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詩會
金陵湖畔醉仙樓。
署的是仙人名，迎的卻是人間顯貴。
此時在那位置最好的中間閣樓中，正坐著數位文壇巨擘，新秀詩人。
他們混跡於各地詩會，名聲顯赫，甚有當朝做官者以平民自居，就願為和詩會浩**
一首別董首，正在這裏，掀起層層波瀾。
為首的老翁，儀態端正，氣宇軒昂，說不出的貴人風範，令人自慚形穢。
他一出言，旁人皆是應聲附和，足見其地位之高。
此時，閣樓對麵的一位才子起身，手捧來自外圍的摘抄詩句，笑道：“您瞧著，這詩不錯，可這人好似不大行。行了詩句卻無署名，依我看，這兄台，多半是記性欠佳。就算這詩句深得在座諸位歡喜，可這人，從何尋起？詩會上，人如海潮，找一個人，不是等同大海撈針嗎。”
聽了那才子的話，旁人也緊著附和。
亦有人皺著眉，夾在著自己嫉妒的小心思，說出自己的見解：“會不會是，從何處尋來的詩句？摘抄於此？所以未曾署名？”
“若真有此等上佳詩句，豈不早就聞名？”上方傳來某位老者的聲音。
那是詩壇巨擘，廣交天下好友，嗜詩如命。
他的話，含金量極重，立即便讓那文壇新秀沉默了下去。
樓內，眾人議論紛紛。
居中的那閣老卻老眼朦朧，視線直穿牌坊，凝望著那上船的萬千人。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他唇角勾勒淺笑。
不稍片刻，他已然大笑，驚得滿堂文人驚愕。
“有意思，莫愁前路無知己呐！哈哈哈哈。”
.......
岸邊。
遊船靠了岸，斜麵的地方開了處上船的通道。
接著，從裏麵行出兩個少年學子，容貌清秀端正，書生氣撲麵而來。
薑子夜動作快，靠著早些年銷售樓產時，發小名牌的手速，率先遞了過去。
居左的少年學子接過竹排，瞧了瞧：“別董首？署名是....薑子夜？”
“對，剛寫的。”薑子夜點點頭。
那少年學子不慌不忙，瞧了瞧旁邊的小梅來確認人數，隨即恭敬道：“公子，請。”
學子讓了路，樓道間，又緊著下來一位頭戴綸巾的男人。
他微微欠身：“公子，請隨我來。”
一旁的小梅見狀，小聲解釋，這是引路官。
遊船規矩複雜，要是在船上不小心衝撞了誰，都是由引路官去調節。
薑子夜聽聞，笑道：“你這丫頭懂得還不少。”
“老爺早些年來過這兒。”小梅提及時，眼神也黯淡了些。
見狀，薑子夜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招呼她趕緊上去。
今天的時間還很多，別耽誤。否則晚些時候回去，周若卿又得叨叨念。
說著，薑子夜還如孫猴頭般搖頭晃腦，念道：“煩死了。”
引路官笑談，領著兩人上了船。
定睛一瞧，是從甲板開了路，一上來，迎麵就是喧嘩熱鬧的紅色舞台。
此前在岸邊那些若隱若現的舞娘們，正在上麵恣意施展舞藝，引來層層高喝。
左右兩邊的廊道可謂雕梁畫棟，漆紅的柱子上還有金墨詩句，道不盡的人間詩意。
其上，各色小吃琳琅滿目。
得到準予的首飾珠寶等小零件也得以販賣。
若有才子為某個小攤賦詩一首，其小飾品的意義價值則更高。
可在薑子夜看來，哪有什麽意義更高？明明是價錢更高，心裏不得勁地腹誹：“奸商。”
他心裏咬牙，這筆錢沒賺到自己兜裏，眼睜睜看著從指縫間溜走。
引路官笑言：“這遊船分為三段，這前段多為做生意的；中段，則是那些才子佳人，文人墨客們爭相鬥豔之地；到了末，那唯有高官顯貴才可踏足，還請公子千萬別衝撞那些位高人，不然小的這身位，不好說情啊。”
經由引路官這麽介紹，薑子夜緩緩點頭。
隨即，掏出兜裏僅有的銀子遞了過去，表示接下來要自己逛。
那引路官收了錢，也沒什麽表情，直說後麵一旦出事，就得薑子夜承擔了。
臨了，引路官還貼心的說道：“公子麵生，若是覺得無趣了，可去中段瞧瞧，說不著能遇上些意味相投的良友知己。”
偌大的遊船內，四處都是看頭。
譬如胸口碎大石；還有喝酒噴火，諸如此類。
但這些，薑子夜都覺得不好看，視線時不時地掃向那些舞女，不由得讚歎。
“青春靚麗，身材板正。”說著還摸了摸鼻子，露出淺笑：“這波，血賺。”
一旁的小梅聽著虎狼之詞，狐疑著，冷幽幽地說道：“我要回去告訴小姐。”
“欸，別別，這....”薑子夜一下沒了興趣，尷尬解釋：“人之常情嘛？人是視覺動物，喜歡好看的，很正常。”
“人之常情？姑爺你又說奇怪的話糊弄我？而且，您這就是不忠。”
小梅義正詞嚴地盯著他。
薑子夜雙手叉腰，隨後擺手：“行吧，我放你去玩兒，一個時辰後在這裏等我。”
話音未落，小梅頓時眉開眼笑，踩著小碎步一轉身，刹那就不見了。
瞧著小梅這敲詐手段，薑子夜咬牙切齒。
“早知道就不教她碰瓷大法了。”
沒了小梅，薑子夜倒是看得倒是更起勁。
但美人無骨，瞧得多了，也會覺得沒勁。隨即，進了廊道，往中段走去。
這遊船之大，薑子夜被震撼到了。
假山白霧，樹木花草，應有盡有，還有不少專門為了詩會雕刻的奇珍異獸，威武雄壯，栩栩如生。
薑子夜感慨，這太奢侈了。
穿過熱鬧非凡的遊船前段，過了一片略有些淺黑的地段，便來到了遊船中段。
這裏的熱鬧相比前段，倒是出塵許多。
倘若前段是紅塵喧囂更重，那這裏，就是瀟灑逍遙之風在恣意彌漫。
才子佳人，琴瑟和鳴，不少詩句被題寫的同時，亦有學子摘抄保留。
部分遊走到此地的人覺得有趣，也會以題詩的同時，進入各個不同的小圈子。
來者和善，迎者熱切，氛圍和諧。
薑子夜左瞧瞧，右看看，覺得沒什麽有趣，視線隨即落在後段的那三座閣樓。
從側麵撇過去，大致能看出呈品字形，層層均是亮如白晝。
閣樓外的走廊，能瞧見貴人們的身影。
大抵是覺得屋內氛圍無趣，偷偷溜出來？又或是，喝得多了，醒醒酒？
薑子夜失笑，不由得想起早些年在酒桌上大殺四方的英姿。
此時正瞧著，他忽然眼神一怔。
有些不真切了，又眯著眼，好半晌才狐疑道：“周若卿？”
距離最近的閣樓外，正瞧著幾個丫鬟和一個錦衣姑娘步履匆匆。
從麵色看，好似出了什麽事。
薑子夜回過神來，當即橫穿七八個小詩會的廊道，直直地奔了過去。
同時高喊：“喂！合夥人！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