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遁地

月黑風高夜,本性暴露時。

正值夜幕降臨的深夜時,偏僻的小巷裏,早已因為沒有月亮而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此時,堆砌在旁邊的柴堆被人小心翼翼地搬開,輕緩的喘息聲後,是小聲的呼喚:“事情怎麽樣了?”

約莫沉默幾秒後,黑暗裏走出一道黑影,披著寬大的黑色鬥篷,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交托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柴堆後的人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掂了掂:“我遁地鼠辦事,還沒有不成的,但你這求人辦事的態度,是不是不太好?”

聞言,黑袍人麵露不悅,反手扔過去一袋銀子,輕聲道:“這裏是三十兩。”

自稱遁地鼠的男人連忙撿起地上的錢袋,一臉驚喜地盤算過後,又小心翼翼地揣在兜裏,說道:“最近周家正在購置木材和許多琉璃瓶,具體做什麽不清楚。貨是往周家祖宅運去的,要是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搞清楚。”

黑袍人皺眉:“我給了你三十兩,就這點兒消息?”他又追問:“你就沒有進去看看?”

正數著銀子,斜躺著的遁地鼠眼珠子一瞥,嘿嘿道:“當然去了,可我這鑽進去幫你看東西在哪兒是一回事。裏麵的情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者,我遁地鼠做生意確實也良心,周家祖宅鋪的是青石板,這麽麻煩的地方我還是進去了,可有叨擾過你?”

講到這兒,黑袍的臉色已然鐵青。但很快,他又深吸口氣耐住性子,又扔出二十兩銀子在地上,問道:“那裏麵有什麽?”

拾起地上的錢袋,遁地鼠尖細的眉毛上挑,又摸了摸如老鼠般的胡須,賊眉鼠眼地笑道:“就是些瓶瓶罐罐的廢舊倉庫而已,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至於你說的香水,更不在那兒。”臨了,他又嘿嘿道:“對了,送你一個消息,我無意間聽說薑子夜要去張家遊園,大概對付他,才是你的目的吧?畢竟周家主.....”

遁地鼠在黑暗裏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鼻子動彈著,恍如聞到了什麽香味,流連忘返間,又續道:“周家主可是難得的美人兒啊,那閨房,四處都是香水味,那臉蛋兒....嘖嘖嘖,絕世美人兒。”

黑袍人眯著眼,拂袖離去:“管好你的嘴,這段時間別離開金陵,我手裏還有活兒交給你,這是定金。”

遠遠的,一袋重物從半空劃出優美的弧線,然後哢嗒一聲落在地上。裏麵白花花的全是銀子,粗略一看都有幾十兩。遁地鼠心裏高興著,探頭探腦地看著黑袍人離去後,又從柴堆後麵的洞離開。

......

沒多久,遁地鼠又出現在一處景色淺淡的花園裏。手裏掂量著三袋銀子,四處看了看,嘴角一撇,嘿嘿道:“老劉,事兒我已經辦好了。”

話音還沒落,不遠處的廊道拐角處,薑子夜端著一碗冰沙和劉車夫一起出現了。兩人快步走來,遠遠的,遁地鼠朝劉車夫擺擺手:“夠兄弟,這筆生意,老子淨賺八十兩。”

劉車夫笑而不語,看著拋來的一袋銀子,穩穩地抓在手裏。然後,又朝薑子夜瞧去,笑道:“姑爺,這就是那人,人送外號:遁地鼠。”

隨著薑子夜出現在昏暗的燭光裏,遁地鼠的笑臉驟然消失。接著,又麵帶怒色的看向劉車夫:“老劉,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走貨都是單線交接,你壞了江湖規矩。還有,這是誰?”

“這是我家姑爺,是他和你做的生意,我隻是負責放消息而已。”劉車夫把錢袋遞給薑子夜,但薑子夜卻推了給他,意味明顯。

“姑爺?”遁地鼠疑惑,眼珠子一轉,立馬明白過來,說道:“薑子夜?”

薑子夜微微挑眉:“正是,閣下還真有本事。要不是聽劉車夫說起你的手段,我還真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施展遁地之術,果然,這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眼見薑子夜一臉鎮定,遁地鼠眉眼一挑:“你說,和我做買賣的人,是你?”

薑子夜不置可否地點頭,放下手裏的冰沙,他問道:“來吧,做第二筆交易。”他毫不猶豫地拍出一張銀票在麵前的矮小青石上,問道:“和你做交易的另一個人,是誰?”

遁地鼠咂了咂嘴,剛想放出的狠話已經咽了回去。隨即,伸長細長的脖子看向銀票,劉車夫笑盈盈地遞過去火燭。等火光落在銀票上的時候,遁地鼠眼神一怔,足足一百兩的銀票,這讓他的眉頭不經意地上挑了一下,接著言不由衷地說道:“不是,我這不能壞規矩啊......”

“二百兩。”

“這不是錢的事,這是江湖道義。”遁地鼠舔著嘴唇:“我也是有一定江湖信譽的。”

“五百兩。”薑子夜又拍下一張。

“薑公子,這真的不是....”他開始認真地回答了。

“三百兩。”薑子夜開始往回拿了。

“誒?”這操作讓遁地鼠懵逼了,一臉疑惑地看著劉車夫,然而劉車夫隻是笑盈盈地點頭,沒有說話。

“猶豫?”薑子夜微微頷首地露出疑惑,又抽回來一張:“二百兩。”

“誒誒誒......這這這,這不能少了。”遁地鼠看著越來越少的銀票,飛也似的衝了過來搶走,一臉肉疼,又時不時瞥向薑子夜手裏的三張,嘴裏怎麽都沒味兒似的,哀怨得很,嘀咕道:“怎麽就剩二百了.....”

薑子夜抿著笑;“是誰?”

“蕭家.....”遁地鼠接連歎氣,好像心口的那口氣始終上不來,最後咬咬牙才點頭道:“蕭秦正。”

薑子夜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鎮定的很。盡管還是有些詫異蕭秦正居然是最先出手,但卻又覺得是意料之中。他琢磨著,這背後多半也有淩安師的授意,否則以蕭秦正的膽子,不會對周家的香水工坊貿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