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寧王
在樓上轉了轉，薑子夜和張赫發現，這群武人，不太尋常。
薑子夜納悶，尋常轉運使，即便是來京人員，如何能得到軍武的護衛？
對，那些武人，全都是來自軍營。
上輩子，薑子夜去過軍營，他曾親眼見過軍武風範，動作和神情，絕非常人。
那種感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不隻是他，連張赫都看出來了。
常年跟著自家父親走南闖北，和官家打交道，不在少數。
他很確鑿地告訴薑子夜，這些人，絕對是軍武。
在八樓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張赫把盒子遞給薑子夜，微喘氣道：“不對啊。”
“確實，人太多了。”薑子夜剛才轉悠，又發現十來個軍武。
這群人的站點都極為有利，幾乎是監控了整個醉仙樓。
張赫怔了怔：“會不會來的，不隻是轉運使？”
“什麽意思？”薑子夜撇著樓下正在四處和貴人打交道的周若卿。
“尋常轉運使縱有兩三個軍武便需要多加思忖，眼下這三十多個軍武，怎麽回事？”張赫心有餘悸地說道。
他認為，這群軍武絕對不是護送轉運使而來，隨行的恐怕還有大貴人。
薑子夜仔細想了想，倒是不無可能。
他看向張赫：“先是淩安師相助戲樓，然後是轉運使來金陵，眼下又出現軍武護樓，這金陵的水，怎麽這麽深？”
起初涉及未深，知曉不多，現在回味過來才驚覺，插手金陵的勢力錯綜複雜。
“自從武王定都京城，金陵和汴梁，便與其齊稱北三城，不知多少貴人想從汴梁和金陵撈金。”
張赫對此不屑一顧。
他告訴薑子夜，京城被王權霸占，多數貴人事實上吃不到油水，但汴梁和金陵就不同了。
這兩座城，以商為重，而尤以金陵為盛，假若王朝哪日內亂，金陵必定先行。
“曾有位詩豪直言，抓住金陵的命脈，便奪了北朝一半山河。”
張赫挑眉，但還是壓低聲音說。
畢竟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搞不好就要定個妄論江山，造反之罪。
“抓住金陵就抓住一半北朝江山？”薑子夜失笑，覺得過於玄乎。
正此時，樓下忽然更熱鬧了。
兩人齊齊地低頭瞧去，就見兩排女子率先進來，還不等看清後麵，一樓的人已經全都跪下了。
接著是二樓，三樓.....
不等薑子夜和張赫反應過來，一樓傳來尖細的聲音，高喊道：“寧王到！”
一時間，全樓跪拜，上一秒還無比熱鬧的醉仙樓，刹那間鴉雀無聲。
張赫眼珠子一轉，猛地醒悟過來，拽著薑子夜趕忙跪下。
一旁的薑子夜沒反應過來：“寧王是誰？”
“當今帝王第二子。”張赫驚出一身冷汗，瞬間反應過來：“怪不得這麽多軍武，原來是皇權之人到了。”
薑子夜汗顏，透過欄杆間的縫隙看下去：“這寧王....不會是太子吧？”
“寧王是寧王，太子是太子。”張赫耐心解釋，然後一怔，改口道：“不對，太子還沒定呢。”
他說，如今皇帝正年輕，雖然民間傳聞是寧王有被立太子的風向，但皇帝沒開口，誰敢確定消息是真的？
薑子夜瞧著，想看清楚寧王的模樣。
奈何，這太高了，再加上下麵還有人遮擋，看不真切。
就聽著，寧王好似說了什麽，接著下麵的那群人都站了起來。
拍拍膝蓋上的灰，薑子夜這時才發現，此前見過的那些軍武，已然站得筆直，麵色肅穆，莊嚴霸氣。
張赫倚靠著欄杆，壓低聲音：“轉運使應該到了，就不知道是誰.....”
“不知道是誰？那你來赴約？”薑子夜語塞了。
隻見張赫尷尬失笑：“沒轍啊，各家商賈都動了。先到總比遲到好吧？”
薑子夜點點頭，隨即四處看了看，然後找到不遠處剛起身的丫鬟，說道：“勞駕姑娘，將樓下的周家主請來。”
他伸手，從張赫腰間取走錢袋子.....
“你悠著點，我這一月零花錢。”
張赫咂咂嘴，倒也沒怒，就見薑子夜揣了幾兩銀子給丫鬟，讓她快著點。
丫鬟收了錢，自是快著腳步去往樓下，不敢耽誤。
然後，薑子夜又自顧自地從錢袋裏掏出十兩揣自己兜裏。
薑子夜慢悠悠地掛回去，說道：“下個月香水上市後我分紅，連本帶利還你。”
“錢....錢倒不是問題啊，就是.....”張赫抓著錢袋，撓撓臉頰：“那香水能不能給我妹妹也整一瓶？”
“你妹？”薑子夜一怔。
張赫幹笑：“上次我回家，我妹妹聞見了，就問我怎麽回事。沒轍啊，隻能說了。那撒潑丫頭，整天纏著我。”
“行，哪天讓她來府上吧，我帶她去弄。”薑子夜探出頭到欄杆外。
“得，這可是你說的，我明天就讓她去找你。”張赫樂得高興。
此時，下麵已經漸漸恢複熱鬧了。
寧王正在慢慢往樓上走來，等他路上拐角時，薑子夜才看清他的樣貌。
劍眉星目，正氣凜然，不怒自威的皇家氣象盡顯無遺，確實有一方王侯的大氣。
他和身邊人有說有笑，看得出來，那人也挺隨和，估計是寧王的哪位朋友。
凡寧王所過之處，無不跪拜臣服。
“說真的，那轉運使，真不知道長什麽樣？”薑子夜一臉認真。
不等薑子夜說，張赫已經開始分辨。
他回憶道：“我爹說，這轉運使的左嘴角有顆黑色肉痣，肥頭大耳，一看就不是好人。”
薑子夜瞥了他一眼，苦笑道：“你爹.....還能看相？”
“不，京城裏的消息。”張赫又說：“不過，這群人裏，好像沒有他啊。”
按照張赫的說法，找到一個胖子並不難。
但關鍵是，跟著寧王的，全是精壯的軍武，哪有胖子？
“如果轉運使一開始就沒有呢？”薑子夜語出驚人。
一旁的張赫確實被驚到了，他詫異道：“沒有轉運使？怎麽可能？這可是京城來的消息，衙門那邊都有公文了。”
薑子夜沒說話，一臉沉思狀。
如果是在現代，他真不會懷疑，但這是皇權當道的世界。尤其是今天，帝王第二子的寧王居然來了，不得不讓人深思。
他提醒道：“我覺得，你這盒東西，還是先找地方存起來吧。”
張赫一時沒明白薑子夜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存起來....至少沒有壞處。
他招來小二，讓他去對門的酒館裏找個人。
薑子夜沒說話，視線始終跟著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