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就不配擁有姓名？
在方家吃完飯後，江淮和李庶慢悠悠地從方家走了出來。
江淮甚至直接扶住了腰，緣由無他——吃撐了。
方雨和方小冰一路把他們送到街上，並叮囑道：“以後一定要經常過來啊！”
江淮和李庶連連點頭附和，“一定一定！”
隨後，兩人與方雨等人匆匆作別。
現在還沒到放衙的時間，他們就往衙門去了。
路上，江淮突然問道：“方雨姐日子恐怕不太好過，我想要不留些銀錢？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他在飯局上慘遭拒絕，現在想到來尋求李庶的經驗幫助。
李庶搖搖頭，“她不會收的。”
“唉。”江淮歎了口氣，心知李庶約莫也不是試了一兩次就得出的結論。
那這麽一來，他就沒辦法了……
“等等。”江淮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買菜怎麽樣？”
“買菜？”李庶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算是什麽意思。
“嘿嘿。”江淮笑了笑，解釋道：“所謂民以食為天！”
生活啊，無非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把這些大頭搞定了，不愁方家日子好不起來！
“跟我來！”江淮賣了個關子，拉著李庶往商業街走。
哪怕是大中午的，小販仍舊站在街頭叫賣：
“新鮮的青菜了，今天早上剛摘得……”
“青瓜，清脆的青瓜要賣嘍！”
“剛殺的豬，您不買點回家嚐嚐？”
“……”
江淮也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逢個攤位都要大手一揮：“來上一斤！”
不一會兒，各種蔬果買了一堆，李庶抱在懷裏都略顯吃力。
江淮還要了半扇豬肉，這下子才有些滿意，對李庶說道：“咱回去吧！”
說罷，二人原路返回，又來到方家。
剛進門，他們就把蔬果全都放下。
方小冰還納悶，這兩人怎麽去而複返，歪著腦袋跑進屋裏把正在織布的方雨喊了出來：“姐，哥哥們又來了……”
“昂？”方雨聽見也有些疑惑，出門一看，就被滿地的蔬果嚇了一跳：“你們怎麽買了這麽多菜？”
江淮不好意思地說道：“姐姐手藝那麽好，我們以後能不能天天來吃？”
“啊？”方雨錯愕無比，這樣的說法，她還是頭一次聽到。
不過，什麽叫天天來吃啊？
“你們能來，我當然高興。但是……”方雨看著滿地的蔬果皺起了眉頭，一時間進退兩難。
收下吧？但她們欠江淮和李庶的人情已經夠多了，根本還不清……
不收吧？那他們兩個大男人過來吃飯，家庭的開支更重了。
猶豫了很久，方雨還是堅持了自己原則，說道：“但這些菜你們還是帶回去吧！”
“這可不行。”江淮直接拒絕，看向李庶。
李庶目光閃躲，半天說不明白：“因為……因為……”
“因為這菜我們吃不完！”江淮補充道。
他指著這些菜說道：“天氣馬上熱了，如果我們不一起吃，恐怕這些菜就要浪費了。”
這下子，方雨又犯起了難，怎麽能浪費糧食呢？
“好好好，我們就當你答應了。”江淮直截了當地下了結論，扭頭捅咕了一下李庶，“愣著幹嘛，幫咱姐搬進屋啊！”
“哦。”李庶如夢初醒，一時間沒能跟上江淮的思路。
他還是沒想明白，方雨怎麽就妥協了呢？
方雨無奈，隻得退讓一步，囑咐道：“下次可千萬別買這麽多菜了啊。”
“放心放心。”江淮連聲答應，“我下次還敢……啊不，我下次一定注意！”
方雨氣鼓鼓地剜了他一眼，這才放他們離開：“走吧走吧，姐姐我還得織布呢。”
“得嘞！”江淮笑容燦爛，一路飛奔。
看這樣子，好像生怕方雨反悔似的。
李庶緊隨其後，這才想明白，原來浪費就是方雨的軟肋。
這麽簡單，他之前竟然沒有想到。
不對，李庶看了江淮一眼，心道，是我們。
……
事情辦完了，兩人隨即去了縣衙。
此時，對於縣丞案，已經審理得差不多了。
縣令作為主審人之一，正在拍板：“我宣布，今楊克勾結盜匪監守自盜一案，證據確鑿，現就此結案！判斬立決，押解回京執行！退堂！”
“威~武~”
捕快們很快就帶著人犯下去了。
百姓們不禁有些失望，對此議論紛紛：
“你說這縣丞好端端的，怎麽會和盜匪勾結？”
“你剛才沒聽嗎？是為了升官發財，害死了不少人呢！”
“唉，虧我之前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呢……這都要多虧咱們縣的那位李捕頭，要不是他，這事兒，難嘍！”
“是啊是啊……哎？這不就是李捕頭嗎？”
此言一出，群眾瞬間沸騰，瞪大眼睛看向李庶，讚美聲不絕於耳：
“李捕頭，多虧有你啊！”
“你可真是咱們縣的頂梁柱啊！”
“李捕頭，我這兒有點果子，你拿去吃吧……”
“……”
百姓們熱情得不得了，李庶實在招架不住，逃也似的往衙門裏去了。
江淮留下來幫他解圍，“這次案子，其實我也有參與來著……”
可百姓們置若罔聞，“你？你是誰啊？沒聽縣令大人說過啊？我們要李捕頭，李捕頭才是眾望所歸！”
“啊？”江淮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問道：“我你們都沒聽說過？我，屢破大案的奇才、福爾摩斯再世、柯南之平安縣分南，最近的幾樁大案都是我破的。你們都沒聽說過？”
“哎哎！”最近的一個大漢伸手把他扒拉到一旁，嘀咕道：“哪裏來的小趴菜？”
江淮：“？”
他感覺自尊心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不應該啊！”
江淮嘟囔著，索性從衙門門口離開。
他忽然想起什麽，好像還欠那怪老頭椅子沒賠？
“嗯嗯。”江淮點點頭，決定現在就去。
……
片刻後，江淮讓人帶著幾張桌子，還有幾張椅子來到了餛飩鋪。
怪老頭氣得從躺椅上蹦了起來：“你這小兔崽子！你這是幹什麽？”
江淮解釋道：“雙倍賠償。”
“我尼瑪！”怪老頭咬起了牙，恨不得弄死這孫子。
“……甭管您喜不喜歡，我是兌現了諾言哈！”江淮見情況不妙，準備風緊扯呼。
可剛跑到門口，店裏幽幽傳來聲響：“小子，跟我過來。”
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江淮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來到院子裏，江淮感覺這裏更加荒涼。
明明隻是幾天的功夫，怎麽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怪老頭雙手負後，問道：“小子，想學武功麽？”
“嗯？”江淮一驚，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道：“當然，請您不吝賜教！”
“好。”怪老頭抿嘴一笑，“那你可要看好了！”
話音未落，他便施展了一套玄妙的拳法，如行雲流水綿延不絕，動作華麗且攻勢綿密，一看就是上等的絕技。
“啪啪啪！”
江淮鼓起了掌，連聲讚歎：“好拳好拳！”
聽了這話，怪老頭靜靜地看著江淮，問道：“你看會了幾分？”
“一點也沒記住。”江淮如實相告，請求道：“能不能請您慢慢教我？”
“朽木不可雕。”怪老頭拂袖離去，臉上掛著滿意的笑。
“哎哎哎。”江淮趕緊追了上去，誠懇地請求道：“您教教我唄！這拳法這麽厲害，教練，我真的想學！”
江淮差點兒沒給人跪下了，可怪老頭出奇的固執，不肯退讓半步。
“我這店要打烊了，把東西放下，就可以走了。”怪老頭點頭說道。
江淮知道他的秉性，也沒有過多糾纏。
隻是默默探出目光，朝店裏的物事看去，心想這次咋點撒好呢？
“滾滾滾！”怪老頭怒不可遏地說道：“再敢砸東西，我打斷你的腿！”
“好嘞，我這就滾！”江淮滿臉堆笑，不敢開這種玩笑，趕忙從店裏退了出去。
他走在街道上，一路回了衙門。
衙門門前聚集的百姓們已經退去，但江淮還記著，剛才紮心的一幕。
“唉！”幽幽地歎了口氣，江淮走進門去。
今天沒什麽案子，有的，無非是日常巡邏。
隨便敷衍了一下，熬到下衙，江淮回到了家，隻是覺得很累，一屁股坐在**，沒成想倒頭就睡。
接著，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裏，他眼前一直有一個小人，它在跳舞？
不對，它是在打拳！
看了幾遍，江淮才終於記起，這不正是那個怪老頭打的那套嗎？
江淮深感玄奧，連忙跟著小人練了起來。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江淮也自己從夢中醒來。
他初時，還以為隻是做了一場夢中夢，可來到庭院，伸手打了打，卻發現自己已經記下了那些拳招，隻是還差著火候。
“啊？高人呐！”江淮大驚。
這時候，鄰院裏的李庶聽見動靜，叫道：“走，去吃飯，吃完回衙門，大人昨天說，今天有要緊事要講。”
江淮點點頭連忙跟上。
等他們到了衙門，才發現眾捕快已經齊聚一堂，跪了一地。
就連縣令張大人也不例外。
江淮還沒來得及遲疑，就看見院子中間站著個穿玄色衣衫的中年男人，他麵白無須，手捧著一張黃色卷軸。
難不成是太監？
“快跪下！”李庶趕緊提醒道。
江淮趕忙跟著接旨。
蘇公公看了江淮一眼，目光又從李庶身上掃過，用尖細的聲音說道：“既然李捕頭已經到了，那就上前接旨吧！”
“遵命！”李庶點點頭，來到最前排的位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捕頭李庶，武功蓋世、盡忠職守，更是屢建奇功，朕深感欣慰，龍顏大悅，是為破格封為平安縣縣丞，欽此！”蘇公公徐徐念道。
一眾捕快們聽了，俱有榮焉。
聖上竟然親自下旨，這可是莫大的榮幸啊！
“臣，接旨！”李庶站起身來，從公公手裏接過聖旨，麵上卻有幾分陰鬱。
江淮看了看李庶，又看見張和手裏已經捧了一份聖旨，心想，接下來，可不就是該我了？
可是，那位蘇公公扭頭就走，路過江淮身邊的時候才說了一句：“你就是那位輔佐李大人的捕快吧？不錯不錯！”
說完，他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淮：“？”
難道我就不配擁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