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韻蒼龍

笛聲近了,一個淡紅的身影落在花海之間,清亮的眼中映的是長天白雲。

無論是銀雞還是小蟲都沒了剛才的乖戾模樣,卻全是一臉驚懼:“火院主,你……你怎麽來了西山?”

火雲用衣袖輕擦手中的竹笛:“我若不來,我的蒼龍鐵騎豈非要死在這裏。”

“蒼龍鐵騎?”銀雞叫了一聲,震驚地指著龍五:“他是您的蒼龍鐵騎之一?”

火雲淡淡地說:“怎麽,你們不知道嗎?”

小蟲又慌又急:“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還以為他是洛戰衣的屬下。”

火雲笑得更淡了:“你這是什麽話?我的屬下本就是星主的屬下,你們難道忘了,我是天星蒼龍院主?”

“可是……”銀雞想說什麽,卻沒敢說出來。

小蟲猛地一醒,忙往龍五左耳看去,卻不見了嚼腦蟲的蹤影。小蟲知道嚼腦蟲一定已鑽進了龍五的大腦,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頓時嚇得三魂失了六魄。

被埋在土中的龍五又悲又喜地看著火雲:“院主,龍五無能!”

火雲手中竹笛突然離手向龍五身前的地麵飛去,而且深深地直插進去,穿越過埋住龍五身軀的泥土,一下子便撞開了龍五的穴道。龍五大喝一聲,奮身而起,隻見泥土飛揚中,龍五已脫出了地麵,但竹笛卻留在了泥土中。

龍五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甩了小蟲兩耳光,小蟲的臉上登時多了兩個紅掌印,她看著火雲,動也沒敢動。

銀雞雖然憤怒,但也不敢發作。反正龍五也活不長了,用不著跟一個將死的人生氣。

龍五轉向了火雲,單膝點地:“多謝院主相救!”

火雲一揚手:“你沒事就好!起來吧。”

沒事!銀雞小蟲麵麵相覷,怎麽會沒事?

龍五正在看著地麵似在尋找什麽,終於冷笑一聲,從地上撿起一個東西。銀雞小蟲一看,立即嚇得目瞪口呆,原來龍五手中拿的正是小蟲放在龍五頭上的嚼腦蟲。

原來嚼腦蟲根本沒有鑽進龍五的大腦,就在危急之時,笛聲恰巧響起,而嚼腦蟲就在笛聲響起的一刹那停下了動作,而且隨著笛韻的繼續,嚼腦蟲的身子開始緊縮,直到僵硬地縮成一團,便從龍五的耳朵上掉在了泥土中。

這一切銀雞小蟲根本沒有看到,自然更不會想到,火雲的那一曲笛韻就是為了要救龍五。

火雲所奏的笛聲人聽後雖無感覺,但它所發出的音波卻對一些植物和昆蟲有傷害。(火雲是在無意中發現,這種程度的笛聲能對一些植物和昆蟲造成傷害,但他也不清楚原因)所以,火雲來時,許多花才顯得那麽沒有精神。尤其是嚼腦蟲,一聽到笛聲就不敢動了,甚至因為抵擋不了愈發高亢的笛聲,而全身僵硬,直到死在龍五的耳邊。

龍五將死去的嚼腦蟲丟到小蟲麵前:“還給你!”

小蟲心驚膽戰地接過嚼腦蟲的屍體,卻實在弄不明白它是怎麽死的?

火雲淡淡地一笑:“龍五,這二人由你處置了。”

銀雞小蟲一聽這話,更是驚懼地麵無人色。

龍五冷酷地道:“您放心,他們剛才對待我的方法,我是一點兒也沒忘記!”說完,就緩步走向了銀雞小蟲……”

“好威風的天星院,好威風的蒼龍火雲!”隨著話聲,石家三兄弟從坡下躍了上來。他們是因為銀雞小蟲一直沒回去,所以前來看看情況的。

火雲目光一轉,然後輕輕地“嗯”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麽。

銀雞小蟲卻沒有因為來了援兵而麵露喜色,隻是向著石家三兄弟強笑了一聲:“你們也來了,這就好了!”可是,他們的表情卻看不出一點兒“好”的意思來。

石湘現在看清了火雲,卻是一臉意外,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也能如此的飄逸。朱潛已夠瀟灑,洛戰衣已夠超然,但仍各自帶了一種人之尊主的氣息,可眼前的火雲卻超脫得不著一絲痕跡,竟真的像是從天上掉了一片雲下來,讓人隻覺一片迷迷蒙蒙,卻根本看不清形貌。

石君和石瀟也疑惑了,這人真是火雲?在天星院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火雲?

石家三兄弟的異樣銀雞小蟲自然看出來了,兩人不自覺地相對苦笑。因為隻有他二人知道,火雲這個人是名副其實的表裏不一,若是光以外貌來判斷這人的性情,那可是大錯特錯了。

火雲看他們不出聲,便微微一笑:“你們好!”

石君看了石瀟和石湘一眼,竟不確定是不是該回答:“你也好”?

石湘最先醒過神來:“火雲,以我們現在這種情形而言,你的問好實在是不倫不類!因為彼此都清楚,既然對上了,又哪來的‘好’呢?”

火雲沉吟了一下,然後淡淡地笑:“你說得是!”就在說“是”的時候,他發動了攻擊。

誰也沒有料到火雲會突然動手,也沒有料到他第一個攻擊的對象會是默立一旁的石瀟,更沒有料到,火雲的動作竟快得那麽不可思議。因為別人還沒有看清他的身影是否到了石瀟身邊,就已見一抹淡淡地寒光從石瀟身上掠過,那抹光芒輕淡得就像是火雲的笑容,卻帶著一輪鮮紅美麗的血珠兒,伴著石瀟的身影灑在群花之間。

石湘大叫一聲,撲了過去,“右手”不顧一切地抓向了火雲。他確實抓到了,隻不過抓住的並不是火雲,而是一樣堅硬之極的東西——石瀟的棋盤。

石湘立即鬆手,但火雲的手已趁機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伸了過來,他也隻不過是用食中兩指在石湘的肩上輕輕一扣。石湘就覺一陣巨痛傳來,右臂便不聽使喚地軟了下去,說什麽也抬不起來了。

隻在轉眼間,石瀟石湘就已先後傷在了火雲手下,而且看情形,短時間內是絕對無法康複的。也就是說,石家三兄弟現在已有兩人失去了戰鬥力,自然也就失去了人多勢眾的優勢,無法對火雲構成任何威脅了。

火雲悠閑地退了幾步,看向了剛剛回過神的石君。

眼見兩位弟弟受傷,石君臉色一白,不由怒視了火雲一眼,猛地將手中古琴橫置膝上。五指一碰琴弦,他的麵容立刻沉靜下來,又恢複了往常的雍容氣度。

琴聲一起,火雲便知是晉代名曲《酒狂》。這首曲子是晉代的士大夫們因不滿司馬氏政權而隱居山林,彈琴吟詩,借酒佯狂,以發泄內心的積鬱與不平,卻另有一種混沌朦朧的情態之美。

但火雲臉色卻變了,低斥道:“龍五,退後!”

石君琴聲起處,竟和以往大不相同,除了一種激憤不平之氣瞬間充斥了每個角落,隱隱之間竟還暗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氣,直直撞擊著人的心靈肺腑。

不用火雲說,龍五已在退後了,因為那琴聲一入耳,他就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撕扯著自己的內腑,難過極了。

原來石君在憤怒之下,竟將全身功力聚於琴弦,奏起了殺傷之曲。以琴聲殺傷敵人,是石君從一本古籍中學到的,他雖然已有所成,卻從不輕易使用,隻怕濫開殺戒,有傷天和。

銀雞小蟲也在退後,而且趁人不注意,一直退進了藥庫的門裏,連忙把門關了起來,鐵栓一落下,外麵的人誰也打不開。他們竟然把石家三兄弟的後路也堵住了。

琴聲中,火雲左臂垂下,一支竹笛已經落進左手,想不到他丟了一支,袖子裏還藏著一支。

火雲低眉垂目,將竹笛橫於唇上,笛聲一起便立刻和琴聲交織在一起。

笛聲嘹亮高昂,有玉門別酒之慷慨;琴聲鬱結難平,有江海餘生之**。兩種完全不用的韻調同時充斥在繁花爛漫之中,頓時讓這悠然的田園風光失去了原有的風趣,竟像是兩軍對壘的戰場,雖然沒有戰旗飄飄,戰鼓聲聲,但這種不見血腥、不見刀戈的廝殺卻另有一種悲壯與厲烈。

很明顯的,琴聲漸漸弱了下去。石君雖然浸**琴道已久,但多奏祥和之音,今日一改常態,欲以琴聲殺退強敵卻非所長。他的琴聲雖能震撼人心,但胸中殺意卻難以持久。

火雲卻正好相反,他對音樂的造詣絕對不如石君,但非同一般的經曆卻使他習慣了血腥殺伐。如果說陳也的獰惡凶殺之態是表麵的,那麽火雲的暴戾殘忍卻是發自於內心深處,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殺機。將這種與生俱來的心性貫注於笛聲,便帶起了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殺氣。

甚至連火雲的形態都變了,之前的飄逸如雲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屬於猛禽惡獸的陰鷙與剽悍。尤其是他那冷酷狠毒的眼神,陳也的眼睛隻是讓人覺得毛骨聳然,而這時火雲的眼睛卻能將人摔進黑暗的地獄,再也不得翻身。

一枝盛開的月季在這不該雕零的時候雕零了,花瓣一片一片地飄落……周圍的花也隨之雕落,紛飛的花瓣如雨,卻沒有落向地麵,反而隨著笛聲的起伏旋舞在石君身旁……

千萬片花瓣以石君為中心進行旋轉,似乎想衝破琴聲無形的阻礙,雙方僵持不下,卻形成了一幅絢麗無比的圖畫。

隻有石君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身旁舞動的花瓣看似美麗多彩,但每一片都帶著無限殺機,稍一疏忽就會被其乘虛而入,石君相信,這萬千花瓣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唯一的結果就是綻開萬千血洞。

但笛聲越來越高昂,就像是催戰的號角,將軍的戰令,於是,花雨舞得更急,旋得更快。石君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琴聲越發弱了。

受傷倒地的石瀟石湘眼見大哥危險卻愛莫能助,因為受傷,兩人的功力已大打折扣,而笛聲的威力又太大,他們根本接近不了火雲。

火雲眼中有了笑意,一種冰冷得能刺入骨髓的笑意,於是,他奏起了最後的笛韻。

旋飛如雨的花瓣,美妙絢麗的舞姿,帶著漫天漫地的殺機逼近了石君……

“嘣然”幾聲,石君手中琴弦竟在刹那間全部折段,而石君身體也在同時猛地前撲,嘴中噴出鮮血,濺染了琴身。

笛聲隨之停下,萬千花朵卻在石君身前悄然落地。

火雲冷笑,竹笛脫手而出,打中石君麻穴,又反彈入地,沒入土中。這火雲似乎每吹奏完一曲,便埋葬一根竹笛。

火雲緩慢走近石君,冷聲問:“告訴我,葉小含在哪裏?”

石君漠然:“我不知道。”

龍五沉聲說:“院主,葉姑娘還在屋子裏,裏麵一定有密室。”

火雲轉看花圃中的茅舍,目光突然一凝。隻見茅舍的屋頂並排豎著一高一矮兩個煙囪,而其中矮的煙囪口現在竟飛出一隻裹著傷帶的小鳥。

火雲微笑,示意龍五走進,在他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葉小含並不知道小鳥已經通過換氣管道飛了出去,她隻在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旭若兒走過來,半蹲在葉小含身前:“在這種情形之下,剛才你還有心情為一隻鳥治傷,可見你已把生死榮辱看得很淡了。”

葉小含抬頭看她:“你想說什麽,不妨直言!”

“好!”旭若兒幹脆地說,“你既然不會武功,又無心與人爭強好勝,那第八句劍訣於你毫無用處,能否將它送給我?”

葉小含詫異地瞪大眼睛:“你在說什麽?什麽第八句劍訣?”

旭若兒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卻勉強忍耐著:“不要再裝糊塗,好嗎?父親的信中早已說得明明白白,當世之上,隻有你知道那第八句劍訣,你瞞也瞞不住的。”

葉小含聽得更是糊塗:“我知道第八句劍訣?父親真的這樣說嗎?可是我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我甚至連聽都沒聽過有什麽劍訣。”

旭若兒猛地站起身,斥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現在,你已經落在我的手裏,隻有我能決定你今後的命運,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隻要你告訴我第八句劍訣,那麽,你不但仍是我的好妹妹,我甚至還可以成全你和洛戰衣,這不好嗎?我要的隻是你一句話。”

葉小含迷惑極了,她真的不知道什麽第八句劍訣,她既然不會武功,要劍訣有什麽用?如果她有的話,用不著旭若兒軟硬兼施,她也會告訴自己的姐姐,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但很顯然的,旭若兒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葉小含沉默了一陣:“姐姐,既然你要的是第八句劍訣,那麽能不能告訴我前七句劍訣的內容,我或許可以想一想。”

旭若兒楞了下,然後怒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根本不知道前七句劍訣?我若會的話,又豈容洛戰衣如此囂張?”原來前七句劍訣葉乘夕交給了旭若兒的母親,但旭若兒之母並沒有傳授給她,但卻答應她,隻要第八句劍訣到手,就會將整套劍法傳給旭若兒。所以,旭若兒才會如此不遺餘力地要找到葉小含,目的就是那第八句劍訣。

葉小含無奈地搖頭:“其實我早就該想到,這一路的風波都不是偶然的!”她忍不住苦笑,“想不到父親竟會和我開了這樣一個天大的玩笑?”

旭若兒越聽越怒,她早已認定了葉小含是在裝糊塗,可是在沒有得到第八句劍訣之前,旭若兒卻不能動葉小含分毫。

腳步聲飛快接近,旭若兒立即回頭,隻見銀雞小蟲匆匆奔回。

旭若兒看看他們身後,沉聲問道:“石家兄弟呢?”

銀雞冷笑:“他們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旭若兒驚聲:“你說什麽?”

就在這時,突然室內響起龍五的聲音:“我數三聲,你們若是再不出來,石家三兄弟就要血濺五步了。一!”

小蟲一驚,看向頭頂的圓洞:“不好,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裏了!否則不會用通氣管與我們對話。”

旭若兒臉色一變,伸手點了葉小含的穴道,她看也不看暈倒在地的葉小含,隻轉向銀雞小蟲:“你們兩個立即帶著嶽淺影和葉小含從花圃中的暗門出去,我回到正屋引開他們的注意。”

龍五大聲:“二!”

銀雞小蟲慌忙點頭:“好的!我們出去在老地方會合。”

站在屋頂的龍五衝著煙囪大聲喊:“三!”

火雲悠閑地站在屋前:“好了,你下來吧!”

龍五跳下屋頂,來到火雲身前,看著躺在地下的石家三兄弟:“院主,既然他們還不出來,就先殺一個示威!”

火雲淡然道:“那你說先殺哪一個好呢?”

龍五:“自然是由大到小!”說完,便走向閉目而坐的石君……

“我已經出來了!”旭若兒昂然從屋內走出,先看了眼石家兄弟,目光就落向火雲,“你就是蒼龍火雲?”

火雲微笑:“我也希望不是。”

旭若兒:“你的目的是什麽?”

火雲輕描淡寫地回答:“葉小含。”

旭若兒冷笑:“是為了洛戰衣嗎?”

火雲挑眉:“我有必要回答你嗎?”

旭若兒冷聲:“你可以不回答,但若想要葉小含,就要看你能不能接住我手中金劍了?”話未說完,右手已經帶起一串金光繞向了火雲。

火雲輕笑之際,人便像一片輕雲般飄飛起來,旭若兒的劍光雖然飄忽來去,變化莫測,卻無論如何也沾不到火雲的一片衣角。

突如其來的,一道寒光破空而降,斬向火雲,火雲目光一轉,人已經飄飛向後,避開了那威猛無比的一擊。

寒光一斂,一個青衣人從半空落下。這個人並不很老,卻留著紫紅色的大胡子,在陽光的映襯下,更透著紅豔豔的光彩。他捋著紫紅色胡子大笑:“蒼龍火雲果然名不虛傳,我展厲風今天算是見識了!”

展厲風這名字一說出,火雲便皺了下眉。因為展厲風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實在是太響了,更是有名的火暴脾氣,其人的刀法也是大開大闔,宛似狂風驟雨般又急又厲,誰見他也要讓幾分,也因此被江湖人稱為“狂刀”。

火雲淡淡地說:“展厲風,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嗎?”

展厲風大笑道:“我和石家三兄弟是莫逆之交,你說有沒有關係?我這次來本是要拜訪藥婆婆的,卻沒想到,遇到你們天星院又在這裏仗勢淩人!”轉向旭若兒:“你快帶石家三兄弟離開,這裏有我!”

旭若兒立即點頭:“多謝了!”轉身解開石君穴道,“我們快走!”

石君感激地看向展厲風:“展兄……”

展厲風催促:“別說那麽多了,你們三兄弟的傷勢不輕,必須快點療傷。”

石君猶豫再三終於點頭:“好!展兄小心了!”說完,與旭若兒分別抱起石湘石瀟向山下掠去。

龍五冷笑:“想走嗎?”飛起身要去攔截,但他剛剛掠出,一道刀光已經到了眼前,無奈,龍五隻得迎擊展厲風。一交上手,龍五就皺上了眉,原來這狂刀展厲風的刀法真的是如烈火霹靂一般,根本毫無回旋餘地,感覺就像是麵對一個發狂的人,一把發瘋的刀,不但讓人目不暇接,更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此時的火雲不但沒有去追旭若兒等人,反而緩步走向屋門,站在門前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龍五看到旭若兒等人已經去遠,心裏著急,卻又不敢催促火雲,分心之際,差一點兒被展厲風砍了一刀。

展厲風大笑:“天星院的蒼龍武士也不過如此,今天就不賠你玩兒了!改天必定和你一決生死!”展厲風在說話的時候手中狂刀連斬,他卻趁著龍五退避之際,返身飛退,這一退就沒了蹤影。

龍五氣極,剛要去追,卻聽火雲叫他:“龍五,不要追了!還是先找葉小含要緊。”

龍五:“可是……”

火雲擺手:“不必多說,隨我進來。”

龍五隨著火雲進屋,皺眉:“為什麽隻有旭若兒出來了,明明還有銀雞小蟲呢?難道……”

火雲微笑:“旭若兒在出來之前,一定會命令銀雞小蟲帶著葉小含先從另一條路離開。”

龍五一驚,立即醒悟:“不錯,在花圃中,銀雞小蟲偷襲我的時候,一定就是走的另一個出口,那現在我們不是……”連連跺腳,“我們竟然上當了!”

火雲微笑:“你難道以為,這種雕蟲小技也能騙得了我嗎?”

龍五疑惑地問:“那您的意思是……”

火雲淡淡一笑,轉身看向牆壁一角:“銀雞小蟲,你們出來吧!”

就在龍五詫異之際,隻見那扇牆壁竟然緩慢裂開一個小門,銀雞小蟲分別抱著昏迷的嶽淺影和葉小含從裏麵走出。

龍五驚詫地看著銀雞小蟲:“你們……”

銀雞小蟲苦笑,將嶽淺影和葉小含分別放倒在椅子上。

火雲冷聲:“想和我做對,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龍五恍然,原來在密室之內,銀雞小蟲隻是假裝要走,卻在旭若兒出來之後,又悄悄返回,準備將嶽淺影和葉小含送給火雲將功贖罪。

就在這時,一陣風卷過,一個大胡子男人奔進屋子。火雲猛地回頭,皺眉:“霍老二,什麽事?”

霍老二恭聲說:“回稟院主,舞楓公子朱潛和火護衛已經到了山下,這就上山來了!”

火雲一怔:“小飛也來了嗎?”略一沉吟,突然轉身向銀雞小蟲和霍老二:“你們過來!”銀雞小蟲與霍老二連忙上前,火雲低聲吩咐了幾句話,“就這樣,你們快照我的吩咐去辦。”三人連連點頭,轉身而去。

龍五詫異地看著火雲:“院主,我不明白,您到底是……”

火雲擺手:“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隻記住,不許告訴任何人我曾到過西山。”凝注龍五,火雲冷冷地說:“任何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龍五一驚,內心惶恐:“是!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可是……”龍五抬頭,麵現悲哀之色:“院主,龍九就是死在旭若兒等人手中,但剛才您卻輕易放過了他們……”

火雲微微擺了一下手:“我已經知道了!”他澄澈的目光映著屋內的藤色,隱透出一抹幽綠,“你放心,我不會讓龍九白死的!”

他的嘴角噙了一絲殘忍的笑容,海日樓,該到你灰飛煙滅的時候了!

朱潛與火飛是發現嶽淺影和葉小含失蹤才趕來西山的,因為有夥計看到葉小含是隨著旭若兒離開,而嶽淺影也隨後失去蹤影,所以兩人才到西山尋找。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山間的小屋,更讓他們驚喜的是,一進屋,就看到了躺在椅子上昏睡的嶽淺影。可是,葉小含呢?

這時,外麵傳來了馬嘶聲。火飛立即奔出門外,果然,遠處一輛馬車正飛快地由山上向山下駛去。駕車人匆忙之間往這邊看了一眼,即便距離很遠,但火飛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銀雞。

火飛想也沒想,隻丟給朱潛一句話:“你保護嶽姑娘,我去找回葉姑娘。”便追了出去。

朱潛大叫:“喂!”但沒等他說話,火飛就已去遠。

銀雞駕著馬車直奔山下,火飛在後麵窮追不舍。銀雞逃得越急,火飛越是認定葉小含一定就在馬車裏,所以他更是不敢怠慢了。

火飛這一提氣猛追,簡直便如流星趕月,竟真的在山下十裏處攔在了馬車前麵。但因為耗力太多,所以他這時已有些氣喘籲籲了。銀雞一見他趕到,二話不說,迎頭便甩了他一鞭。

火飛氣得劍眉豎起,閃也不閃,看準時機出手便抓住了鞭梢。兩人竟利用長鞭較起了內力。銀雞本以為火飛小小年紀功力一定有限,再加上長途奔跑,必然後力不繼,這才放心地與他較量。但誰想,隨著時間的流逝,火飛不但沒有力竭,反而氣息越來越悠長均勻,竟比剛才還神盈氣足,反是銀雞臉色已經漸漸變了。

銀雞哪知道,火飛雖然不過十七歲,而且性情耿直衝動,但天資極佳。尤其是,他在練功時比任何人都能專心一致。再加上洛戰衣的悉心**,便使得他內力之純之厚少有人比。無論是他的《去日劍法》還是《天怒掌法》,都是剛烈威猛,宛如天雷之怒,那種一去無還的氣勢,往往令對手不戰而心寒。

銀雞的麵孔愈來愈紅,而火飛卻愈見氣定神閑。就在這時,馬車裏突然衝出一人,十指萁張,惡狠狠地抓向火飛,正是小蟲。火飛趕忙一鬆長鞭,猛地退後三步,雙掌一開一合又迎了上去,銀雞再一次振起長鞭與小蟲一同夾擊火飛。

這一來,火飛應付起來就困難了。銀雞的長鞭雖然古怪淩厲,他也足可應付。但小蟲的攻擊卻全無章法,舉凡踢、咬、撞、撓所有潑婦打架的招數她全都用上了,最主要的是火飛知道這瘋女人全身皆毒,根本沾不得。因為心有顧忌,所以天怒掌法的威勢竟發揮不出。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馬車裏一直沒有動靜。火飛擔憂葉小含,心裏立即亂了起來。小蟲看他頻頻往車那邊看,明白了他的想法,便嬌笑了起來:“火小哥,你是不是想知道葉小含是不是在馬車裏?那姐姐就告訴你,你再也不用替她擔心,因為她已經被我大卸八塊,喂了野狗了!”

火飛雖知道她多半是胡說八道,但一想到還有一小半的可能,便再也忍不住悲怒起來:“你們這兩個混蛋王八蛋,去死吧!”話說著,便已運起全身功力衝了上去,隻見滿天掌影一同罩下,並帶起奪目的紅光,竟似烈日從九天之上飛墜而下。一時之間,銀雞小蟲隻覺自己如身處烈焰洪爐之中,隻聽“碰”的一聲,銀雞被火飛一掌擊中,如破布般落向遠處地麵,並噴了滿地的鮮血。

小蟲情急之下,右手一翻,便往火飛背後扣去,那掌心中隱透著一抹幽綠……

一道淡白色的光芒起於瞬間也收於瞬間,輕淡得宛如天外的雲影恬然。但白芒掠處,小蟲已身體一僵,一溜鮮血從她的腦門滑過,她才緩緩地倒向地麵。眼睛卻一直凸瞪著,像在驚異生命的逝去竟是如此迅速!

銀雞狂喊一聲:“老婆!”口中的鮮血再一次湧出,他驚怒之極地瞪著翩然落在地麵的淡紅衣影:“火雲,你……你……”

火雲淡淡地說:“誰讓她要傷害我的弟弟!”

“可我們是為了脫身才……”

火雲笑得諷刺:“那和我可沒關係!”

火飛大叫起來:“哥!”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火雲,又驚又喜地問:“你怎麽來了?”

火雲笑著拍拍他:“我當然是辦事來的?好了,快放開我,像什麽樣子?你呀,總也長不大!”

火飛真的一把放開他,卻轉向馬車奔去,原來他放開火雲並不是想證實自己長大了,而是突然想到葉小含。但一掀車簾,他卻心裏一涼,馬車裏確實有東西在,卻是一隻白羽大公雞,哪有葉小含的身影?想不到他追了半天,竟是在追逐一隻大公雞!

更想不到的是,那隻大公雞竟飛向了火飛,削尖的嘴巴狠狠地啄向他的右眼。本自懊惱的火飛一見大公雞也敢欺負自己,心中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好!我讓你啄,也不管公雞是否會啄到自己,一伸右手就揪住了公雞的脖子,左手跟著上去幫忙,竟恨恨地拔起公雞的羽毛來。

這邊,銀雞怨毒之極地看著火雲:“你殺了我老婆,我們可是為你……”

他話沒說完,火雲低垂的右手已不經意地一翻,隻見一溜細微之極的寒光迅速地沒入銀雞的胸前,銀雞大叫一聲,“撲”地栽倒地麵,再也無法起身了。

火雲笑得輕淡:“傻孩子,我能給你說話的機會嗎?”

銀雞扭頭朝著火飛的方向,無力地呻吟了幾個字:“不要……傷害……我的……兒子……”便氣絕身亡了。

火飛回過頭來,一見銀雞也死掉了,隻以為他是死在自己的雙掌下,便懊惱地驚呼一聲,順手丟開手中的“禿毛雞”:“完了!他們都死了!我哪有線索去找葉姑娘?”

火雲故意問:“什麽葉姑娘?”

火飛慌忙把自己的經曆講給火雲。火雲聽後,不住皺眉:“看樣子這一定是計劃好的,在你追銀雞的時候,對方已把葉姑娘轉移到其它地方。”

火飛頹喪之極地點點頭:“好吧!既然是我弄丟了葉姑娘,大不了一死謝罪!隻是,哥以後你一定要每年去我墳前燒香,否則,九泉之下的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火雲怔忡了下,才斥道:“少胡說!星主不會讓你死的!”

“可是,我已經害得星主九死一生,現在又看丟了他心愛的人,這可怎麽得了?”

“光自怨自艾有什麽用?誰讓你做事不用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