絲毫也沒有影響到田氏家族,原因隻有一個,因為陳完當時沒有接受齊桓公的好意在齊國任居要職,誰會去理會像陳完這樣的不起眼的小人物呢?

田氏正是在這裏慢慢起步了,一場龍卷風過後,大樹都倒了,可田氏這顆小草卻挺立了起來。

對於關於田氏必在齊國興盛的占卜,現代史家說這是一種馬後炮似的補充,我對這種說法沒有意見,但是我卻也不敢完全否定這兩次占卜,因為我也同時相信中國的一句古話,叫冥冥中自有天意。

陳完的五世孫田無宇開始在齊國強大,陳完的第八代孫田常(田成子)正式接管了齊國的政權。

陳完來到齊國隻是一個開始,他對齊國未來的危害,齊桓公沒有意識到,管仲也沒有意識到,懿仲倒是知道,但他提也不提,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好女婿,誰會因為這種幾輩子之後的事情而較真呢。

齊國大的危難,就在陳完到來後開始了。

一、女人有時要有點同情心

引子說完,其實田氏家族在齊國的很長時間裏是默默無聞的,從他們家族中走出的優秀人物,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出場。

時間轉眼間到了齊頃公當朝的時期(齊頃公,公元前599年即位)。

這個時候各國的局勢是十分複雜的,在這個時期出現的有故事的女性也非常多,而這些女性故事都可以和齊國扯上關係,所以我以齊國為主線,把這些女性的故事展現給大家。

齊頃公年間,齊國和晉國發生了一起較大規模的衝突,叫做鞌(an,一聲,今山東濟南西)之戰。

此戰的原因是晉國的大夫郤(qie,四聲)克,在公元前593年出使齊國,郤克是個殘疾人,腿有點跛。但齊頃公好像並沒有那種對待殘疾人的同情心,竟然把宮中的女性都招來,讓他們在帷帳之後觀看,找樂子,這些女人裏除了他的老婆外,還包括他的母親,齊國的“老太後”。郤克一跛一跛登上了台階,而婦人們都笑了起來,這弄得郤克非常的惱怒,發誓說:“不報此仇,就不回到黃河那邊去了。”(《左傳.宣公十七年》:“所無此報,無能涉河。”)

郤克先回到了晉國,讓隨從大臣欒京廬守在齊國,臨走時說道:“不能完成在齊國的使命,就不能回國。”

這句話一直沒有被人們重視,其實這句話很關鍵,為什麽郤克要抱著殘缺的身體來到齊國呢?他們的任務又是什麽呢?

其實這是個挺複雜的故事,簡單點說吧,就是晉國樹敵太多,需要盟友。

有時候,真的不是你找事,而是事找你。

晉楚邲之戰後,晉國戰敗,諸侯紛紛叛離。

晉又和赤狄發生了戰爭,雖然取勝,但是卻元氣大傷。

晉景公尚未恢複元氣,潞國的酆(feng,一聲)舒篡位後殺了晉景公的姐姐,打瞎了晉景公的姐夫一隻眼睛,沒辦法,晉國又出兵滅了潞國。(《左傳.宣公十五年》)

此時的晉國已經是精疲力竭,所以非常想和齊國聯合,共同對付秦楚

這件事情對於當時同樣不景氣的齊國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考慮的事情,可這事就在齊頃公宮中的這些女人們的笑聲下被攪黃了。

郤克也是個氣量很小的人,他回國後要求晉侯出兵,攻打齊國。晉景公當然不會同意這麽荒唐的事情,因為自己如果再和齊國鬧翻了,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如果一個人要是想找茬,那是非常容易的,後來齊國派了使者到晉國,郤克都沒讓使者到晉國的都城,在河內(今河南沁陽)便把使團人員殺了個幹幹淨淨。

公元前589年,齊國攻打魯國和衛國,魯、衛兩國向晉國求救。此時,郤克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此時晉景公派郤克、士燮(xie,四聲)、欒書伐齊。

戰爭開始時,齊頃公身先士卒,打了晉國一個措手不及,郤克被弓箭射成重傷,血流到了鞋上(《左傳.成公二年》:“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履。”)。為郤克駕車的人勸郤克堅持一下,以免動搖軍心。

戰爭的勝利往往都是就這麽堅持一小下就取得了,說白了就是看誰熬得過誰。

郤克堅持了,齊軍先前的士氣被晉軍全麵壓製,形勢對齊軍非常不利。此時,齊頃公的衛士醜父和齊頃公換了衣服,齊頃公趁機逃跑了,而醜父被擒,郤克感其忠義放了他。

晉軍不依不饒,一直追到了馬陵(今山東益都縣東南,未來的戰國時代這裏還會發生一場驚天大戰)。

齊頃公一看,這回真害怕了,讓賓媚人把紀國的禮器、玉器還有紀國的土地(都是搶來的)送給晉國,意思是說沒啥大不了的事,幹嘛這麽認真,高高手讓兄弟過去得了。

晉國不幹,因為主帥是郤克。郤克攻打齊國,壓根就不是為了救援魯國和衛國,而是為了報當年受辱之仇。

郤克提出條件:“必須讓齊頃公的母親肖同叔子到晉國來做人質才可以,還要把齊國所有的土地全部改成東西朝向,便於晉軍進入。”

這個送東西的賓媚人是個很有骨氣的人,看到郤克的無理要求,他聲色俱厲,說道:“這個肖同叔子不是別人,正是我國國君的母親!我國的國母和你們晉國的國母地位是一樣的,她也可以說是你們晉國國君的母親了。你們憑什麽這麽做?你們有天子的命令嗎?如果一定要讓我國君的母親做人質,這傳出去,隻怕有損孝道啊!《詩經》上說:“孝子的孝心沒有竭盡,永遠可以感染你的同類”(《詩經》:“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是晉國不孝的名聲在諸侯間傳播,你們怕是會很麻煩吧?現在,最令人難以接受的是,您還讓我們把我國的土地都改成東西走向,好便於晉軍車馬行進,這違背了先王的命令,是不義的,以不義號令諸侯,晉國還可以做盟主嗎?今天您聯合諸侯,不是為了匡扶王室,反而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這樣做會失去上天的福祿的,怎麽可以號令諸侯呢?現在,您來到我國,我國不幸戰敗,我國的寶器、土地不敢不給您,可您卻要國君的母親做人質,侮辱齊國,還要讓齊國的土地變成晉國的道路。我們齊國是個窮地方(這個是忽悠),但是還是願意來犒勞您的軍隊,現在還有啥好說的呢?如果您連這點麵子都不給,現在齊國雖然戰敗了,但是我們的人民即便剩下最後一個人也一定會戰鬥到底的,假若不幸,我們又失敗了,再聽您的號令不遲!”

這段話,說的很有分量,郤克雖然心胸狹窄,但是也知道自己和齊國硬拚下去,是沒啥好果子吃的,再說仇報到這個程度,人家服軟了,又送來了東西,還把搶來的東西又還給了被搶者(指魯、衛兩國的土地),這也就可以了,氣該消了。

晉國就這樣撤兵了。

這件事情由女人們的一次笑引起,以無數男人的鮮血結束。

有必要嗎?

對於女人來說,同情心是一種寶貴的品德。

在這裏聯想到一件事情,這就是發生在幾年前的馬加爵事件,大家都在討論馬加爵事件的很多細節,都在討論他為什麽要殘忍的殺害他的同學。

其實有一個細節,大家應該注意,就是馬加爵曾經給一個女孩寫過一封情書,而這個女孩當著很多同學的麵把這封情書撕得粉碎,她認為像馬加爵這樣的鄉巴佬根本沒有資格追她。

在我看來,這是導致馬加爵心理變態的一個重要誘因,因為一個男人在眾多男人麵前被一個女人羞辱,這在他心理上是最大的傷害。

如果那位女孩當時選擇比較婉轉的方式拒絕馬加爵,馬加爵事件很有可能不會發生。

所以啊,女性可以潑辣,可以凶蠻,可以有個性,但是卻不應該沒有同情心。

因為同情心是一種最基本的善良基因。

二、對人嚴,對己寬的女人

齊國有個女人叫穆薑(繆薑),她是誰的女兒,曆史上並沒有明言,《列女傳.魯宣繆薑》:“繆薑者,齊侯之女,魯宣公之夫人,成公母也。”這個齊侯如果從時間上來講,有可能是齊惠公,也有可能是齊頃公。

這是個很勞神的問題,還是來說說這個出自齊國的女性故事吧。

魯國大夫聲伯的母親,嫁過來時,魯國沒有給啥像樣的彩禮。她的妯娌魯宣公的夫人穆薑說:“我可不能承認這個野女人是我的嫂子。”(《左傳.成公十一年》:“我不以妾為姒。”)

等這個女人生下聲伯後,就被魯宣公的弟弟拋棄了,後來她又嫁給了齊國人管於奚。為管於奚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管於奚很快也死了,聲伯的母親守了寡,可能是實在撫養不起這兩個孩子,所以這個女人就把兩個孩子托付給聲伯。

聲伯是個很善良的人,麵對這一對與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他悉心撫養,後來他的弟弟做了魯國的大夫,而他的妹妹嫁給了魯大夫施孝叔。

晉國的大夫郤(xi,四聲)犨(chou,一聲)到魯國來,來給自己選個老婆。郤犨是晉國大夫,而且當時的郤氏家族,已經成為了晉國重要的政治力量,郤氏兄弟一家三卿,權勢逼人。

聲伯看到郤犨來招親,心想要是把妹妹嫁給他就好了,可是現在已經把妹妹嫁給施孝叔了。

有辦法,讓他們離婚不就成了,問題來了,古代有離婚嗎?

當然有,而且比現在要容易的多,在東周時離婚是很容易的,比結婚容易多了,男女雙方隻要有一方覺得過不下去了,就可以離開對方,這就算離婚了。到了後世裏,受儒家思想和理學的影響,這種離婚權被完全賦予在了男人身上,隻有男人寫休書才能離婚。

聲伯的妹妹本可以不經過施孝叔的同意就離開他,去嫁給更有前途的郤犨。

但是聲伯妹妹是個很有感情的人,懂得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她得到哥哥的指示後,就問施孝叔:“鳥獸都不會願意失去伉儷,你想怎麽辦?”意思很明顯了,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施孝叔的表現令我絕望,他說:“我不願意自殺,更不願意得罪你哥哥過起逃亡的生活。”

聲伯的妹妹隻好跟著郤犨走了,給郤犨生了兩個孩子。

郤氏家族在晉國地位非常顯赫,連晉侯都要讓他們三分,人要是狂妄就會得罪人。

據《左傳.成公十五年》記載,晉大夫伯宗就看這郤氏特別不順眼,由於伯宗說話非常直率,因此每上朝時,妻子常規勸他:“您好直言,那些行為不端的人都厭惡您,一定有禍到您身上!”他卻大笑,沒有聽妻子的話,以至最終在“欒弗忌之難”中被三郤所害。

但是,這個事件幾乎成了晉公侯誅除郤氏的導火索。

晉景公死後,晉厲公即位,因為在與楚國的鄢(yan,一聲)陵大戰中取得了勝利,晉厲公贏得了國內民眾空前的支持。

公元前574年,晉厲公利用這個機會,讓自己的一個寵姬的哥哥叫胥童的,聯合晉國另一個大貴族欒氏陷害郤氏,最後三郤被滅。

此時,聲伯的妹妹又變成了寡婦,晉國人就把這個女人和她在晉國生的孩子又送還了魯國。

施孝叔到黃河邊迎接自己的前妻,但是當他看到自己老婆和郤犨所生的兩個孩子時,他竟然殘忍的把兩個孩子扔到了黃河中,兩個無辜的孩子就這麽被淹死了。

聲伯的妹妹突遭變故,憤怒和傷心一齊襲上了心頭,麵對身前這個麵對強者懦弱無能、麵對弱者卻又無比殘忍的男人。

她用一個女人的憤怒回應了他:“你自己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卻讓她被別人搶走。等到自己的老婆回來,又不能愛護別人的孤兒,像你這樣的男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於是聲伯妹妹對河水發誓,死也不再做施氏家族的妻子了!

曆史上用相當的篇幅記載了這個沒有留下名字的聲伯妹妹,從這個故事裏我們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尊嚴,女人就應該這麽活著。

關於看不起聲伯母親的那位齊國女穆薑,我想說你有啥看不起別人的?

穆薑的故事和聲伯的妹妹的故事是一個曆史時期發生的,從她的表現看,恐怕她隻是一隻落在豬身上的烏鴉,隻看到別人黑,沒看到自己也是黑的。

就我看來聲伯母女雖然沒有你高貴,沒有你陪嫁豐厚,但是這兩個女人都顯示出了女人的那種骨氣。穆薑的所作所為和以上那兩位女性相比,人品立分高下。

據《左傳.成公十六年》記載,公元前575年爆發了上文提過的晉楚鄢陵之戰,晉厲公勝利了,楚國戰敗了。

魯成公(穆薑的兒子)也奉晉國之命參戰,在此戰之前,穆薑和魯國大夫叔孫僑如早就勾搭成奸。

這個叔孫僑如就想依靠穆薑的力量將魯國另外兩大家族季文子和孟獻子幹掉。魯成公出發前,穆薑去送行,要求魯成公趁機把季文子、孟獻子除掉。

這件事情,雖然史料一帶而過,但是我們可以想象到,之前穆薑肯定和魯成公提出過這樣的要求,魯成公以時機不成熟為由拒絕了。所以,穆薑才會在這個時機再次提出這樣的事來。

魯成公是個明白人,知道這是叔孫僑如的主意,便說:“晉國正在征召我國參戰,能不能等我回來再說這事?”(請反而聽命)魯成公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拖延時間。

可穆薑一聽怒了,此時,正好魯成公的兩個弟弟公子偃、公子鉏向這裏走來。穆薑就指著這兩個人說:“別以為隻有你能做國君。”(是皆君也)

魯成公很警覺,認為國內可能有人要借母親的勢力謀反,所以加強了魯國宮殿的戒備。

濫七八糟的事太多了,耽誤了魯軍出發的時間,魯軍沒有在約定時間,與諸侯聯軍會合。

叔孫僑如跑到當時還是晉國主事大夫郤犨麵前說:“魯成公遲遲不來,是想著等晉楚兩國兩敗俱傷之後,再來撿便宜。”郤犨是晉軍統帥,又是負責主持聯合諸侯的事務,他收受了叔孫僑如的賄賂,就在晉厲公麵前說魯成公的壞話,晉厲公於是拒絕會見魯成公。

同年七月,魯成公又與各諸侯一起伐鄭,行前魯成公又一次加強了警衛,就是為了防著叔孫僑如有什麽陰謀。

叔孫僑如於是又找到晉國的郤犨說:“魯國有季文子、孟獻子家族,就好像晉國有欒氏、範氏家族一樣,這兩個家族互相串通一氣,把持著魯國的政令。現在我聽到他們說:“晉國不可依靠。寧肯侍奉齊國、楚國,也不去侍奉晉國。”您想讓魯國聽晉國的話,就得殺了季文子。我再把國內的孟獻子(這會正守在魯國宮殿中)殺了,這樣魯國就不會再有人對晉國有二心了。魯國隻要順從了晉國,其他的小國也會乖乖的聽話。”

同年九月,晉國就抓住了季文子。魯成公要求晉國放了季文子,並讓聲伯去交涉。郤犨說:“隻要你們趕走孟獻子和季文子,不讓他們在魯國執政,那我們兩國依舊親如兄弟。”

聲伯就說:“叔孫僑如的情況,你大概也知道了,他和國君的母親私通,還想霸占季文子、孟獻子的家產。假如晉國能夠繼續和魯國友好,那麽,我國國君一定會盡力侍奉晉國。季文子、孟獻子這兩個人是魯國的肱骨之臣,這兩個人早晨死了,魯國晚上就會滅亡。魯國滅亡了,誰來做晉國的屏障?”

郤犨說:“你很賢能,我會為你向國君請求封邑。”

此時一個被穆薑看不起的女人生的兒子,說出了一番令他的母親可以自豪一輩子的話: “我是魯國的臣子,不敢假借大國為自己謀私利。假如您能答應我國國君的請求,放回季文子,那麽,就是對魯國最大的福分,其他的不敢想。”

郤犨於是對欒武子說:“我聽說季文子在魯國,已經先後侍奉過兩位國君,他家的女人從來不穿好衣服,他家的馬也不吃米粟,是個清正廉潔的人。假如我們輕信像叔孫僑如這樣的小人,卻殺了這樣的君子,那麽我們將來要怎麽統領諸侯的聯軍呢?這個聲伯奉君命無私無畏,為國家忠誠無二,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忘他的主公,是個大賢臣啊。我們還是按他說的去做吧。”晉國於是放了季文子。

這年冬天,魯國把叔孫僑如趕到了齊國。魯成公的兄弟公子偃和叔孫僑如是一夥的,密謀奪取魯國的統治權,所以魯成公派人暗殺了公子偃。魯成公從齊國找回了叔孫豹,讓他繼承了叔孫家的產業。

穆薑是個“偽君子”,真假還能說點仁義道德之類的話,可這個叔孫僑如卻百分之百是個小人。他跑到齊國後,還不老實,馬上和齊靈公的夫人聲孟子又搞到了一起。聲孟子讓叔孫僑如做了上卿。後來叔孫僑如不知道為什麽良心發現,突然說了一句:“我不可以再做錯事了。”(《左傳.成公十六年》:“不可以再罪”)就逃亡到了衛國。這“真小人”也算是個“人見人愛”的人,到了衛國,仍然做了上卿。

關於穆薑的結局,很有意思,她比他的兒子魯成公還晚死九年,死於公元前564年。

《左傳.襄公九年》記載,穆薑住在東宮(由於叔孫僑如的關係被貶),當她搬進東宮時,給自己算了一卦。

太史說卦象不錯,您很快就會從東宮搬出來的,這明顯是一句奉承的話,鄭莊公可以掘地見母,難保魯成公不會赦免自己的母親。

但是穆薑卻說:“不對,我做的事情我知道,我是個女人,卻參與了動亂,使國家動**,我又怎麽可能活著從這裏出去呢?”(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不得出矣。)

穆薑最終死於東宮。

在穆薑生命的最後時刻,這個女人終於知道了自己的錯誤,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對於這樣一個女人,我們還能有什麽好說呢?

三、齊靈公的老婆們

齊頃公死後,他的兒子公子環被立,這就是曆史上的齊靈公。

在這個時代裏,有兩個男人走上了屬於他們的曆史舞台,這就是晏弱、晏嬰父子。

晏弱在齊國做上大夫時齊國國事清明,公元前556年晏弱病死,晏嬰繼任為上大夫。他堅持著父親的遺誌繼續輔佐齊靈公,齊靈公喜歡看女扮男裝胡鬧,就被大膽的晏嬰諫止過。

這對父子以他們的忠誠守護著薑氏政權,特別是晏嬰,他輔佐三朝,尤其齊景公一朝,晏嬰可以說對於這位齊侯的感情已經超過了一位大臣和君王的感情。關於這位傳奇人物的故事,以及在他身上發生的那些有趣的女性故事我會在後邊講到。

除了這兩個優秀的男人登上了曆史舞台外,很多和齊靈公有關的女性故事也浮出水麵。

先來說說聲孟子這個女人,我在上個單元說過,他和魯國的那位叔孫僑如有過一腿,後來叔孫僑如都覺得和這個女人混下去沒啥意思,奔衛國去了。

關於聲孟子其人,《烈女傳. 齊靈聲姬》:“聲姬者,魯侯之女靈公之夫人,太子光之母也,號孟子。”

聲孟子真是靈公的夫人嗎?從她的權勢和齊靈公對她的事不管不問來看,我感覺聲孟子倒像是齊靈公的老母,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公元前547年,失去了叔孫僑如的聲孟子春心不死,和齊國的大夫慶克又好上了。

這個慶克仗著和聲孟子的奸情,竟然公然穿上女人的衣服和一個女人一起坐車進入宮中的夾道,企圖混進宮去,和聲孟子廝混。

結果,這事被鮑牽(鮑叔牙的後代,鮑氏家族的負責人)看見了,就告訴了齊國的上卿國佐。

國佐大怒,叫來慶克狠狠教訓了一頓。

慶克被國佐嚇壞了,呆在家裏很長時間沒敢出門,估計是後來聲孟子耐不住寂寞派人來找他,所以他又去找聲孟子說:“國佐欺負我!”(《左傳.成公十七年》:“國子謫我”)

聲孟子一聽就怒了,好你個國佐,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動,不想活了,就此聲孟子恨上了國佐及其死黨高無咎,還有那個告密的鮑牽。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對於聲孟子的恨,國佐等人一概不知,而聲孟子卻一直在等機會。

想要害人,機會總會有的。

國佐受齊靈公委派去會見諸侯,商議討伐鄭國的事情。國佐走時把國務交給了高無咎和鮑牽。

聲孟子看國佐走後,知道機會來了,就到齊靈公麵前說:“高無咎和鮑牽想要廢掉你,改立公子角,國佐也參與了。”

齊靈公一聽,這是謀反啊!下令砍掉了鮑牽雙腳,把高無咎驅逐出去。然後讓鮑牽的弟弟鮑國繼承鮑氏的家業。

高無咎逃亡到了莒國,高氏的高弱知道高無咎被驅逐,立馬在盧(今天山東長清縣)發動叛變。

齊靈公讓崔杼為主帥,慶克輔佐去討伐。這個時候,跟隨諸侯伐鄭的國佐聽說齊國內亂,便要求回國平亂,當然,國佐回來不是為了平息高弱的叛亂,而是平息了慶克的叛亂。

國佐不等齊靈公答複就帶兵殺回來了,在盧地立即圍攻了慶克,並把他殺死。

齊靈公一看事大了,這個國佐掌握著齊國軍隊的精銳,隻能讓步,答應不追究國佐的叛亂行為,兩人結盟,齊靈公發誓後,國佐回國。

當然發誓、盟約這個事情一般情況下是靠不住的,公元前573年,齊靈公讓人埋伏在聲孟子的宮中,將國佐殺死。

這又是一個典型的女人亂國的故事,又是一個女人把所有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故事。

其實這事大嗎?一點都不大,但隻是由於這件事情和一個正在**的女人有關,就變得不可收拾了,最後齊國兩位重臣死亡,一位成了殘疾(一等殘廢),另一位跑到外國不敢回來。

從這個故事中要得到一個教訓,對待**的女人,切不可等閑視之。

關於齊靈公的女人,聲孟子是個反麵典型,好在齊靈公還有一位夫人是個正麵典型,這就是齊靈公的夫人仲子。

齊靈公除了娶過聲孟子外,還娶過魯女顏懿姬(據《左傳.襄公十九年》她是聲孟子的姑姑)。仲子是曆史明確記載的齊靈公娶的第三個女人,和仲子一起陪嫁來的,還有她的妹妹戎子。這兩個女人都是宋國國君的女兒。

在宋國兩姐妹嫁到齊國來之前,聲孟子的兒子公子光已經被立為了齊國的太子。

當然立太子這事在春秋時就是個空頭支票,說你是太子,你真正即位時才是,在這之前很多事情都是存在變數的。

仲子、戎子姐妹來了之後,齊靈公非常喜愛這兩個女人。仲子很爭氣,很快為齊靈公生了個兒子叫子牙。戎子也非常喜歡這個孩子,便向齊靈公暗中建議,廢了公子光。

齊靈公估計一直在琢磨國佐等人的叛亂事件,後來終於琢磨明白了,這就是公子光的母親聲孟子給自己下的套,平白無故的讓自己損失了這麽多的肱骨之臣,所以齊靈公開始不待見聲孟子母子了。

所以,當戎子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時,齊靈公竟然同意了,讓子牙取代了公子光的位置。

但是這個事,子牙的親生母親仲子堅決反對,她對齊靈公說:“按照規矩,選立太子應該立嫡長子才對。如果要改立子牙,這是不祥的。再說公子光的太子之位,已經得到了諸侯的認可,如果擅自廢掉,就會觸怒諸侯,而君侯如果一意孤行的話,您是要後悔的啊。”

齊靈公卻非常自信,說道:“我一切自有安排”(《左傳.襄公十九年》:“在我而已。”)齊靈公堅持廢了太子光,仲子以死相爭,仍沒有改變齊靈公的心意。

太子光被趕走了,子牙成了太子,齊靈公命令高厚為太傅(班主任),夙沙為少傅(老師)。

公元前554年,齊靈公身患重病,臥床不起。這時大夫崔杼見機會成熟,搞起了政治投機的把戲,偷偷從外國把公子光接了回來。

公子光為了能夠順利即位,先殺了戎子,並把戎子的屍體陳列在朝堂之上。

這當時的法律來說,女人是不可以受刑的,即便受刑也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左傳.襄公十九年》:“婦人不刑。雖有刑,不在朝市。”)

戎子的死是不是罪有應得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就是不應該幹啥事兒都心氣太高了,女人心氣高,就會惹來麻煩,而這些麻煩還會連累到別人。

同年五月,齊靈公死了,公子光順利即位,也就是齊莊公。他即位後,開始了他的報複,先在句瀆殺了子牙,子牙的兩位老師也沒能幸免,全部被齊莊公殺死。

關於仲子這個女人的結局,曆史上並沒有明確記載,但是很明顯,即便她沒有受到事件的牽連,可她連續失去了丈夫、兒子和妹妹,這種打擊恐怕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毀滅性的。她的結局我不想去預料,因為那樣太殘忍了。

仲子的明智並沒有挽救一場災難,這恐怕就是女性的悲哀吧,說了不算,再高明的建議也是白廢啊。

四、齊莊公一朝的君臣都死於一條定律

“同姓不婚,其生不番”這個概念多次在《左傳》被提到,說明古人很早就已經知道了近親結婚不利於生育這個規律。

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這條定律其實在古代並不隻意味著優生的概念,它酷似一種詛咒,像一塊禁地一樣。

如果誰膽大踏進去,那他的命運肯定會變得非常悲慘。發生在齊莊公一朝的女性故事就可以證明這點。

齊莊公這個人,我隻能說,當年齊靈公廢他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這個家夥實在是不成器。

崔杼幫助齊莊公即位,但是好像齊莊公並沒有因此而感謝崔杼。

很快,崔杼和齊莊公的關係就破裂了。

起因是因為這麽檔子事,齊國棠(tang,二聲)公的老婆是東郭偃的姐姐,而這個東郭偃是崔杼的家臣。

這個棠公也是個無福消受的短命鬼,早早死了,丟下了年輕漂亮的妻子。

崔杼駕車去為棠公吊唁,看到了棠公老婆棠薑。

大家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景,棠薑一身重孝伏在地上與來吊唁的各位客人還禮。

女人啥時候最好看?

絕不是什麽濃妝豔抹,分外妖嬈的時候,而是除去了所有的裝飾隻穿素淨的白衣時,正所謂要想漂,就穿孝。

崔杼看到了穿白衣的棠薑,當時就被迷住了,然後他對東郭偃說了一句話:“我想娶你姐姐”(《左傳.襄公二十五年》:“見棠薑而美之,使偃取之。”)

東郭偃雖然是個家臣,但是算是個明白人,勸崔杼說:“男女結婚要先看姓氏,您和我都是齊國薑姓的後人,同一個家族的人是不可以結婚的。”

崔杼好像很猶豫,也是,但美女當前啊,所以他算了一卦,卦象:“大吉。”崔杼又讓齊國大夫陳文子來看。

這個陳文子,就是開頭提過的那個陳完的後人,也叫田文子,是齊國田氏的代表人物。

陳文子一看,說:“不能娶她,這是個你回家找不到人兒的女人,娶了他你前途堪憂啊。”

於是,崔杼就把這個女人娶了回來。

我在前邊《夏姬》的一章中說過,娶美女不是不行,但你自身條件給過硬,如果不過硬,就有可能被帶綠帽子。

很顯然,崔杼不是個素質很過硬的人,所以,有人給他帶了綠帽子,而這個人崔杼曾經對他有大恩。

這個人就是齊莊公,齊莊公知道了崔杼沒費吹灰之力得了個美女,很是不服,便暗中與棠薑勾搭上了。而且多次到崔杼家裏和棠薑私通。

最要命的是,齊莊公回來為了炫耀,還把崔杼的帽子送給別人。

侍者勸齊莊公不可,齊莊公笑道:“拿了崔杼頂帽子而已,難道他沒有別的帽子嗎?”(不為崔子,其無冠乎?)

崔杼的帽子再多,有一頂是不能隨便送人的,這就是那頂綠帽子。

剛弄到手的美女,轉眼間卻變成了別人的玩物,這時,估計崔杼才知道陳文子說的那句“入於其宮,不見其妻”的含義。

這個事件標誌著,齊莊公和崔杼的關係徹底破裂。

有時侯,這人要是死不了,你就拿大炮炸,火車軋,他還是毫發無傷,可要是沒事找死,那可是啥都擋不住。

齊莊公就是這麽一位自己找死的人,不知道為啥事不開心,他鞭打了自己的侍臣賈舉。這一頓毒打,直接把賈舉打到了崔杼身邊。

這年夏天,莒國國君朝見齊國,崔杼稱病沒有去參加會見。

齊莊公一看,是個好機會。就借口去看望崔杼,又來找棠薑,想趁機與之調笑。

但是很明顯,齊莊公也不具備娶美女的素質。棠薑並不是一心要和齊莊公好,相反,這個男人她已經膩了,所以她和丈夫設了個圈套。

齊莊公動了個鬼心眼去找棠薑,崔杼就來了個將計就計。

齊莊公過來時,棠薑早就被崔杼帶出了屋,並從側門走了。

齊莊公這時一點也不知道死神在一步一步地向他走進,他還高興地拍著柱子唱著歌,情緒很高的樣子。

他的侍臣賈舉擋住了齊莊公的隨從,不讓他們走進崔杼家,然後把門關嚴。

下麵的情節其實誰都能猜得出來,埋伏好的人把齊莊公殺了。

但是,齊莊公遇害的過程,充滿了離奇,如果按一般的情節,就是刀斧手一齊湧上來把齊莊公剁成肉泥就完了。

可不知道是齊莊公武藝不錯,還是他跑的較快,竟然讓他跑出了屋子,跑到了一座高台之上。

但是,殺手們可不是吃素的,呼啦的包圍了這座高台。

齊莊公求他們饒命。

不答應。

齊莊公要求找崔杼來對話。

不答應。

自殺也不行。

殺手們說:“崔杼大人病的厲害,我們隻聽從他的命令,他讓我們奉命捉拿奸夫。”

齊莊公此時竟然還沒放棄,說是沒用了,反正也緩過來了,繼續跑。他幾乎成功了,但是在他翻越最後一道牆的時候,被追兵射中了大腿,從牆頭掉下來,士兵們一擁而上,這會你可跑不了了。齊莊公就這樣被殺了。

不隻是齊莊公,他手下的十位死黨也盡數被誅,這裏麵有文臣也有武將。

上大夫晏嬰聽說此事,第一時間來到了崔杼家門口,他的隨從問晏嬰咱們是來殉死的嗎?晏嬰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國君,我幹嘛要死?”隨從又問:“咱們要逃走嗎?”晏嬰說:“我有啥罪過,要逃走?”隨從不解了,又問:“那咱回去?”晏嬰說:“作為一個臣子我的義務還沒有盡完,怎能回去?”

說著晏嬰走進了崔杼家裏,枕著齊莊公的死屍大哭起來,三拜而出。崔杼手下勸崔杼殺死晏嬰,崔杼不肯,說:“殺了這樣的人會失去民心的。”(《左傳.襄公二十五年》:“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當然齊國除了晏嬰外,還有很多有骨氣的人。

齊國太史兄弟三人因為秉筆直書,記載“崔杼弑其君”。三個兄弟,被殺兩個,最後一個照寫“崔杼弑其君”。崔杼一看,無奈,知道殺不絕,隻好聽任。而且在外的齊國太史竟然打算成群結隊的往國都走,就是為了恢複這段曆史,後來聽說曆史被如實記載才回去。

家貧出孝子,國亂顯忠臣。

有的時候,人性的善惡真的是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顯出來的。

有令人感動的人,自然就有令人厭惡的人,比如閭丘嬰和申鮮虞這二位,在齊國遭逢大難時,閭丘嬰把自己的妻子包捆在帷布之中,裝上車,企圖借助申鮮虞的車子一起逃跑。

申鮮虞得知自己的車上裝了閭丘嬰的妻子後,大怒,一把把閭丘嬰的妻子推下了車,喝道:“國君昏昧你不能勸導,危險你不去救援,死了你不去殉難,隻知道藏匿你心愛的女人,那樣有誰會來接納我們?”

說完,兩個人頭也不回跑到了魯國。

閭丘嬰雖然無恥,還算是有點情意,這個申鮮虞看似滿嘴仁義道德,其實確是個五十步笑百步的家夥,自己也是在逃跑,卻笑話帶著老婆逃跑的閭丘嬰,這事真的挺可笑。

把一個女人甩在荒野之中,就能說明你很仁義?

臭男人的通病。

國不可一日無君,崔杼立了齊靈公的小兒子,齊莊公異母的弟弟杵臼為君,也就是齊景公。齊景公的母親是叔孫宣伯的女兒。

當然,關於那位棠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因為齊莊公死了,但是,崔杼還活著。

棠薑過門的時候,把自己和前夫棠公生的兒子棠無咎也帶了過來,棠無咎和舅舅東郭偃一起伺候崔杼。

後來,崔成病重,崔杼不但不以安撫,還趁機廢棄了崔成的長子地位,繼任的當然也不是他的次子崔強,而是棠薑的兒子崔明。

崔成是個病秧子卻不傻,他主動請求離開,崔杼就同意了,要把“崔”地(今天的山東章丘縣附近)給他做養老之用。

東郭偃和棠無咎聽說後說:““崔”地那是崔氏家族最早的封地,應該傳給長子。現在崔成的長子地位已經廢除,就應該傳給崔明才對。”

這人啊,就怕蹬鼻子上臉。

崔成和崔強被欺負得再苦都可以忍耐,可眼看現在可能連塊落腳的地方都不會有了。

兄弟二人實在忍無可忍,就想領兵殺死東郭偃和棠無咎。但是他們知道,要幹這事必須取得一個人的支持,所以他們跑去跟齊國大臣慶封商量。

慶封是齊國左相,地位僅次於崔杼。

崔氏兄弟說:“我爹那裏您也知道的,如今隻肯聽從那個女人的弟弟和那個女人帶來的孩子的話,根本不喜歡我們二人。我們是害怕長久以往,隻怕您也會跟著遭殃的,這事事先給跟您打聲招呼。”

這事當然是指叛亂,殺死棠薑極其一黨,甚至還有崔杼。

聽到這話,慶封說道:“你們先退下,我想一想。”

慶封把這事告訴了大夫盧蒲嫳(pie,四聲),盧蒲嫳說:“崔杼是國君的仇人,今天發生這事,隻怕是老天要懲罰他了。看來崔家是要出亂子了,崔家倒黴了,慶氏就會因此崛起啊。”

這話說的慶封美滋滋的。

過兩天,崔成和崔強又來問慶封事情考慮得怎麽樣?慶封早就想明白了,崔家的事越熱鬧越好,便說:“假如你們覺得這樣做對你父親好,就一定要做!假如為難,我會幫你們。”

同年秋,崔成、崔強領兵在崔杼家廟內殺死了東郭偃和棠無咎。

崔杼大怒,但也毫無辦法。下人們聽到此事,做鳥獸狀四散奔逃,崔杼見大勢已去,也想逃跑,駕車的人這時早跑了。他隻好讓喂馬的馬夫套車,讓家裏的寺人(相當於太監)駕車出逃,邊走邊禱告:“祖先保佑,這場大亂到我這裏為止吧。”

崔杼駕車去見慶封,慶封假惺惺地說:“崔、慶兩家本來就是一家,誰敢放肆!我幫你討伐。”

於是,慶封趁火打劫,令盧蒲嫳帥兵攻打崔成、崔強。崔成、崔強堅守崔家大門,慶封攻不進去。

於是,慶封煽動齊國的百姓幫著攻打,可能這個崔杼平日的口碑太差了,不知真相的齊國百姓一哄而上,衝進了崔家殺死了崔成、崔強。

崔杼當年看上她的時候,她穿了一身白衣(孝服),這會她用一條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個女人,沒有啥好評論的,她引發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後果很嚴重,但是我們卻不好責備這個女人,因為一切都是男人在爭鬥造成的。

盧蒲嫳向等在慶封家裏的崔杼複命,又親自駕車把崔杼送回到他家。

崔杼一看傻眼了,全完了!老婆、孩子、家產他曾經擁有的一切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全完了。

無家可歸的崔杼萬念俱灰,也上吊死了。

這個男人和他的妻子一樣,也沒啥好說的,放著好日子不好好過,為了娶美女,把國君殺了,把兒子殺了,把自己也殺了,最後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沒了。

可憐、可歎、可悲!

崔杼和棠薑的兒子崔明逃到了墳地裏躲過一劫,後來逃亡到了魯國。慶封於是順理成章,獨自掌握了齊國國政。

但是很多事情是有報應的,因果報應。

這個慶封喜歡打獵、喝酒,殺了崔杼後,誌得意滿,更是沉溺酒色,國家的事情和自家的事情,全都推給了兒子慶舍去管,自己做起了甩手大爺。

這樣玩好像還不過癮,他竟然跑到盧蒲嫳家裏,和盧蒲嫳換妻**樂。

趨炎附勢的大臣們都知道了盧蒲嫳的家是慶封的據點,大臣們都到盧蒲嫳家裏去拜見他。

慶封下令凡逃亡在外的齊國人,隻要能揭發崔杼餘黨都可以回國來。當年崔杼弑殺齊莊公時,逃亡的齊莊公親信盧蒲癸也回來了,做了慶舍的手下,慶舍很喜歡他,就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

慶舍手下說了當年東郭偃說過的話:“人家都說男女同姓不可以結婚,你卻不避諱。為什麽?”

盧蒲癸說:“同姓的人不避諱我,我為什麽要避諱同姓?比如賦詩時可以斷章取義,我隻要符合我的心意,管他什麽是不是同姓?”

後來,盧蒲癸又在慶舍麵前推薦了一個人,讓同是齊莊公親信的王何也從逃亡中返回。慶舍視這兩個人呢為心腹,讓他們手執戈矛,在自家門前警衛。

一切都風平浪靜,但是大風暴的風眼往往都是平靜的。

這種平靜直到發生了一件事情後,就被打破了。

朝廷供應大夫的夥食,夥食標準每天應該有兩隻雞。結果,廚子故意把雞換成了鴨子(估計那時還沒有發明烤鴨,鴨子較便宜)。上菜的人知道了,你廚子偷,那我也偷,所以,又把鴨子肉去掉,隻端上了鴨湯。

就件事激怒齊國的大夫子雅、子尾,估計這二位大概是以為這是慶封指示這麽做的。慶封去問盧蒲嫳怎麽辦?

盧蒲嫳毫不在意:“這兩個人不過是禽獸罷了,我能撥了他們的皮做墊子。”意思是收拾這樣的人易如反掌。說者無心,聽著有意,這句話估計是傳到了齊國大夫們的耳朵裏。

而此時,盧蒲癸和王何得知此事後,想利用慶舍發動叛亂,便和慶舍商議,並算了一卦,然後把卦象拿給慶舍看。

慶舍就看了一眼卦象,便判斷:“能攻下來,但是會發生流血事件”(《左傳.襄公二十八年》:“克,見血。”)

能攻下來就行,幹吧。

關鍵是跟誰幹啊?

但凡造反,要先算計一下自己成功了會有什麽好處,自己失敗了會有什麽下場。這些都不想,最起碼,也要想一下,你到底要反叛誰巴?是齊景公還是慶封?

慶舍好像啥都不知道,卦象上說,造反能成功,那就造反唄,至於造誰的反無所謂,反正能成功嗎,我不吃虧。

從這件事情看慶舍就是個白癡,因為盧蒲癸和王何要反叛的對象不是別人,就是慶舍自己。

一場稀裏糊塗的叛亂就這樣在齊國上演了。

為什麽盧蒲癸要反他的老丈人呢?這個請您往下看。

公元前545年冬天,慶封去打獵,齊國大夫陳無宇跟隨,他的父親就是前邊提過的陳文子。

陳文子預感到有人要做亂,所以假稱陳文宇母親有病,把兒子招了回來。

慶封的族人慶嗣也嗅到了陰謀的氣息,他勸慶封趕快打道回府,慶封不聽。慶嗣見規勸沒有效果,隻好獨自跑路了。

盧蒲癸的妻子,也就是慶封的孫女盧蒲薑感覺不對,問盧蒲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不告訴我?如果是那樣你肯定成功不了。”

盧蒲癸就告訴了老婆自己要作亂,而且告訴盧蒲薑,這次的目標就是你爹。

腦子極其秀逗的家夥,要知道你要殺的人是你老婆的親爹啊。

盧蒲薑不動生色說道:“我爹剛愎自用,我要不去勸他,他不會出來的。”意思是說他不出來,你們怎麽下手呢?

慶舍要到薑太公的廟去祭祀,他的女兒盧蒲薑提前就告訴了他有人要作亂殺死您。

慶舍不信:“誰敢?”結果慶舍照例參加了祭祀活動。

盧蒲癸和王何照樣做慶舍的貼身護衛,跟在他的後麵。在祭祀時,盧蒲癸突然從後麵刺去,王何在旁邊將慶舍的左肩砍斷。

這個慶舍十分了得,沒有了左臂,右手拿起祭祀器皿,砸死了幾個作亂的士兵。

當時,齊景公也在太廟,嚇得他魂不附體。

當初看這段曆史時,我真的是糊塗了好久,盧蒲癸所說的叛亂到底是反誰?齊景公為啥沒事?

後來,鮑氏家族鮑國向齊景公說了一句話,他說:“這都是為了您好啊。”(《左傳.襄公二十八年》:“群臣為君故也。”)

我這才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是齊國的田氏、鮑氏、欒氏、高氏四大家族,為除掉慶氏而做的局。盧蒲癸和王何是齊國大夫們派到慶氏身邊的臥底。

魯國大夫不喜歡他,他又跑到了吳國,被吳王安置在了朱方(今天的江蘇鎮江附近),這小子還是有點財運的,不知怎麽幹的發了大財,比在齊國的時候過的日子還逍遙。

之後,慶封之黨盧蒲嫳被放逐,崔杼的屍首也被挖了出來,當街鞭屍。公元前538年,楚靈王攻打吳國,抓住慶封,將他滅族。

慶封也終於走完了他悲劇的一生。

關於齊國這幾年的變亂,要是放在曆史教材裏說,本質就是齊國士大夫集團的權利爭鬥。除了這種解釋還有沒有別的說法呢?

要我說,起因都是因為同姓相婚,同姓結合是不吉利的,這句話雖然有點迷信,但是我信。

這是我對這些變亂的非官方解釋。

五、齊景公、齊悼公兩朝女事

齊景公是齊國薑氏君王中,最後一個實際控製了齊國政權的君王。

這個人,用我們天津話說,就是個“玩鬧兒”。

隻要是玩的,沒有他不好奇的,可一到政事上,他就頭疼。

但是就這樣一位君王,齊國在他的統治下,竟然並沒有衰落,而且還走上了一條緩緩上升的道路,四大家族也沒有在這一朝掌握齊國的政權。

這裏的原因多多,比如此時田氏和鮑氏家族與國氏和高氏家族的對立,造成了齊國朝局在這種微妙平衡間的穩定。

還有,齊景公雖然是個玩世不恭的人,但是卻不是暴君,他不管政事,正好形成了一種無為而治的狀態,使得齊國在連年的變亂中得以喘息。

當然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就是齊景公擁有一名能臣,這就是晏嬰。我讀了很多曆史學家對晏嬰評價,說晏嬰放任齊國四大家族的膨脹。

這個說法,我認為是不恰當的。

因為,關於四大家族的勢力,不隻是晏嬰知道,就連一向貪玩的齊景公自己都感到了。

《左傳.昭公二十六年》記錄齊景公和晏嬰的一番對話,齊景公看到美麗的宮殿,就問晏嬰:“這麽美的宮殿,將來會屬於誰呢?”

對於齊景公的這句話,晏嬰是非常意外的,追問齊景公是什麽意思?

齊景公說一定會屬於有德的人吧。

晏嬰此時歎了口氣,說道:“應該屬於田氏,因為田氏雖然無德可言,但是他們會收買人心。他們收租時用小鬥,放糧時卻用大鬥。”

齊景公此時說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句話:“我該怎麽辦呢?”(是可若何?)

就我看來,這句話對晏嬰震動不小,晏嬰本來已經準備放棄努力了,因為齊景公實在是不成器,但是這時聽到他說這句話,晏嬰此時心裏一定已經燃起了希望。雖說隻是微弱的希望。

“齊景公,你真的懂嗎?”

隻不過那時,晏嬰的心裏對齊景公的稱呼和我不同。

“傻孩子,你真的懂嗎?”

晏嬰此時好像是一位長者,用手愛撫著一個不懂世事孩子的腦袋。就在這時,晏嬰的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我要守在這個孩子身邊,隻要有我在就不會有人傷害他。

所以,晏嬰采用了讓四大家族互相對立的策略,任你們強大,隻要你們是對立的,齊景公就不會有危險。

而且晏嬰還培植了齊國國內的新貴族,比如孫武的爺爺孫書,就是前邊提到的陳無宇的兒子,陳書因為在攻打莒國的戰爭中立了大功,被賜姓孫,如果我沒猜錯,這就是晏嬰的計策,為了讓新的貴族來輔助齊國宮室,從後來孫武出走來看,孫氏家族確實沒有歸附陳氏(田氏)的意思。

司馬穰(rang,二聲)苴(ju,一聲)是有史料明確記載的由晏嬰推薦的大將,他也是田氏的庶子,沒啥地位,而晏嬰大膽啟用他,除了他確實是將才外,也絕對有培養新勢力以抗衡舊勢力的意思。

這些都顯示了晏嬰出眾的才能和對齊國薑氏公族的忠心。

我們隻用一些女性故事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當時的晏嬰雖然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但是絕對是中老年婦女的偶像。

《烈女傳.齊相禦妻記載》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晏嬰的車夫平日裏自覺得很了不起,結果被他妻子看見了,就要求和他離婚。車夫不解,妻子就說,晏子一個小矮子,身為相國、名揚四海,平日裏態度還很謙虛,你堂堂八尺男兒,不過是個車夫,就洋洋得意,能有什麽出息?結果這車夫從此低頭做人,晏子感到奇怪,聽說了此事,認為車夫知錯就改,是個男人,就推薦他做了官。

這個故事說明,晏嬰在當時人民的心目中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人,他絕不是那種任由齊國薑氏政權落入他人之手的中間派。

當然除了這些外,晏嬰也明顯加強了對齊景公的管教。

齊景公有個愛妾叫嬰子,不幸死了,齊景公真的很喜歡她,守著她的屍體三日連飯都吃不下,摸著她的肌膚,不願離去。晏嬰聽說後說:“外邊有個神人,來做法事。您先回避一下”齊景公是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就信了,到後邊去洗了個燥(做法事前的必然準備)。晏子看齊景公走後,命令把這個女人入殮。

齊景公回來後見愛妃已經入殮,大怒。

晏嬰說道:“人已經死了,就不能再複生了。”

齊景公就此打住,不再追究了。

這是記錄在馮夢龍《情史》中的一個故事。

齊景公有棵非常喜愛的槐樹,讓人天天守著,深怕它受到傷害,樹旁邊還立了個小木牌,上麵寫著:“犯槐者刑,傷槐者死。”

有個叫衍的人,喝多了,把樹給傷了。齊景公聽到後,大怒。讓人把衍抓了起來,並要加罪於他。

衍有個女兒叫婧(和管仲的妾同名),害怕父親受到傷害,便來到晏嬰門前哭訴,說:“我願意做您的女人。”

晏嬰聽後,哈哈大笑,說道:“我是那種好色的人嗎?再說我已經是老朽了。你還是進來說吧。”

婧一進門,晏嬰就感到這個女孩有愁事。所以,晏嬰細問了來由。

婧把父親的遭遇一五一十跟晏嬰說了,晏嬰大怒。

第二天上朝,晏嬰大罵了齊景公一頓:“你貪玩這已經是違背民怨了,現在又為傷樹這種小事處罰無辜的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齊景公這次連辯解都沒有。晏嬰走後,齊景公釋放了衍,撤回了守樹的人,拔掉了那塊木牌子。

從這些故事可以看出,齊景公雖然調皮,但是確實一個聽話且分的清好壞的人,這些都說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如果這對君臣可以這樣保持下去,齊國薑氏政權很可能會這麽延續下去。

但是事與願違,晏嬰在公元前500年去世了。

齊景公失去了晏嬰,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樣,他人生最大的失誤也在這之後造成了,這就是他並沒有解決好自己的繼承人問題,最終打破了四大家族的平衡。

齊景公是一個寵妾比較多的人,比較著名的是這麽幾個女人。

公元前539年,燕國燕惠公時期,燕國的大夫們殺害了燕惠公的寵姬,燕惠公非常害怕,逃到了齊國。

齊國就聯合晉國討伐北燕,據《左傳.昭公七年》記載,北燕當時非常害怕,所以獻出了美人燕姬和無數財寶給齊景公。

齊景公因此退兵,雖然燕姬是被迫嫁給齊景公的,但是一點都不影響齊景公對她的寵愛,齊景公很快立她為夫人。後來雖然隨著歲月的侵蝕,燕姬容顏不在,齊景公開始寵愛芮姬,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燕姬在齊景公心目中的地位,燕姬的嫡夫人身份絲毫沒被動搖。

可是非常遺憾的是,燕姬和齊景公的兒子也就是齊國未來的繼承人,在齊景公五十八年夏不幸夭折。

這就給齊國的未來蒙上了一層陰影。

有時候,曆史隻有一兩個人就可以改變走向,當時能改變齊國走向的人一共有兩個,晏嬰是一個,早死了,燕姬是一個,可她兒子早死了。所以,齊國沒有希望了。

齊國自此失去了兩個重要支點,這兩個支點的撤去,使天平慢慢向田氏、鮑氏家族這邊傾斜。

田乞和鮑牧並不喜歡這個繼承人,而國惠子和高昭子確是太子荼的忠實支持者。

其實,並不是國氏和高氏多喜歡太子荼,這就是個押寶,看誰能押對而已,那押不對怎麽辦?

立馬掀桌子,抄家夥。

齊景公死了,公元前489年,太子荼即位,是為晏孺子。

田乞和鮑牧很快發生了政變,他們派兵攻入齊國王宮,此時,國氏和高氏再來救援已經來不及了,高昭子在政變中被殺,國惠子逃到了外國。

田乞從魯國接回了公子陽生,公子陽生即位,就是齊悼公。

在這期間有一個女人是非常活躍的,這就是齊景公的另一個寵妃胡姬,從《左傳.哀公六年》中推斷,這個女人早就已經投靠了田氏和鮑氏,而且積極為其提供情報。

叛亂結束後,胡姬被委命照顧公子荼母子,胡姬按照齊悼公的意思把芮姬送走了,把公子荼流放到了賴地(今山東省章丘市西北)。當然,齊悼公是不會放過公子荼這個眼中釘的,很快就把他處死了。

胡姬成了剿滅公子荼集團的重要功臣而受到了齊悼公的尊敬,但是好景不長,據《左傳.哀公八年》記載,胡姬很快因為有人告發她是公子荼一黨而被殺。

齊景公在臨死的時候,沒有解決好自己繼承人的問題,而使齊國的統治權徹底向田氏傾斜。而他的兒子齊悼公也沒有任何可以改變這種形勢的能力。

曆史上的齊悼公,也是個很浪**的貨色,齊國薑氏想靠這個人改變局麵,那隻能是妄想了。

齊悼公在太子荼即位的時候,跑到了魯國,在那裏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女人季姬。季姬是季國大臣季康子的妹妹。季康子把妹妹嫁給了齊悼公。

當齊悼公回國即位後,便想把季姬接過來,可是這時季姬竟然和自己的親叔叔季魴(fang,二聲)侯**,這事被季康子知道了,所以,季康子不敢讓妹妹去齊國,一是怕齊悼公怨恨,二是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可齊悼公可不管那一套,馬上派鮑牧占領了魯國的讙(huan,一聲)地和闡地。季康子害怕了,一狠心,既然破鞋你也要,那就給你吧,當即把妹妹嫁到了齊國。齊悼公見到了愛妻,便把占領魯國的土地通通還給了魯國。

齊悼公就是這麽個人,他出兵不是出於政治和軍事的目的,而是去娶老婆,勞民傷財不說,娶回來的還是個不賢的女人,你讓齊國薑氏的政權在他手裏複興,那是不可能了。

後來的事情,我在開頭已經說過了,田氏取代薑氏成為了齊國的統治者。

本篇記錄了齊國薑氏政權下的最後這些日子裏的女性故事。可以說,齊國薑氏的命運走向與齊國很多女性的表現不無關係。

今天這篇是超長篇,下一篇我們來談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孔聖人也曾染上過緋聞,請繼續關注《女史》下一篇《讓聖人染上緋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