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為你是夏知意啊

傍晚的天空被粉紅霞光暈染,陸經年送夏知意回到家,發現她家門口停了一輛造型十分張揚的商務車。

夏知意看清了車牌,心裏咯噔一聲,攔下了陸經年,冷冷地說道:“就送到這吧。”

河神察覺夏知意臉色有異,識時務地點頭。

她一個人走上前,在車邊站定,輕聲喊道:“姑姑!”

夏澄從車上走下來,一改平日裏誇張的妝容,嘴角掛著和善的笑:“知意啊,我來看看你。”

這幾天她和宋之涵都很忙,沒怎麽在家吃飯,公寓也就少了幾分煙火氣。

上樓之後,夏澄環顧四周,問道:“感覺有些清冷呀,你在外麵住得還習慣嗎?”

“一切都好。”夏知意陪著她在客廳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

“你爺爺下周就回國了。”

夏知意點頭:“之前打電話有聽說。”

“生日禮物備好了嗎?”

“還沒有。”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個慢性子。”夏澄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明天有個時尚雜誌組織的慈善拍賣會,這裏有一千萬,密碼是你生日,去給你爺爺選件體麵的禮物吧。早上我派司機來接你,禮服什麽的都準備好了,你不必費心思,隻需要美美地出現就行了。”

夏知意還來不及推托,夏澄繼續道:“咱們怎麽著也不能被夏語冰那個小丫頭比下去不是?”

“都是一家人,姑姑何必分得這麽清楚。”夏知意沒接那張卡。

“知意啊,她跟咱們可算不上一家人。”夏澄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念叨起那些陳年舊事。

夏知意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自始至終保持著恭順的笑意。

“叮!”

剛送走了姑姑,夏知意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前不久剛從法務專員升職成為副董助理的小張發來的,短信上寫著:“大小姐,夏董已經和顧總裁見過麵了。”

她靠在沙發上,戴上一副藍牙耳機,端詳著那張銀行卡,眼神寂寂。

一陣電磁波後,耳機裏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事情辦得如何?”

“顧少放心,明天知意一定會準時出席的。”清清楚楚,正是夏澄的聲音。

“姑姑就這麽肯定,萬一夏大小姐不來呢?”

“她一定會來的。”夏澄輕笑道,“我可是從小疼她、愛她、保護她長大的姑姑啊。她最聽我的話了。”

這一切還真是安排得滴水不漏啊。

夏知意緩緩抬手,關掉了耳機,她大概知道了夏澄的全部計劃——

讓顧回舟和她上演一場久別重逢,不論結局如何,隻要媒體做了報道,為了防止顧家資本在京華集團做大,董事會肯定不會同意她接管公司。就算爺爺有心偏袒,也無能為力,還會因為她又私下聯係顧回舟而生氣。

想明白了這一切,她自嘲地笑了笑,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不相信姑姑了呢?大概是上高中住校的時候,她偷偷從學校跑回家,想給姑姑準備生日驚喜的那天吧。

躲在衣櫥裏的她,聽到了姑姑和管家婆婆的對話。

“大小姐打電話說明天就會回來陪您。”

“我知道了。”

“您好像不太開心啊。”

“有什麽好開心的,不過是大哥留下來的拖油瓶罷了,明明要提防著她隨時會跟我搶東西,表麵上卻要笑臉相迎,溫柔以對,想想都累。”

“大小姐沒什麽壞心思,您不要想太多。”

“咱們家知意啊,確實是個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呢。”

這或許就是長大的第一課吧,親情被成長的利刃無情劃破,哪怕過了很久,傷口還是會有陣陣鈍痛。

十七歲的她蹲在衣櫥裏哭得很委屈,後來,哪怕是顧回舟利用她,她也再沒那麽傷心地哭過了。

思緒回歸現實,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裏標準的客服前台音:“您好,這裏是A大財務室,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夏知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上揚:“您好,我要捐款。”

陸經年家,他又在對著魚缸做奇奇怪怪的事。

“大人,天界派人傳信,讓你回天界主持花神禮。”鯰魚精透過河底的高清顯示屏,將文書擺在他眼前。

“我是個河神,幹不了花神的事。”

“大人,這也是天君的一番好意,畢竟您母親……”

陸經年一個凜冽的眼神殺過來,鯰魚精識趣地換了種說法:“畢竟花神禮百年一次,眼下天界局勢不穩,您是天君之子,身份高貴,代表天君主持花神禮自然能讓花界服眾。”

“天君的兒子多了去了,你寫封回信,讓他隨便抽簽抽一個吧。”陸經年優哉遊哉地躺在**,“我要陪小意去給她爺爺過生日。”

“這不妥吧。”

“有何不妥?”

對於這樁事他家大人居然還好意思反問,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大人,這眼看著任務時間都過半了,您怎麽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呀?”鯰魚精急得團團轉。

“逆天改命這種事兒急不得。”陸經年看著手環上沒有絲毫波動的黑化值界麵,很是自信,“之前的波動頻率很頻繁,你看現在這麽穩定,難道不是一種進步?”

鯰魚精恨不得從魚缸裏冒出來吐他一臉水,繼續忍著情緒勸道:“大人,這種盲目自信要不得。隔壁市的河神都已經完成任務了。”

“他們與我何幹?”

“您那日走得匆忙,沒聽見工會主席強調的注意事項,每一批接受最後試煉的地仙都要等所有任務全部完成,才能一起升仙的。”

居然應用短板理論!

“看來天界這幾百年為了解決眾神消極怠工的問題,也出台了不少政策,真是為難那些老仙家了。”

“大人,您現在就是在拖地仙們的後腿啊!保不齊他們會來插手你的任務,替你趕進度!”

一經提醒,陸經年的麵色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是小意會有危險?”

“此前並非沒有這樣的例子。”鯰魚精調出了近三四百年間的卷宗,向河神一一展示。

陸經年看著屏幕上不斷轉換的畫麵,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大人需不需要采取一些非常之法,比如讓夏姑娘忘記過去,重塑性格……”

“不必。”陸經年拒絕了鯰魚精所有的提議,“大不了退出任務就是了。”

重塑性格?那還是夏知意嗎?

家裏的白熾燈很亮,可鯰魚精還是看見了包裹在陸經年周身久久不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暗影,那是天神之子與生俱來的狠戾。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便是如此。

“不管是誰,若是敢傷小意分毫……”陸經年垂眸笑了,可那笑容裏藏著近乎病態的冷漠與執著,“千年萬年,我都要替她討回來。”

次日清晨,天空灰蒙蒙的,一副暴雨欲來的模樣。

陸經年記得昨日跟夏知意約定好的,一起去看校慶文藝演出,故而很早就去自家小區外的公交站等她。

可惜,公交車來了一輛又一輛,他卻一直沒等到她的身影。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他幾乎是瞬間就接起來。

“對不起啊,陸經年。”夏知意萬分抱歉,“我今天不能陪你去看演出了。”

“出什麽事兒了嗎?”陸經年的眉頭一緊。

“家,家裏的事兒。”夏知意搪塞道,她總不能冠冕堂皇地說自己要去瓦解一場蓄謀已久的豪門鬥爭吧。

他一如既往好脾氣地說:“不著急,你慢慢處理,我等你。”

夏知意被按在化妝台前打扮,急急忙忙說道:“你先去學校吧,我怕來不及。”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南津美術展覽館,巴洛克風格的玻璃窗透出室內的通明燈火,參與慈善拍賣會的來賓陸續進場,或在展板前簽名擺拍,或在閑聊。

忽地響起一陣**,眾人相繼回頭。夏知意聽見周圍有人道了一句:“好像是顧回舟到了。”

原本還在做采訪的記者都麻溜地放棄手頭的采訪對象,爭相擁到紅毯盡頭的展板周邊,擠成一團,閃光燈的哢嚓聲變得急促起來。

顧氏曾經是和京華齊名的家族企業,不過六年前,正值壯年的顧董事長意外離世,集團發生了一次股權變動,具體經過她不清楚,隻知道最後顧董的遺孀李女士被收監,顧氏形象大跌,顧回舟成了新老板。他隻用了六年的時間,讓顧氏從岌岌可危的狀態搖身一變成了國際知名大企業。

夏知意遠遠望著人頭攢動的外間,沒去湊熱鬧,自顧自地坐在了競拍席上。

沒多久,眾人悉數落座,拍賣師沉著冷靜地主持著拍賣會,一切都風平浪靜。

前幾件拍賣品都是古董,夏知意沒什麽興趣,開始低頭刷手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拍賣師說道:“下麵這件藏品名叫‘深海’,是品相極佳的月光石手鏈,由顧氏集團顧回舟先生捐出。起拍價十萬。”

夏知意整理頭發的手瞬間僵住,背脊也情不自禁地瞬間繃直。她腦海中閃過了顧回舟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們是從小學開始就一起上學,直到大學時才因為學了不同專業而分開,陪伴彼此走過了漫長的成長歲月,然後卻又各奔東西。

一個青梅竹馬敵不過新歡的老套故事而已。

記得在顧回舟十八歲的成人禮上,夏知意將這條親手做的月光石手鏈戴在他手上。

他問:“為什麽叫‘深海’啊?”

她紅著臉,拐彎抹角道:“因為深海波濤洶湧,海麵卻風平浪靜,你不潛入深海,就永遠不知道大海的心意。”

夏知意心想,他是打算物歸原主嗎?

該死,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夏知意剛想舉牌子,突然想起來,自己把姑姑給的錢都捐給母校了。她一個普普通通的漫畫家,哪裏出得起十萬塊錢買一條手鏈?

眾人當然不清楚此番緣由,有相中者競相跟拍,直到拍賣師開始重複:“六十萬第一次,六十萬第二次……”

“一百萬。”在小錘子落下之前,一個沙啞而幹脆的聲音響起。

夏知意聞聲望去,恰好顧回舟也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仿佛帶著冬雨的涼意,冷冽又遙遠。

拍賣會結束,夏知意真的做到了一毛不拔,不過,依然有人奉承。

“夏小姐眼光高自然看不上這些。”

“夏小姐這件禮服很好看,是上周巴黎時裝秀的最新款吧。”

“夏小姐這個包也是高級定製款吧。”

幾道女聲溫溫柔柔,絲毫沒有掩飾歆羨,清一色的誇獎與吹捧。

夏知意一直沒出聲,雖然跟著輕輕彎唇,卻不難看出她興致不高,甚至有幾分心不在焉。顧回舟毫無意外地迎麵走來,依然是身形清瘦,眉目溫和,跟記憶裏的那個人像又不像,現在的他仿佛斂去了一身的浮躁和戾氣。

他說:“夏夏,好久不見。”

夏知意神色平淡:“顧同學,好久不見。”

“夏夏什麽時候也這麽客套了。”

“我們十年同窗,怎麽會見外呢。”夏知意打趣道,“難不成,我一見麵就要說顧少腦子壞了嗎?自己將價值十萬塊錢的手鏈捐出去又花了一百萬塊錢買回來。”

顧回舟輕笑著,意味深長地說道:“沒辦法,都怪我自作自受,突然就舍不得了。”

夏知意並未在意:“顧少果然是有錢任性,我是比不了的。”

“夏夏這話就不實在了。”他眯著眼看她,繼而話題一轉,“久別重逢,我特意為你準備了禮物。”

顧回舟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製的盒子,裏麵是一條跟“深海”一模一樣的手鏈。當然,夏知意分得清他手上戴著的那條才是真正的“深海”。

“夏夏,喜歡嗎?”

“價值一百萬的禮物,怎麽好隨便收呀。”夏知意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直接婉拒了,隨手拿了杯紅酒,一飲而盡,留下一句“失陪了”,便邁開步伐,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離開。

顧回舟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握緊了盒子,目光晦暗不明。

一別六年,她的變化太大了。

在場的其他大小姐們都暗自鬆了一口氣,夏知意再不走,她們可真不知道還要吹捧些什麽了。

初夏時節的雨總是綿長。夏知意沒打傘,也沒叫司機,穿著那件價值幾百萬的禮服淋著雨漫無目的地走著,鬼使神差地坐上了終點站在陸經年家附近的那輛公交車。

她下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空氣裏多了一絲泥土的微腥味。街上的路人少得可憐,也沒人會覺得她的打扮奇怪。

她自顧自地笑了,沒走幾步,卻有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外套的溫熱驅散了暴雨帶來的寒意。

“陸經年?”夏知意辨認了好一會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是給你打電話讓你先走了嗎?”

陸經年琥珀色的眸子裏漾出些許光彩:“我說過,會等你的。”

雨過天晴,A大禮堂B會場中,在陸經年的陪同下,夏知意走過長長的台階,安然地坐在了嘉賓席上,眉眼彎彎,眼神明亮,看上去年輕又美好。陸經年在她身旁自然而然地坐下,就像是她的一條小尾巴。

舞台上,動漫社的成員們正在上演為校慶準備的特別劇目,陸經年饒有興致地為她介紹著。

有些眼尖的人認出了夏知意,無不驚訝。夏知意感受到周圍的好奇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說:“我先去下洗手間。”

“我帶你去。”陸經年說著就要起身。

夏知意攔下他:“我曾經也是A大的學生,不會走丟的。”

離開人群密集的B會場,驟然而來的靜謐讓夏知意有了片刻放鬆。她也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間,就是想找個角落躲一躲,她感覺頭腦昏沉沉的,大概是淋了雨的緣故。

不遠處的休息區,幾個掛著誌願者名牌的女學生正圍坐在一起喝奶茶,聊八卦。

“剛剛跟陸學長一起進去的那個女人真的是個富家千金!”

“你們看,新鮮出爐的熱搜,她在拍賣會上拒絕了顧氏總裁的示好。”

“她跟陸學長是什麽關係啊?”

“陸學長不會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吧?”

“我覺得有可能,你看陸學長在她麵前也太溫順了吧。”

她不是故意聽牆腳的,隻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年輕女孩們隨便說的話,她也就隨便聽聽。

“那些話,不要放在心上。”頭頂傳來了陸經年清朗的聲音。

“你怎麽過來了?”

“擔心你迷路啊。”

她當然不介意。隻是,女學生們的話,讓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陸經年從來沒跟她生過氣。他什麽都不在意,是因為他從來都沒對她抱有期待吧。隻是一個單純的粉絲遇見了他喜愛的作者,所以才會小心翼翼地嗬護。

她蹲坐在角落裏胡亂想著,把手機熱搜推到他眼前:“她們說得也沒錯啊,我和顧回舟的故事,你不想聽嗎?還是……”你對我沒有任何期待,所以絲毫不會在意。

她沒能說出後半句。

陸經年看到她一雙含笑的眼,瞳孔裏卻有化不開的濃墨,心裏隱隱生出幾許不安。

果不其然,手環上的黑化值上升了。

“小意,地上涼,我們回去說好嗎?”陸經年輕聲哄著她。

“不好。”夏知意搖搖頭,嘴角始終掛著笑,“我和顧回舟從小就認識,我曾經一直幻想著,他會同我日久生情,沒想到他早就對其他人一見鍾情了。他一直對我很好,不過是因為他擔心他繼母有所動作,為了混淆視聽,拿我當靶子,去保護他心愛的女孩。

“我昨天給A大捐了一千萬,錢是我姑姑出的。她一直對我很好的原因,不過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坐穩她在京華的位置。

“我前半生遇到過很多人,漂亮的、帥氣的,他們對我都客客氣氣的,不過是不敢駁了我爺爺的麵子而已。

“所以啊,陸經年,你又是為什麽才會對我這麽好呢?你想要的是什麽呢?”

她垂下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陸經年沉默良久,他有太多答案可以告訴她,可他又怕詞不達意。從他來到人間到如今,他看過無數圖畫和文字,她不是那個畫得最棒的作者,也不是故事講得最好的作者,可她筆下角色的孤獨感偏偏引起了他的共鳴,讓他透過圖畫,想去擁抱她。當他真的遇見她之後,她便是這人世間他唯一想要偏愛的存在啊!

“因為你是夏知意啊。”他歎了口氣,溫柔地回答。

這明明就是個很蒼白的答案,夏知意一抬眼正好撞上了陸經年那和煦的目光,不知怎的,她鼻子一酸,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陸經年瞳孔猛地一縮,緊緊扶著她的肩膀,連聲問:“小意,怎麽哭了?小意,你說話啊,到底出什麽事了?”

夏知意從來沒在外人麵前這般失態過,好奇怪,心裏明明一點兒都不委屈的,明明最糟糕的時候都挺過去了,可是此刻看著他的視線卻模糊得一塌糊塗。

她抽抽搭搭地說:“我沒事,我就是……就是……哭一哭就好了,就一會兒。”

陸經年沒再說話,隻是單膝跪在地上,輕輕抱住她。

直到下場卸了妝的陳念找了過來,滿臉疑惑地問道:“你們這是……”

太丟人了。

夏知意擦了擦眼淚,把頭埋得更深了。

在禮堂後台化妝間裏,三個人麵麵相覷,陳念一時間確實不知道該不該叫夏知意一聲“學姐”。

陸經年率先開口:“這就是剛才台上表現最差的主持人,我舍友陳念。”

夏知意這會兒已經想不起剛剛突然崩潰大哭的原因,眸中水光微閃:“陳念你好,我是夏知意。”

她哭過的嗓子略啞,帶了點兒鼻音。

這個小哭包原來就是陸經年無數次拋棄他的理由啊!原來他**不羈愛自由的舍友喜歡這一款女生。

陳念饒有興致地看著夏知意,很是討好地說:“學姐好,老陸要是有什麽不對的,你就跟我說,我保證幫你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夏知意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腦子裏一片混亂地回答:“他已經很好了。”

當夜,陸經年輾轉反側,他一閉上眼,腦袋裏就是夏知意委屈大哭的可憐模樣。

到底是誰惹她哭了?

明明她是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當時才離開他多久,就有人讓她傷心了。

此時的河神陸經年尚不能想到夏知意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崩潰痛哭,忍著怒火施了一個召喚術。不到兩分鍾,鯰魚精出現在魚缸裏,鯰魚精馬上問道:“大人,何事?”

“跟天界那邊說,花神禮我來主持,但我要一樣東西。”

“大人要何物?”

“乾坤鏡。”

乾坤鏡是上古至寶,可曉天地之全貌,可探六界之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