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您還真是周到,那謝了。”

“這是說的哪裏話,當初,還要感謝你在大會上為我仗義執言。”

“嗨,這才是說的哪裏話,都是警察,誰不知道誰啊?”

胡玉言掛了電話,很快手機裏就響起了短信的鈴音,“東郊鳳凰街金豐裏十二號樓201,那人叫王凡!”

胡玉言因為看到手機裏還有很多未接電話,所以他簡單回複了一下,“收到,謝了,老兄。”

胡玉言這才真正的感覺到福不雙至,這個詞語是有道理的,如果一個人受到了幸運的垂青,那真是美妙無比的事情。

當所有的電話都接完之後,胡玉言才打開了通訊記錄,發現原來邢振玉剛才一直在給自己打電話,而最早的那個電話記錄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前的事情了。他知道邢振玉肯定有急事,所以立即回撥了電話,那頭也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邢嗎?我剛才一直在接電話,剛看到你的電話。”

“胡隊,劉軒軒被殺有疑問,咱們看過的那盤錄像被人動過手腳。”邢振玉的話非常急迫。

“你說什麽?”胡玉言感覺自己這一晚注定要被意外的事所纏繞。

“千真萬確!我已經找鑒定科做過鑒定了。”

“你現在在哪?”

“我在東郊賓館,我本來想找唐氏兄弟問個究竟的。”

“你跟唐氏兄弟說了這事?”

“一開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想這種事適早不宜遲!夜長夢多,所以我就直接去找他們來問個究竟。”

“你做的對,結果如何,見到唐氏兄弟了?”

“唐俊南不在,隻有唐俊東還在賓館中,我也沒有把錄像被人動過手腳的事告訴他,而是把我沒有出現在十九日錄像中這件事跟他說了,還安慰他說可能是你把十八號的錄像錯給我了。”

“嗯,你做的很對!”胡玉言對邢振玉的巧妙應對非常滿意。

“唐俊東稱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錄像是他找監控室裏管監控的員工要的,是那個員工拿給他的,他並不知道這裏邊弄錯了。”

“那個管監控的人找到了嗎?”

“唐俊東帶我去了監控室,有一個人值班,據監控室值班的人說,平常應該是兩個人值班的,另外那個人今天沒來。”

“沒來?”

“是的,我隨後查了那個人的相關考勤記錄,發現了很奇怪的事情。”

“他的考勤記錄有問題?”

“對,監控室沒來的那個人,在九月一日到九月十六日期間都故意倒了班,隻上夜班,沒上白班。”

胡玉言心中一凜,這和王大山來到T市的時間吻合,看來這個管監控的人有很大的嫌疑,最起碼是和案件有著莫大的聯係。

“查到這個人住在哪裏沒有?”

“沒有,什麽都沒有。唐俊東這裏隻有他的名字,還有手機號,家庭住址一概沒有。手機我打過了,關機。”

“名字?他叫什麽名字?”

“張海!”

“張海?你說他叫張海?”

“是的!有什麽不對嗎?”

邢振玉在這一頭喊著,而電話那頭的胡玉言久久沒有回答。好一會,邢振玉才聽到胡玉言的下一句問話。

“去問一下,他的右腕是不是有個火焰的紋身?”

第八章

1

拍賣會場人頭攢動,到處都是緊張忙碌的工作人員。他們有的推著保險櫃,有的檢查著台上的背景布置,有的把麥克等相關電器的線束捋成一股,有的擺弄著會場旁邊的電腦設備,還有幾位漂亮的禮儀小姐站在台邊,擺弄著自己旗袍的下擺,生怕有一點褶皺會影響自己雪白的大腿**出來的效果。

與緊張和忙碌的拍賣會的工作人員形成強烈反差的是,是一個身穿褐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他就坐在會場下觀眾席上,神情顯得十分鎮定而悠閑的人,樣子很酷。

他隻是靜靜的坐在觀眾席的角落裏,手裏翻動著一本彩頁的博騰拍賣公司的簡介,他的左腕上帶著一串名貴、顯眼的紅木佛珠,佛珠是由十九棵飽滿的珠子組成的,而扣在佛珠最上端的是一個比其他珠子要大上兩圈的念珠,這顆珠子上刻著一個“佛”字,佛珠是靠一根黃色的綢線連接起來,綢線的外端甩出一棵長長的穗子,搭在了這個酷男人的手背上。

他的身後站著兩個身材瘦高的男人,都帶著黑色的墨鏡,看不清他們的眼睛。這種酷似香港黑幫影片中的架勢,乍一出現在現實生活中,還真的給人以一種視覺上的衝擊感,讓會場上的人都覺得挺有趣,但卻也不敢小視。

當靜與動,有序與混**織在一起的時候,才是這個世界的最為原本的社會秩序。而代表這兩種狀態的正是這個世界上生活在不同層次、不同社會建築下的人們。

胡玉言、劉勝利、張芃三人從拍賣場的側門擠進了這個寬大的場館,看見滿場忙碌的人,他們頓時感覺有些不知所措。

胡玉言曾經在兩年前來過這裏,那時正有一家國企要處理一批剛剛進口卻不能配套使用的設備,他們決定將這些設備在拍賣會上賣掉,而設備的底價遠遠低於他們的購買價格,很多廠家都盯上了這批物美價廉的大家夥。

而當時,拍賣場的所有大門都被一些手持棍棒的流氓把住,除了三家鄉鎮企業外,其他廠家的人員全部被擋在了拍賣場外。

結果,由於場內隻有三家企業,這批設備以很低的價格拍給了其中的一家。這令場外的其他企業人員非常不滿,於是他們與擋在會場周圍的那些凶狠狠的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衝突,結果造成有數人被打傷。

胡玉言當時奉命來製止大規模的衝突,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場外那些沒有能進入場內的那些憤怒的競拍者的眼神,也記得很清楚,從會場裏走出來的那些鄉鎮企業家得意的笑容。

結果,那次事件以數額極低的醫藥費賠償了事,而由此造成的國有資產流失,雖然有人屢次向上反應,但到最後卻杳無音信。

那一次,胡玉言感覺到的是拍賣場是一個把有價值的東西變成沒有價值的東西的地方。而這次再次來到拍賣場,胡玉言卻有了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次的拍賣場,並沒有那樣的野蠻和衝突,而更像是一個要舉行什麽樣慶典似的,喜慶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會場。

張芃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那個酷男人,向劉勝利使了個眼色。

劉勝利也朝那個方向看了看,對身後的胡玉言說道:“老吳說那個人就坐在會場後排的右側,很好找,看來就是那個人,應該不會有錯。”

胡玉言衝著張芃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先過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要找的人。

張芃會意,扭過身先胡玉言和劉勝利一步,朝著那個男人的方向走入了會場。

那兩個瘦弱的墨鏡男看到張芃直衝衝的朝這邊走來,立即充滿了警惕,故意往前邁了一步,護在了酷男的身前。

張芃看到這種情況,隻好放緩了腳步,等待著胡玉言和劉勝利跟上來。

酷男一見張芃,頓時一笑,對兩位墨鏡男一擺手,“別緊張,是朋友!你們到別處去溜溜吧,我們有點私事。”

兩個墨鏡男都很聽話,對酷男點了點頭,走開了,但是看的出來,他們警惕性仍舊很高,沒有走多遠,就停住並轉過身來,仍舊注視著酷男的方向。

“哪位是劉利勝老板?”酷男站起身來,伸出了右手,他足有一米八五的個頭,魁梧的身材讓眼前的三人都覺得有點壓迫感,而酷男最有特點的是他那陰溝鼻子,雖然長的難看卻帶有一種威嚴。

劉勝利硬著頭皮走了上去,也把手伸了出來,“我是劉利勝!是吳老板介紹來的。”

“嗬嗬,這種時候還裝蒜啊,劉所長!”酷男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臉上的笑容帶有著一些嘲笑的色彩,而他的陰溝鼻子上下不和諧的抖動著。

酷男的話讓劉勝利、胡玉言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張芃心裏更是因為劉勝利的謊話被識破而感到了不安。

“也隻有老吳那樣的笨蛋,才會相信你手裏還有什麽名畫要賣呢!”說完,酷男哈哈大笑,笑的會場中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裏。

“看來張老板真是耳目靈通啊,連我的身份你也搞清楚了?”劉勝利幹脆承認了身份,他覺得既然已經被識破,就沒有必要還這麽遮遮掩掩的。

“後邊的那位是市局刑警隊的胡隊長吧?”酷男張老板用眼神瞄著劉勝利身後的胡玉言,像是要告訴他們,你們的底細他早就知道了,不要再耍什麽花招了。

胡玉言十分震驚,真的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張老板是何方神聖,如果他真的參與了犯罪的話,那就算是他的頭號的勁敵了。雖說如此,但是胡玉言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而是平和的說道:“你好,我是刑警隊的胡玉言,今天就是想來找張老板了解點問題而已。”

“是為了王大山被殺的那件事巴?這個事我還真想找個人好好地聊聊,不過說好了,隻是聊天。”張老板的表情仍舊是似笑非笑。

胡玉言淡然一笑,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張老板的身邊。劉勝利找了一個居前的位置坐了下來,而張芃隻好坐在了劉勝利的旁邊。

可當張芃剛坐下,張老板卻板著臉一指張芃,“你不是警察,張老板,你還是請到那邊坐會兒,我說的這些話可不是誰都能聽的,你聽多了,我怕給你惹一身的麻煩。”

張芃根本不認識這個張老板,隻是知道他是吳老板身後那個收購自己玉石的人。今天得見真容,覺得他的排場實在是夠臭屁的,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但是他早已洞悉了胡玉言和劉勝利的真實身份,並且好像對兩人的來意了如指掌,所以張芃對他心裏也抱著一絲敬畏。再加上張芃本來對這事就沒想要多參乎,要不是警方需要個見這位張大老板的中間人,他才沒有興趣去見這些大佬級的人物呢。所以,他聽到張老板的話,知趣的向三人點了點頭,站起來向外走去,當他經過那兩個墨鏡男的時候,故意瞅了瞅他們,顯示出一種不屑一顧的表情,然後他從他們身後走了過去,直奔會場大門去了。

“請問張老板大號怎麽稱呼?”胡玉言見張芃走遠了,率先開口問道。

“P民一個,大號不值一提。朋友們都給點麵子,叫我一聲越哥。”越哥對胡玉言顯得十分恭敬,但是卻讓胡玉言感到他是在賣弄。

“那好,越哥一直經營著古玩生意?”胡玉言繼續問道。

越哥一陣冷笑,“為了活著,什麽都搞點,剛才出去的那個張芃,他家的壽山田黃確實夠地道,我一直在收,而且是他有多少,我要多少。”

“越哥一直在通過吳老板跟張芃做生意?”劉勝利在旁邊插嘴道。

“我不太愛拋頭露麵,太累,從外邊收東西這些事就都拜托老吳去打理了。張芃的東西不錯,天津人厚道,東西來路也好,比本地那幫家夥的東西純,上次那幫本地人拿了兩塊鹿目給我,非說是田黃,老吳竟然還走了眼,收了,沒把我氣死。”越哥的話顯然對此耿耿於懷。

劉勝利想起了當時吳老板說他自己在古畫鑒賞方麵是專家,但是一般的古玩相信他也是頗有研究,能讓他看走了眼,也絕不是什麽容易事。所以他故意問了越哥,“鹿目和田黃有什麽區別嗎?”

“都是壽山石的一種,不過田黃是在稻田下,那石頭生得黃色特別的正統,而鹿目就是在上坡上的一些小的石坑中采來的,雖然跟田黃外表上很像,有時確實挺難分辨。但最好的鹿目也就相當於二等的田黃,那價值差得太多了。後來我讓老吳再也不要那幫本地人的貨了,專門收張芃的。”

“原來是您一直在關照他的生意啊。”胡玉言笑道。

“是啊,這小子夠實誠,貨也好,跟這樣的人合作,我安心。不過,前兩天聽說那幫本地人因為我不收他們的東西了,就跑來跟他搶地盤,結果讓張芃還打傷了他們好幾個人,還真沒看出來這小子還真有這兩下子。”

“這事你也知道?”劉勝利對越哥的無所不知感覺到十分驚訝,甚至有點佩服的意思。

“是啊,要不是劉警官您好心去撈他,那就是隔兩天兄弟我去了!我還真想再收他幾塊好石頭呢?哈哈!”說著越哥大笑起來,這笑聲讓他周圍的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越哥,看來真是手眼通天啊!”胡玉言用眼角瞄著越哥,表情絲毫沒有轉晴。

“不敢, T市本來就不大,我也好個打聽,所以這裏要是發生點什麽事,我都能知道。”

“那你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嗎?”

“胡隊長你提了重複的問題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們是為了王大山的案子來的。”

“嗯,是的,剛才越哥也說想跟我們聊聊這個案子,那我首先想問問王大山的死跟越哥沒有什麽關係吧?”胡玉言的話明顯帶有挑逗性。

越哥的情緒一點也沒有受到胡玉言挑逗的影響,依舊談笑風生,“王大山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不要因為這個問題在我的身上耽誤時間。”

越哥的話簡單明了,胡玉言心中卻覺得有點被戲弄的感覺。

“那好,我換個話題,你為什麽今天答應要見我們?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肯定是有什麽要告訴我們巴!”胡玉言對於越哥的傲慢態度絲毫沒有讓步。

越哥看了看胡玉言,點頭認可了他的問題,“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為什麽要在拍賣會場見你們,而不是別處?”

胡玉言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一會兒有幾件你應該很熟悉的東西會被拍賣,賣完之後,你就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見你們了。”

“是王大山帶來的那五件東西?”劉勝利再一次插話。

“對,就是那五件。不過,你們也不用多看,就看看據說是劉利勝老板的那件《太宗狩獵圖》就行了,它的拍賣被安排在第一個,馬上就要開始了。”越哥故意笑著看了看前邊的劉勝利,似乎還在嘲笑他昨天那個低級的謊言。

劉勝利沒有說話,表情尷尬的點了點頭。

“你不會是耍著我們玩吧?”

“嗬嗬,胡隊長這話說的倒是有點意思,我倒是很想,不過我可沒有這個時間。”

不耍警察不是因為沒有膽量,而是因為沒有時間,如果是罪犯的話,這算是對胡玉言最大的挑釁了。但是胡玉言還是壓住了火氣,把目光投向了會場的舞台上。

此時,會場裏的人已經坐了不少人,而胡玉言也開始注意會場各個方向的動向,台下的觀眾席上,坐著的人並不是很多,熙熙攘攘的隻有二三十人,都是三三兩兩的分成了堆,彼此間都隔著很遠的距離。

胡玉言暗中覺得,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好像在對旁人有一種防備,誰也不想讓別人參透自己的底牌。

緊接著,台上的燈光驟然變亮,拍賣行的主持人抱著一個厚厚的硬皮本,走上了舞台。

主持人把硬皮本放在了舞台中央的講台上,然後扶了扶台上的麥克風,然後用純正的普通話說道:“大家好,我是博騰拍賣公司的拍賣經理於濤,今天的拍賣活動就要開始了,首先感謝大家的到來。今天由我來主持這場古玩拍賣會,希望大家都能拍到自己想要的寶物。”

越哥聽完後臉上顯出了一陣壞笑,胡玉言也覺得這怎麽可能呢?

“下邊我首先我給大家宣讀一下拍賣的規則,凡是已經交了保證金的客人,我們都已經登記在案,並且發給了你們相應的號碼。一會我們將會把每一件商品的底價亮給大家,因為今天的拍賣會的商品價格都十分昂貴,所以我們把每一次大家舉牌的價格定為在上一次報價的基礎上增加一萬元。如果大家有更大的加價的話,可以在舉牌的同時自行報價。報價後以三次詢問為準,如果沒有人給予更高的價格,我們就將會把這件物品以最後一次報價的價格成交。請大家一定要對報價認真對待,不可瞞報虛報,如果出現高報價,而到最後不能償付拍賣品金額的情況,我們不但會沒收保證金,還會依照法律程序追究該人的法律責任。”主持人於濤的聲音洪亮且帶有感染力,會場上的每一個角落都能清晰的聽到他的聲音。

“劉所長,看看您那副畫到底能拍出多少錢來?”越哥的話像是在繼續諷刺劉勝利的那場拙劣的表演。

這接二連三,沒完沒了的諷刺,讓劉勝利根本不回頭繼續跟越哥答話,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會場的舞台。

這時台上兩位身穿紅色旗袍的禮儀小姐,拿上了一個長條的錦盒放在講台右邊的長案上,他們輕輕的打開了錦盒的蓋子,從裏麵取出一個畫軸,然後兩個人慢慢的將畫軸展開。

“劉所長,這就是您說是您的,但是您卻從來沒有見過的閻立本的《太宗遊獵圖》。”越哥故意又提醒了一下劉勝利。

劉勝利和胡玉言的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了台上的這幅古畫上,他們離舞台很遠,根本看不清楚,但泛黃的絹紙和上麵的紋圖還是讓他們多少感覺到了這幅畫的滄桑氣息。

“下麵我們來拍賣今天的第一件貨物,這是閻立本的《太宗狩獵圖》,經過已故的知名鑒寶專家王大山先生鑒定,這幅畫是宋朝的摹本,經過專業評估機構的評估,我們確定這幅畫的底價為140萬元人民幣。”

胡玉言聽到主持人的報價,睜大了眼睛,看了看越哥。

“是不是很驚訝啊?我是花了七十萬買來的,結果在這裏底價就是一百四十萬,正好翻了一倍。”越哥笑著說。

胡玉言在邢振玉從王大山房間裏拿來的那個相冊裏,找到了這幅畫,當時王大山在照片下明確的標注了價格,確實是七十萬元,沒有想到經了一道手,這件古畫的價值就被提高了一倍。

而劉勝利此時也想起,自己騙吳老板說這幅古畫王大山會給自己分二十萬元的時候,吳老板說王大山太黑。照這麽看來,如果真的是二十萬元就賣了這幅畫,實在是有點虧。

“好了,我們現在馬上就要開始拍賣了,再次提醒大家,請大家慎重舉牌。”於濤此時的嗓音非常厚重,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提醒所有人這件東西真的不便宜,“好了,一號貨物閻立本的《太宗狩獵圖》底價一百四十萬,有沒有人想要?”

話音剛落,在劉勝利前邊不遠的人舉起了牌子,喊道:“一百四十五萬!”

“好的,六號顧客一百四十五萬,還有沒有更高的?”

在會場靠左側觀眾席的顧客又舉起了四號牌子,“一百五十萬!”

“四號顧客,一百五十萬!還有沒有比這個價格更高的?”於濤經過短暫的停頓後,“那好,一百五十萬一次!”

“一百七十萬!”

胡玉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幅畫的價值瞬間就又提高了二十萬,好像坐在這裏的人,金錢對他們來說隻是個數字符號而已,胡玉言覺得他們的喊聲就像是菜市場賣爛白菜的菜販的叫聲那樣刺耳。

“六號顧客看來是勢在必得,一百七十萬了,還有沒有比這個價格更高的?”於濤對於拍賣品價格的快速提高,似乎也非常興奮,他積極的在調動著場下的情緒。

“那兩個人是你的托巴?”胡玉言突然壓低了聲音對越哥問道。

“胡隊長果然是神探,一眼就被你看出來了。”越哥輕輕的笑道,一點也不因為胡玉言戳穿他的陰謀而不高興。

“這樣抬價,你就不怕價格太高了,砸在你自己手裏?”

“這就是胡隊長你不懂了,砸在我手裏更好。”越哥臉上的壞笑越來越讓人不舒服了。

“哦?為什麽?”

“閻立本的古畫,本來就是無價之寶,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參照的價格。我這裏喊出了高價,最後自己付錢買了自己的東西,錢轉一圈還回到我手裏,可是我那副畫的價格可就一下子提高了數倍,雖然要給拍賣行一筆數額不小的拍賣費,但是這東西要是再上了別的拍賣會,價格還給往上漲,所以,我才不怕砸在我的手裏呢。不過今天這五件東西,看價格合適了,我就出手了。”越哥好像對胡玉言和劉勝利並不想過多的隱瞞什麽,但是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確實也壓低了聲音。

“為什麽,這次難道你不想把這個東西確定個價格,下次好做拍賣的底價?”

越哥詭異的搖了搖頭,“誰讓那個王大山變成了死鬼了呢,而且你們又在挖什麽《鑒寶》的黑幕,萬一抖出了什麽事出來,我這堆東西,就變成了一堆破爛,那可就真砸在自己手裏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就虧大方了。”

“你還真是精明啊!你估計這幅古畫今天會多少錢成交?”

“我私下讓拍賣行給我看了看今天來的買主們的名單,我估計這件東西應該在二百四十萬左右成交。”

胡玉言知道,拍賣行的顧客的個人信息都是應該嚴格保密的,但是越哥卻把查看顧客信息的事說的跟理所當然一樣,還是同著兩位警察。胡玉言心想,看來他真的是已經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了。

劉勝利聽完越哥的話,吃了一驚,“二百四十萬?剛才還是一百四十萬的東西哩。”

“嗬嗬,要是放在平常,這東西不抬到五百萬,我是不會讓他們停手的。”

劉勝利吐了吐舌頭,感覺到了越哥的氣場非常強大。

拍賣場這頭的競價還在激烈的進行著,東西從一百七十萬直飆到了二百二十四萬,此時的競拍者,已經沒有再喊大數的勇氣了,他們誰也不願意做冤大頭,一點點的用舉牌的方式,每次都隻增加一萬元來小幅度的提高這幅畫的價值,坐在台下的人們都在互相試探著其他人的底線。

這時,突然又有人喊道:“二百三十五萬!”

全場爆發出了一陣的驚呼,目光都投向了喊這個價格的人。

越哥這時衝著四號和六號的方向各點了點頭,胡玉言明白,這可能已經到了他的心理價位了。

“十三號朋友喊出了二百三十五萬的高價,請問還有沒有人比他出價更高?”

全廠靜默了三秒鍾。

“二百三十五萬一次。”

還是沒有人說話。

“二百三十五萬兩次。”

全場的人都互相看了看,似乎還在尋找著能出的了更高價格的買家,而他們知道自己恐怕無能為力了。

一切都因為這個高價而塵埃落定,隨著於濤落下了錘子,閻立本的《太宗遊獵圖》以二百三十五萬的價格成交。

“恭喜十三號競拍者,這幅《太宗遊獵圖》就歸於他所有了。”主持人於濤的話語中帶有著一種興奮的語氣。

“王大山本有可能躲過血光之災,可是有人把他特意叫到了T市來。這才發生了案件,我想這個人應該就是閣下你巴!別管王大山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我想能從北京把王大山請到T市來,恐怕也隻有你能做的到吧?”

越哥臉上仍舊洋溢著笑容,絲毫沒有被胡玉言的話刺激,“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和王大山確實是一整條炒作古玩價格的利益鏈條上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古玩在他那裏得到了第一次價格的提升,而在我這裏是第二次。確實,我很有可能是那個把王大山叫到T市來的人。但是,我還是要確切的告訴你,我跟他的死沒有關係,而且他來並不是因為我。”

“你今天叫我們來,不是就想隻是讓我們看看你如何把古玩的價格炒高的巴?”

“那隻是今天第一件要你弄清楚的事,為的是讓你們明白我做的所有的事,從古玩收購到拍賣,每個環節都是合法的。”

“那你第二個想讓我們明白的事是什麽呢?”

“我想幫你們盡快破案!”

這話把胡玉言逗笑了,“哦?為什麽?”

“能一下子買走王大山十件藏品的人,必然是我未來最大的競爭對手。而且這麽長時間,憑借我的關係,竟然絲毫沒有查到這個人的下落,看的出這個人無論從財力,還是關係上都比我還要強,我不想T市裏,還有這麽個人存在。而這個人恐怕才是把王大山叫到T市來的人,我想來想去,覺得這個人還是交給你們警方去查合適,你們也應該清楚,那個把王大山叫到T市來的人肯定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越哥,你真是有點精明的過頭了。想借我們警察的手,除掉你的競爭對手!”胡玉言終於明白了越哥的用意。

“你這麽理解也不能說錯,但是你們也能借此破案,不是更好嗎?”

“那線索呢?”

越哥轉過頭來,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來看胡玉言,“你們最好去趟北京。王大山身邊有個叫蔡斌的人,是王大山的摯友,他替王大山打理著所有的事務。你們去找他,應該能問出些事情來。”

說著越哥,掏出了一張便簽遞給了胡玉言,“這是蔡斌的地址和聯係電話,這個人一直在王大山的幕後,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你們查他的時候,也最好精明一點,別打草驚蛇。”

胡玉言很反感,越哥像是給自己布置任務一樣,他譏笑道:“你是不是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啊?”

“絕對沒有,如果不是劉所長去找老吳,我才犯不上動這樣的腦筋呢。你放心,胡隊長,我可沒有指揮你們警方要幹什麽啊。我隻是想說,在這條古玩的利益鏈條下,到我這裏就出現了分支,一共有兩條線。我這條是白線,你不用管,也管不了,我想還有一條是黑線,那條線才是你要調查的重點。”

“管不了?你的口氣還真大。”胡玉言的語氣中帶有強烈的不滿。

越哥看到胡玉言的表情變化,卻沒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是的,很多話也許我不該跟你說,但是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說說也無妨。你知道剛才花了二百多萬買畫的那個十三號是幹什麽的嗎?”

胡玉言盯著越哥,搖了搖頭。

“他是個大房地產公司的老板。他花這麽多錢,買這個東西幹什麽用你知道嗎?”

“收藏?”

“也許吧!但是我還知道另一個用途哦,近期國土局要給他批一塊地,而這塊地現在莫名其妙的卡住了,聽說是在某個國土局的中層幹部那裏出了問題。”

胡玉言和劉勝利聽完後都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送人家東西這個事,也是個學問,送的貴了,和自己未來得到的利益不符,那就虧了,送的少了,事肯定辦不成。所以,我剛才估計那幅畫他會在二百五十萬左右的時候出手。”

“這會我有點明白你說的話了。”胡玉言點點頭。

“我知道胡隊長是個聰明人,既然有緣,就再提醒胡隊長一件事。”

“什麽?請說!”胡玉言的話裏再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了。

“別再調查那些到賓館裏找王大山的人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胡玉言再次陷入了沉默。

“其實胡隊長你很聰明,在上麵一下達要低調調查的命令的時候,你就已經預料到了很多事情。一個小小的王大山,一個《鑒寶》節目攝製組再怎麽有能量,又怎麽會可以讓整個T市的司法界、傳媒界被統一的封鎖呢。你肯定知道是哪位高層過問過此事了。所以,你在早就得到了那份王大山會見人的名單的情況下,卻一再放緩了調查的腳步。之後,即便是得到了上方的解禁令,你也根本沒有派更多的警力去對早就應該展開的那些在王大山死前和他見過麵的人進行任何調查,你這樣做是很明智的,因為你要破的是殺人案,把其他跟命案沒有什麽關係的事查出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的。我說的沒錯吧?”

“這才是你今天要見我們的真正目的吧,來對我們進行一些警告,要我們在調查殺人案的同時不要牽出別的事來。”胡玉言恢複了先前的淡定。

“胡隊長你如果能理解到這個份上的話,我覺得我很欣慰。我可是對的起朋友,仁至義盡。還是那句話,調查這些旁支的細節,對破獲殺人案本身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你還是不要把精力過多的放在這上麵的好。剛才的破案方向我已經給你了,你按那個查下去,一定會有結果的。”

胡玉言點了點頭,“明白,也承蒙越哥的好意。對了,如果可以,我還有點事情,要問越哥你?”

“什麽事,盡管說。”

“你見過這兩件東西嗎?”胡玉言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張照片,交給了越哥。照片上是上過T市《鑒寶》節目的八棱玉壺春瓶的照片和那個D213號藏品青花壇子。

越哥看了看,“元青花,都是好東西!你想問什麽?”

“這東西能查到是誰的嗎?”

“現在肯定不知道,你把照片給我留下,我查查看!不過我對瓷器不是很精通,也很少做這個,對了,北京的那個蔡斌是這方麵的行家,你如果到北京去,順便也問問他,備不住會有個眉目。”

胡玉言點了點頭,這時他突然拉起了越哥的左臂,看著他腕子上的佛珠說道:“你信佛?”

“我是居士!”越哥笑道。

“現在還真是佛門不淨啊!”胡玉言像剛才越哥諷刺劉勝利一樣,反過來諷刺他。

但越哥好像壓根就沒有明白胡玉言的意思,“是啊,到處都是些酒肉和尚!”

“你的私心太重了,還是別念佛了,佛祖可不喜歡你這樣貪心的人。”

“哈哈,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

“可是念佛的人心裏應該是一片淨土才是。”

“隻要心中有佛,處處都是淨土!”越哥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平靜極了。

2

“我要去北京!”林玲在主編辦公室中,衝著主編朱清齊大聲喊道。

“你別再到處去瘋了,這頭一堆工作,你如果去北京,工作誰做?”朱清齊毫不掩飾自己對林玲任性的不滿。

“其他人咋就不能給我頂兩天!再說北京那頭可是有大新聞呢,如果能抓住,咱們的報紙的頭條就又有半版的獨家報道了。”林玲對朱清齊的不滿絲毫不以為意。

“咱們是《T市晚報》,你弄個北京的大新聞放在頭版上算怎麽回事?”

“可能跟王大山的謀殺案有關呢。”林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十分的認真。

朱清齊感覺到自己實在是拗不過眼前的這位執拗下屬,但是他也有著作為領導那種應有的威嚴,所以他瞪圓了雙眼,怒道:“那個案件絕對不能在咱們的報紙上麵再刊登出來。”

“為什麽?上麵的解禁令已經下了,連電台和電視台都已經開始報道了。”林玲對於主編的“保守”,仍舊固執己見。

“是都報道了,咱們不也寫了一條新聞上去嗎?但這個事到此為止,關於王大山的事我們隻是轉載其他報刊的文章就可以了,咱們決不能做出頭鳥。”

“出頭鳥?新聞就是應該有他的及時性,如果沒有出頭鳥,哪來的獨家新聞?”林玲絲毫也不讓步,“朱編,平常你可不是這樣的,為什麽對這個案子這麽顧及呢?”

朱清齊嘬了一下牙花,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閉上眼睛想了想,似乎在琢磨要用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說服眼前這位倔強的女性。

林玲也在對麵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似乎在等待著朱清齊出招,然後伺機再反擊。

整個辦公室中的時間在一瞬間凝固了一樣,兩個人從剛才的暴風驟雨,一下子都變成了風平浪靜,但是可以想象兩個人的內心此時都在暗潮洶湧。

朱清齊突然歎了一口氣,像是對林玲“繳槍”投降了,“我先要對你抱歉,那天無緣無故的對你發脾氣。”。

林玲沒有想到自己等來的招式竟然是主編的主動道歉,剛才兩人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在一方的軟弱後緩和了下來。

林玲知道朱清齊其實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除了上一次外,從來沒有見他罵過誰,甚至連大聲對下屬說話的時候都很少。

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朱清齊對林玲大發脾氣,也絕對是有深層的原因的,林玲嘴上不依不饒,但是心底也在不停地反省自己。

“其實那天我也有錯,我不該頂撞您”林玲的語氣也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恢複了女性的那種溫柔。

朱清齊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這麽在意,“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記者,做這個行業的應該有那種對真相的執著追求的態度。但是有時候,記者也應該會保護自己。”

“保護自己?”林玲顯然不太明白主編的意思。

“你想想看,一個王大山,即便他是全國最有名的鑒寶師,他的死怎麽會引起T市高層的重視呢?上麵還要把整個媒體封了個嚴嚴實實。”

“《鑒寶》節目內部有黑幕,那些專家都在利用自己的身份謀取私利,這個事我們調查的已經有些眉目了。”

“林玲,你雖然是個經驗豐富的記者,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你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就算《鑒寶》節目真的有什麽問題,會隻是因為這個原因驚動足以控製媒體的T市高層嗎?”

朱清齊的話讓林玲打了一個寒戰,覺得似乎很有道理,所以她沒有說話,也沒做出任何的表情。

“雖然媒體解禁,但是你看看有哪個媒體做出了進一步調查和報道的,都還是停留在王大山命案的本身上,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這裏邊的黑幕很可能牽出更為深邃的問題,這些問題不是我們這些的小小報社能夠承擔的,你明白嗎?”

“您是說,可能涉及腐敗?”

朱清齊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語住的手勢,“我們沒有證據,什麽都不能說。不過,如果拿古玩去行賄的話,既可以避開反貪局對受賄人銀行賬戶的查閱,也可以掩人耳目,這確實是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涉及那方麵的問題,那麽刑警們那頭為啥也把權限放開了?”

“首先那個問題不歸公安係統管,還有就是因為胡玉言是個聰明人,他從頭開始都把他的偵查方向放在了命案上,他恐怕早就嗅到了這種不祥的味道。你仔細回憶一下,這次案件他是不是一直在特意回避你來參加調查啊?”

想起胡玉言在燒烤店前的拖拖拉拉,林玲也似乎覺察到了這點,從而暗自佩服朱清齊敏銳的判斷力。

“是不是胡玉言根本不想查腐敗的事情?”林玲問道。

“不,我相信他是個好刑警,但是問題是,這個事不抓到實質的證據根本就沒法辦,不隻沒法辦,還會引火燒身,胡玉言很清楚這點。”

“我想北京有解開事件真相的那把鑰匙,無論是什麽狀況,我想胡玉言這次是想獨自承擔來自各方麵的風險。”

“朱編,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說我現在還想去北京的話。你的態度是什麽樣的?”

“我不會再阻止你,你也一年沒放年休假了,給你兩星期假沒有問題,你想去哪去哪,你的差旅費我會給你報銷。但是我話說在前頭,你關於這個案件的報道,我一個字也不會同意刊登在我們的報紙上。這就是我的態度,你明白了嗎?”

林玲沒有說話。

“現在報社改製了,這麽多人跟我吃飯,我這裏不能有任何閃失,有風險的報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刊登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也請你相信我對記者這個行業的尊重。”

“我能理解,但是也同樣請您尊重我對真相的渴求。”

朱清齊點了點頭,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名片,“這是我一個北京老同學的電話,一塊上學的時候,我記得他們家就是搞古董的,而且據我所知,他近些年來和王大山的關係非常密切,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找他幫忙。”

林玲衝著朱清齊感激的點了點頭,她本想對他說一些錯怪了他之類的話,但是這些話顯然不是性格倔強的林玲能夠說出口的,而且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顯然也有些蒼白。

當林玲拎著旅行包要走出主編辦公室的時候,她回過頭對朱清齊說道:“一周,如果一周後沒有任何結果,我就回來上班。”

朱清齊用慈和的雙目望著林玲,“嗯,這裏需要你!請你盡快回來。”

林玲根本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車到了T市的遠郊機場,自從她從王勇那裏得知胡玉言要去北京的消息,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她知道北京一定有什麽值得胡玉言親自出馬的有價值的情報。

而她想和他同行,但是她知道恐怕胡玉言是不會同意的。所以,林玲暗中要求王勇給胡玉言訂購機票的時候,給她也訂購一張。

王勇對林玲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應,但這次他感到了一陣的為難,因為胡玉言之前就警告過他,不要把這次的任何調查消息透露給林玲。而這次他不但要透露,還要被要求買跟胡玉言同一班機的機票,王勇想這要讓胡玉言知道回來自己肯定又要挨k了。

可是麵對為難的王勇,林玲堅持不但要他買與胡玉言同一班機的,而且座位也要和胡玉言挨著。王勇一向拿林玲的無理要求沒有辦法,他又想起胡玉言和林玲間那種朦朧的感情,再想想前幾天胡玉言剛警告完自己,就帶著林玲到了案發現場,種種跡象表明,即便林玲同去,恐怕胡玉言也絕不會有什麽反感的。如果他非要追問,王勇準備來個一問三不知,咬定是林玲湊巧了和胡玉言坐一架飛機,這叫緣分。王勇想到這一陣壞笑,就委托人給胡玉言和林玲各買了一張機票。

但這種小規模的機場,並不意味著管理也很粗放,相反狹小的機場中雖然客流量很大,但是乘客卻可以有序的進行著登機的流程,這和機場的地勤服務人員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有時候,人總是羨慕天空中翱翔的鷹,卻難以注意到在洞穴裏井然有序的在工作的螞蟻。鷹隻會蠶食生活在地上的生物,而螞蟻卻在為了生態平衡默默做著自己的貢獻。

他們雖然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但是你能說誰是高尚的,誰是渺小的?林玲每當到機場都會思索著這個怪問題,可是她好像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答案。

林玲來的時間正好,她所要乘坐的航班,已經開始檢票登機。由於她的旅行包中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放到了檢驗台上很輕鬆就經過了安檢。她沒有特意等待胡玉言,而是徑直的走入了登機的通道。

登機後,林玲尋找著自己的座位,當她找到時,發現胡玉言早就登機了,座位就在自己旁邊,她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邊,然後輕輕的坐了下去。

胡玉言感覺到有人坐在自己旁邊,向右忘了忘,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林玲。林玲伸出五個手指,微笑著向他使勁的晃動。

胡玉言並沒有做出過度驚訝的表情來,而是把腦袋向後仰去,做出了一個無奈的動作來。

“這麽巧啊?這都能碰見你!”

“想到了你會跟來,沒想到你會跟我坐一趟飛機,是王勇訂機票的時候,你要求他買跟我同一班機的巴?”

“不是,不是,就是碰巧遇到了,我去北京出差,碰見了胡隊長你而已。”

“少來,你這是閻王爺打膠水,胡鬼!”

“哎呀呀,又開始刁難人,你說,這一路你要是沒個人陪,該多悶啊!有我這樣的美女陪你出差,你應該感到幸運才是啊!是不是?”林玲用手捂著嘴笑。

胡玉言和林玲都知道他們是彼此工作中的重要夥伴。他們兩個常常通過工作上的互通有無,而可以輕鬆麵對自己工作上的種種難題。雖然大多數情報是王勇透露給林玲的,但是如果沒有胡玉言的默許,恐怕誰也不敢這麽做。而胡玉言也正是借助於林玲的廣泛關係網絡和她對某些事件細節的分析,從而可以順利破獲了許多案件。

兩個人遇到之後雖然時常的要奚落對方,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兩個人之間存在著非比常人的情愫。

“你前幾天發短信告訴我,說《鑒寶》節目內部有問題,你說到底會有什麽問題呢?”胡玉言突然向林玲發問。

“你少裝蒜了,其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地上的問題也有,天上的問題也有,就看你這個刑警隊長敢管不敢管了。”

“哎,你說如果你查到了很多驚天的秘密,你會不會繼續查下去?”這次換成了林玲在發問。

“隻要和命案有關,我都會調查,如果無關,我不會無中生有,因為很多事情也並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

林玲心想果然朱清齊的判斷是正確的,胡玉言想的比自己要深的多。

“我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現在很累,不想說這些問題了。”胡玉言說著就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你可得快點想啊,備不住飛機掉下去了,你再想這麽深奧的問題就來不及了。”林玲用手搖晃著胡玉言。

胡玉言突然把手捂在了林玲的嘴上,小聲嗬斥道:“你胡說什麽,這上麵怎麽能說這種話呢?”

胡玉言的手掌上是林玲的一雙美目,看到這雙眼睛,他剛才還有些的怒氣頓時消了。

林玲吐了一下舌頭,“知道啦,知道啦,不過有些時候人是要麵對選擇的,而且這種選擇的時間很緊迫。作為記者,我選擇跟你到北京去,而你應該選擇什麽呢?”

胡玉言歎了一口氣,低下頭,一語不發了。

3

對於清查東郊三號貨場的事,劉勝利早就接到了王勇的電話,但他並沒有委托下屬去做。

自從開始親力親為調查王大山的事件後,劉勝利漸漸覺得原來現在的自己也可以做一個稱職的警察,而一向懶散的他也好像重新找到了查案的樂趣。

拍賣會結束後,劉勝利就找到了管片民警劉小鍾。

“劉所要去哪?”

“東郊貨場!”

“啊?挺遠的呢!”

“是,給我找輛自行車來。”

“這麽遠,您還不開車去啊?”

“當然了,我當年下片,啥時不是騎車去的啊!”

“可真不像您的風格!”劉小鍾笑道。

“少廢話,找車去!”

劉小鍾很快給劉勝利找了一輛老式的二六自行車,自己騎上了飛鴿“公主”,兩人一起興致勃勃的出發了。

劉小鍾是劉勝利一個老同事的孩子,雖然在所裏他們二人是上下級,但是私下裏劉小鍾總是喊劉勝利一聲“劉叔”。

後來劉小鍾結識了同樣是東郊人的市局刑警隊的邢振玉。

邢振玉是大學畢業,又是警隊裏的精英人物,當時有很多人給他介紹對象,而相貌不出眾,學曆隻不過是司法警官學校的劉小鍾卻突然找到了劉勝利,直接對這位劉叔說她喜歡邢振玉。

劉勝利當時也沒多想,在百花叢中橫路殺出,把邢振玉、劉小鍾約出來吃了頓飯。

有緣人也要靠好媒人的撮合,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兩個人沒到半年的時間就訂婚了,隨後不久就結了婚。

這件事很多人事後認為,純粹是劉勝利忽悠的結果,但劉勝利那天到底是怎麽忽悠的沒有人知道,邢振玉和劉小鍾後來也隻字未提。

兩人騎了四十多分鍾,終於到了東郊貨場,這時他們都下了車,各自扶著自行車往裏走。

劉小鍾看看劉勝利笑道:“頭一次看您騎自行車出來巡視啊?”

“二十多年前我跟你爸爸哥倆騎著車滿城的轉,那時你才這麽高。”說著劉勝利往自己的膝蓋處比劃了一下。

“那時的事,您還記得這麽清楚呢?”

“嗯!很多事是不可能忘記的。”

“一直想問您個問題?”

“說,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當時您是怎麽讓邢振玉喜歡上我的?我又不是什麽美女。”

“怎麽突然問這個?怎麽?他現在對你不好嗎?”劉勝利皺了皺眉頭。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當時有這麽多人爭著給他介紹對象,我咋也想不通那天就跟他見了一麵,咋就我倆就成了呢?”

“緣分唄!”

“我才不信呢!一定是您跟他說了什麽,告訴我吧!”

“小傻瓜,邢振玉他爸爸原來就是我的手下,我早就把後方陣地給你拿下來了,哈哈!”

“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我也跟小邢單獨說過一句話,感覺那句話也起過作用!”

“什麽?”

“我說劉小鍾同誌會是未來能給你很大幫助的人!”劉勝利笑道。

劉小鍾努了努嘴,“您說的可是夠功利的!”

“不為自己未來考慮,男人偏要找一個美女,女人非要追求一段瓊瑤似的那樣的愛情來結婚都是不成熟的,小邢從這方麵看是個聰明人。”

“要是他隻為這些結婚,我可要重新考慮我們倆的關係了。”

“放心吧,小邢是個很聰明的人,他雖然對那個問題有所考慮,但他懂得必須是喜歡的人才可以結婚的道理。他跟你結婚,是因為你的身上有吸引他的地方。”劉勝利露出了壞笑。

“我又不漂亮,我什麽吸引他啊?”

“女人吸引男人的未必隻是美貌,比如談吐、知識、甚至是一點特別的香水味,我想都有可能吸引你周邊的男人,你身上也有很吸引他的東西的。”

劉小鍾實在不知道自己身前這位滿臉皺紋的大叔會說出如此一番對女性理解深刻的話來,“那我身上有什麽?”

“我感覺是你身上的氣質吧,一個女警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氣質,是其他女性很難擁有的,而且像你這種片警,警服不離身,這種感覺對於男人的衝擊絕對是難以想象的啊!”

劉小鍾想了想,確實那天去見邢振玉好像自己穿的就是警服,不過她馬上一陣微笑,“劉叔,你就諷刺我巴,我還叫有氣質啊!”

劉勝利把鼻子一歪,“愛信不信,別對自己沒信心,我們小鍾可是很優秀的,哈哈!”

“好大的一片啊!比原來擴建了很多倍!”劉勝利扶著車在這個他久未來過的地方站了半天。

“原來這裏是什麽樣子啊?”劉小鍾問道。

“計劃經濟時代,這裏就是個很簡陋的貨倉,全市調撥來的糧食都在這儲存,當時條件很差,糧食運到這來,卻有一大半因為沒有良好的保存條件而發黴。”

“啊?那怎麽辦啊?”

“怎麽辦?照吃不誤,自然災害那幾年不知道餓死多少人,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老百姓能分到糧食,還管發黴不發黴。後來改革開放了,這裏邊先是做了農貿批發市場,那陣這個貨場很亂,魚龍混雜,治安很差。後來這裏又聚集了一幫鄉下人,現在叫農民工了,到這裏找活幹,這裏又成了T市最早的勞務市場。”

“這裏還真是曆史悠久啊!不過您不知道現在這裏都在幹什麽吧?”

“嗯,我確實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這裏現在基本上都是空的,在這存貨的人很少了。”

“哦?為什麽這樣?”

“可能還是地點的原因,這裏離市區遠,離咱們新興的工業區也遠,在這裏存貨要花費更多的運輸成本,所以這就被閑置下來了。可惜了,政府花了很多錢投在這裏,卻沒有多少人來租用。”

劉勝利點了點頭,“不過這裏既然人很少,幹點什麽違法犯罪的勾當,倒是個好地方。”

“您還記得上次咱們片有過一場械鬥嗎?地點就在這裏,兩個流氓團夥互毆,由於沒有目擊人及時報警,械鬥最後造成了一死多傷。”

“我不是說那種事,你看看這裏,每個貨倉之間都有著很大的空隙,而且這些貨倉都被閑置,如果某些人在其中幹一些掩人耳目的勾當,恐怕不容易被人發現吧?”

“那倒確實有可能的事情,可是這裏麵能幹的了什麽呢?”

“從王勇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在濱海市那頭已經繳獲了一批要走私出境的古玩,而在咱們市的高速公路入口處也繳獲了一批古玩,而那條高速公路就通向濱海市。

“那就是說我們市要出去的這批古玩也是要走私出境的?”

“王勇沒有言明,但是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性,而據在高速公路口被警方扣留的司機說,他就是從三號貨場出的貨。”

“您的意思是說,這裏是個地下的古玩走私基地。”

劉勝利點了點頭,“絕對有這種可能性。”

“可是這裏這麽大,隻有我們兩個人要挨間查一查嗎?”

劉勝利搖了搖頭,“隻要注意一些特別的東西就行了,比如哪個貨倉比起其他的貨倉來更為幹淨,哪個地方比起其他地方多了一些設施等等。”

劉小鍾突然興奮的說道:“有的,有的,有個倉庫非常特別,因為他那裏有個燒窯。”

“對,用磚壘的。我記得就在那邊。”劉小鍾說著就騎上了自行車,朝那個方向騎去。

劉勝利也隻好騎上車,跟著劉小鍾,“看來你總是來這裏啊!”

“都是因為管片被這個貨場隔開了,有時我會騎車從這個地方橫插著過去,比走外邊的馬路要近。”

劉勝利跟著劉小鍾拐彎抹角的騎了一會,來到了一個中號的貨倉前。這個貨倉雖然不大,但是卻比較遠離其他貨倉,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單元。劉勝利下了車,在貨場四周繞了一圈,果然在貨倉的一側發現了一個很大的人工壘砌的燒窯。

“我原來每次從這過都感到奇怪,感覺這個窯好像一直有人在用的。”

劉勝利走進這個磚窯中,上下看了看,“近期應該已經廢棄了,裏邊亂七八糟的了。”

“這是誰家的貨倉?”

“這個因為好奇,我還真查過,是東郊賓館租用的。”

“東郊賓館?”

“對!”

劉勝利一邊尋思著一邊說道:“走,跟我進去看看!”

劉勝利溜到了貨倉的門前,門並沒有上鎖,劉勝利一把拉開了那道鐵門,一步邁了進去,然後才大聲喊道:“請問有人嗎?”

貨倉內隻聽到劉勝利蒼老的回音,卻沒人答話。

劉小鍾也一腳踏進了貨倉內,雖然每次都是從這裏經過,但是進到貨倉中來她還是第一次。

“這裏邊還真空曠。”劉小鍾開始觀察這個龐大貨場的布局。

整個貨場中間什麽都沒有,但是地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很多的腳印,而大門的另一邊,堆放著幾張奇怪的桌子,因為每個桌子上都有個盤狀的東西。

劉勝利撿起地上的一張報紙,然後對劉小鍾說道:“報紙是前天的,這裏不久前還有人來過。”

“您看看這是些什麽啊?”劉小鍾走到角落裏,看著那一堆堆的盤狀的東西上麵鋪滿了灰塵。。

劉勝利走了過去,看了看桌子,發現每個桌下,還有個突出的踏板。他一腳蹬了上去,隻得到嘩啦嘩啦的聲音,原來是桌上的盤子開始轉動了起來,而灰土一下子也被這種旋轉抖開。

“我想起來了,看過《人鬼情未了》那個電影,那裏邊有個製作陶器的那種沙盤,跟這個一模一樣。”劉小鍾喊道,她的喊聲在空曠的貨倉內回應著。

“這就對了,你看看這個。”劉勝利又從那堆桌子的角落裏撿起了一件東西。

“這是什麽?”

“應該是一件瓷器的碎片,看上邊還有裂紋呢!”

“這您不懂了巴,這叫開片!我看《鑒寶》那個節目上老說的,是宋瓷常有的。”

“你也常看那個節目啊?”

“是啊,我覺得比看電視劇有意思,不過這個貨倉裏怎麽會有這種碎片呢?”

“這裏還有個瓶子。”劉小鍾又拿起了掉在桌下角落裏的一個玻璃器皿,裏邊裝著紫色的晶體,“這是什麽東西?”

“拿來我看看!”劉勝利從劉小鍾的手裏接過瓶子,然後打開蓋子,從外邊往裏邊看看,又扇聞了一下,“應該是高錳酸鉀!”

“高錳酸鉀?您還真是懂行啊,連這個都知道。”

“前兩天我那小孫子說他小雞雞癢癢,結果到醫院一檢查大夫說是真菌引起的,給我開了點這玩意,讓把這些東西泡在水裏,然後泡他的小雞雞。”

劉小鍾沒有孩子,聽到“小雞雞”這三個字還是有點忌諱,臉上泛起了紅色,“這既然是個瓷器加工廠,那要高錳酸鉀這玩意幹啥?”

劉勝利搖了搖頭。

劉小鍾繼續往裏邊走,試圖再有什麽新發現,再裏邊堆放著的是一些沙袋,沙袋的一頭連著繩子。

劉勝利此時也跟著走了過來,“這裏邊倒還這是家夥事齊全呢。”

“不太對啊!您看,這些沙袋的繩子怎麽都是斷的?”

劉勝利仔細看了看這些繩子的斷口,有明顯的焦糊的跡象,然後他又看了看房頂,“那裏邊有幾個滑輪。”

“嗯,看見了,這些沙袋用這些滑輪吊起來來過。”

“你在看看這個!”劉勝利指著沙袋的右邊。

“這麽大個的照明燈啊!這個地方有一個看來就足夠了!”劉勝利看了看這個巨型的燈具。

“這東西原來也是應該掛在房頂的巴?”

“掛在房頂?”

“對呀!要不怎麽照明呢?”

“不對,這東西不隻是用來照明的!”

“那用來幹什麽?”

“殺人!”

“殺人?等等,我想想啊,王大山就是被一個照明燈砸死的,難道……難道這裏是謀殺案的彩排現場?”劉小鍾盯著眼前的一切,瓷器、燈具似乎都與命案有著聯係。

“王勇和胡玉言這會可能都在外地,趕快通知你丈夫,讓他帶鑒定科趕快過來。看來案子有眉目了。”劉勝利的話帶有著一種興奮,得意的表情溢於言表。

劉小鍾立即給邢振玉撥通了電話,把三號貨倉內的情況和具體位置告訴了他,並讓他帶鑒定科到現場來。

等一切都布置完成後,劉小鍾發現劉勝利正站在貨倉中央,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劉小鍾走了過去,笑著說道:“問您個問題?”

“今天你的問題真多,說吧!”劉勝利這會開始用眼環顧著現場的一切,生怕還有什麽遺漏。

“您之前為什麽這麽懶啊?”

“什麽?”劉勝利正在到處看著,卻突然被劉小鍾的問題問住了,表情有點尷尬。

劉勝利假裝生氣道:“沒大沒小,問這種問題。”

“隻是覺得很奇怪,這個案件之前,您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給你打個比方吧,人就跟瓷器一樣,本來是件好的工藝品,可是非把自己往古玩裏邊放,可真放到那裏邊去了,讓人供著,還給放在玻璃盒裏邊供著,想想也就這麽回事,倒沒什麽意思了。我現在就有點這意思,住上了大房子,開上了高級轎車,但好像一切都變得沒有什麽意義了,人的**沒有了,也就自然變懶了!

“那為什麽現在對這個案件突然又有了興趣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又找到了當年當警察時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吧,我最快樂的那段日子應該是跟你爸爸騎著自行車到處去管片轉的那時候,那時候雖然錢掙得少,卻時常覺得自己是個好警察,很快樂。後來我一度失去了這種快樂,時常認為自己不太適合當警察了。但這個案子又讓我找回了當年的那種快樂,我突然覺得其實我還是蠻適合當警察的,這個是我這幾天才想明白的。”劉勝利朝劉小鍾笑著說道。

隻過了二十多分鍾,隻見貨場外塵土飛揚,三輛警車帶著刺耳的刹車音便環繞著停在了這座貨場的門口。

從車上下來了十多名警察,但是卻不見刑警隊三巨頭胡玉言、王勇、邢振玉中的任何一位。

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歲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而她的身後是一個身穿便裝的少女,少女的肩上跨著一個大號的工具包。

“何大姑,好家夥,還用您親自出馬啊?”劉勝利一看是老朋友,頓時眉開眼笑。

來人正是市局鑒定科的主任何玉華,“劉胡子,你就會耍貧嘴。小邢剛才接到任務出門了,臨走前務必囑托我帶人過來。”

“這個貨場很可能就是《鑒寶》案犯罪嫌疑人預謀犯罪的場所,所以給請你們鑒定科過來看看。”劉勝利一指旁邊的貨場。

何玉華衝著劉勝利點了點頭,又衝著後邊的少女說道:“張敏,開工了!”

張敏沒有說話,將長發一抖,用手捋了捋,抓成了一股,甩在了右耳前,然後在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發帶,把長發固定成了一個簡易的辮子,隨後便跟在何玉華身後走進了貨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