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誰營造的夢境

Part 1

時間:2013年6月29日13:30

地點:T市火車站

“幹嘛剛來一天就要走?”胡玉言終於知道大周為什麽連夜趕製出了屍檢報告和各種材料,原來他在來T市之前就訂好了回程的火車票。

“還有別的工作,不能耽誤!”大周的話語仍舊簡單非常。

“局長說給我請來了強援,但你隻呆了一個晚上就要走。真的不舍,下次請你好好喝咖啡。”胡玉言不太會客套,但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親切話語還是讓人頗為感動。

“胡隊長,你不用客氣!實事求是的說,這個案件其實用到我的地方已經不多了。”大周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是看得出來,他還有一些話想說。

“周法醫,大家都是朋友,有話直說!沒必要這麽吞吞吐吐的。”胡玉言同樣是個坦誠的男人。

“我這個人不愛多言,但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講出來比較好。首先,雖然我不是學心理學的,但是我也學習過相關的課程,也看過相關的書籍,在我學到的知識裏邊,催眠術並不是一種被主流心理學界承認的學科。而且,在我的印象之中,把催眠術用於犯罪的案例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沒有明確的記載,而且基於人類自我的保護意識,催眠師是很難通過催眠去驅使他人做惡,這是任何一個心理學者的共識。”大周說話時,他的眉毛皺了起來,顯然非常激動,這是這個男人不常有的情緒。

“實不相瞞,這樣的論斷,我在一個老學者那裏也聽到過!”

“在一天之內能夠製造三起和催眠術有關的犯罪,如果這是真的,這在世界範圍內尚屬首例,也就是說,你可能真的遇到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如果催眠術犯罪的這種假設被推翻了,你會怎樣呢?我現在不能勸你更正你的調查方向,但是也希望你能在其他的方麵多做調查。我所認知的科學,是必須通過大量的實驗驗證才能得出結論,但是催眠可以用於犯罪這點,實在是缺乏數據支持。”

“可是你也看到了!王勇在當場就被她催眠了,薩巍用催眠術實驗證實了你相互矛盾的屍檢報告,她還讓王勇用水潑了我的同事,如果當時那個瓶子裏裝的是硫酸,毋庸置疑,這就成了一起由催眠術引發的犯罪!”

大周沉思了一陣,他的心裏似乎還裝著更多的想法想要和胡玉言探討下去,但是他看了看表,火車要開了,已經沒有時間了,“看來你的調查方向已經定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如果作家在這裏就好!他還能幫你參謀一下,我卻隻能在我的領域內給你我力所能及的幫助。”

“已經非常感謝了!謝謝你的支持。”胡玉言誠懇地對這位老朋友表示感謝。

“那咱們後會有期,最後還是要有句話對你說!”

“請講!”

“任何催眠術都是從你精神上最軟弱的地方開始入手的,多去正視積極的東西,遺忘痛苦的經曆,這是避免被催眠的最好方法。”

“我記住了,代我向作家問好。”胡玉言說著伸出了右手。

大周伸出手和胡玉言握在一起,兩個人點頭道別,大周隨後進入了候車通道。

胡玉言轉身快步走出候車大廳,來到火車站前的廣場中,他走到廣場中央,停下了腳步。他的心中依舊五味雜陳,這恐怕是他辦過的最沒有底的案子。還有六天時間,下邊該調查什麽,他的腦子裏一團亂麻。在殘酷的現實中夾雜著諸多的無奈,這種糾結的痛苦,隻有胡玉言自己知道。

“送別結束了?”一個甜美的女聲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胡玉言本來認為在門口等待自己的應該是林玲,沒想到站在自己的身後的卻是薩巍。

“我可是來幫助你破案的!當然是你到哪,我就到哪了!”薩巍一步步走到胡玉言的身邊,她婀娜的身姿,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有魅力。

胡玉言轉過身來,正視眼前的這位美女,“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

“你治療好了我的頭痛,我非常感謝你,但是我想知道,那個夢境真的是你營造的嗎?”

“你到現在還不相信催眠術的存在嗎?”薩巍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種埋怨的表情。

“信!但是卻有很多疑問。比如催眠師真的能製造他人的夢境嗎?”胡玉言臉上的表情陰鬱起來,一股威嚴之感縈繞在了薩巍左右。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催眠師在美國被分為七個等級,最高的等級叫做造夢師,是可以隨意控製人類的意識,為他們營造夢境的人。”

“你就是造夢師嘍?”

薩巍嫣然一笑,臉上充滿了自信,“美國不像中國,什麽職業都要有專業部門頒發的等級證書。在美國這個職業的等級是被心理學家們自行劃分的,我到底能達到哪個程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我一直受雇於FBI做催眠術的指導,造夢師的這個級別應該已經達到了吧。”

“但是我夢中的人,你都應該不認識才對,你是怎麽為我安排劇情的呢?”胡玉言肅穆的表情和薩巍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薩巍掩麵一笑,她緩緩地走到了胡玉言的背後,“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催眠術中的造夢原理,這個工作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整個劇本都是由催眠師導演的。催眠師更像是一個舞台設計師,為你營造好了山、水、天空、樹木,至於到底由哪些人參演你的夢境,都是由你自己決定的,當然催眠師會給你引導,也就是決定劇情的走向是悲劇還是喜劇。當然,一般的心理醫師的程度,隻能按照你的心意把夢境營造成更為美好的樣子,因為人的心都是積極的,她們更希望美夢的出現。隻有極少數的催眠師,或者說叫造夢師,有能力為你營造一個悲劇。”

“照你這麽說,我們平常做夢不都是應該是美夢才對嗎?為什麽會有噩夢出現呢?”

“你可以回憶一下你的美夢和噩夢的比例?肯定是10:1,所有的噩夢都是在你的身體和意識出現較大問題的時候,才可能出現。而造夢師正是抓住了你人性和生命中的痛處,才可能為你營造噩夢。而我為你的做的治療,隻不過是將這種情緒逆轉,把你的夢境重新喚回到你所希望的正能量的軌道上來。至於你夢境的所見,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所以,你要知道,在你的那次夢境中所遇到的,所聽到的,徹徹底底是你心底的聲音。”

胡玉言與薩巍背對背,並沒有轉過身來,“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薩巍把腦袋一歪,做了個俏皮的表情,“但說無妨!”

“你回到這裏,不隻是為了幫我破案吧,說說你的另一個來意吧?”胡玉言的表情非常鄭重,他的表情再次和薩巍的輕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薩巍絲毫沒有被胡玉言的氣場震懾,悠悠答道:“為了對決!在我的生命裏一直都有一個對手,而這個對手很可能出現在了這裏。我很負責任地說,人對催眠的敏感度不同,像王勇那種類型的,是最容易被催眠的類型。而你,則是對催眠最不敏感的人,因為在你的意識裏,懷疑占據了你大腦的全部。能把你催眠,並且引入噩夢的造夢師,在這個世界上不會超過十個人。在這個城市裏,也隻有一個人具有這種能力,無論他是不是這三起案件的元凶,我要找到那個能夠將你催眠的人,並與之堂堂正正的展開一場對決,這就是我回來的另外一個目的。”

“那個人是不是叫高為?”

薩巍拍了拍手,然後把兩隻手抱在胸間,“果然是神探!看來你比我預料的更早注意到了這個危險人物!”

“我聽市立大學心理學研究所的範教授說過!在他們的學院裏曾經有師徒三人,是全國聞名的催眠師。老師叫方首同,五年前去世了,方首同的兩名高徒,其中一個是高為,據說另外一個在國外,看來就是你了!”

薩巍沒有說話,她看著遠方,用沉默給了胡玉言肯定的回答。

“你現在就去找高為談談嗎?”胡玉言明白,薩巍隻是看到報道,就認定這三起案件和高為有關,還特意為了這起案件從美國漂洋過海回到T市,在薩巍和高為之間一定有故事。

“既然警方都已經注意到他了,反正他也跑不了,我覺得就沒必要這麽著急,對決前先要做好一切準備,才能將他一擊而倒!不是嗎?”

“你有這個把握嗎?”

“當年他都沒贏過我,更何況是現在?”薩巍的笑容裏此時閃過了一絲複雜的味道。

時間:2013年6月29日14:00

地點:T市總醫院觀察病房

陽光透過玻璃,筆直地射入了病房中,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間裏頓時欣欣向榮起來,比起醫生生硬的醫囑來,這樣的環境顯然更有助於幫助病人康複。

小芸臉上纏著紗布,躺在病**一動不動,她的眼珠一絲光澤也沒有。在這樣溫暖的陽光下,她的眼神依舊顯得黯淡。

作為這兩年最紅的新晉歌手,沒有人能把這個孤獨的姑娘和那個光芒四射的歌星聯係在一起。

小芸是她為了成為知名歌手而取得新的名字,她的原名叫郭慧芸,是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家境殷實的她,本來可以在父母的安排下進入一家銀行工作。但是郭慧芸從小就熱衷於表演,並不安於父母為她安排的工作。所以不顧家人反對,去參加了一個全國知名的電視歌手選秀大賽,並且取得第三名的成績,由此出道。

憑借靚麗的外表和動聽的歌喉,小芸的星路一片坦途,先是跟國內知名的唱片公司簽約,半年內就推出個人單曲,並在知名媒體的歌曲榜單中名列前茅。隨後,各種廣告和商業代言紛至遝來。

小芸的商業價值是經紀公司都不曾預期到的,很快知名電影公司與其取得聯係,小芸成功簽了片約,準備出演電影中的角色,一顆冉冉的新星即將升起。

但是,在明星光環的背後,總有著許多心酸的經曆。小芸的父母並不認同女兒的藝人身份,在小芸踏上演藝圈的道路後,他們就再也沒與她聯係過,特別是小芸那個倔強的父親,甚至揚言要與她斷絕父女關係,並強令她的母親不能與小芸聯係。

小芸的性格與她的父親很像,倔強、偏執。

“不見麵就不見麵,誰怕誰?”這是小芸甩給父親的最後一句話,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那隻籠中的小小鳥,而是一隻翅膀變硬,可以獨闖天下的鳳凰。是時候擺脫束縛,獨闖天下,追逐自己夢想中的生活了!

父母將她拒之門外,她毫不在意,但是她不能忍受的是她的男朋友,也不支持她。

小芸的父母都是銀行的員工,她的男友王漢明的父母和小芸的父母是同事。王漢明比小芸大三歲,兩個人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除了小芸的父母,無論內外,一直都是王漢明在照顧著這個“妹妹”。王漢明的學習很好,高考考上了清華大學軟件工程專業,畢業後本來可以留在北京從事高薪工作,但是為了小芸他毅然放棄了,回到了故鄉,順理成章地進入了銀行係統內,做了一名軟件工程師。

由於其出眾的技術能力,很快被提升為了該銀行網上銀行交易係統的軟件開發負責人,他設計的軟件受到了銀行業內的普遍認可,很快受聘調入了全國銀行網絡安全係統項目組,成為了全國銀行網上交易係統設計的骨幹人員,前途不可限量。

在小芸畢業後,他本想著可以和這個“妹妹”長相廝守,成立一個美滿的家庭,這也是兩家老人的意願,更是這個戀家男人的最終夙願。他無時無刻不在憧憬著自己未來美好的生活。

但是,小芸擅作主張參加比賽,讓所有人都大為震驚。此時,王漢明還在為小芸辯護,認為這隻是一個小姑娘最後的瘋狂而已,當她失敗了,就會自然回到家人的懷抱中來,再次成為乖巧的女兒,未來也將是自己賢惠的妻子。

王漢明沒有想到,小芸能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而小芸和他的父母的疏遠,也讓王漢明變成了尷尬的夾心層,這讓王漢明也對這件事的態度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

小芸沒有想到一向嗬護自己,無論自己做錯什麽都會站在自己一邊的大哥哥,竟然為此和自己鬧翻。他先是規勸小芸回到父母身邊,放棄自己不切實際的夢想。而小芸的倔強讓他陷入了絕望,兩個人第一次大吵了一架。

小芸走了,為了自己的夢想甩掉了自己的戀人,但王漢明對她的愛卻沒有因此斷絕,這位大哥哥一直力圖挽回小芸父母和她的關係,常常買飛機票去很遠的城市看她。

但是,由於小芸要在全國各地演出,王漢明與她的聯係漸漸隻變成了電話和短信。在他們大學的那幾年,他們也不過是短信和電話,但是小芸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愛比起那時在慢慢“稀釋”,漸漸力不從心了。

在愛人和夢想中間,小芸選擇了夢想,拋棄了愛人。

有得就有失,獲得多少榮耀就會付出多少代價,這簡直是演藝圈千古不變的定律。小芸和王漢明的關係終於被媒體曝光,報紙、網絡更是鋪天蓋地地炒作起來,甚至有記者爆料出王漢明清華大學畢業和在銀行工作的背景,這些事在狗仔隊的挖掘下,全部曝露在陽光下!

很快,小芸的負麵形象不斷,開始有網友怒罵小芸配不上王漢明!分手是王漢明的大幸!經紀人也曾提醒小芸要慎重對待此事,否則對她的前途不利!但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小芸毅然選擇走下去,公開表示早已與王漢明斷絕了關係。

擺脫了感情羈絆的小芸,認為自己終於可以挺起胸膛,繼續延續自己的明星夢。

但是夢的盡頭,終究是一片苦海,隻用了一秒鍾,一瓶硫酸就讓她失去了自己兩年來,甚至是前半生的全部積累。在她最需要親情的時候,她沒有見到最想見到的父母。

固執的父親,仍舊不能原諒執拗的女兒。這簡直是比她毀容的還難以忍受的痛。打擊一個接著一個,把她送進醫院後,往日形影不離的經紀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小芸的醫療費成了問題。

還好,林玲的一篇報道,讓經紀公司頂不過輿論的壓力先行墊付了醫療費,並積極表態會支付所有醫藥費和後續治療費用,公司絕對不會拋棄她。但實際上除了錢外,經紀公司再也沒有提供任何的人文關懷,小芸徹底被家庭和社會雙重拋棄了。此時的小芸已經變成了一個人人嫌棄的怪物。

此時,病房的門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把挎包放在了小芸的床頭,另一隻手把一兜蘋果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輕輕地坐在了病床旁。

“今天怎麽樣?”男人的聲音溫柔、迷人。

小芸依舊一動不動,但淚水已經從她凹陷的眼窩中滾落出來。

“幹嘛又哭了?”男人看著心愛的女人落淚,也哽咽了,他想用手幫助她拭淚,卻又怕失手傷了小芸,他的手停留在空中。

兩個人沉默了很長時間,還是男人先開了口,“寶貝,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我也會永遠守在你的身邊的。”男人說著把停留在空中的手,轉握住小芸的手。

“與其在絕望中生存,不如在希望中死去!”在小芸的口中爆出了微弱的音量,微弱到連她的嘴唇都沒有任何的顫動。這是小芸在受傷後,第一次開口說話。意思不難理解,她已經生無可戀,對小芸來說,死亡或許不是一個更悲慘的結局,活著才更加痛苦。

“為什麽要死呢?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絕望!”男人的聲音從柔變剛,變得充滿了力量。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不死幹嘛?”小芸的聲音很微弱。

“你還有我呢!”

“有你有什麽用?還不是不肯讓去做明星,想讓我嫁給你後,在你的家裏做個好媳婦,以後做個好媽媽!”

“好吧,我承認我那時太自私了!不應該阻礙你的路。”

“現在一切都如你所願了,我的夢碎了。”小芸微弱的聲音裏又略帶了一些顫抖的音色。

“既然碎了,就回來吧!我不嫌棄你,隻要你肯回到我的身邊來,咱們就做一對普通的夫妻,我娶你。”男人的聲音質樸而堅定,讓人充滿了感動。

小芸的鼻子抽泣了一下,“你曾經對我說過,等你畢業後就要娶我,我那時感動得哭了。但是大學畢業後,我不想這麽快結婚了,我想去當歌星。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去,但我還是去了,聚光燈下的感覺真好!有成千上萬雙眼睛注視著你,眾星捧月。”

“其實,我就是想讓你一直呆在我的身邊而已。說實話,我害怕你一旦成名後,就會忘記我,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了。現在,想來是我錯了,我不該阻止你,不該去傷你的心,我早該跟你承認錯誤,卻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裏。”

“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把自己至於那種不切實際的光環下,如果現在我接受我父母的意見,和你都在銀行裏工作,我們現在可能已經結婚了,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為什麽不可能,慧芸,我愛你的,不管未來你怎麽樣,我都要娶你。”

“娶我?你能想象的到未來的我會是什麽樣子嗎?是個人見人厭的醜八怪。你看到拆了線後的我,一定會離開我的。”

男人的手越抓越緊,“不會的,慧芸,現在科技發達,咱們可以去韓國整容,讓你恢複容貌絕對沒有問題。就算整不了容,我也不會拋棄你的。在我的心裏,你永遠是原來那麽漂亮。”

“不要再騙我了,明星的光環一旦褪下,我就變成為了人人厭棄的玩物。你看到那些人的冷眼嗎?你也絕對不會例外的,你一定會離開我的。”

“難道你就對我這麽沒有信心嗎?難道我們的感情就這麽禁不起考驗嗎?”

小芸隻是默默掉淚,不再回答。

男人感覺到小芸把他的手抓得越來越緊,他能夠感覺到小芸對他的不舍,一旦他離開了她,她生命中最後的希望之火也將熄滅。

“漢明,能不能聽我唱首歌?”小芸側過頭,深情地望著眼前的王漢明。

男人點了點頭,“我會一輩子做你的聽眾的。”

小芸輕輕地哼唱了張宇的《趁早》,這是她在選秀節目決賽唱的歌,也正是這首歌把她帶入了榮耀的頂端,現在她也同樣想用這首歌結束自己的藝術之路。

“到後來才發現愛你是一種習慣,我學會和你說一樣的謊,你總是要我在你身旁,說幸福該是什麽模樣,你給我的天堂,其實是一片荒涼;要是我早可以和你一刀兩斷,我們就不必在愛裏勉強,可是我真的不夠勇敢,總為你忐忑為你心軟,畢竟相愛一場,不要誰心裏帶著傷;我可以永遠笑著,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後自己煎熬,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沒有非要一起到老……”

唱到這裏,小芸已經泣不成聲,她坐起身來,用雙手抱住了男人的脖頸,“漢明不要離開我!”

“傻瓜,我怎麽會離開你呢!”王漢明一把將小芸摟入了懷中。

女人讓你走,多半是對你的考驗,王漢明用自己的愛經受住了考驗!一對戀人的心終於又湊到了一起。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開了,一大捧鮮花率先伸進來,“請問,這是小芸女士的病房嗎?”

王漢明趕快擦擦眼淚,先把小芸放回到病**,抽了抽鼻子,才回頭問道:“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她的歌迷!知道她病了,特意來看看她。”

“您好,真是麻煩您了!”王漢明接過來訪者手裏的花,便對小芸笑道:“你看,還有很多歌迷喜歡你,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不要讓他們失望。”

“請問您就是王漢明先生吧?”來訪者突然說道。

王漢明有些意外,來人不是來看小芸的嗎?為什麽會認識自己呢?當他打量來訪者的時候,卻突然有了種莫名其妙的寒意。

來訪者的眼神富有魅力,他一直盯著王漢明的眼睛,眼皮有節奏地眨著,從他的瞳孔中似乎透出了一股深邃的光澤來。

王漢明突然感覺到全身麻痹,一陣觸及電流般的刺痛從頭到腳貫穿了他的全身,手中的鮮花掉在了地上,花朵散開在滿地。

Part 2

時間:2013年6月29日15:00

地點:T市看守所

廖傑帶著手銬走出了牢房,這是他一日內第三次走出看守所的牢房。

上午他的妻子來過,向他報告了兒子高考估分的情況,妻子說兒子的考試並沒有因為自己入獄而受到影響,這讓廖傑十分欣慰。他的辯護律師隨後而來,告知了他外邊的媒體已經導向性的將他也列為了被害者,都認為他是因為被催眠才實施的犯罪。

廖傑又在與律師的對話裏解釋了半天,無非還是在對胡玉言審問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律師向他好一陣安慰,告知他,如果案件進入公訴程序,他會為他做無罪辯護。

一切都在向有利的方向發展,廖傑心情大好,當然他也一直從妻子和律師那裏打聽被自己潑了硫酸的明星的情況。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廖傑的心裏一直在為這件事內疚,雖然他很清楚他的關心於事無補,但是他希望能聽到關於小芸的積極消息,這樣可以讓他心安一些。

當廖傑第三次踏出牢房後,他發現這次自己行走的路線和前兩次完全不同,完全是與會麵室相反的方向。

經過幾道鐵門,廖傑隨著兩位獄警又經過了一個庭院,廖傑驚奇地發現,這已經不是關押嫌疑人的牢房區,而是獄警的工作區域。

眼前是一座五層的辦公樓,獄警帶著廖傑走上三樓後,正對著樓梯的一間辦公室的門打開著,廖傑抬頭一瞥,房間的牌子上赫然寫著“所長辦公室”五個字。

雖然,T市看守所所長隻是正處級的幹部,但是他的辦公室空間委實不小,在辦公區域外,還添加了一張乒乓球案,一看這裏的所長就非常喜歡這項運動。在會客廳的另一麵,擺放著四張沙發,圍成一個矩形,中間擺著一張茶幾。

在這間辦公室中,一共有兩女一男在等著廖傑,一看便知所長並不在其中,可以猜到是他特意把這間屋子讓給了這三個人,這代表了這三個人來意非凡。此時,獄警為廖傑打開了手銬。

“胡隊長,你怎麽來了?”廖傑看到胡玉言有些興奮,因為他能感覺到胡玉言才是他的救星。

“來看看你!”胡玉言對一個犯罪嫌疑人說起這樣的客套話,讓廖傑顯得非常尷尬。

“胡隊長,請你相信我,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向那個女明星潑了硫酸。”

“好了,廖傑,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你先坐下,有些事我還是想再找你聊聊。”

廖傑坐在沙發上,表情顯得很委屈,“胡隊長,無論你怎麽問,我還是那幾句話的,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胡玉言沒有理會廖傑再次訴說自己的委屈,而是突然問道:“好吧,這件事我們一會再說,我先請你解釋一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我。”

“那是肯定的!”

“你為什麽要到元康大街去上貨呢?”

“元康大街?……因為那裏有個批發市場啊!”廖傑愣了一下,眼神裏突然閃過了一絲迷離。

胡玉言很快捕捉到了廖傑表情上的變化,“廖傑!在我之前問及你的所有問題中,你一直刻意回避了一個問題。你說你剛剛上完貨,被人叫走幫忙,之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而你上貨的地點就是元康大街,對嗎?”

廖傑點了點頭,“是元康大街,我並沒有特意隱瞞什麽啊?”

“在你的小超市附近,至少有兩家大型的批發市場!而你卻舍近求遠,去元康大街上貨,這是為什麽?”胡玉言說話的節奏明快,問話有力,這種有條不紊的問話方式令很多心理素質極好的罪犯都心驚膽顫,更何況是個小超市的老板。

“這……我……”這番話像是戳到了廖傑的軟肋,他頓時張口結舌。

“我警告你廖傑,不要認為現在輿論導向傾向於同情你,你就可以對警方隱瞞什麽,剛才的話如果是檢察官在法庭上質問你,那即便你請再好的律師,也無法令你脫罪!你最好放老實點,盡快給出令我滿意的答案。”

“我說!胡隊長,但是你保證千萬別對我老婆說!”廖傑露出痛苦的表情來,這讓在場的人都知道這背後肯定有隱情,而且多半是男女關係之類的事。

胡玉言起初也這麽認為,但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廖傑,一個超市的小老板,會在外邊養個小三嗎?為了讓廖傑安心,他一本正經地說道:“說吧!隻要與本案無關的事,我保證替你保密!”

“我這個人不抽煙,不喝酒,平時也不愛和外人打交道,可就是有這麽一個小小的愛好。”廖傑說著挑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我好打個麻將!”

“賭博嗎?”胡玉言臉一虎,不怒自威。

胡玉言的氣勢嚇得廖傑趕緊左右搖擺著雙手,“不是!不是!隻是玩玩,不好賭!”

“在哪玩?”

“就在元康大街上的一家棋牌室!叫金源的那家,離我上貨的批發市場很近。”廖傑的表情幼稚得像個孩子,生怕自己說錯話,會引起胡玉言的誤會。

“在你家周圍也有很多棋牌館吧,為什麽非要選這麽遠的一家呢?”胡玉言說完,點上了一個煙,他本想甩給廖傑一根,不過想起他不抽煙的習慣,又把已經抽出來的香煙推進了煙盒裏。

“一年前有一次同學聚會,聚會後,幾個老同學就提議去打會麻將,我們就去的這家棋牌館。那天幾個同學打的盡興,就約好改日再打!沒想到這個活動就變成了幾個老同學的固定活動。”

“你是一直在和那幾個同學玩嗎?”

“一開始是,但是後來……大家的時間都不固定,我又不能晚上不回家,所以和這些人在一起打麻將的時間就漸漸少了。可是這麻將上了癮,如果一不玩就手癢癢,真不是為了贏錢,可就是想玩,跟抽大煙一樣。”廖傑說著搓了搓手,似乎這會兒那股玩牌的勁頭又上來了,“好在那個棋牌館,可以搭夥打牌,老板會把一些散客拚在一起,讓幾個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玩麻將。”

“所以,你就把元康大街的批發市場作為了你經常上貨的地方,那樣你就可以瞞著你老婆,去那玩會牌!”

“對!對!那個棋牌館不是賭坊,絕對就是個娛樂娛樂的地方,玩牌的人也是最多一百塊錢的底,誰最後輸了,誰去結賬。老板是這麽定的規矩。”

“我還有個問題,你上貨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工作日,而且還都是上午,那時也有人陪你搭夥打麻將嗎?”

“我一開始也認為沒有,但是沒想到就總有這麽四五個人,都是這個時間湊在一起,老板就給我們搭夥,湊成一桌打麻將!”

“這幾個人你都認識嗎?都是幹什麽的?”

廖傑搖了搖頭,“一個都不認識!不過,他們的職業都是些特殊職業,比如其中一個是油罐車司機,說是跑十天,能歇五天。”

“油罐車司機?”胡玉言似乎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光亮。

“我記得他的姓氏挺怪的,姓回!”

“叫回寶立,對嗎?”

“好像是!”

胡玉言的思維拚圖又補上了重要的一塊,油罐車司機回寶立終於和廖傑找到了交點,回寶立的高強度工作,必須有充分的休息時間,他的家就在元康大街上,休息時到棋牌館打牌是完全有可能的,“你再回憶一下,那兩個人都是誰?”

“還有一個火車司機,姓劉!叫劉波!”廖傑盡力回憶著。

對上了!胡玉言又將一塊碎片,拚在了他的拚圖上。劉波是列車司機,上一天歇一天,他也有時間出現在棋牌館中。如果正如薩巍所說的那樣,劉波是被催眠的,那麽廖傑和劉波也一定是被催眠了。是誰催眠的他們呢?胡玉言想到這,突然想到麻將要四個人打,也就是說最後一個人是最有嫌疑的,所以他急促地問道:“那第四個人呢?”

廖傑突然搖晃了一下腦袋,“那個人幹什麽的,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家夥挺神秘的。問什麽都不說!”

“案發的前一天,你是不是也去打麻將了?還是你們四個人打的嗎?”

“那天的事情我什麽都不記得了!胡隊長,請你相信我!”廖傑捂著頭,一臉無辜,他試圖在討得所有人的信任。

看來必須盡快弄清楚牌桌上的第四個人到底是誰?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罪惡的催眠師,會不會是高為呢?即便是,恐怕廖傑此時也不會有任何的印象,因為他已經忘記了那天發生的所有的事。他想過可以到棋牌室裏找到老板來問問,但是,既然廖傑對那天的事毫無印象,棋牌室的老板也不免會中了他的道兒。況且貿然過去盤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很容易引起就在附近行醫的高為的懷疑。

胡玉言突然覺得這樣問下去似乎沒有任何意義了,為了案件能有新的進展,他看了看身旁一直聆聽問訊的林玲和薩巍,是時候讓她們出場了。

“好了,這件事就先到談到這裏吧!我們下麵來談談你潑硫酸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外邊對這個事件的評論。”胡玉言故意舒緩了語氣,讓屋子裏的緊張氣氛有了些許張弛。

“嗯,我聽我老婆說了,連報紙上都說我是被催眠了,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對不對?”廖傑的眼神裏帶有著一種祈求的情緒。

“媒體的評價對法院判定你是否有罪,沒有什麽實質的意義。但是通過媒體的力量,確實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你是被催眠後才行凶的。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女士,她叫林玲,是最早在報紙上撰寫文章,說你可能是被催眠的。”胡玉言說著指了指旁邊的林玲。

林玲正在轉動著她的派克鋼筆,她衝著廖傑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剛才還很鎮靜的廖傑卻“撲通”一聲跪在了林玲的麵前,“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啊!您是菩薩轉世吧,來為我申冤的,我這真的是不白之冤啊!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你們相信我!”說完,廖傑幾乎是要爬到林玲的腿邊大哭,誰都知道他心裏很憋屈。

林玲嚇得想往後退,才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根本退無可退,胡玉言趕緊擋在她的身前,把痛哭流涕的廖傑拉了起來,看到一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這讓林玲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胡玉言扶著廖傑使他坐回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讓他平複了好半天的心情,才說道:“現在就說誰能洗清你的冤情,還為時尚早,因為你被催眠隻是我們的一種假設,並沒有證據證明我們的假設,必須要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能為你脫罪!”

“那怎麽辦,胡隊長,你要救我,我真的是冤枉的。”說著,廖傑又要抹眼淚。

“哎哎!廖傑,你看,一個大男人怎麽還總是哭天抹淚的!”胡玉言皺著眉頭。

“胡隊長,你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說完,廖傑使勁瞪了一下眼睛,算是把眼眶裏的淚水壓了下去。

胡玉言被廖傑哭笑不得的滑稽表情惹得很想笑!但是,這種場合實在不好笑出聲來,隻好憋著,“行了,別哭了,你看我給你請來了另一位觀音菩薩!”胡玉言將手指指向了自己右邊,他的旁邊坐著的是薩巍,“這位是從美國回來的薩醫生,她在美國專攻催眠術,或許能夠幫助你洗清冤屈。”

廖傑千恩萬謝,把薩巍當作了救星一般。一旁的林玲卻做出了異樣的表情,她對這位美女素無好感,用白眼瞟了薩巍兩眼。這次隻不過是胡玉言主動打電話要求她來參與調查她才來的,要知道薩巍會一起來,打死她也不會來。

“廖師傅,你先別著急,我今天是想來幫助您回憶起一些事情。”薩巍的嘴唇上抹著淡紅色的口紅,恰到好處的淡妝,讓薩巍更增添了幾分親切感。

“其實,廖師傅,你是有一段記憶找不到了,對吧?比如您在潑硫酸的前一段時間在幹什麽?您現在沒有任何的印象。”

“是的!”廖傑不住地點頭,“確實是,我是怎麽也想不起來案發前一天自己做過什麽了。”

“這是因為有人故意刪除了您腦海裏的一段記憶。”薩巍的話很明顯不隻是在對廖傑一個人說的,她是有意在用催眠術的理論向胡玉言和林玲解釋一切不尋常現象的症結。

“記憶也能靠催眠術刪除嗎?”胡玉言顯然之前並沒有和薩巍溝通,所以才這樣發問。

“用刪除這個詞的確是不準確!我打個比方,比如你有一件非常珍貴的東西,但是怕別人偷去,所以藏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後,你怎麽也找不到了,其實找不到不是因為這件東西消失了,而是你也忘了這個東西放在了哪裏。催眠術中刪除記憶的原理和這個是一樣的,所謂刪除你的記憶,其實就是把你的記憶放在了你不容易尋找到的地方。除非你的大腦發生過化學性的質變,或者遭受過物理損傷,否則記憶這個東西是不會憑空消失的,隻是你忘記了把它的放在了哪裏。通過適當的催眠誘導,這份記憶完全可以恢複。”

“薩醫生,隻要您能幫我洗清冤屈,我什麽都願意做!”廖傑像是一把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您先別著急,能按照我說的先做幾個動作嗎?”薩巍身上散發出的魅力,讓人無法抗拒她的要求。

“當然可以!”

“請您先站起來!”

廖傑聽話得站了起來。

“請伸開手臂!”薩巍跟著站了起來,手心向上,做出了手臂平舉的姿勢。

胡玉言注意到了薩巍這個和平常的平舉姿勢有些差異的動作。

廖傑像做體操一樣把手臂伸開,手心向上。

“好,廖師傅,你現在想象一下,我在你的手裏放上了兩個杠鈴,現在越來越沉,沉得要往下落!”

廖傑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努力想象著,大約三十秒過後,他的眉眼開始微動,做出了難以承受的表情,手臂下降了大約10厘米。

“好,廖師傅,請您繼續想象,現在您的手臂變成了羽毛,越來越輕。”

大約三十秒後,廖傑的表情恢複了自然,手臂向上移動了大約10厘米。

薩巍認真地用筆記本記錄著什麽,但是並沒有停止她的提問,“好了,現在您覺得是不是口渴了,天氣太熱了,想喝水?”

廖傑的喉結開始有了吞咽的反應,不一會他明顯有了濕潤嘴唇的動作。

林玲雖然不喜歡薩巍,但是這樣神奇的催眠術就在眼前,她也對此頗感驚喜。

“好了,廖師傅,你現在喉嚨和嘴巴都不能動了,你看你能說一句話嗎?”

“很好,廖師傅,我們再做一個實驗,請看著我的眼睛。”

廖傑停止了想張開嘴的努力,將目光移到了薩巍的臉上。

薩巍的目光集中到了廖傑的鼻梁上,然後她伸開雙手,掌心向內,放到了廖傑的太陽穴處,“好了,廖師傅,你要跟著我前傾。”說著,薩巍把手向前移動了一下,而自己的身體卻紋絲沒動。

廖傑像是魔術師手裏的魔球一樣,隨著薩巍的手掌,漸漸地向前傾斜。

薩巍又將手移動回了原來的位置,廖傑也隨著她的手筆直地站立了回來。

“廖師傅,你看你的麵前有三個杯子,裏邊分別放著一杯水,一杯酒精和一杯汽油。請你聞一聞哪個是酒精,哪個是汽油?”

桌子上擺著的是剛剛胡玉言、薩巍和林玲喝水的茶杯,裏邊放的是看守所長剛剛泡上的好茶。林玲十分詫異,這裏哪有什麽汽油和酒精?

廖傑把身子湊到前麵,嗅了嗅,然後指著胡玉言跟前的杯子說道:“這杯是酒精!”又把鼻子湊到林玲麵前的被子上嗅了嗅,突然他閉上了眼睛,做出了極其痛苦的樣子,“這是汽油!”

薩巍盯著廖傑的眼睛,“好了,廖師傅,在測試結束後,請您忘記剛才的實驗好嗎?當我說您要想起來的時候,您才能想起剛才測試過的內容!”

廖傑又像是一個木偶一樣,筆直地站回來原處。

“薩醫生,你剛才這是在幹什麽?”發問的是林玲,即便她再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但是跟進報道是她的工作之一。

“這叫做巴布爾暗示實驗!是用來評測人體對於催眠的敏感度的,很顯然,廖師傅對於催眠的敏感度極高,是個非常容易被催眠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同時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們的反向催眠也極其容易操作。”薩巍說完,用手指輕輕地在廖傑的耳朵邊,做了一次響指。

廖傑的眼球瞬間恢複了光澤。

“廖師傅,還記得剛才自己做過什麽嗎?”

“剛才……,不記得了!”廖傑晃動著腦袋,似乎在努力搜索著自己剛才的記憶,“我記得剛才薩醫生讓我跟她做幾個動作,之後的事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薩巍又靠近了廖傑的耳邊,緩緩說道:“想起來吧!”然後在他的耳邊又做了一次響指。

廖傑的身體一震,“我想起來了,您剛才讓我舉起胳膊,身體往前傾,還讓我聞聞這杯子裏哪一杯是酒精和汽油。”

胡玉言和林玲兩個人麵麵相覷,對於神奇的催眠術,兩個人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理由。

“好了,廖師傅,你完全可以想起來案發前一天發生的所有事。請你跟著我一起回憶好嗎?”

“實事求是地說,找回記憶的過程可能會有一點點痛苦,你要有心理準備。”薩巍的話柔和、輕盈,悅耳無比。

胡玉言和林玲的心頭都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像是有什麽東西輕輕地輸入到了他們的血液中。

“隻要能抓到真凶,為我洗脫冤屈,我什麽都願意幹。”這是廖傑今日第二次說“我什麽都願意幹”這句話。

這次催眠顯然要比剛才複雜,因為薩巍從旅行包中掏出了幾樣道具。

薩巍先讓廖傑穩穩地坐在沙發上,將早已準備好的放錄機打開,悠揚的音樂響了起來,胡玉言沒有聽過這段音樂,這是一段無比柔美的旋律,接著薩巍又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枚香薰,放在了廖傑的腳下。

廖傑很快進入了狀態,一開始他還在聽薩巍在對自己說什麽,到後來他已經聽不清楚她的話,沉浸在了一段旅程之中。

他像是走進了一條長長的隧道中,看不見盡頭,但是這隧道卻並非陰冷潮濕,而是溫暖愜意,並沒有令人恐懼的感覺,慢慢地,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扇門。

推開了門,廖傑發現了自己就在一條鬧市街區。

這裏是元康大街,是他經常要為超市上貨的地方,最少每周兩次,他剛剛上完貨,照例他要去麻將館打一會麻將,這條街的商戶幾乎都認識這位友善的商人。

周圍的人開始向他打招呼,但是此時廖傑的耳朵裏還是有些耳鳴,聽不太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廖傑走進了熟悉的棋牌室,老板娘並不太熱情,他也沒有朝她打招呼,而是徑直走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間中。

三缺一,油罐車司機回寶立,列車司機劉波,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牌桌前,他們朝著廖傑熱情地打著招呼,說的什麽,廖傑的耳鳴聲很重,聽不太清楚。劉波一把把他拉在了靠近門的座位上坐下,廖傑的對麵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人,他低著頭,頭上戴著衣服上的連體絨帽,一言不發。

薩巍見廖傑已經進入了狀態,便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輕地問道:“坐在你對麵的那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他就是總和我一起打麻將的那個神秘人,他戴著帽子,我看不清楚他的臉!還有,我耳鳴的厲害,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廖傑的表情痛苦萬狀,但是他還在自己的夢境中掙紮著,不願意醒來,因為退縮就代表著失敗。

“別著急!心情放鬆,不要害怕!能找到記憶的隻有你自己。”薩巍在一旁輕身安慰道。

胡玉言湊到薩巍的身邊,“怎麽回事?有什麽問題嗎?”

薩巍的表情嚴峻,“很明顯,催眠他的人在他的意識裏植入了很多記憶找回障礙,就像是電腦防火牆一樣,他的錯誤意識現在是被保護的,無論從視覺還是聽覺上,都有幹擾。”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薩巍微微一笑,她把手放在了廖傑的太陽穴上,露出了無比堅定的表情。

廖傑覺得頭很脹,他坐在了空位上,他告訴自己靜下來!他漸漸能聽到一點點聲音了。

先是火車司機劉波的聲音,“老廖!還是老辦法哈,我們不打風了,先到先選座,坐哪算哪?”

廖傑點了點頭,他指了指對麵的黑衣人說:“這位是?”

劉波和回寶立一愣。

回寶立傻嗬嗬地一笑,“切,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了!這你都不認識了!這不就是……”

廖傑突然頭痛得像裂開一樣,耳鳴聲再次響起!他的意識裏出現了諸多的影像,有他老婆的,兒子的,牌友的,鄰居的,這些影像像一張張撲克牌,一道道地飛過他的腦袋。最後那個黑衣人的卡牌立在了他的麵前。

廖傑覺得身體發冷,突然,卡牌裂成了萬片碎片,朝著廖傑飛了過來!

廖傑一下子從深度催眠中清醒了過來。他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怎麽了?”胡玉言關切地問道。

薩巍關掉了音樂聲,半蹲在廖傑的身前,“那個人設置的壁壘太強了!廖師傅自己無法突破。”薩巍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和顏悅色地對廖傑說道:“廖師傅,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改天再繼續回憶!”

薩巍的肩膀一緊,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壓力,是廖傑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不!薩醫生,我離他很近了!再催眠我一次,我就能撩開他的帽子,看到他到底是誰了!”廖傑滿頭大汗,但他堅持不肯放棄。

“你聽我說!廖師傅,現在給你催眠的人是個很厲害的家夥,你這樣進去,無論多少次結果還是一樣,當你要觸碰他的真麵目時,他設置的障礙就會自動啟動,您還是會無功而返的。而且屬於惡意催眠,總是這樣嚐試,很容易破壞您的腦神經!”薩巍眉目緊鎖,透出了淡淡的惆悵。

林玲也在一旁輕輕歎氣,“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倒是有!”薩巍轉過頭,表情嚴峻。

“什麽?”絕望中的胡玉言聽到這樣的話,突覺得柳暗花明。

“我可以對另一個人進行催眠,然後把那個人帶入到廖師傅的夢境中去!那個人對於催眠師來說,是陌生的,不太容易設置障礙,那個人可以趁機揭開邪惡催眠師的麵紗!”薩巍指了指眼前的廖傑,又看了看胡玉言和林玲,她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兩個人裏必須有一個進入廖傑的夢境才行。

“我怎麽聽著這麽科幻呢?有點像《盜夢空間》的情節!”林玲的表情顯然有些質疑,她似乎不太想參與這樣的實驗。

“聽起來是有點神,但是這確實是科學!《盜夢空間》裏的夢境原理,其實就是來源於夢境催眠術!我在美國的研究叫做角色扮演類的催眠治療,簡稱RP!也就是role play的縮寫!我現在就想利用RP的方法,將你們中的一個人植入到廖傑的意識中去,從而幫助他找到他所失去的記憶,你們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薩巍的眉毛挑動著。

林玲瞅了瞅胡玉言,麵有難色,嘴上嘟囔著,“不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放心吧!從剛才的情況判斷,邪惡催眠師並沒有植入任何的攻擊命令,如果隻是設置壁壘,那麽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催眠師還能植入攻擊命令?”胡玉言對薩巍的話大吃一驚。

“我說過,催眠師的最高等級就是造夢師!他可以把你的大腦武裝到極致,甚至可以對意識的侵入者發起攻擊,最後讓身處催眠的人沉睡在意識的盡頭中,不能再醒來。這些催眠在美國已經進入了相當成熟的實驗階段,所以《盜夢空間》的情節才會如此精彩,因為那裏邊演的情節,其實都可以依靠催眠術實現的。”

“可是,剛才你也看到了,廖傑的意識中,受到了很強的保護,我進去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我剛才對廖師傅做的催眠屬於清醒催眠,他是帶著任務以清醒的狀態進入夢境。我下邊要為他做的是沉睡催眠,他要做的就是沿著夢境的發展順其自然,就像是看電影一樣。您能明白嗎?廖師傅!”薩巍轉過頭對廖傑說道。

廖傑一臉迷茫地搖了搖頭。

“這麽說吧!您一會進入的夢境,您不會以為它是假的,您也不會知道您處於夢境中。這樣的狀態下,那個保護設置就不會輕易啟動。”

胡玉言凝思了一會,“那樣怎麽揭開邪惡催眠師的麵紗呢?”

“關鍵在你!”薩巍指了指胡玉言,“你深入到廖師傅的夢境中,是清醒的狀態,你要做的是兩件事,第一件就是要提醒廖師傅,他身處的是夢境,而並非是現實。而另外一件就是幫助廖師傅揭開那個催眠師的真麵目。但是胡隊長你要知道,你是不可能看到那個催眠師的真麵目的,因為這段記憶屬於廖師傅,隻有他才能做到。而廖師傅,我會在您的夢境中設置一個機關,當你看到胡隊長的時候,您就能夠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夢境中,看清那個催眠師真麵目的行動也就該展開了,記住一定要快,要在那股保護意識啟動前,就拉下他的麵紗來。”

“我明白了!”廖傑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也沒有問題了!”胡玉言說完朝著旁邊忐忑不安的林玲笑了笑。

林玲用一種不太情願的表情回應了他。

“如果都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了!”薩巍說完,讓胡玉言就坐在廖傑的旁邊,然後將放音器的開光又調到了“ON”上。

隨著音樂的響起,薩巍柔和的聲音也跟著附和著。

“在你們的麵前各有一扇門,推開它,在他們的背後,有你們想要的答案。記住屬於這個世界的暗號……”

胡玉言又走了幾步,自己周圍的影像漸漸清晰了起來,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更為現實了。這是夢嗎?這麽真實的夢,胡玉言想要掐自己一下,但是又怕自己從夢裏醒來,幹脆作罷!

他走到了棋牌室的門口,這裏離高為的心理診所隻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上次來這裏的時候,自己還沒有注意到這裏。

很快,他聽到了幾個人的討論聲,聲音越來越近。他聽出其中一個是廖傑的聲音,趕緊扭身躲在了角落裏。

“我說的沒錯吧!你就應該把五萬打下去,再反過來捉五魁!”高個子的人高聲地說著,胡玉言在照片上見過,是火車司機劉波!

“兩家跑萬字龍,外邊怎麽還會有五萬,開玩笑!”說話的人個子不高,語氣上多少有些不服氣,胡玉言一眼便認出,這是失蹤的油罐車司機回寶立。

緊跟著廖傑也邁出了大門,洋洋得意,很顯然今天大獲全勝,“哈哈!行了,行了!大家就圖個樂嗬!下周繼續哈!”

胡玉言知道這會還不能讓他看到自己,所以把頭扭了過去,隻把半張臉轉過來,用餘光掃視著身後的狀況。

緊接著第四個人出現了,他穿著黑衣,用帽子罩住了臉,一言不發,跟在三人後邊,活像個幽靈,就是他!

廖傑、劉波和回寶立三人在一輛小貨車麵前分了手,劉波和回寶立朝著街區的盡頭走去。而廖傑朝著自己的小貨車走去,他打開後門,又查對了一遍貨物的數量,才又重新關上車門。他拿出車鑰匙正準備開車回家,卻聽到了有人在召喚他。

“廖兄,能不能幫個忙?”黑衣人站在廖傑的身後,他的聲音很奇怪,裏邊夾雜著金屬的撞擊聲。

“什麽事,盡管說。”廖傑憨厚地笑笑。

“先到我那裏再說吧。”黑衣人說著就往前走。

“好吧!”廖傑毫不起疑,跟在黑衣人的後麵。

兩個人在一家診所的門前停了下來,診所的名字叫夢網。

黑衣人和廖傑一前一後走進診所,裏邊空無一人,隻有牆上掛著一張弗洛伊德的畫像。

“頭一次來你這裏,還挺幹淨的!”廖傑嘿嘿一笑,“快說吧!什麽事?”

“我想請你幫我去給一個人降降溫!”

廖傑臉上顯出了不快,“神經病吧你,沒事我走了啊!”

“我說的是真的!明天,也就是6月23日早上10:00,T市國家展覽中心裏有個明星生病了,需要降溫,你就把這瓶水潑在她的身上,她會很涼快的!”

“開玩笑吧你!”廖傑突然感到天旋地轉起來,他不知道受到了什麽力量的操縱。

林玲驚得站了起來,“薩醫生他不會有事吧?”

“胡隊長,你怎麽還不出現!”薩巍焦急地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五分鍾了。

“到此為止吧!”一個聲音在黑衣人的背後竄了出來。

廖傑聽到胡玉言的聲音,頓時清醒了一些,當他看到胡玉言的時候,混沌的意識開始慢慢剝離,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夢!

黑衣人一把撞開了眼前的廖傑,搖搖晃晃衝出了診所。

“跟上我!”胡玉言一把拉住了被撞得不輕的廖傑,然後跟著黑衣人追出了出去。

“等等我!”廖傑的聲音傳出了屋子,卻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胡玉言雖非王勇那樣的體育健將,但是身體素質極佳的他,追擊罪犯時也毫不含糊,大約跑了五十米左右,他突然加速,幾個健步就追到黑衣人的身後,接著用肘部直接撞向了黑衣人的右肋。

黑衣人應聲而倒!

胡玉言施展開刑警必修的擒拿技術,將黑衣人的胳膊反壓在後背上。他沒有想到,黑衣人竟然出奇的弱,根本沒有出現與他大戰五百回合的驚險場麵。

廖傑氣喘籲籲地走到了胡玉言和黑衣人的麵前,“胡隊長,好身手,終於抓到他了!”

“廖傑,你可要看清楚了!”說完,胡玉言一把抓下了黑衣人的帽子,胡玉言頓時覺得一股強光射入了他的雙眼。

他閉上了眼睛,人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薩巍拍了拍胡玉言的肩膀,“好樣的!”

這個動作惹來了林玲的一陣白眼,口中不知道她咬牙切齒地念叨著什麽。

一旁的廖傑在幾秒鍾後,也從催眠中驚醒了過來,他睜開了眼睛,比起胡玉言來他的呼吸更加粗重,“我是被冤枉的!是那個人騙我的,我被他騙了,他說要讓女明星涼快一下,讓我給她潑的是水,不是硫酸。”

薩巍走到他的麵前,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你已經回憶起來了,能跟我們說說那個人教唆你犯罪的人到底是誰嗎?”

“我認識那個人,他是這條街上的一家心理診所的醫生,他總和我們三個人打麻將。”

“心理診所的名字叫什麽?”

“叫夢網!”

胡玉言拿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廖傑的眼前,“是這個人嗎?”

“沒錯,就是他!”

時間:2013年6月29日16:00

地點:胡玉言的車裏

胡玉言坐在車子的駕駛座上,回頭凝視著後排的薩巍,林玲就坐在副駕駛上,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後視鏡,從那裏窺探薩巍的一舉一動。

“你是想對我說什麽?還是想讓我對你說些什麽?”薩巍表情淡定,臉上略帶微笑。

胡玉言氣宇間略帶有些惆悵,“上麵限期破案的時間將近,我想知道你說的對決什麽時候開始?”

“你們到底有過什麽樣的過節?”

“我倆之間一直有個難以解開的結,這個結,讓我們變成了永遠的對手。這件事我不太想說,也希望你不要問了。”

“我一直都覺得案件的調查太過順利了,我真的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能將這個邪惡的催眠師挖出來,真不知道是吉星高照,還是要大難臨頭。你覺得你有把握贏嗎?”

“我曾經跟你說過,他從來沒有贏過我!不過,不得不說他也是個強大的對手,絕對不能小視,他的催眠術裏有一點是我沒有掌握的。”

“什麽?”

“超意識流!”

“不太明白。”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此時,楊坤的那首《信仰》再次響了起來,胡玉言接通了電話,對麵傳來了邢振譽急迫的聲音。

“喂,隊長,有情況,那個高為到咱們警局來了!”

“你說什麽?哪個高為?”胡玉言腦袋發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邢振譽又大聲重複了一遍,“那個心理醫生高為到咱們警局來了!”

這件事是胡玉言如何都未曾預料到的,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投案嗎?”

“不是!他是來報警的,他說我市惠達銀行將會有劫案發生,讓咱們趕快派警力保護。”

“簡直是一派胡言。小邢,你把他給我看緊了,這個人一刻也不能離開你的視線,記住,你要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家夥很危險。我馬上回去!”

胡玉言撂下電話,又看了一眼薩巍,“看來對決要提前了!高為到警局去了,說有劫案要發生。”

薩巍臉上充滿了自信的笑容,“這麽快就使用殺手鐧嗎?”

“什麽殺手鐧?”

“他有種特殊的能力,就是利用自我催眠預測未來,這就是所謂的超意識流。”說完,薩巍打開了車門,“對不起,現在恐怕還不是我倆公開見麵的時候。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弄清楚。”

“等等!”胡玉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對薩巍產生了一種依賴感。

“還有什麽事?”薩巍並沒有坐正身姿,而是側臉等待。

“如果我被他催眠了怎麽辦?”胡玉言不滿地嘟囔了一句,他實在是對惡意催眠後的後果心有餘悸。

薩巍一笑,“我當是什麽事,之前在為你做反向催眠的時候,我同時強化了你的反催眠意識,你現在的意誌堅如磐石。除非是比我更高明的催眠師才有可能將你再次催眠你,放心吧,高為那一套現在對你沒有任何作用,你現在是金剛不壞之身了。”說完,薩巍拍了拍胡玉言的肩膀,便走下了車。

薩巍總是對胡玉言“動手動腳”讓坐在副駕駛上的林玲渾身的雞皮疙瘩,心裏不知暗罵了多少遍不要臉。

胡玉言思考了片刻,放開了本要拉開車門的手,啟動了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