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銜花入夢

1

陳若玫自然能感受到趙霓最近這段時間反常的狀態——她整日拿著手機不鬆手,最近去醫院也總是說要自己去,時常出去玩,也開始注意自己的裝扮……

陳若玫都看在眼裏,也大概知道趙霓是戀愛了,但是趙霓的狀態比從前好了許多,她便沒有多問,隻是在言語之間提醒她注意甄別好人和壞人。

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開心呢?

她是最愛趙霓的,比誰都愛。

趙霓的身體慢慢恢複過來,醫生看了檢查報告後說她很快就能回歸正常生活了。前段時間瘦下來的肉也都貼了回去,趙霓卻有些擔憂圓起來的臉,瘦點的時候五官似乎更精致些。

那天,她憂慮地問過原嘉銘她瘦些好看還是胖些好看。

原嘉銘看都沒看她的臉,隻是很隨意地瞥了她一眼,說:“健康最好看。”

趙霓又問他:“我漂亮嗎?有你老板漂亮嗎?”指的是徐珠琳。

雖然原嘉銘已經跟她解釋過了,但她的心眼並不是很大,總是偷偷吃醋。

原嘉銘這回卻認真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看得趙霓心裏都發毛,他終於忍俊不禁,動了動嘴角:“有,比她漂亮。”

趙霓鬆了口氣,卻攥緊了拳頭打他一下:“需要想這麽久嗎?”

原嘉銘握住她的手腕:“不需要。隻是你緊張的樣子很可愛。”

趙霓露出個冷笑,嘴上讓他放尊重點,心裏卻偷偷開了花。

談了戀愛的原嘉銘像是換了個人。

大多時候,他都是像以前那般麵無表情專心致誌,但在麵對她的時候,他就變了一副麵孔。

趙霓對他這種區別對待很受用。

她就是想要一個隻對自己溫柔的高冷男友。

她心眼真不大,也希望原嘉銘的心眼裏隻裝得下她一個人。

時間過得很快。

在趙霓體重達到三位數的時候,醫生認為她已經可以回歸正常生活了,也可以繼續回學校學習了。

於是趙霓這段時間都在做著開學準備。

陳若玫說要跟她一起過去,趙霓卻拒絕:“我有朋友陪我過去。”

陳若玫看她一眼,問:“哪個朋友?”

趙霓一愣:“秦灣灣。”

陳若玫沒再多問:“注意安全,到了記得跟我說。”

趙霓向學校申請自己後天到校,卻在第二天就離開了家。

因為她要和原嘉銘約會。

這一別又是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麵,熱戀中的情侶自然是舍不得對方,於是他們決定出去約會一天。

他們做的計劃是兩人在周邊的觀光城市遊玩一圈,再一起去趙霓學校。她帶著他在學校周圍逛逛,兩人在酒店裏休息一晚後,第二天再送她進學校。

可他們的計劃被一場雨打亂。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天氣預報都沒提過的一場雨。

他們是到了觀光城市,但去學校的飛機卻因為這一場巨大的雨而取消,趙霓隻能跟老師說明了情況,申請再往後幾天到校,也取消了在學校附近酒店的預約。

該解決的事都解決了,但今晚的住所卻依舊是個問題。

兩人此刻被困在機場,趙霓準備在附近找酒店,卻被原嘉銘攔住。

他的發尾被雨水打濕,看著她的眸子也濕漉漉的,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她:“要去我家嗎?”

趙霓一愣:“什麽意思?”

原嘉銘:“忘記和你說了,我家就在這附近,我爸媽也在家裏。”

趙霓的腦中浮現出那日原嘉銘一家三口來她家拜年的場景。

她踟躕地問:“我跟你一起回去嗎?”

她的臉慢慢變燙。

原嘉銘覺得周圍的空氣又濕又熱:“嗯,見我爸媽。”

他問她的意見:“你想嗎?”

趙霓點頭:“上次沒有好好打招呼呢。”

原嘉銘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那……怎麽跟他們說?”

趙霓眨眨眼:“朋友?”

原嘉銘抿唇:“好。”

他爸媽得知他快要到家的消息時當然有些驚訝,又聽他說他要帶一個朋友回去,也沒有多想,隻是趕緊收拾搞了兩個房間,在客廳裏等著他們。

見到趙霓時,他們是徹底愣住了。

原媽媽問:“……你們?”

“我們……朋友約著一起玩。”原嘉銘這樣說。

夫妻二人麵麵相覷一下後,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原媽媽親切地催著趙霓:“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吧,都淋濕了。”

其實趙霓覺得身上潮濕的衣服都快被自己的體溫烘幹了。

趙霓洗完澡吹幹頭發後,已經是深夜了。

趙霓從浴室裏出來,發現客廳裏並沒有人,原爸原媽回去休息了。

此時原嘉銘家裏很安靜。

趙霓猶豫了片刻,她走到原嘉銘的房間門口,嚐試著轉了下把手——

一下就打開了。

原嘉銘的房間不大,屋裏沒開頭頂的大燈,隻有他床頭那盞黃燈幽幽地亮著,大概照亮了屋內的光景。

她看見他背對著門坐在床角處。

原嘉銘也洗過澡了,他穿件薄薄的衣服,頭發還是濕的,肩頭處有被水洇濕的痕跡,瘦削的脊背微微凸起,看起來有些單薄脆弱。

聽到身後的動靜後,他扭頭看她,似乎知道她會進來:“洗完了?”

趙霓點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她問:“跟你爸媽說我們是朋友會不會有點蠢。”

原嘉銘不置可否,但想起剛才他父母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的確做了一件蠢事。

兩人幾乎是在掩耳盜鈴。

“說都說了,趕緊去睡吧。”原嘉銘看著她,聲音輕輕的。

窗外的雨還在下,窗台被打得劈裏啪啦作響。

趙霓的心髒突然也跟著高頻率的撞擊聲響了起來。

她“嗯”了一聲,腳卻沒動,隻是盯著他看了幾秒,空氣都變得濕熱。半晌之後,她頂著一張紅臉,問他:“能一起睡嗎?

原嘉銘一動不動,像是愣住了。反應過來後,他突然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望著她:“可以。”

趙霓得到這樣的答案之後卻又覺得懊惱,麵上燒得厲害,還是不敢動。

原嘉銘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向她。

趙霓看著他一點點朝她靠近,身體僵住。

他站在她旁邊,低聲說了一句:“我去吹頭。”之後就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趙霓自己一個人,她忽然覺得自己是瘋了,也不知自己剛剛是怎麽了,怎麽會主動地問出那樣的問題。

但他已經答應了,她也不想再矯情地回到自己的房裏。

思考了一會兒,她往他的床走過去……

躺上去了,她才發現他的床有些小。她一個人幾乎就占了半張床,原嘉銘再瘦也比她大一些,如果他擠進來,兩人可能真需要貼著了。

從躺上去的那刻,她的心髒便加速起來,“撲通撲通”的聲音幾乎比屋外的動靜都大了,可時間滴滴答答過去了好久,等到趙霓那心跳聲都平靜了下來,還不見原嘉銘進屋。

她終究是撐不住了,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子終於被人掀開。

趙霓沒醒來,隻是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有些涼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又過了一會兒,脖頸又被熱氣包圍著,趙霓繼續躲了躲,那熱氣卻陰魂不散一樣,就貼在她的皮膚上。

身體被那熱氣熏得融化,趙霓終於轉醒,腦子依舊不大清醒,卻在一瞬間就辨清了那熱氣的源頭——

原嘉銘抱著她,臉是熱的,更熱的唇就貼在她的脖頸後。

他像是在吻她,唇慢慢地蹭著她的皮膚,卻也隻是蹭著,什麽都沒做。

趙霓背對著他,猛地清醒過來,感知到他漸漸不安分的唇之後,她全身都在發麻,一下竟不知道要怎麽做,於是隻是僵著裝死。

他撐起了一點身子,濕熱的唇移到她的耳後,對著她耳後的皮膚印下一個輕輕的吻。

趙霓終於忍不住,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脖子。

原嘉銘的動作僵住。

她著急閉上眼,想要裝睡,卻能感覺到原嘉銘落在她臉上的目光,那眼神是有溫度的,燒得她逐漸耐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原嘉銘終於躺回去,趙霓鬆了一口氣,卻又在下一秒屏住呼吸——

原嘉銘靠她的耳後,低聲問:“現在知道害羞了?”

語氣戲謔,聲音低啞,細聽又帶著點纏纏綿綿的寵溺。

趙霓知道自己被識破了,卻也隻羞了一秒,很快就變了臉色:“是誰趁人睡著偷襲?”

原嘉銘在她耳後笑了一聲:“我。”

趙霓這才滿意,不再說話。

但氣氛因為兩人偷藏在心底的心思依舊詭異,過了一會兒,原嘉銘說:“睡吧。”

像是一句保證宣言。

趙霓接受:“好。”

又過了一會兒,趙霓發現自己怎麽都睡不著了。雨勢依舊很大,雨滴打在窗麵上,劈裏啪啦的聲音讓她愈加心煩。

她鼓足勇氣翻了個身,一頭栽進原嘉銘的懷裏,卻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他清亮的眸子。

他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他問她:“真的不安分嗎?”

趙霓沒說話,反倒往他的懷裏鑽了鑽,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原嘉銘將她抱緊。

兩人此刻幾乎嵌合在一起,床沒那麽擠了,但心髒卻擠到一起,頻率相似,一下一下地附和著對方。

趙霓腦子昏昏的,卻又覺得自己清醒,於是她是在半昏半醒之間,抬頭去親了一下他的脖頸。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麽,隻是想要離他再近點,近到兩人融在一起。

原嘉銘的眸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閃了一下,喉結也上下滾了滾。

趙霓親了一下就沒了動靜,趴在他胸前細細喘息。原嘉銘的手從她的背後往上摸,尋到她的後脖頸,輕輕地捏了兩下,又去摸她的臉。

他手指擦過她的臉頰,落到她的唇邊,無意識地點了點她的嘴唇:“趙霓。”

隻是叫她的名字,像是在詢問,又是在製止。

趙霓搞不清楚他的意思,原嘉銘自己也不知道。

趙霓的心髒忽然跳得厲害。

這算是衝動嗎?她自己也不懂。

…………

原嘉銘摸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慰。趙霓沒了力氣,緩了一會兒才抬頭看他的眼睛,依舊清亮,隻是那眸子裏多了很多濃稠的感情。

她伸手摸他的臉:“愛我嗎?”

原嘉銘側頭輕吻她的手:“嗯。”

趙霓問:“我去學校了你會一直想我嗎?”

“現在就在想你了。”

他聲音低低的,又有些啞,很性感,聽得趙霓心癢癢的。

她佯裝生氣:“原嘉銘,你怎麽突然這麽會說甜言蜜語?”

原嘉銘反問:“有嗎?都是實話。”

趙霓掐他的腰,他笑得厲害。

…………

兩人鬧到天微亮才睡過去,趙霓醒來的時候,原嘉銘已經醒了,她一睜眼就看到他正盯著自己看。

見她醒了,他低頭親了她一下:“起床。”

趙霓裝沒聽見,翻過身繼續想睡,又聽見他說:“天晴了。”

趙霓繼續裝死。

“再晚一點,我媽要進來了。”

趙霓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瞪大眼睛:“那我要怎麽出去?”

趙霓依舊緊張,拍了拍他的手:“怎麽辦?”

原嘉銘這才回答:“我媽跟我爸出去買菜了,你就正大光明出去就行了。”

趙霓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氣得瞪他兩眼。

2

趙霓也不知道原嘉銘最後打算怎麽和他父母說兩人的事。

隻是她離開原家的時候,原家爸媽對她依舊很熱情,她有一種自己是他們兒媳婦的錯覺。

她平時總是開朗大方,在他們麵前卻也因為害羞而變得話少靦腆。

原嘉銘送趙霓到學校門口。

準備踏入校門的時候,趙霓又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他。突然,她拖著行李箱,骨碌碌地又回到他麵前,頂著他錯愕的目光,她抱了他一下,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哥哥,好好工作,等我回去找你。”

原嘉銘的聲音響起來:“我還以為你不去上學了呢。”

趙霓抬頭看他,故作姿態地搖搖頭:“你還沒那麽重要。”

原嘉銘笑開,低頭對她說:“嗯,我等你回來。”

趙霓終於拖著行李箱乖乖進了校園。

天氣很好,大學的陽光似乎都比別的地方更加生機蓬勃。

原嘉銘看到地上趙霓的影子,她走得越來越遠,那影子卻越來越長,他盯著那影子看了一會兒,再抬眼,發現趙霓就在不遠處,還在傻愣愣地對他笑。

很好。

一切都很好。

陽光很好,大學很好,趙霓很好,他也挺好的。

暑假很快就來了,趙霓回家的時候,是趙偉華去機場接的她。

趙偉華一路上對她噓寒問暖,卻問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她有沒有同學結婚,如果在上大學的時候結婚的話學業會不會受影響,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趙霓回答不過來,隻能用“我不知道”來搪塞。

她爸一路上表情都有些古怪,她以為是因為他們太久沒見,於是便沒有太在意,直到她打開家門——

家裏多了三個人。

原嘉銘和他的父母。

陳若玫正親昵地和原媽媽聊著什麽,原嘉銘和他爸則坐在沙發上安靜坐著。

見她回來了,原家的父母都笑著問:“大學生終於放假了?”

趙霓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不知所措地看向原嘉銘。

不知是不是趙霓的錯覺,她總覺得原嘉銘比兩個月前更加帥了點,穿著短袖,露出的手臂都比普通人的好看。

原嘉銘看向她,輕輕挑了一下眉毛。趙霓嚇得趕緊躲開視線。

不過長輩隻是問了她一句後便沒再多說什麽。

趙霓把行李收拾好後,回到客廳裏發現原嘉銘已經不見了。

她爸似乎看清了她的想法:“小原說是出門買點東西。”

趙霓隨便說了句:“我去買點冰激淩吃。”說完也出門了。

還沒走出樓道,她便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原嘉銘,不過他不像是出來買東西的。

他就是在等她。

趙霓走過去,問他的第一個問題是他想她沒有。

第二個問題是,有多想。

第三個問題是,怎麽突然來她家裏了。

她一連提出三個問題,原嘉銘覺得有些好笑,皺了皺眉,慢慢地說:“想了。每天都很想。因為我爸媽要來。”

趙霓順著第三個答案問下去:“來幹嗎,見我嗎?”

原嘉銘點頭。

趙霓:“啊?”

原嘉銘牽她的手,說:“準確來說,是來見你爸媽的,順便聊聊我們的事。”

趙霓又傻了,慌忙道:“我就知道那天沒瞞住。”

原嘉銘問:“你真覺得瞞得住?”

趙霓羞赧,撓撓腦袋:“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原嘉銘:“大概都說好了。”

他盯著她看,慢慢地說:“……等我們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就可以結婚了。”

趙霓聽到這兩個字都蒙了,卻又頃刻回憶起她爸剛才在車上向她提的那些問題,她那臉由青轉白,最後又漲紅起來。

原嘉銘看在眼裏,說:“沒準備好沒關係,我爸媽他們有點急,我不急。”

其實是他默許他父母來找趙家說清楚的,說起來有點不堪。

但他對趙霓就是有一種強烈的占有欲,恨不得早早將她蓋上屬於他的印章。

趙霓沉默,想了一會兒,抬眼看他:“你真不急?”

原嘉銘被問得愣住,低聲說:“其實有點。”

趙霓偷笑:“有多急?”

原嘉銘:“多一秒都嫌晚了。”

趙霓說:“那的確有點急了。”

她看他:“但我不急。”狡猾的模樣可愛又可恨。

原嘉銘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捏了捏她的手掌:“那我再等等。”

趙霓瞪他:“你怎麽這樣啊!有沒有魄力?不是說很急嗎?”

原嘉銘大概知道了拿捏趙霓的方法,冷著臉說:“其實不是很急。”

趙霓攬住他的手臂,著急問:“你真的不急嗎?”

原嘉銘調侃:“你現在看起來比我急。”

打鬧到最後,兩人都沒分出個勝負。

最後,原嘉銘是和趙霓牽著手進屋的,趙霓有些害羞,但原嘉銘的手卻很難甩開,她掙紮了兩下未果,便隨著他去了。

見到兩人牽著的手,客廳裏的幾位長輩神色各異,陳若玫的臉色最是古怪。

她看向兩人,發現女兒臉上害羞嘴角卻掛著甜蜜的笑容,原嘉銘也是堅定不移,於是她又垂下眸子,彎了彎唇角。

其實前段時間,原嘉銘就在私底下找她談過了。

她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原來女兒最近交的男友就是原嘉銘。

她知道趙霓這段時間狀態不錯大概率是談了一段不錯的戀愛,但她這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她防範許久、總是瞧不上眼的原嘉銘。

3

原嘉銘約她在附近的一間咖啡館見麵。

陳若玫剛落座,原嘉銘便開門見山地說:“阿姨,我在和趙霓戀愛。”

她當時真是愣住了,甚至覺得這是一陣晴天霹靂。

他在她家時,她對趙霓千叮嚀萬囑咐,讓趙霓離原嘉銘遠一些,卻沒想到如今趙霓竟然背著她和原嘉銘在一起了。

她覺得自己被女兒背叛了,又回憶起當時趙霓對原嘉銘的偏袒,驚覺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原嘉銘那時就能讓趙霓為了他和自己對著幹,如今又能讓趙霓背著她和他在一起。

——原嘉銘拐走了她的女兒。

於是她對著原嘉銘,甚至都不想對他偽裝成關懷的長輩模樣了,說出的話也是刻薄。

她穩住呼吸:“我不知道她原來是和你在一起。阿姨就直說了,當初你在我們家的時候,我就讓她離你遠些,她不聽我的話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和你在一起了。”

陳若玫盯著原嘉銘問:“她這是為了你,決定和我作對了?”

原嘉銘並沒有被她這副模樣嚇到,麵上沒什麽表情,握住咖啡杯的手卻慢慢縮緊:“趙霓就算和我在一起了,她也是您的女兒。”

聽到這話,陳若玫的眉頭又緊了緊。

“我能理解阿姨之前對我偏見,當時的我很是自大,也不夠成熟。的確……不是正經人的模樣,但這段時間,我已經慢慢在變好了,我有工作,也有不錯的收入,交了不少朋友,生活習慣也在慢慢改變。我覺得現在的我,比起過去已經進步許多。雖然,依舊配不上……趙霓。但她能夠喜歡我,我們相愛,我也不想再和她分開了。”

這是陳若玫第一次聽原嘉銘說這麽長的話,但他說得慢,語氣也十分誠懇,她竟也聽得清楚。

尤其是最後一句。

陳若玫並不是什麽老頑固,過去的這段時日,她也從丈夫口中聽說了原嘉銘的事,知道自己之前對他的那些評價和看法的確帶著偏見,心中也存了些歉意。

剛才對他劍拔弩張也是被氣昏了頭,她依舊無法立刻接受趙霓和原嘉銘的關係。但對於原嘉銘,她已經沒了那些偏見,甚至對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她想了想,看著原嘉銘,問:“那為什麽要跟我說?”

他們大可以偷偷摸摸地談,就像前段時間一樣。

陳若玫不知他為什麽要將她約出來,特地將戀情告訴她。

“因為我想和她一直走下去,我想和她長久。”原嘉銘謙卑又真誠。

陳若玫一愣,她已經活了半輩子,理應對這些甜言蜜語免疫,但也許是因為原嘉銘此刻的神情過於誠懇,她竟覺得原嘉銘和她的女兒真能好好地走下去。

即使已經動搖,但陳若玫依舊端著架子,冷著聲音問他:“我們上次在醫院裏見到你和一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原嘉銘聽此,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過了第一關:“她是我老板,我陪她去醫院檢查而已,我和她隻是正常的上司和下屬關係。”

“那女人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怎麽就成了你老板了?”

“她弟弟跟著我學代碼,她正好要給她弟弟開個公司,就拉著我進公司了。”

陳若玫咳咳嗓子:“那你現在的薪水是?”

原嘉銘說出一個數字,然後又繼續說:“我這工作還算穩定,隻要之後好好工作,薪水還能再升的。”

陳若玫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原嘉銘的條件還不錯:“那你之後是什麽打算?你別跟我說你想和她一直走下去,現在社會這麽亂,情侶分分合合也很正常,你別以為你先和我報備了,我就會支持你。你要知道,我隻會支持趙霓,她想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插手。”

原嘉銘:“我知道。”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喉嚨都有些發澀:“如果她想要分手,我不會強留。隻是,如果阿姨答應了,我和她都會鬆一口氣。畢竟,她一直知道您不喜歡我,和我在一起時也戰戰兢兢,我想讓她輕鬆些。”

陳若玫聽完這話,覺得原嘉銘還真是聰明,“用想讓趙霓輕鬆”這樣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她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隻要趙霓開心,她自然是什麽都願意去做的。

“好,你們還是先相處一段時間吧,我就裝不知道,不會去阻礙也不會去促進你們倆的關係。但我這並不是支持,我隻是看趙霓這段時間狀態還不錯而已。”陳若玫心裏的那杆秤已經偏了,卻依舊嘴硬。

但這樣的結果,原嘉銘已經十分滿意了。過程比他想象中順利,結果也更加美滿。

兩人喝完了咖啡後,在咖啡門口分開。

原嘉銘正好收到趙霓的短信,她問他在幹什麽。

原嘉銘回複:我在克服“難”。

他抬頭看天,發現今天天氣很好,和那日送趙霓去大學的天氣一樣好。

手機又響動了一下,他低頭看,趙霓給他發消息了。

她說:辛苦嘍,我愛你。

他看著這幾個字,仿佛已經能想象到此刻她的表情了,於是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偶爾,趙霓還是會做起那個纏了她許久的夢,但夢的結局她已經實現,醒來的時候甚至能看到躺在她身側原嘉銘的臉。

她總覺得自己這二十幾年過得很奇幻。

那場夢是少女時代的一場遺憾之夢,卻也是那個夢警醒了她,讓她化險為夷。

此刻的她已經不渴望預知未來了,雖然未來依舊有些遠,但她相信未知的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因為她已經學會愛自己,也有了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