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夜回到兩年前
窗簾的遮擋使得病房內的光線不夠亮，偏偏一束漏進來的陽光灑在夏知意的臉上，她剛醒來不久，頭疼得厲害，意識還有些茫然。
四周都是她熟悉的陳設，這一切仿佛遊戲掉線後重啟了一遍。
因為口渴，她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看著對麵鏡中的自己，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顯得有些狼狽。
“小意，你醒了。”拎著一袋子外賣的陸經年走進病房。
夏知意回頭，滿臉驚愕，遲疑半晌後才問道：“小哥哥，你是誰啊？”
“你不記得我了？”陸經年同樣愕然地回望。
她搖搖頭，茫然問道：“這是在哪兒啊？好熟悉的地方。”
陸經年看著她頭上厚厚的繃帶，怕刺激到她，輕聲說：“醒了就好，我們在醫院，我替你喊大夫。”
他按響了病床後麵的呼叫鈴。
醫生很快就來到了病房，經過一係列檢查，給出了一個無比狗血的結論：“夏小姐之前溺水受了驚嚇，本來就有些精神恍惚，加上昨天從樓梯上摔下來，頭部受創，有輕微腦震**，可能會產生間歇性失憶的症狀。”
夏知意失憶了，跟那種電視劇裏什麽都忘了的橋段還不一樣，她隻是失去了最近兩年的記憶。
醫生說，這種情況確實存在先例，不排除日後恢複記憶的可能。但是如果要尋找什麽醫療上的治療手段，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兩年前，夏知意主動退出京華集團管理層，之後利用瑣碎時間完成的漫畫書處女作《終南渡》得了個最佳故事創意獎，從此開始了自由漫畫家的職業生涯。那時候，她和宋之涵一起研究生畢業，搬到新公寓住在一起。那時候，她還沒有很多粉絲，《上古紀事》也剛剛開始連載。
她本來就是記性好的姑娘，兩年前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惜她的兩年前沒有陸經年。
最近的事情夏知意半點兒都想不起來，民警也無法進行調查了。送走了警察，她躺在**，摸了摸自己發出響聲的肚子：“還真是有點兒餓了。”
陸經年抓住了機會：“我給你帶了吃的，熱一下就好。”
“醫生說昨天多虧你把我及時送到病房，謝謝了。”
陸經年看著她頭上的繃帶，還是咽下了所有的好奇：“都是湊巧。我是來送外賣的，當時你碰巧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小哥哥除了上學還要兼職送外賣，對人還如此體貼，真的太不容易了。
夏知意再次腦補了一番陸經年野蠻生長的經曆，真是越想越帶感。她最後佯裝平靜地客氣道：“那也要謝謝你，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陸經年一如往常，將筷子遞給她：“我叫陸經年，是你的粉絲。”
夏知意看著那雙星星眼，心底一動，差點兒就裝不下去了，理智時刻提醒自己，自己正在假裝失憶，在他麵前要保持好淑女的矜持和成熟漫畫家的風範。
她忍！
陸經年溫和地笑著，遞給夏知意一張會員卡：“憑這個卡下次訂我家的外賣可以打八折。”
“我記下了。”夏知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再多說話。
“失憶”的夏知意提防心更重了。陸經年很知趣，沒再逗留，好歹把平安符幻化成會員卡送給了夏知意，心裏踏實了一些。
回到護城河底，陸經年紮進書房，兩耳不聞窗外事，翻閱著神界古籍。
鯰魚精在一旁急得嗷嗷叫：“大人，這幾份流域治理的方案是隔壁市河神發過來的，說讓您看完後大家一起線上討論。”
“我沒意見，讓他們決定就好。”一個沒有靈魂的聲音回應道。
“還有線上討論！”
“知道了。”陸經年捧著書，應付了事。
“大人可是遇到了煩心事？”鯰魚精問。
鯰魚精比陸經年年長，在神界也算是見識廣博，陸經年難得虛心求教：“你可知道有沒有能讓人恢複記憶的法子？”
“這世上多的是讓人失憶的藥，卻從未聽說過有什麽能讓人重拾記憶的靈丹妙藥。”鯰魚精若有所思，“不過，我聽說太上老君那裏有本《十全藥典》，我去為大人借來，也許會有幫助。”
“沒有用的。”陸經年失落地打開手機閱讀界麵，“我已經翻過了電子版。”
“大人不必憂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夏姑娘失憶了，或許是件好事兒，少了些年歲的積累，您能更快完成任務。”
“你怎麽知道是夏知意？”
鯰魚精笑而不答，陸經年也意識到自己問題的愚蠢，凡間之中，他在意的本就不多。
鯰魚精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隨手翻了翻夏知意的命簿，看到這兩年，夏知意命裏有過好幾次節點，想來是她姑姑和妹妹在背後搞事情。她如果把這些都忘了，心裏會更平和些吧！
然而，夏知意的潛在黑化值依然居高不下，難道，他可愛的作者大大是個天生的腹黑？
陸河神疑惑了。
宋之涵在公司接到了夏知意的電話。
“你騙人說你失憶了？”
夏知意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都是為了生活啊。你千萬別穿幫了，晚上家裏見。”
“怎麽突然要回家了？不是說醫院更安全嗎？”
“做戲要做全套，我現在可是兩年前的我。你好好上班吧。”夏知意解釋清楚後，還不忘給宋之涵打了一針預防針，“你凡事當心點兒，千萬不要低估我家人搞事情的能力。”
宋之涵回到公寓的時候是晚上7點鍾，進門看到鞋櫃的時候，腳步僵住了，再一抬頭，整個人都僵住了。
客廳裏，並排站著六個男人，都是穿著黑衣服，一個頂一個的身高腿長，還戴著墨鏡，好像是黑社會。
六位大哥的視線頓時齊刷刷落在她身上，空氣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這妥妥的是黑社會找碴現場啊！
宋之涵腦海中飆出一個巨大的標題：震驚！富豪千金及其閨密在家中被殺，原因竟然是……
為了不以這樣驚悚的方式出現在電視社會新聞中，宋之涵當機立斷，必須馬上逃跑並報警！
“各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大概……走錯房子了。”
她強忍著心悸的感覺，火速轉身開門，打算逃離現場。
背後有人“哎”了一聲。
是夏知意的聲音，難不成她已經被控製了？宋之涵的腳步情不自禁地定住。
黑衣人左右各三個，整齊地讓出一條通往客廳的路。隻見夏知意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本書，雙腿交疊，好像坐上了龍椅一般，她開口說道：“宋宋回來啦！”
隻不過配上頭頂的一圈紗布，略顯滑稽。
宋之涵強裝鎮定地走過去，努力控製著步伐，不能太快，不然會丟人。
“你這又是唱哪一出？”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來，宋宋，我給你介紹一下，左邊三位是我姑姑派來的保鏢，這個氣質斯文的是小趙，這個體格彪悍的是小錢，這個巧克力膚色的是小周；右邊那三位是我妹派來保護我的，這個個子最高的是小李，中間這個沒什麽特點的是小吳，這個活生生的衣架子是小王。”夏知意一口氣說完，還跟宋之涵眨了眨眼。
“你家裏人真的好多戲啊！”宋之涵扶額，下班回家不但差點兒被嚇死，臉盲症似乎還更嚴重了。
“說什麽呢，這都是妹妹和姑姑對我滿滿的愛。”
“確實是親戚才幹得出來的事兒。”宋之涵點頭附和，“我要去臥室休息一下。”
夏知意拉住她的手，眨眨眼：“宋小姐，去臥室不帶上我嗎？”
“嗬！”宋之涵嫌棄地拉著夏知意回了臥室，在關門之前，還特地給守在外頭的黑衣人們鞠了一躬，生怕他們覺得她冒犯了。
“嚇死我了。”關好房門的宋之涵隨手拿了個抱枕砸向夏知意，“我剛進來還以為你被黑社會給綁架了呢。”
“暫時應該沒有黑社會敢惹我們家。”夏知意放好抱枕，去扯宋之涵的衣袖，“嚇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說吧，你跟我進來，又想幹什麽？”
“你難道沒有東西要給我嗎？比如合同？”夏知意期待地搓搓手。
宋之涵所在的公司青葉科技是一家遊戲製作公司，遊戲開發部前陣子和夏知意聯係，有意購買她此前的完結漫畫《終南渡》的遊戲改編權，合同基本都談攏了，就差了一條——原著作者執意要請大明星喬希誠來做代言人。
“說真的，喬希誠的形象太現代，不太適合《終南渡》。”
“你們不要太主觀，喬希誠可是我畫畫時的原型，絕對合適。”夏知意擺出一副我不要聽的姿態，“而且，你們總監已經聯係過我，說他們同意了。”
“夏同學，你現在不是應該保持失憶的狀態嗎？這些事兒也是最近發生的，怎麽記得這麽清楚？不怕穿幫嗎？”宋之涵從包裏掏出合同，遞給她。
夏知意爽快地簽下名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怕‘顏狗’有文化啊。”
“我原諒你的淺薄，畢竟你個臉盲症，天生就少了一份欣賞美麗皮囊的樂趣。”
喬希誠是火了快五年的“飯圈頂流”，有錢人家裏出來的孩子，身高一米八八，英俊又溫柔，舞台表現力完美得無可挑剔，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可謂前途無量。夏知意就是他千萬粉絲中的一枚“鐵粉”。
宋之涵忍不住反駁：“你不覺得他星途太順了嗎？這才出道六年，就轉型拍電影，還提名角逐影帝了！你就不想知道他背後的資本運作？”
“並不想。”夏知意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保，“我們家哥哥實力雄厚，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代言的產品一小時銷量破千萬。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每部電影拍得都很感人啊！影帝這個名頭，實至名歸！他就是我心裏的天選之子！”
“對對對。”宋之涵放棄掙紮，“他粉絲也挺好，不攀比不拉踩，賊捧場。”
“那當然。”
“我們跟喬希誠經紀人談代言合作的時候，查過他以前的詳細資料，他剛出道的時候，好像組過一個限定團吧。”
“對！”夏知意頻頻點頭，“那就是我的初心啊！”
“我還發現，喬希誠出道後好像沒有過什麽緋聞，唯一的，就是六年前出道的時候跟限定團裏麵的一個成員炒過CP。那個成員當時叫林晚，後來改名叫夏語冰。”
“那都是陳年往事了好不好，我們做粉絲的，要關注哥哥的當下和未來！”夏知意顧左右而言他，她並不想承認，年輕的時候，她居然真情實感地嗑過喬希誠和自己妹妹的CP！
“總而言之，我愛的是他破繭成蝶，浴火重生一般的經曆，你這個膚淺的女人是不會懂的。”
“膚淺的女人需要靜一靜，請大小姐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吧。”
回到自己的臥室，夏知意仰麵躺在**，暗暗佩服自己是個小機靈鬼。
自從去年爺爺發病住院起，家庭內部就愈加不太平了。那些爭財產的野心家都漸漸浮出水麵，抱團壯大勢力，姑姑和妹妹也不再維持表麵的和氣。爺爺出院後，就放權給一眾親信，自己跑去國外散心，並放話說，為期一年，誰幹得好，誰就是繼承人。
這一年之中，姑姑和妹妹共同管理京華集團，基本上勢均力敵。眼看著下個月爺爺的七十大壽就是一年之約到期的日子，也怪不得她們紛紛想來拉攏她了。畢竟就像宋之涵說的，自己持有的股份似乎真的值幾百億。
現在她失憶了，姑姑和妹妹誰也沒辦法把她當槍使。她繼續置身事外，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為了讓自己的失憶看起來更加真實，夏知意難得主動地聯係了編輯。
夏知意：“請問您是誰？”
編輯：“夏知意，你又搞什麽？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拖稿理由騙不了我的。”
夏知意：“原來你就是我的編輯啊。”
編輯：“別鬧了，好不好，自從負責了你，我的發際線都開始後移了。”
夏知意：“我失憶了，這兩年發生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編輯：“？？？”
夏知意：“看了故事大綱也沒感覺，我暫時想不起故事走向了。”
編輯：“？？？”
夏知意說完又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一路支持自己的讀者，尤其是像陸經年那樣的。
她摸了摸兜裏那張外賣VIP卡，把之前存好的幾張番外長圖發給編輯：“一周放一張，應該能撐一陣子，期待我慢慢恢複吧。”
發完消息，她忽略了編輯發來的一串又一串問號，果斷地把《上古紀事5》從連載模式改為停更！
之後的幾天裏，宋之涵每天早出晚歸，盡量減少跟夏知意在一起的時間。理由很簡單，她一看見那六個極為相似的保鏢就頭疼，這款“消消樂”她玩得一點兒都不快樂。
夏知意倒是優哉遊哉，她本來就是個宅女，默默存了幾章漫畫稿子，閑了就刻枚橡皮章，插插花，喂喂魚，在網上追追喬希誠的動態。偶爾出門買個口糧，有六個跟班幫忙拎東西，她也樂得清閑，日子過得很是自在，直到一個陌生號碼打到了自家的座機上。
“您好，我是夏知意，請問您找誰？”
“我是夏語冰。”電話裏頭傳來清清冷冷的聲音，真是夏語冰！
“妹……妹妹？”夏語冰有些結巴，沒想到夏語冰能直接打電話到她家落灰了整整兩年的座機上，這說明對方已經把她查得清清楚楚了。
“姐姐原來記得我啊，聽說你出事兒了，我特意來看看你。”
“好啊，你什麽時候來，我準備準備。”
“我在你家門外。”夏知意輕飄飄地說，“姐姐不用拘束，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把我當普通客人就行。”
“好。”
就這樣，夏知意頂著頭亂發，牙都沒刷，就跑去開門，然後怔住了。
眼前除了夏語冰，還有夏語冰的助理、秘書和司機，看樣子她是剛下班就過來了。
“怎麽，姐姐不認識我啦？”夏語冰笑著跟她招招手，半開玩笑道，“還是，你跟姑姑一樣，覺得我想害你，不敢讓我進門呀？”
“當然沒有。”夏知意的腦袋搖得比撥浪鼓還起勁兒。
她給夏語冰等人讓出一條寬闊的路，這四個人進門，加上屋裏的六個，要是宋之涵回來看到可又有得頭疼了。
這麽一大群人擠在她屋裏，夏語冰還握著她的手不住輕撫：“姐姐，我谘詢過醫生了，這個失憶是暫時的，你有什麽需求一定要告訴我。隻要你想的，我一定給你辦到。”
“妹妹太客氣了。”
這“姐姐”“妹妹”的叫多了，也會讓夏知意生出一種被丟進宮鬥劇裏的錯覺，果然想象力太豐富並不一定是件好事兒。
“我今天過來，除了看看姐姐好不好之外，還想跟你商量件事兒。”坐到沙發上，夏語冰直奔主題，“我有個學長叫葉景弦，現在是葉氏集團的總裁，二十八歲，年輕有為，模樣不輸那些當紅流量明星。所以，我想安排你們見一麵，就當交個朋友。”
葉景弦？見麵？這是要相親的節奏吧！
“我覺得我暫時不著急考慮感情問題。”夏知意婉拒。
“隻不過姑姑好像很急的樣子。”夏語冰唇邊勾起一抹笑，“聽說她最近正在張羅你跟顧氏集團的顧回舟相親呢，還說你和顧回舟是青梅竹馬，感情堅固。”
顧回舟嗎？
夏知意聽到這個名字心下一冷。
——“真是個悶葫蘆，你以後好好聽話就行了。”
——“現在你相信了吧，除了我，誰願意跟你做朋友？”
——“夏知意，遊戲結束了，你怎麽還認真起來了。”
如果說，青春的記憶很淡，那些擦肩而過的人就像老師寫過板書後，黑板上掉下的粉筆灰，而顧回舟絕對是留在黑板擦上的那一堆怎麽清洗都洗不幹淨的痕跡。
夏語冰察覺到了夏知意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沉，說道：“看來傳言都是真的，姐姐跟顧少確實有故事啊。”
“沒故事。”夏知意否認得很堅決，垂眸一笑，“總歸是要相親的，貨比三家不是更好？”
夏語冰沒想到她會答應得如此爽快，一時無話。
“怎麽，妹妹以為我開玩笑？”
“姐姐果然是明白人。”
A大男生宿舍，陳念洗完澡回來就看見了躺在**頹廢地喝著氣泡水的陸經年。
“你不是在市區買好房子了，今兒還回來住啊？”
陸經年搖了搖頭：“沒有新鮮的漫畫看，太無聊了，回學校找點兒樂子。”
“要不跟我去看話劇？你陪我的話，我就打電話不讓學妹過來了。”
“也好。”
等陳念打完電話，陸經年又問：“你春招有結果了？這麽放鬆。”
“我可是要自主創業的人。”陳念來了興致，占了陸經年一半床位，掏出手機比畫道，“這是我擬開發的新程序，現在已經快完成一半了。”
這是一款金融密碼保護類的程序軟件，陸經年看了看：“你以後要靠賣軟件為生？”
“不能夠。”陳念從桌上抽出一張證明，“看清楚，老陸，哥們兒現在也是公司法人代表了。你專業課那麽厲害，要不要跟我一起？”
泡泡熊軟件工作坊，注冊資金一百萬。
“你哪來的啟動資金？”陸經年問。
“寫遊戲劇本掙的啊！你不知道，這幾年為了攢錢，我寫了多少個遊戲劇本，簡直頭大。而且我是有坑必填，是業界出了名的良心製作人。”
陸經年還從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這麽一個寶藏男孩。
“你倒是勤快，不像她。”
陸經年又想起了夏知意幾天前在微博發布的動態——因為身體狀況，《上古紀事5》暫時停更。
陳念也刷到了這條消息：“這不是你特喜歡的那個漫畫家嗎？她出什麽事兒了？”
“失憶了。”
“敢用這理由拖稿，是個狠人！”
“是真的，所以最近都沒有漫畫可以看了呢。”陸經年把夏知意從樓梯上摔下去的事兒跟陳念講了一遍。
“其實，漫畫家都會有創作大綱的。”陳念十分負責任地說，“她電腦裏肯定有，就是她給忘了。”
“這樣的話……”陸經年開始用心思考如何真誠而不做作地讓夏知意想起自己有“漫畫大綱”這件事，不承想手環上的黑化值突然就飆升了。
他猛地想起，命簿上，今天的夏知意會離家出走，然後遇見許久未見的顧回舟。顧回舟表麵幫她，實際上是想吞掉京華集團。
絕對不能讓她見到老同學！
於是，陸經年再一次放了他親愛的室友的鴿子。
陸經年剛出現在夏知意家門口，就看見她手腳麻溜地順著根繩子從二樓窗戶往下爬。
夏知意思考了很久，主動見顧回舟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發生的，那個葉景弦絕對跟夏語冰有交易，不見也罷。但這次，她真的沒想出什麽好辦法，因為想要逃過相親最好的辦法就是她有對象。
時間緊，任務重，她決定逃出保鏢們的監視區，火速找一個男朋友！
剛落地，警報器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響起了。
夏知意瞬間被一股力量拽進了公寓旁邊的雜物間。
狹小的空間內，夏知意宛如一隻受驚的兔子，提心吊膽，瑟瑟發抖。
她察覺拉她進來的人並非保鏢後，才漸漸放鬆下來，不動聲色地把手中的塑料袋往身後藏。為了擺脫監視，她連手機都丟在家裏了，現在可謂一窮二白，真的不能被搶劫了。
這種小動作怎逃得過陸經年的雙眼。
陸經年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奪過了她手裏的塑料袋，打開一看，他迷惑了。
三根香蕉、兩個蘋果、一袋小麵包，還有幾百塊錢現金。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些保鏢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肯定會對公寓附近進行地毯式搜索。若是剛才逃跑，出門就能幸運地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的話，還能甩開他們；現在時機已逝，再想逃出去，怕是難了。
她仰頭，視線順著眼前人的襯衫紋理上移，結實的胸膛、寬厚的肩膀、凸起的喉結、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再往上，雖然眼前的人戴著口罩，可她還是認出了那張臉，懸著的心落回原位。
她又乖又壞地踮腳，湊近他耳畔，輕聲問：“陸經年，兩個打六個，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