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狗娃的秘密

“到底怎麽回事?”等大家都睡下之後,我急不可耐地詢問表弟狗娃。

聽我的問話,狗娃一下哭了:“哥!爸爸他不在了。”

“啊!二舅怎麽了?”我驟聞噩耗,差點一個跟頭從**栽下去,看見狗娃哭出聲來,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四下看看,見李哥隻是翻了一個身,好在並沒驚醒。

“你別急,慢慢說。”我勸慰著狗娃,心中也是驚駭不已。要知道我離家的時候還見過二舅,那時還是好好的呀!

狗娃強忍著淚水,哽咽著向我敘述了整件事的原委。

原來他哥倆退伍後,雙雙到市裏一家私營企業當了保安,牛娃和廠裏的一個女孩談起了戀愛。都訂婚了,就等年齡一到就辦事。但不幸的是,那個色鬼老板也看上了這個女孩,經常糾纏,還動手動腳。牛娃是個愣頭青,這一點我從小就知道。他知道後直接去找老板,老板自然是矢口否認。並且還指使人栽贓給他,最終將牛娃開除。這一下老板更是有恃無恐,就在那個女孩實在不堪忍受,鼓起勇氣去找老板辭職的那晚,這個禽獸不如的老板居然將他強奸了!

我們縣是山區,而那個女孩家又是在深山裏。民風非常之保守,女孩一時想不開,給牛娃留了封遺書,就喝了農藥。牛娃嚎啕大哭,在女友屍體前發下毒誓要為其報仇。部隊教育了幾年,他開始還不是全無理智,首先向公安局報了案。但無奈女友已去,最終因缺乏證據而不了了之。這一下連狗娃都憤怒了。兩兄弟深夜摸進老板家裏,狗娃剛弄醒老板,那老家夥就嚇得心髒病突發死了。牛娃讓狗娃先走,自己善後,結果他善後的方式就是把這個老板的兩個兒子和老婆全殺了!

牛娃從這晚就不知所終,狗娃卻被順藤摸瓜給挖了出來,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在抓捕他的時候刺傷了個警察。這一下子就給判了個死刑。現在他們的案子已經成了省公安廳直接督辦的大案。全省的警察都在抓他哥。最要命的是二舅,本身身體就不好,一聽說自己兩個兒子都要吃槍子,當即腦溢血發作,人還沒到醫院就完了……

聽完他的講述,我久久說不出話來,我真無法接受,轉眼間自己所熟悉的一家人就發生這麽大的變故,家破人亡了。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半晌憋出一句我自己都沒想到的話:“這麽早,談什麽戀愛呀!弄的這事兒,唉……”

“哥,你不懂,你是城裏人,我們鄉下就是這樣。”狗娃擦幹淚水:“你出事我們知道,本打算你判下來後,來看看你。誰知道在這見麵了。”

我不知怎麽回答,剛想安慰一下他,沒想到他突然長歎一聲:“唉……這都是命呀!”一句話說得我直想掉淚。

接下來我們一起回憶起了過去的時光,他笑著說:“還記得你替我擋了一刀嗎?”

“怎麽不記得,刀疤還在呢,但是那次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呀!”我拍了他一下:“差點把小命搭上!”

“其實要說還是我哥厲害,要不是他突然爆起襲擊,我們誰都走不了!”

“是啊!牛娃真是好樣的……”

說著說著,話題很自然地就轉到了牛娃身上。想想我們當年在一起的歡樂時光,不禁唏噓不已,感慨地說:“也不知你哥現在咋樣?”

“他現在沒問題,你就放心吧!”或許是太相信我了,狗娃想也不想脫口答道。我的腦海裏像劃過一道閃電!緊盯著狗娃問:“你是不是知道你哥在哪?”

狗娃看了看我,臉上猛的一抽搐:“知不知道放到一邊,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書念的多,教教我怎麽辦。”

他看了看我,低下頭玩弄著自己的腳鐐:“你知道的,我家就我兄弟兩個,我被抓起來之後,家裏就剩我老娘了。我可不想我老娘死的時候連個戴孝的人都沒有。”停了停他看著我仿佛是下了重大決心似地說:“與其兩個都搭去,還不如犧牲一個保一個!我估計我哥很有可能被抓住!”

“是啊!”我點點頭:“你們的案子現在是省廳大案,按你說的,專案組是給上麵立了軍令狀的!牛娃讓抓住那是早晚的事。”

“嗯!那你給我分析分析,我現在該咋辦才好。假定我知道我哥的去處,我要不賣我哥,我肯定得死。而且我老娘今年才不到五十,等她死那天估計我哥早就吃了花生米。我要賣了他,興許我還能給我娘抱上靈牌牌。但我現在就是矛盾,我哥從小就對我好,我要是賣了他,那我良心不是被狗吃了嗎?”

我忽然覺得一陣緊張,麵對這個為了自己親生哥哥而走上犯罪道路,現在又打算以親生哥哥的性命換取自己活下去的親人,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語言回答。思量許久,我定了定心緒,勉強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二舅母必須要有人送終。”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許久,他才輕聲細氣地說:“表哥,你說我要是不把我哥賣了,警察能抓住他嗎?”

我一愣,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看了看我,隨即微微一笑:“沒事兒,你就跟我說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跟誰都沒說過,要不是遇見你,打死我也不會跟誰商量。”我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說:“我覺得你哥真的有可能被抓到的。你想,這個案子本來是省廳的督辦大案,社會影響那麽大,怎麽可能就不抓了呢?而且我擔心這麽大的案子,你哥已經上了公安部的通緝令了。”

“那他就是藏不住了?”他滿臉失望地看著我。

“難,”我點點頭,隨即又趕緊安慰他:“其實想藏住也不難,我就見過跑了十幾年才抓住的。”他一擺手,眼神中滿是失落:“那有什麽用。我和我哥從小就好,他要是上路我陪著他都無所謂。但是我想讓我們中間留下來一個的原因就是為了我娘。表哥,你覺得我要是不賣了他,我死了以後他還能回家照顧我老娘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徑自唉聲歎氣地說:“其實你不說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哥這案子,他都夠槍斃幾次了。你說他能藏得住嗎?到時候他藏不住,我又已經上路了,真就沒人給我老娘送終了。”

我看著他,半天才問:“你怎麽會襲警呀?”

“誰知道那是警察啊!那幾天我緊張的,幾個人衝上來就追我,我以為是壞人呢!最後他們把手銬掏出來我才知道的!”狗娃把手中的煙狠狠地摔在地上,“要讓我知道是警察,給我十個膽子我都不敢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