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監牢
兩人，沉默良久。
正在這個時候，閣樓庭院外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腳步雜亂。
薑子夜和周若卿同時抬頭，盯著大門，一大群穿著官服的人相繼湧了進來。
在官差的前麵，還有竭力阻攔他們的下人，小梅也在其中。
官差來勢洶洶，為首的更是龍行虎步，不怒自威，豈是家丁和丫鬟能應付的小角色？
來到周若卿麵前，為首的官差還沒說話，就見她先行行禮：
“原來是雲捕頭。”
“周家主，我們也不藏著掖著，薑子夜當街行凶，我們奉大人之命，前來捉拿。”
雲周直視她，毫不避諱。
一旁的薑子夜依舊鎮定，打量著麵前的捕頭。
看起來，他也不過三十出頭，但孔武有力，劍眉星目，武人氣質超然。
一身腱子肉撐得衣服飽滿，好似隨時都要爆衣，握刀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如虯龍，猙獰可怖。
麵對如狼似虎的雲捕頭，周若卿倒也鎮定自若，彰顯大家風範。
她想了想，笑道：“小梅，去準備糕點和茶水送來。”
“不必，還請周家主海涵，我等還需早些回去複命。”
雲捕頭當即拒絕，不給半分薄麵。
不等周若卿繼續說話，立馬招呼其他官差出手。
“不辛苦各位。”薑子夜抬手阻止，麵帶笑意地起身。
官差們看向雲捕頭，得到示意，收起了鐵鏈枷鎖，安靜地站在薑子夜兩側。
他看著周若卿，笑道：
“你我約定在此，如還有猶豫，可以去我房間看看。”
他朝雲捕頭點頭，一起離開。
小梅麵露著急，站在廊下的樁子後麵，不知作何。
薑子夜被衙門帶走的消息很快傳開。
沒人覺得意外，他隻是贅婿，周家的產業龐大，也不可能得罪最二房去保他。
現在所有人都好奇，薑子夜的下場如何？
有熟曉律令的秀才說，雖不至於發配邊疆，但起碼也有三年苦牢。
但更多人在意的是，周若卿，接下來要怎麽做？
就算這是薑子夜自己要去做的事，但有心之人，願意相信嗎？
此時——
閣樓小築。
薑子夜剛被帶走，周若卿就到了他房間。
推門而入，香味撲麵而來，比女子閨房還要整潔。
這讓她格外詫異。
平日裏瞧著薑子夜隨性，卻沒想到這方麵卻做的一絲不苟。
邁進去，周若琪一抬頭便瞧見窗沿下的瓶瓶罐罐。
它們被有順序地歸整，用極細且透明的管子互相連接，還有水珠在裏麵緩慢遊走。
“小姐，就是這東西，好香啊。”有個丫鬟湊過去聞過後一臉驚喜。
很快，其他丫鬟也傳來聲音。
有人拿著圖紙，上麵畫著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人提著一個木桶，套著布袋，裝滿了紙團和碎渣。
周若卿蹙眉，道：“薑子夜，你到底在做什麽？”
玉手伸出，輕輕拂過兩個丫鬟合力才展開的圖紙。
“這上麵寫的，全是俗字。”丫鬟輕聲道。
“是啊，竟無半點北朝字，難道姑爺是外朝人？”
周若琪搖搖頭。
薑子夜的身世背景，稍加調查誰都清楚了，不可能是外朝人。
“隻是，這滿篇的俗字，確實古怪。”
話罷。
她朝丫鬟們說道：“帶上圖紙，我們去衙門。”
正此時——
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接著，小梅推門推入，一臉著急地說道：“小姐！不好了，醫館傳來消息，周柏少爺醒來要自盡，還揚言要殺了姑爺！”
“他醒了？”
“是啊，周二夫人他們已經趕過去了。”小梅喘著粗氣，眉頭緊皺。
周若琪頓時臉色劇變，來不及多思，提著裙擺急匆匆地離去。
其他丫鬟見狀，卷起圖紙，招呼小梅趕緊跟上。
衙門門。
薑子夜沒有被立即審判，隻是下令被關進監牢，擇日再審。
一路上，瞧著雲捕頭一臉不悅，薑子夜嘿嘿笑道：
“是不是上麵沒收錢，所以不著急判我？”
“關你什麽事！”雲捕頭瞪了他一眼，喝道：“你當街傷人，又是贅婿，這頓苦牢你是逃不掉的。”
“欸，這可未必。”
薑子夜手戴枷鎖卻毫不擔心，打著哈哈，壓低聲音，湊到他身前，說道：
“雲捕頭，素聞你俠義。倘若我真的無事離開，你又當如何？”
聽到這兒，雲攸生的臉色微變。
怔了怔，語氣嚴肅，如虎豹般死死盯著薑子夜：“那就等著你再犯，當場斬殺。”
“嘖嘖嘖，濫用職權哦。”薑子夜無所謂的笑了。
到了監牢。
雲攸天讓其他人在門口守著，他要親自押送薑子夜進去。
其他人似懂非懂的駐足，倒是薑子夜的臉色有了變化。
瞧著裏麵昏暗的火光和撲鼻臭味，不免在心底嘀咕：“不會打黑拳吧？”
然而，他低估雲攸天對律令的遵守程度。
直到抵達最深處的監牢之前，他沒有受到雲攸天任何暴打。
這裏，已經算是伸手不見五指，隱約間，還能聽到老鼠‘吱吱吱’的聲音。
他瞥眼，瞧著雲攸天：“我還沒被判，是不是走錯了？這裏像是關重刑犯的。我覺得，門口的兩處監牢就不錯。”
說著，他要倒回去。
但雲攸天卻探出手，如鷹爪般，瞬間搭住他肩膀。
然後，猛地一捏！
雲攸天的力氣何其大？
頓時，薑子夜瞳孔皺縮，倒吸口涼氣，疼得跪在地上，膝蓋陷進惡臭的淤泥。
等鬆了手，雲攸天繼續尋著鑰匙：
“在哪兒都一樣，我聽過薑家太祖的名聲才未曾對你拳腳相向，別不識抬舉。”
嘶——
薑子夜揉著肩膀，忍著心裏怨恨，反問道：“你還知道薑家太祖？”
“薑家太祖，蓋世威名，為官三十載，邊關二十載。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是我敬仰的前輩。”
嘩啦啦——
鎖鏈被打開，大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他舉著火把，示意薑子夜自己進去。
“既然薑家太祖是你敬仰的前輩，不如給我換個好點的地方？到時候我去了下麵，讓他給你拖個夢？”薑子夜笑道。
肩膀的痛隨著笑意的展開而死死發涼，貫徹全身。
“薑太祖之後，薑家便再無英雄。到你這輩，隻是抹黑薑太祖威名，還是乖乖在這裏反思自己過錯吧！”
說著，砰的一下，一記鞭腿掄了出去。
力道之大，直接把薑子夜踹進去。
小腿正好踹中薑子夜的胸口，頓時，黑暗裏傳出薑子夜的悶哼。
他撞在牆上，有些迷瞪，視線模糊。
約莫片刻恢複過來，眯著眼，盯著火光下的那張臉，咬牙切齒：
“早晚收拾你這個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