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齊聚
路上，薑子夜才了解到。
原來，這個世界的轉運使，不是由地方官員晉升，是直接從京調派。
或者換個說法，明升暗降。
通常情況，明升暗降的官員，大多是回不去的。
可對於他所任職的地方商賈而言，依舊是餓不死的駱駝。
同時，搜刮當地豪紳巨賈，也會成為這類人最大的樂趣。
而且，現在海幫接受招安，這意味著，想要從江上走貨，都得這位轉運使點頭。
薑子夜反應道：“這家夥不得是妥妥的地主？”
“比地主還狠。”馬車內，張赫拍拍自己身邊的盒子：“他隻要毫不猶豫地吃下這盒東西，這意味著以後金陵在江麵上的生意，他都會摻一腳。和他搞好關係，這是必然的。依我看，周家主也應該要趕過去了。”
這次轉運使的到來，可謂牽一發動全身。
“你這越說，可越讓我好奇了。”薑子夜笑道。
他望向窗外，盡管深知轉運使的權力不小，但明著來？有這麽大的膽子？
......
周家祖宅正堂。
大房的家主已經攜子，匆匆趕來。
周萬體型偏瘦，有些尖嘴猴腮，但他小兒子卻體態肥胖，兩人相差極大。
一大早，周萬從衙門裏得知轉運使駕到，不敢耽誤，也不希望周家白錯過這次機會。
但沒想到的是，周若卿竟然早就知道這件事，讓大房家主周萬詫異。
周萬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沉吟道：“現在，各家各戶備上重禮而去，我們是不是也.....”
早在轉運使抵達金陵的前幾日就有消息從衙門傳出。
大家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心照不宣，同時備下厚禮迎接。
“當然要去，轉運使如今得海幫相助，管轄金陵江上生意，怎可錯過？”周若卿鄭重道。
“我這就去準備。”
周萬心中了然，又招呼自家長子陪著周若卿一起，晚點去醉仙樓會合。
大房長子無奈，隻得跟著這位表姐。
等周萬遠去，周千這才吃著桌上的東西，笑問道：“表姐，表姐夫在哪兒？”
“他還沒入周家，叫什麽表姐夫？”周若卿汗顏，要他改個說法。
然而，周千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憨笑道：“表姐夫遊船題詩，連淩安師那臭小子都敗了。說實話，我可是真的羨慕。早知道表姐夫有這本事，我肯定不讓大哥跟著周柏瞎摻和。這不是丟臉嗎？”
周若卿端起茶杯，笑了笑。
“說起來，最近怎麽沒見著你大哥？”
“他？”周千撇嘴，道：“表姐你也知道，最近官家那邊走貨。我爹說，大哥有點武藝，便讓他跟著。算算時間，還有半個月才回來。”
周千無奈地翻了白眼，實在不想幫這大哥撒謊。
以往周萬出門辦事，哪次不是讓周青鬆跟著？
隻可惜，周青鬆上次親眼見到薑子夜發狠，直言自己要出門躲躲，便隨鏢師上路了。
周千吃著桌上瓜果，自在隨意。
對此，周若卿也隻是笑笑，大房最讓人放心的，大概就剩下這喜愛花鳥的周千。
此前大房的幾個族老幾次欲要發難，都是周千慫恿周萬出麵幫襯。
如果不是大族老執意，那日大堂議事，大房的人，鐵定不會來。
吃了點瓜子，周千起身拍拍手：“得嘞，表姐一會兒走的時候叫我一聲，我去找表姐夫了。贈我兩首詩，我也好出去當個瀟灑詩人。”
說完，周千嘿嘿直笑，仿佛已經享受到花團錦簇的美妙。
周若卿無奈笑道：“最近我也沒怎麽見他。你想見他，也未必見得著。不如這樣，留在這裏等一會兒，大伯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眼見周若卿發話，周千無奈，隻得拍著肚子坐回去。
兩人也是聊些天南海北的東西，但多數，都是周千在吐槽周青鬆那個混蛋幹的缺德事。
他說：“周柏出事，周青鬆還千裏迢迢的讓人送了壯陽的東西慰問，可把我樂死。”
這事情在大房傳開了，二夫人也上門鬧過，但因為周青鬆不在，這件事情便草草結束。
一聽還有這事兒，周若卿笑問：“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周千想了想，咯咯直笑：“後來周柏連喝粥都要瞧好多次。那小子，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連我大房的丫鬟都要惦記，該打。”
周千一拍大腿，恨恨不已。
順勢，又把早些年周柏幹的缺德事一股腦地說出來。
他也知道，現在周柏廢了，周家二房扶持的兩兄弟和周柏更不對付，怎麽說都行。
周若卿權當聽了笑話，偶爾礙於家主身份，會提醒周千對外說話時，要注意分寸。
“現在外麵都說表姐地位不穩，依我看，如果不是祖爺爺他們，也就二房有點鬧騰。”周千把心坎裏的話說出來。
說完後，好像意識到哪裏不對，又悄默地瞥了一眼周若卿。
周若卿歎氣，隨即變了話頭，疑惑著周萬如何還不回來？
另一邊。
正趕著馬車的張赫，薑子夜二人已經到了醉仙樓。
瞧著依舊熱鬧的詩會遊船，薑子夜笑道：“這詩會還有小半月結束，轉運使可是趕上了。”
沒人不喜歡熱鬧，尤其是顯貴們，在他們眼裏，熱鬧就意味著.....
數之不盡的錢財。
張赫讓下人把東西搬下來，笑道：“最近這幾天，詩會已經不算熱鬧了。”
他帶著薑子夜進了樓，他是這裏的常客，七八個姑娘遠遠地就在招呼。
再加上張赫自身名氣不小，很快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原本還想低調的薑子夜也沒辦法了，隻得抱拳回應那些朝自己問好的才子文人。
“詩魔和詩鬼都來了？嘿，這有意思。”常年混跡這裏的老學究大笑。
更有人，已經奔向了醉仙樓。
瞧著不一會兒已經人擠人的場麵，薑子夜笑道：“張兄名氣可真大。”
“這有多少人，又是衝著子夜兄而來？”張赫哈哈大笑，隨著姑娘的步伐上樓。
兩人有說有笑，途中遇見好幾個張赫的朋友，互相見過後，便各自離開。
一些熟知內情的人知曉，張赫今日來醉仙樓，不是吃喝玩樂的，是辦正事，不敢耽誤他。
至於為什麽薑子夜也在？
他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