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甜蜜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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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為不易跨過的“難”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愛意的沉澱而慢慢消失了。
他終於變得勇敢，肯去承認自己的心思，肯放下他所謂的驕傲，肯輕聲求她再愛他一回了。
趙霓的眼眶依舊濕潤，她抽抽鼻子，盯著他看了許久。
確定他眼裏的那份珍視與愛慕是沉甸甸的，確保自己已經獲得了同等的情感之後，她終於放心下來，決定邁出下一步——
在過去一次次撞得頭破血流之後，她學會了保護自己。
他是真的喜歡她。
她也恰好還喜歡著他。
她能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髒，剛被他吻過的唇還在隱隱發燙著。
她抬頭看他的眼睛，以前摘不到的星星現在觸手可及了——
她好像開始變得幸運了。
可以嗎？
可以吧。
趙霓這樣對自己說著。
原嘉銘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但他此刻抱著她，心裏卻也漸漸踏實下來。
最後，他得到了她的答案——
她主動伸手抱緊他：“那我再試試。再試試像以前那麽喜歡你。”
夜已經很深了，原嘉銘卻睡不著，大腦因喜悅而清醒著，他突然對自己虛無縹緲的未來有了一種實感。他依舊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的，但他確定趙霓會在。
隻要這麽想著，他便不感到迷茫了，甚至隱隱期待著未來的到來。
第二天他很晚才起，卻意外做了個好夢。
他夢見趙霓抱著他怎麽都不肯撒手，說她比以前更加愛他了，他記得自己隻是將她抱得更緊，然後在她耳側說：“越愛越好。”
一打開手機，依舊有幾個未接來電，兩個徐崇浩的，三個劉其源的，還有一條趙霓的消息。
趙霓問他醒了沒。
他直接給趙霓打了電話，鈴聲響了一會兒她才接上。
一接通，他就啞著嗓子說：“剛醒。”
原嘉銘聽到了轟隆的風聲，她似乎是在外麵接的電話。
她問他：“昨晚又熬夜了？”
原嘉銘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太開心，沒睡著。”
趙霓哼了一聲，也跟著不說話了。
昨日這種安靜會讓他們尷尬浮躁，此刻兩人卻都在享受這種曖昧的沉默，都不舍得掛斷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趙霓先說話了：“……我有點想你。”
原嘉銘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一切都回來了。喜歡他的趙霓，麵對他會害羞的趙霓，他渴望了許久的趙霓，都回來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我昨晚做夢夢見你了，你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趙霓：“這麽自戀？”
原嘉銘輕笑一聲，抬眼看向窗外，發現今天的天氣很好，昨晚他似乎也忘了拉上窗簾了。
此刻陽光正透過窗子，灑在他的床頭上，覆在他的眼上，竟莫名讓他感到愉悅。
即使對話斷斷續續地進行著，兩人也胡亂地聊了好一會兒。
昨日還劍拔弩張的關係驀然轉換成這般濃情蜜意，兩人都有些難適應。但就算是安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他們都心滿意足。
最後是趙霓被陳若玫喊著去吃午飯了，她才率先掛斷了電話。
原嘉銘掛了後才慢悠悠地先給徐崇浩回了電話。
“小原哥！你總算接電話了。”
“剛醒，怎麽了？”
“我姐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好去醫院了？還有，她去醫院為什麽背著我？反倒找你陪著她去啊？”徐崇浩很緊張，語氣著急，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原嘉銘說：“你自己去問你姐吧，她的私事我不好說。”
徐崇浩氣得說不出話。沉默了一會兒後，他掛了電話。
原嘉銘見解決了一個，又打了劉其源的電話。
一接通，劉其源就大喊道：“終於肯接了？世界都因為你亂套了。”
原嘉銘淡淡問：“什麽意思？”
劉其源說：“你少給我裝蒜了，貴人姐姐去醫院婦產科做檢查的事都已經在你們公司傳開了，你還陪著她去，你現在已經坐實了孩子爹的身份。”
劉其源很激動，語速也很快，原嘉銘聽清後，隻說了句：“閑著了？”
劉其源一愣：“你不是孩子的爹？”
原嘉銘：“不是。”
劉其源：“真不是？我還以為你這小子暗度陳倉，表麵上不近女色，私底下被貴人姐姐迷得不要不要的……”
原嘉銘打斷他：“公司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劉其源：“反正徐崇浩知道了，他跟我說的，還問我你是什麽意思。”
原嘉銘替徐珠琳感到煩惱：“我隻是陪她去了兩趟醫院而已，孩子不是我的。”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想通了，打算入贅徐家。”
原嘉銘無語：“有病就去看。”
劉其源又笑：“其實我也猜到孩子不是你的了，你看起來就是一副乖巧相。”
原嘉銘懶得和他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徐珠琳懷孕的事原嘉銘也是幾天前才知道的。
她當時讓他陪她去一趟醫院，他以為她需要他幫忙就跟著過去了，卻沒想到她直接進了婦產科醫生的辦公室，他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徐珠琳才出來。
他什麽都沒問，徐珠琳卻反過來問他：“你沒什麽想問的？”
原嘉銘很誠實地搖搖頭。
徐珠琳的私生活和他沒什麽關係，她是他的上司兼朋友，他可以陪她來醫院，卻不想窺探她的私生活。
徐珠琳見他真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無奈地笑：“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兩人第一次敞開天窗說男女的事，原嘉銘有點愣，卻依舊誠實地說：“沒有。”
徐珠琳不說話了，唇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然後他們便在門口遇見了趙霓。
趙霓離開之後，徐珠琳敏銳地發現了他魂不守舍的異樣，問他：“熟人？”
原嘉銘說：“以前我寄住在她家裏。”
徐珠琳又問：“那怎麽不打個招呼？”
原嘉銘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徐珠琳又說：“你喜歡她啊？”
原嘉銘微微一僵，思忖半晌，竟然點了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承認他對趙霓的感情。
徐珠琳也沒想到他會承認得這般坦率。愣了片刻後，她回憶著那女孩的模樣：“你們倒是挺般配的。”
原嘉銘心中泛起苦澀，笑不出來，也說不出話來。
徐珠琳又笑：“幸虧我沒和你浪費時間。”
原嘉銘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像是為了緩解尷尬，又或許隻是為了傾訴出來，徐珠琳對他說：“孩子是我初戀的，前段時間碰見就舊情複燃了，就是沒想好要不要生下來，這孩子是來得有些突然了，我還沒準備好。”
原嘉銘點點頭就算是回應了。
徐珠琳又問：“你不想知道為什麽沒喊孩子他爸陪我去醫院嗎？”
原嘉銘等著她說出答案。
徐珠琳：“因為他還不知道。如果我想留，我就跟他說；不想留，就沒必要讓他知道了。”
原嘉銘知道徐珠琳獨立且堅強，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地想起趙霓。
她的堅強是真的嗎？她也會找不到訴說煩惱的人嗎？
原嘉銘不知道徐珠琳到底想怎麽處理肚子裏的孩子，但他相信徐珠琳一定能夠作出不後悔的選擇。
她做的所有事都為了取悅自己，不會為了別人的利益而猶豫。
徐珠琳可以做得很好。
那趙霓呢？
原嘉銘總是想到她。
趙霓吃過午飯後睡了一覺。
終於，她又做了那個夢，夢的結局是她恢複健康，和她戀愛的那人的臉龐也漸漸清晰起來，看清他的長相後，她又猛地醒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盯著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腦中都是夢裏的那張臉。
分明就是原嘉銘的臉。
想了片刻，她給原嘉銘發了消息：我們會在一起很久。
原嘉銘很快回她：同意。
2
過了沒幾天，原嘉銘在深更半夜接到徐崇浩的電話，本不想接的，但他打了一個又一個，原嘉銘無奈之下隻能接起來——
徐崇浩像是喝醉了，在另一頭連話都說不清楚，大著舌頭說得又不夠連續，他說：“小原哥，我姐要把那孩子生下來，其實……我有點失落，我本來以為你是孩子他爹，我都準備好……叫你‘姐夫’了……哪裏知道突然竄出來……這麽個男的……十年前我就見過他了……真是陰魂不散……”
原嘉銘等他說完，破壞氣氛：“我可不想要你這麽個小舅子。”
徐崇浩聽此又開始鬼哭狼嚎。
原嘉銘冷靜掛斷。
這幾日，他都沒和趙霓見過麵，陳若玫看她看得太嚴，她身體還沒恢複好，也隻能在家裏休息。
終於，趙霓說下午她要去醫院檢查，問原嘉銘有沒有空陪她。
原嘉銘說有空，然後向部門請了兩天假。
上班以來的假期他都攢著，這次的請假倒也順利，隻不過他在原因那欄寫下的字卻讓周圍的同事感到懷疑。
他寫的是實話：
陪女友看病。
同事都不信，徐崇浩更是覺得原嘉銘是在胡說，甚至發短信給原嘉銘，讓原嘉銘沒必要編這樣的謊。他是老板，原嘉銘請個假，他這個做老板的怎麽可能不答應呢？
原嘉銘沒理他。
兩人約在醫院門口，趙霓遠遠就看到在門口等著她的原嘉銘。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原嘉銘看見她也朝她走過去。
今天天氣不錯，柔亮的陽光給冷冽的天氣帶了一絲暖意，它將原嘉銘的身影拉得長長——
他在向她靠近，他的影子也是。
漸漸地，那影子裹住她。
他到了她眼前。
趙霓莫名又有一種未來一定是光明美好的預感，她上前，主動握住了原嘉銘的手。
原嘉銘頓了一下，卻又迅速握住她，將她細嫩的手掌包裹住。趙霓沒說什麽，卻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做完檢查後，他陪著她去吃了晚飯。期間她接到陳若玫的電話。
原嘉銘就坐在她身邊，在她別過臉接電話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
她扭頭看他，發現他似乎無聊了，低頭擺弄著她的手掌，很專心卻又像在走神，依舊沒什麽表情，那眼睛卻一動不動，隻有微長的睫毛在顫。
她隨口應著陳若玫的問題：“快回去了，醫生說沒什麽問題，嗯，嗯，我知道了。晚上喝煲湯了，沒有不舒服。”
陳若玫依舊在嘮叨著些什麽，趙霓卻沒心情再聽了——她看著眼前的原嘉銘。
他將她的手掌展開，放在他的膝蓋上，然後再把自己的手掌覆蓋上去，和她的手指相交，慢慢收緊，兩人十指相扣。
趙霓的心髒突然有些癢癢的，看了一眼周圍並沒有任何人後，她把手機蓋在桌上。
原嘉銘察覺到她的動靜，抬起眼看她，可還沒看清她的臉，她就湊了上來，被她親了一下。
她沒對準，唇一不小心錯過了他的唇，蓋在他的臉頰上。
原嘉銘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笑，微微側過臉，將兩唇對上，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陳若玫不知什麽時候掛的電話，趙霓管不了了。
她盯著他的眼睛，腦中一片空白，思緒卻一直在文火上炙烤著，慢慢融化。她又用濕潤的唇貼了貼他的，接了個吻卻像是用了許多氧氣。她氣喘籲籲，慢吞吞地說：“我很早就想吻你了……”
原嘉銘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說，混沌的思緒一下子也有點轉不過彎。
他捏了捏她的手：“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說的是斥責的話，用的卻是寵溺的語氣。
趙霓如今身份不同，知道他被她迷得不行，膽子也壯了許多，她傾倒一樣說出自己那些從未公開的小心思：“嗯，都是這種東西。見你的第一麵就喜歡你，拿你的簽名是想要拿給人算你和我合不合。還有，每次去你的廁所都是故意的，我廁所沒堵過。”她頓了頓，補了一句，“除了那一次……”
原嘉銘聽得津津有味，腦中也自然地浮現出那些令他哭笑不得的場麵。
可在她說的“那一次”的時候，他的眸子閃了閃。
趙霓也不再說了。
她最近調養得不錯，臉上貼了點肉，此刻臉有點紅，眼睛也水潤，和那晚被他從衣櫃裏揪出來的模樣沒什麽差別。
趙霓突然直起身子，正經說：“那次我馬桶真堵了，我真以為你不在家。”
原嘉銘抿抿唇：“我知道。”
那場景本就難忘，多少個安靜的夜裏，他都會很可恥地想起。幾乎是刻在他的腦子裏，他也不知自己回憶過幾次。
他忽然又覺得有些熱了，麵上卻不露聲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這才勉強壓下喉間的灼熱。
她也後知後覺到羞赧，剛想說些什麽，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又是她媽。
原嘉銘看了一眼屏幕，又慢慢地移開眼神，說：“該回去了？”
趙霓不說話，等著那通電話掛斷後，她才看向他。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原嘉銘之間還有一些阻隔需要跨越。他們已經越過了一些“難”，卻也還有一些“難”等著他們。
其中最“難”的應該就是她媽。
趙霓之前追原嘉銘追得很苦，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做她媽的思想工作，她媽對原嘉銘的誤解依舊很深，並且秉著那麽一點不肯放下的長輩的驕傲，她似乎總是不肯承認原嘉銘的優秀——
他賺了錢，是因為他攀上了有錢小姐。
他整天窩在電腦前，是不可能賺到錢的。
即使他把錢和能力都展示到她媽麵前，陳若玫大概也隻是會錯愕地癟癟嘴，不予承認他的成績。
趙霓知道這條路有點難走，但她知道他們一定是可以走下去的。
隻要牽著手就一定能走下去。
趙霓想了想，還是說：“我有事要說。”
原嘉銘靜靜地看著她。
“我媽不是很喜歡你。”說完像是怕他傷心，她連忙補上一句，“但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了。”
原嘉銘看見她緊張又擔憂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卻也體會到酸澀。
問題一直都存在著。
不同的是，過去的他會因為不夠自信而逃避，現在的他卻覺得未來光明而篤定。
這可能就是愛的力量。
原嘉銘又重複對趙霓說了一遍：“什麽都不難。”
似乎是因為錯過了太久，說是他們是“熱戀”都有些不夠，總是想要黏在一起，一分開就想念對方。
但是原嘉銘平時要上班，趙霓在家裏和陳若玫一起生活也不好天天出門。
周末是兩人固定約會的時間，陳若玫其實一直擔心趙霓因為這病變得萎靡，如今見她肯出門玩，也在心中鬆了口氣。聽趙霓說是要去找秦灣灣，自然也沒多說什麽。
周五下午，趙霓直接到原嘉銘公司樓下等他下班。她沒跟他說自己會來，想給他個驚喜。
但送驚喜這事，一不小心就會變得吃力不討好。
她在樓下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原嘉銘，苦巴巴地在沙發上坐了一個小時後，她先見到了徐崇浩。
之前和原嘉銘約會的時候，徐崇浩硬擠進來過一次，說是想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孩征服了原嘉銘。見到她之後，徐崇浩更是熱情，逗她誇她，又和她講了許多原嘉銘在公司裏的趣事。
趙霓喜歡這樣直白的人，後來原嘉銘又和她說了些徐家姐弟二人對他的影響，她便更喜歡這對姐弟了。
兩人經常會在朋友圈裏給對方點讚，應該也算是熟人了。
徐崇浩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趙霓，愣了幾秒後，他趕緊湊上來，問：“你來找小原哥的嗎？”
趙霓點點頭：“你們公司下班不準時啊？”
“你誤會了，我們公司其實上下班靠自覺的，我一直讓小原哥下班呢，是他自己黏在椅子上不肯動。”
他又問：“要我幫你叫他下來嗎？”
“不用，我都等了一個小時，不差這麽一會兒。”趙霓還是想要給原嘉銘一個驚喜。
徐崇浩的表情變得曖昧，似乎是覺得這對情侶太過黏糊，挪了屁股正想離開的時候，他想起什麽，皺著眉對趙霓說：“正好，你今天可以安慰安慰小原哥。”
趙霓心一緊，問：“怎麽了？”
徐崇浩想起今天發生過的事，依舊在心裏為原嘉銘抱不平，也後悔自己沒硬氣點，忘記往那人臉上扔鈔票了。
“就是今天來了個合作方，本來和小原哥談得好好的，但是一聽見小原哥沒上過高中，吵著鬧著要換人負責。”
趙霓問：“然後呢？原嘉銘怎麽說的？”
“他同意換人了啊。畢竟人家是客戶嘛，但是我作為老板，就是覺得小原哥受委屈了，早知道就不接這單子了，黃了就黃了，公司不差這麽點錢。”徐崇浩越說越氣，臉都微微發紅。
“那原嘉銘還好嗎？”
趙霓想起之前原嘉銘的確因為自己沒上過高中而自卑。雖然已經過去許久了，但也難保這件事變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知道的嘛，小原哥就算是內心狂風暴雨，臉上也是風平浪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趙霓表示同意，察覺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麵上越發沉重：“那他什麽時候能下班？”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了。
徐崇浩搖搖頭：“這我不知道，他這人一工作，就十分沉迷。”
他想了想，又說：“可能隻有女朋友能稍微分散些他的注意力吧。”
趙霓沒精力和他開玩笑，抬頭對徐崇浩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等他下班。”
徐崇浩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見趙霓臉色難看，擔心自己又說錯什麽，最後還是猶猶豫豫地離開了。
趙霓正發愁著呢，便收到了原嘉銘給她發的消息。
他問她在幹嗎。
他們現在聊天都是這樣，問對方在做什麽、吃了什麽、今天做了什麽有趣的事。
瑣碎平淡，卻又甜蜜。
趙霓說沒做什麽，又問他回家了嗎，是不是在加班。
原嘉銘說實話：在公司，馬上回去了。
趙霓催他回家休息。
原嘉銘答應下來：那你現在做什麽？
他對趙霓剛才敷衍式的“沒做什麽”耿耿於懷，執拗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趙霓說：等人。
他又問：誰？
見他刨根問底，趙霓隻能騙人：秦灣灣。
原嘉銘又問：你們約著吃晚飯？
趙霓低頭在手機上編謊言，還沒點下發送，手機便被一隻手奪走。
她一愣，順著自己的手機看過去，望見了原嘉銘的臉。
他上班的時候穿得比較正式，雖然不是西裝革履的程度，但也比T恤短褲拖鞋來得穩重許多。
他今天穿一件黑色夾克和灰色褲子，但除了穿著，他的狀態和以前在網吧時沒什麽差別，臉上掛著倦容，頭發亂糟糟的，應該是自己抓的。
那雙眼睛此刻倒是十分亮，帶著笑意，就這樣看著她。
他打趣道：“在這裏等秦灣灣啊？”
“還說呢？我在這裏等了你很久。”
原嘉銘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早說，我就下來了。”
“搞驚喜嘛，吃力不討好。”趙霓吐槽。
原嘉銘坐在她身邊，將手機還給她：“但我的確很開心。”
趙霓看他，嘀咕：“看出來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決定之後有空的時候還是給他搞點驚喜吧。
原嘉銘這副眼睛亮亮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是值得的。
兩人牽手走在回去的路上，趙霓本想到了一個安靜的環境再問他今天發生的那件事，可她這人沒什麽耐心，此刻忍得心髒癢癢的，原嘉銘問她什麽，她都在走神。
擔心原嘉銘不開心，她還是直接在路上就問了出口。
“你今天有碰見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原嘉銘疑惑地看她。
趙霓不想再繞圈子，直接將徐崇浩出賣了，談起他被客戶針對的事。說完，她還小心翼翼地問他：“這件事不會真成了你心裏的那根刺吧？”
原嘉銘聽完事情原委後，沒忍住彎了嘴角。
並不是覺得好笑，隻是在感激，感激徐崇浩，感激趙霓，感激身邊這些愛著他的人。
趙霓著急，問：“你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感動而已。”說完，他握緊了趙霓的手，“你說的那根刺，早在幾年前就被拔掉了。”
他看著趙霓，補充道：“你親手拔的。”
趙霓突然被這樣表白，大腦發昏，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什麽時候？我拔的？”
聽她這麽問，原嘉銘又不自覺地回憶起那天的光景。
操場，餘暉遍野，他身邊女孩誠懇的笑容，以及那一陣陣溫柔的風。
在過去無數個自我懷疑的瞬間，他都能像此刻一樣想起那個午後，於是像是再次獲得力量一樣，身體都變得輕盈，疲憊被一掃而空。
“校運會那天。”他這麽說。
趙霓被點醒，她想起那天下午站在她身邊的原嘉銘垂眸看她的認真模樣。
她依稀記得她拉著原嘉銘去操場讓他多多運動時他那無奈的表情：“看來我當時也不是在做無用功嘛。”
當然，她做的每件事，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人生中留下很重要的痕跡。
他甚至想說，是趙霓塑造了如今的他。
他在創業初期，屢被懷疑時，動搖時，他都不曾難過。他努力，拚著自己的頭腦，一點點創造出了現在的商業版圖，他走得更坦**。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他可能還在自卑的漩渦中掙紮，他不會是現在這個完整的原嘉銘。
從前，她是拉他出來的那個人，如今，他也一定會好好抓住她，絕不放手。
他握緊了她的手，兩人肩靠著肩，走在路上。
趙霓說：“這樣說的話，原嘉銘，隻有我能給你這樣的力量，對不對？”
“嗯。”
她又說：“那你真幸運，能夠和我在一起。”
“嗯。”
“如果能夠重來，你當時真應該對我好一點。”
原嘉銘沒再答應。
兩人正好走到紅綠燈下等待綠燈，他捏緊了她的手，認真看著她，說：“我愛你。”
趙霓嚇得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後，她一下紮進他的懷裏，小聲說：“你再說一遍。”
“我愛你。”
“我愛你。”
…………
原嘉銘重複了很多遍，直到綠燈出現。
又有風吹來，卻吹不走這一聲聲從心口裏蹦出來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