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版的《拉貝日記》,小記殺人魔王多鐸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禎皇帝自殺,正統的大明王朝宣布結束,而南明政權迅速成立,弘光帝在南京稱製,繼續堅持著明朝的名號。

而此時,無論是南明政權的皇帝或是大臣,都久呆在江南的花花世界,對於北方的政局和戰事,並不十分了解,而南明政府竟然采取了“借夷平寇”的戰略。

吳三桂放了清軍入關,並非是傳說中為了陳圓圓而衝關一怒,其實是受到了南明中央的指示的結果。

可是一切都是大錯特錯,清軍入關不僅平滅了起義軍,也平滅了明朝最後的氣數。

而在清軍中除了肅親王豪格以外,當屬多爾袞的親弟弟,豫親王多鐸表現最為出色。

而對廣大的中原百姓來說,出色的含義就是殺戮無邊。

此時,由於多數明朝領兵的武將投降滿清政府,所以多鐸並沒有遇上什麽抵抗,便一路向揚州殺來。

而鎮守揚州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史可法。

如果看過《鹿鼎記》的朋友,不會忘記韋小寶就是揚州人,而他母親是妓女,而這些人都拜過九紋龍史進(水滸中的英雄),其實他們拜的就是史可法。

南明第一忠臣

史可法,字憲之,號道鄰,河南祥符(今開封市)人。我覺得他是一個值得質疑的人物,特別是他的戰爭能力,但是我從不懷疑他對於大明王朝的忠誠。

公元1645年,揚州城的外圍所有州縣已經被掃**一空,能夠支援史可法的明軍要不投降,要不已經逃遁。揚州已經變成了一座孤城,而四麵而來的難民,無處可去,隻好投奔揚州而來,史可法不忍百姓受苦,大開城門放了這許多百姓進來,可沒想到,這一放,就真把這些百姓送進了鬼門關。

據保守估計,此時擠在揚州城中的軍民超過了八十萬人。

前來馳援的總兵劉肇基請求史可法乘清軍陣腳不穩,先發製人,背水一戰。但史可法沒有采納這個建議,認為對付清兵應養銳以待,不可輕往。清軍抓住這個寶貴的時機向揚州集結兵力,同時不斷地向城中派使者傳遞招降書。

史可法麵對這些投降書,都不啟封,直接投放火中,毅然說道:“天朝無降宰相,有與城盡耳!”。他誓不投降,和揚州知府任民育,同知曲從直、王纘爵,兵部職方司員外郎何剛等,發動揚州士民日夜固守,並斬獲十餘名清兵奸細。

公元1645年四月清軍大隊人馬源源湧來,而史可法也用寫給家人的遺書表達了心聲,“遭時不遇,有誌未伸,一死以報國家,固其分也!”

說白了就是一句話,史可法要與揚州共存亡。

此時,揚州城外無救兵,裏無糧草,但是揚州人民的反抗意誌卻無比堅韌。

史可法毫不懼怕,自守守備最薄弱的西門,並擊退清軍多次進攻,還用明朝賴以成名的大炮殺敵數千。

多鐸自南下以來,從來沒有遇到明軍這樣頑強的抵抗,這也讓他徹底感受了一把什麽叫頑強抵抗。

多鐸見史可法使用大炮守城,心中一笑,因為早年投降的孔有德和耿仲明早就把這門先進的技術帶到了滿清。

你們有大炮,我們沒有嘛?用騎兵是為了快,既然打攻堅戰了,我們也讓你們看看清軍的攻城能力。

崇禎年間,在遼西走廊,在攻堅戰上,清軍基本上沒有占到便宜。

而今時不同往日,清軍在以往已經積累了大量的攻城經驗,從原來的拿牙硬啃,到現在是先用大炮轟炸,清軍在順著彈坑往上衝,可謂是戰備更新,鳥槍換炮。

清軍一炮,把揚州的府堂炸了個橫飛,揚州百姓無不駭然。

而即便如此,揚州依然沒有被攻破,揚州居民奮勇殺敵,總兵乙邦才、樓挺、莊子固等,亦臨危不懼,身先士卒,奮勇殺敵。清軍數十次猖狂的進攻,都被同心同德的揚州軍民所擊潰。

多鐸急了,他身上流著的是他父親努爾哈赤的血液,他暴虐、嗜殺,多鐸入關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抵抗,在他看來揚州城的抵抗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多鐸親自登上了戰場,他指揮清軍以不惜一切代價的方式向前進攻。而揚州城牆下麵,堆積的清軍屍體,已經有半個城牆高了,可是清軍依舊像瘋狗一樣朝揚州撲來,人踩人,終於在二十五日登上了城樓。

而此時多鐸又用大炮轟開了缺口,清軍以極大的代價攻陷了揚州。

史可法長歎一聲,想要拔劍自刎,卻被部下攔下。

被部將救下的史可法,和大量明軍敗兵擁出小東門,此時他們和清兵遭遇了。

在清軍陣營中,主帥多鐸就在其中,史可法見到了多鐸,便問部將,這是何人?

部將史德威說道:“此人就是多鐸!”

史可法敗局已定,但他麵對多鐸,還是高聲喊道:“我史督師也!”說白了,史可法壓根就沒想跑,從一開始他就想死在這裏。

劉肇基、李應魁、何剛、樓雲、江雲龍、李大忠、胤文等文武官員,或與清軍血戰到底,以身殉國,或是自殺殉國,可謂都是些不屈而死的好漢子。

而史可法深陷重圍,身邊即便有眾多死士卻也難敵清軍,最後史可法被俘。

多鐸見抓到了這個明朝宰相級(明朝子朱元璋之後沒有宰相了)的人物,稍微感到了安慰,但是很快多鐸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麽容易抓到了史可法,這不是那些貪生怕死的明朝官員的作風啊,是不是替身啊?

多鐸趕緊找來了已經投降的史可法舊部楊遇蕃辨認,確認了身份後,多鐸這才放心。

但是,史可法卻沒有給多鐸麵子,嘲笑他說:“我是故意被你抓住的,就是想當著你的麵說個明白,讓你給我個清白,要知道大明朝還有忠臣啊,你卻還疑心我是假冒,真的是可笑。”

多鐸對於史可法是帶有敬佩之意的,因為,自從他下江南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激烈的抵抗。

多鐸請史可法坐,試圖想要說服他。

史可法不從。

此時的史可法已經做到了一個做臣子的責任了,此時投降也已經對得起明朝了,但是總有一些人,用最忠誠的方式去報效自己的國家。

“城亡與亡,我意已決,即劈屍萬段,甘之如飴,但揚城百萬生靈不可殺戮!”

史可法留給了多鐸最後一句話。這句話是寄托,也是希望,你可以理解為一句大明朝忠臣的乞求,也可以理解為一位錚錚男兒的警告。

不管當時多鐸怎麽理解吧,他很氣憤,明朝自範文程以來,洪承疇、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吳三桂,多少名臣名將投降了滿清,卻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角色。

多鐸本就是一頭豺狼,多年在皇太極政權的漢化體製下,讓他多少有了點涵養。

可是今天的史可法,讓他覺得非常丟麵子,在史可法的骨子裏看不起這些滿清的蠻夷,而多鐸不怕千軍萬馬,卻忍不了這樣的侮辱。

史可法的光芒瞬間把多鐸照回了凶蠻的原型。

“我成全你的名聲好了!”多鐸冷冷的說。

多鐸下令在軍前將史可法處死,並且把他的屍體支解。這不是為了大明王朝捐軀的第一位民族英雄,卻是最為壯烈的一位。

我用了將近兩千字的篇幅把史可法介紹了一下,並不是偏離了主題,這篇文章的主角依舊是多鐸,我隻想為後邊的章節做一下鋪墊。

我介紹史可法,更不是為了凸顯多鐸殺害他時的殘忍,如果這就叫殘忍的話,那麽後麵發生的故事又將怎麽理解呢?

南明版的《拉貝日記》-《揚州十日記》

史可法被殺了,但是史可法死前說的話,卻依然在多鐸的腦海中回**,滿清鐵騎如此強大,卻為何不能贏得這些漢人的尊重?

明明已經是大廈將傾的王朝,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為他殉葬,史可法告訴多鐸,不要傷害揚州的百姓。

難道自己就會被他的一句話嚇倒嗎?

八旗將領苦苦哀求,要求他們血洗這座花花世界,麵對著連日的苦戰,不屈服的揚州百姓,多鐸把眼一瞪,痛下狠手,下令屠城。

而且,多鐸給了期限,十天!

除了二十四萬投降的明軍外,揚州及周邊百姓八十多萬人,在這次屠殺中死去,比南京大屠殺還要殘忍百倍。揚州城處處屍山血海,再加上溫度驟升,城內十日中已經臭氣熏天。

而我想過用什麽樣的描寫才能把這次多鐸屠城描寫的慘烈,後來我放棄了,因為我做不到。我想任何的語言,來描繪當時的慘狀,都是那麽的蒼白。

但是,這次大屠殺的幸存者王秀楚寫下了震驚中外的《揚州十日記》,這篇文章和南京大屠殺中德國人拉貝寫下的《拉貝日記》一樣,是屠城的血證。作為史可法幕僚的王秀楚冒著身死的危險,將最真實的第一手資料留給了後世,而這本書清王朝是不可能刊刻出版的,此書刻本是幾經輾轉到了日本後,才再次回到了中國。

在日本,不少人看過這篇文章,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知道,在南京大屠殺後,也有人曾經留下過這樣的屠城血證,把那個遠在東洋的民族也定義為了殘忍、無情、狠毒的禽獸呢?

我想,任何第一手的資料,都要比我蒼白的敘述要來的真切,所以我下邊要用現代漢語翻譯一下《揚州十日記》中的部分章節,讓您感受一下當時深處揚州的漢族百姓的痛苦,也凸顯多鐸這個滿洲韃子的狠毒。

“……

我隻能來到二哥家避難,二哥質問我前方已經滿街殺戮了,你還留在這幹什麽?快跑吧。

二哥看著一家親戚,歎了一口氣說,咱們一家死也死在一起吧!

天漸漸的黑了,清軍殺人的聲音已經傳到了門外,我們十幾個人都躲在一個小屋裏,外麵雨下的很大,可是誰也不敢出聲,門外不時傳來哀痛之聲,驚悚攝魂。

夜深了,雨停了,我們才敢出來,拆了塊門板,燒起火來,做了點吃的。

突然城中四周火起,閃電伴隨這周圍的火光,再加上斷斷續續的哀號聲,慘不可狀,飯熟了,卻沒人下筷子,這樣的飯誰吃的下去呢?

……

天快亮了,火勢稍微小了一點,這時已經有數十清兵埋伏在我二哥家四周,我們害怕極了。

清軍很狡猾,他們知道這些民居裏可能藏匿了很多難民,便開導大家說,不要害怕,我們不會殺你們的。

藏匿在民居中的百姓走出了不少,大概有五六十人吧,男女各一半。我哥哥跟我說,不如出去吧,要不被當兵的搜出來,恐怕也難逃一死,出去了,即便是死,大家也能死在一起了。

大家都沒有主意,隻好聽二哥的話,出來了。可是這一出,竟然真的成了生離死別,誰也不知道別人是生是死。

我們隻好跟著這些清軍走,領隊的是三個純滿洲清兵,而其他的都是狗腿子,我們身上的值錢的物件都被這些清兵搜走了,然後他們按男女把我們分為兩隊。

突然女隊中有熟悉的聲音在喊我,我一看是我的好朋友朱書的兩個小妾,他們都披著頭發,露著肉,顯然是遭到過淩辱,而一個小妾的手中仍舊抱著一個女孩。

清兵一把抓過女孩,把她扔在了泥裏,數十清兵就像驅趕犬羊一樣,稍慢一點,就拳腳相加,更有甚者隨即被殺。女人全部被鎖了脖鏈,行動非常緩慢,每個人身上都是一身的泥濘,滿地都是嬰兒的屍體,被馬被人踩得已經“肝腦塗地”,女人的哭聲響徹野外,好不慘痛。

走過一個池溝,見那裏的屍體堆積如山,手足疊在一起,池水已經被染成血色,而整個池塘基本上已經被屍體填平了。

……

進了一間屋子,屋子中拘押這數名美女和無數的綾羅綢緞,而一個濃妝豔抹的不要臉的女人見了這三個韃子兵,竟然不以為恥顯示媚態。韃子打朝鮮時,擄了數萬女子,竟無一人失節,而我堂堂中華,無恥至此!嗚呼,這就是中國為什麽會亂的原因啊!

三個韃子兵,讓剛剛俘虜的這些女人,把濕漉漉的衣服脫掉,要從頭到腳一絲不掛,諸婦人因為威逼不得不就範,婦人們的**盡收在韃子兵的眼底,私處盡露,他們羞澀想要死的情狀,不能用言語表達。韃子兵換了衣服,擁著這些**女人喝酒,嘩笑不已。

突然,一個清兵喊道:“蠻子來了,蠻子來了(對南方人的蔑視的稱呼)”我大哥因為在前排,所以先被捆了起來。然後數十清兵出去看是怎麽回事?

我二哥見是個機會,便奪過清兵的矛,大喊一聲:“勢已至此,夫複何言?”趁機鑽入了後廳。

我弟弟也跟在他後邊,我們一共跑出來四個人,都躲在了馬腹之下,而外邊殺人的聲音。

……

我躲在一間小黑屋裏,恐怕我的兄弟已經死傷過半了,大哥肯定是沒跑了,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窗外,每有騎兵經過的聲音,總會有許多男女哭號的聲音隨後傳來。

我擔心親人的安慰,想要到街上來看看,當我們躡手躡腳來到街上時,這裏已經枕屍相藉,沒有亮光也看不出是誰來。呼喊這些屍體,沒有一個人應聲,很顯然他們都被殺了。

我看見南邊的火光蜂擁而來,隻好繼續順著城牆跑,城下屍體如魚鱗一樣排布。我返回了哥哥家附近,其實不滿百步的路,我卻走了四個小時(酉時到亥時)。

到門前聽到屋裏有婦人的聲音,聽出來是大嫂,才開始輕輕的敲門,開門的是我老婆。大哥也沒事,他先回來了,我一家也都在,大家抱在一起痛苦了一場。

我開始沒敢告訴大家,二哥和小弟已經死了的消息,怕他們傷心,大嫂問起,我才含著眼淚如實相告。

我問你們是如何逃出來的?

大嫂說:“你們先跑了,眾人也跟著要跑,隻是我懷裏有孩子,跑不了,就幹脆躲在屋子的角落裏,而我妹妹腳傷了也沒跑了。而很快清兵就把那些跑的人捆著抓了回來,這裏邊就有先前捆上的大哥,一個清兵對我說,看著點,就又提刀追出去了,又有一個清兵進來把我妹妹劫走了。清兵走了長久沒有回來,我們幾個婦人,就解開了被捆人的繩子跑了出來,路上遇上了我二哥家的姻親洪老太太,我們相扶著回到了這裏。”

外麵大火又燒起來了,比昨天的還大,我們不敢待在屋裏了,潛出戶外,田野中到處都是屍體,還有的有口氣在呻吟著。

而我們跑出來是明智的,何家墳(二哥家)很快就傳出了陰森的聲音,父親呼喚兒子,丈夫在找妻子,比比皆是,慘不忍聞。

……

殺人的聲音又來了,隻聽到數百人齊聲討饒,可是一個清兵卻喊道:“隻要是南方人,一律殺死!”這些人竟然引頸待戮,沒有一個人敢反抗,又聽到一陣婦女和孩子的啼哭聲,哀鳴動地。

中午,殺戮變得更加嚴重,屍體越積越多,隻用耳朵就能聽見,不用看。彭兒(我大哥的孩子),很乖躺在**不哭不啼。這時洪老太太來了,她知道我大嫂又被清兵抓去了,彭兒還在繈褓之中。才三天啊,我們家兄嫂弟侄,就已經死了四個人了。

家中沒米了,我和大哥忍著餓,我老婆想要自殺,幸虧被洪老太太攔下。

第八天了,我笑了一聲,“算算今天誰能活下去?還好大哥你和彭兒無恙!”

大哥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他把彭兒交給我,跑了。

洪老太太告訴我老婆躲在櫃子後,他自己躲在櫃子裏,清兵來搜了,結果洪老太太被搜走了,一頓拷打,他沒有吐露出一個字來。當然後來洪老太太也僥幸活了下來,我日後用我二哥留下的重金酬謝了她的恩情。

而最危急的時刻來臨了,又有數十個清兵來搜,結果櫃子後邊也藏不了了,當我絕望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領頭的清兵我認識(清兵大部分是投降的明軍),就是叫不上名字來了,我馬上掏出了金子塞給他,讓他放我們一馬,那人說了一聲:“便宜你們了。”,便和其他清兵散去了。

驚魂未定,還沒來得及藏起來,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少年闖了進來,向我索要錢財,我給了他,他又向我要我老婆,我老婆身懷九個月身孕,死活不起來。我苦苦哀求,說:“我老婆懷孕九個月,不可能跟你走了。”

紅衣服的清兵不信,撩開我老婆的肚子看,這才相信。紅衣人是帶著一個婦人進來的,這個婦人身後跟著一個小女孩,懷裏還抱著一個娃娃,娃娃向母親要吃的,沒想到紅衣清兵大怒,搶過孩子,大頭朝下,摔在地上,瞬時腦漿迸裂,然後挾持著那對母女而去。

看到如此場景,我們知道這裏再無藏身的可能,但也無處可去,我和我老婆就想上吊自殺。可是沒想到房梁斷了,沒死成。

耳聽得外麵清兵又來了,我和老婆藏在了後麵的草垛之上,沒想到這裏早就藏滿了人,後又有清兵來,用長矛紮,結果刺傷了很多人,我就又拿金子去賄賂他們,還好他們走了。

……

忽然大火又起,何家墳的草垛都被點著了,我和我老婆躲在了墳地後麵,才得以免死,可是眼前的情景太恐怖了,就像是無數的夜叉鬼母驅趕千百人下地獄一樣,火一逼,人們隻好奔竄四出,可是剛逃出來就被殺死。

有的人幹脆不跑了,帶著一家就葬身在火海之中,也算死個痛快。我驚懼之餘,腦袋一陣眩暈,我這還是在人間嗎?

我看著我大哥又要被抓,可是大哥力大,擺脫了清兵,向我這裏逃來,而那個追趕我大哥的清兵,就是那個穿著紅衣在我麵前索要我的老婆,摔死孩子的那個人。

大哥跑到我的跟前,找我要金子救命,我身上隻有一定金子了,獻給這個清兵,而清兵怒氣未消,舉起刀將我大哥擊倒,彭兒(當時五歲)哭著乞求他不要殺自己的父親,而這個清兵在彭兒衣服上擦了擦血,又砍了大哥一刀,這次大哥真的奄奄一息了。

他又轉過頭來找我要錢,我說實在是沒有錢了,他看到彭兒脖子上帶著個銀鎖鏈,便一刀割去,衝我說道:“我今天不殺你,明天必會有人殺你!”

我知道現在揚州城已經被屠城了,想活下來太難了。

我大哥傷勢嚴重,我們把他扶到了洪老太太家,我們看到沒死的人幹脆躺在死人堆裏。突然死人堆裏有個人說話:“明天必然不會再留下活口了,你幹脆丟下你老婆跟我走吧。”我老婆也勸我快走,可是我怎麽能丟下老婆和重傷的大哥自己單獨逃跑呢?我一生氣又想到金子用完了,明天必不能活,連氣帶怕,竟然昏睡過去,好長時間才醒來。

我老婆用了最後一招,她和彭兒躲在了糞窖中,此時清兵又來了,數個清兵擄了四五個婦人,老的悲泣不已,有兩個年輕的卻嬉笑自若。

後來,後麵又追來兩個清兵要奪這幾個婦人,他們自己打起來了,其中有一個清兵用滿語給他們調解。

一個清兵將一個婦人扛到樹下野合,而剩下的兩個婦人也被奸汙。兩個老婦人跪在地上哭泣求免。而其中那兩個少婦卻恬不知恥,和這幾個清兵群交起來,這十數人互相**,使得一個婦人都不能再站起來行走了,我認識她,他就是焦家的兒媳婦。

……

我聽到清兵說,明天王爺就下令封刀了,我和老婆不知道是真是假,半信半疑。

初二日,各寺院的僧人開始焚燒屍體,而寺院中藏匿的婦女兒童也不少,但是也有不少餓死的,查焚屍簿上所記載的數字,前後一共八十萬人,而落井、投河、自焚、自縊的不在這八十萬其中。

道路上的積屍,經積雨的暴漲,都開始腐爛,又經過太陽烤炙,處處都是臭味,再加上焚燒屍體的味道,整個揚州上空彌漫著腥味,這些味道結成了霧氣,傳播到了百裏之外。

這裏的百萬生靈,橫死於此,即便是天地鬼神,怕也不為之愁慘。

我大哥傷太重了,刀瘡迸裂而死,我家裏兄弟嫂侄死了八口人,現在隻剩下我老婆、彭兒還有我,而我的姨表親們死的不算在其中。

從四月二十五日到五月五日,共十天,這裏記載的事都是我親自經曆的,親眼所見,所以記錄於此,我道聽途說的事我沒有記載。後人慶幸吧,你們生在了太平盛世,一味講求狠毒的人,請看看這篇文字,你們又將作何想法呢?

以上文字就是我翻譯的部分《揚州十日記》的內容,絕對真實,而這篇文章隻不過是揚州的一個縮影而已,到底有多少更為慘絕人寰的慘劇發生,我們不得而知,清政府銷毀了相關的資料,而屠城的幸存者也少之又少。

但是有一點是明確的,揚州十日的罪魁禍首是多鐸,這個屠夫。

他用自己的殘忍告訴了所有的江南人民,清朝將會統治你們。而死亡永遠無法嚇怕真正的英雄,反清複明的英雄們從明朝滅亡的那一刻一直奮鬥到了清朝滅亡。

夏完淳、張煌言、李成棟等人都用自己的忠誠告訴滿清政府,靠殺人是無法得到民心的,因為老百姓的心中永遠裝著一杆秤。

任何想用恐怖的手段製造威懾的人,都將受到天譴。多鐸最後得了最為痛苦的病症,病痛折磨的他無法入睡,連他的福晉都不敢再接近他。

我很少相信報應,但是對於多鐸這種惡人的報應我相信,因為那不是報應而是天理!

尹劍翔獨家心理分析:在中國古代,無論是犬戎、匈奴、突厥、契丹、蒙古、還是女真,作為少數民族,其實他們的生活是很艱難的。

他們的地理條件迫使他們不能以農耕作為自己的生存手段,失去了農耕就失去了穩定,因為其他的謀生手段,都是要靠運氣的。

這就造成了他們身上的那種野性和自私性格的形成,在他們的心中隻有靠搶才能獲得更多的生存資料。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關內的漢族百姓變成了他們的目標。

清朝政府雖然強悍卻也在逐漸的漢化,但是卻仍舊擺脫不了他們骨子裏那種嗜殺、任性的殘忍血統。

多鐸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在他的骨子裏看不起漢人,而漢人更看不起他,在漢人的眼中後金隻是沒開化的野蠻人。

在多鐸的心中,那種被人看不起的自卑感,其實已經被連番的勝利所掩蓋,可是揚州城和史可法,重新讓他感到,他在漢人的麵前他是那麽的渺小。

怎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強大呢?多鐸又走回了自己父親那種的野蠻思維程式中,隻有用殺戮告訴漢人,我比你們更強!揚州十日就在這種心理條件下造成的巨大悲劇。

任何人的強大都不是用武力證明的,人類的強大在於它成熟的文明和深厚的思想根基,當你的思維、經濟和文化都真正的強勢後,這個民族才能變得真正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