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別董
嗯！？
又是個財大氣粗的紈絝？
女娘臉色一僵，心裏這般想著。
但她還是耐住性子，麵帶微笑地詢問：“公子，可是第一次來？”
“嗯，聽說竹記香府的東西，金陵一絕，特來看看。”
薑子夜順坡就驢的說道。
初到這裏，再加上囊中羞澀，盡管自身臉皮已經厚無敵，但還是要謙虛一點。
一聽這話，女娘大抵明白，這又是從外來的商客。
旋即，又喜笑顏開地解釋：“公子有所不知，眼下詩會正盛。掌櫃的要求，若想購置這頂樓的香囊，需得為您自己所購之香囊，香粉等，題詩一首。”
薑子夜怔了怔。
自己買個東西，還得作詩？
被女娘盯著，薑子夜點點頭，故作理解地說道：“有道理。那我能不能先看看。”
“這是自然，您請。”
女娘對此情形也是司空見慣，領著薑子夜往閣樓最深處走去。
趁此機會，薑子夜開始細細打量。
聞見的全是香味，瞧見的都是妙齡。
但他收了收心神，專注於自己的事。
閣樓的構造經過特殊處理，窗戶做著密封，光能透進來的地方僅有小部分。
但就是這小部分，經過簡單的銅鏡折射，卻能照亮整層樓。
“通過減少光照來降低溫度嗎？”薑子夜呢喃著。
來到一處貨架前，琳琅滿目的香囊懸掛著，相距分明，
.....
薑子夜從裏麵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在觀摩足夠的香囊，包括未曾處理過的香料，薑子夜心裏已經有了大概規劃。
來到門邊，小梅正俏生生地站在台階上眺望著金陵湖心的遊船。
縱使她不說，旁人也能瞧出她想上船的心思。
那遊船龐大，外圍張燈結彩，舞女之姿在巨型的薄紗詞牌後麵若隱若現，引起大批歡呼。
若遠遠地看，這簡直就是一座可移動式的陸地閣樓。
“真漂亮啊。”
薑子夜的聲音從小梅背後傳了過去，嚇得聚精會神的小梅身子一顫。
扭過頭，瞧著薑子夜滿臉笑意，小梅問道：“姑爺弄完了？”
“差不多吧。”他笑著，朝遊船揚頭：“快靠岸了，去看看？”
此時岸邊已經匯聚不少人，都是等著上船一睹佳人風采的。
許多新出爐的詩詞佳句，也會正由此次機會摘抄傳頌，寫得好，自然大受吹捧。
許多官家會借此尋覓才子佳人。
正值文武正興的歲月，水墨詩句也是最容易觸碰到的，民間尋千裏馬的典故，從來不少。
瞧著人頭攢動的岸邊，小梅笑著拒絕。
“姑爺還不知道吧？這上船的話，可都是需要題詩的。”
此時——
一旁聽了許久的過客也笑道：“是啊，這位公子想必初到金陵。這上遊船，都得題詩。”
順著那人和小梅示意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邊正有數人數桌正在題寫，隨後匯聚到一起。
“寫了就能上？”薑子夜問道。
“自然，不過那些打油詩可就，嗬嗬。”那過客失笑，鑽入了人群。
薑子夜點點頭，心裏盤算著，這遊船也算是上流社會的聚集地，先去探探水。
香水的顧客定位在貴人不假，但如何進入富貴圈，還是需要搞明白過路橋上的規矩，為此積攢點人脈。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如周若卿，半生順遂後，立馬就成為偌大金陵周家的掌門人。
薑子夜的堅持讓小梅隻能遵從。
到了題詩的地方，薑子夜執筆，小梅研墨。
這期間，薑子夜正想著，要做哪一首？
“不能太出彩，否則會引來麻煩。也不能太拉胯，到時候推出香水，我這形象代言人會拉胯業績。”
他心裏思忖。
俄頃，他決定寫一首高適的詩。
他抬頭，瞧著麵前的書生小哥，問道：“需要寫多少？”
小哥麵帶笑意，恭敬揖禮：“全看公子，若是想要上遊船，這四句詩是免不了的。當然，您若寫出六句，得了在下身後高樓中那幾位的準予，亦可遊覽全船。”
薑子夜點點頭。
這詩會龐大如此，他又覺得，上麵政策是不是要開始主修文道？
不過，這些事情，和自己這顆冉冉升起的資本新星，有啥關係？
他笑了笑，果斷拋開這個沒道理的念頭。
“千裏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六翮飄颻私自憐，一離汴梁三春秋。丈夫貧賤應未足，今日相逢無酒錢。”
筆落，驚鴻。
等薑子夜回味過來的時候，不知身邊何時竟然聚集數人圍觀。
相比其他才子題詩時，旁人一掃而過的景象，這裏可算是無比熱鬧了。
人頭攢動間，或是背書畫的學子；或是雍容華貴的婦人，又或錦衣玉袍卻虎口老繭的俊秀男兒.....
書生小哥見薑子夜停筆，笑問道：“公子可好了？”
“嗯，就這樣吧，今天沒什麽想的，隨便寫一首。”薑子夜笑道。
然後，他又追問：“可否上船？”
“公子今日當寫佳句七八，上船自是可以。但能否遊覽全船，屆時您上了船，自會有人通知。”
書生小哥收了十來人的詩詞，轉身就奔向不遠處的華貴酒樓。
薑子夜舉目遠眺，熱鬧非凡，做的也是貴人生意。
等那書生小哥剛剛離去，隨即便有人遞來兩塊竹排，笑道：“公子請收好，您可以上船了。”
來人俊秀正氣，舉止有加，一看就是經常混跡這個場合的....優質服務生。
薑子夜謝過，領了竹排，帶著小梅直奔遊船。
他笑道：“說實話，我還沒去過遊船，這次可得開開眼。”
“姑爺也沒去過？”小梅有些詫異，又回頭望了眼那閣樓。
她心裏想著。
姑爺這兩首詩，到底是什麽水平呢？
幼時，她也曾伴讀周若卿，學過些詩詞佳句，但總覺得，都不如薑子夜這兩首。
這邊聽了小梅的回答，也顧不上她的疑慮，薑子夜笑道：“是啊，以前經常去的都是那些光喝酒說事的地方，無趣。”
靠著蠻大的身子，兩人倒是順利來到最前邊。
盡管後麵有人不滿，但多是些孱弱的文人，瞧見薑子夜那體格，再多的怨氣也被自己咽了回去。
到了岸邊，清風拂麵，說不出地暢快。
沒多久，那遊船便靠岸了。
巨大的體格靠近時，遮天蔽日，人在它的麵前，真如螻蟻般渺小。
後麵的才子佳人們激動，如今這船上的，都是些出了名的文人大家。
倘若有幸被看中，或是稱讚幾句。等下了船，必能名聲小燥。
而此時——
距離岸邊不遠處的那閣樓中，文壇巨擘們，正在鑽研著一篇，未曾署名的詩。
“別董首。”一位老者端坐太師椅，沉吟兩句，笑嗬嗬地問道：“各位覺得，這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