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跨次元的愛情旅行
晨光熹微，夏知意早早回到老宅，在管家的帶領下進了廚房。
她親自下廚，反複嚐試了好幾遍，才做好了專門為爺爺做的粥和小菜。她這才發現，原來做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有些心疼陸經年了。
飯桌上，夏鎮東看著她做的早餐，心情不錯：“我們知意也是會做飯的大姑娘了，以後肯定會找到一個好人家的。”
夏知意靜靜地挨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吃完，低聲說：“爺爺，對於最近集團發生的事情，我有了新想法。”
“你打算怎麽做？”
“南津地產的尾款收回來後，集團運營已經不成問題，隻是公共形象這一塊，抄襲的帽子不好摘。人工智能研發不是京華的強項，想在短時間內搞出更高質量的新成果來挽回聲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不如從源頭抓起，直接並購澳大利亞的科技公司。”
“你這個想法雖然莽撞了些，但確實可行，爺爺支持你。”
“但這件事情單靠我是沒辦法完成的，如今姑姑已經去國外了，我想請妹妹回京華一起幫忙。”
夏鎮東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動聲色地拒絕：“知意啊，集團的麻煩你解決得已經相當不錯了，爺爺對你有信心。”
“爺爺到底是希望京華好，還是隻把京華當作一份無足輕重的禮物？”
“你怎麽會這麽想？”
“爺爺知道姑姑為什麽會設計這次危機嗎？就是為了讓您看到她的能力。”夏知意的語調漸漸有了氣勢，“夏語冰為集團付出的比我多上百倍，她對集團的執著是我不曾有，也不能理解的。為什麽不能有一個雙贏的局麵呢？京華，不該是您篩選繼承人的工具。”
夏鎮東沉默了，曾經，他將親生兒子選為繼承人，卻將能力不凡的女兒當作磨刀石，由此種下惡果。他雖然對夏語冰沒什麽感情，但畢竟也是孫女，也不希望她步夏澄的後塵。他老了，終有一日要將權力全部交出去。若是能交到夏知意手上，於他而言再好不過，可對京華集團的所有員工而言，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對集團有信念感的董事長，從這個角度看，或許夏語冰真的更合適。
良久後，他開口：“既然都把決定權交給你了，爺爺就不幹涉了。”
冬日的正午，陽光正好，謝助理正懶洋洋地趴在工位上等外賣，一杯熱氣騰騰的藍山咖啡被擺在了他的桌前。
他一抬眼，隻見夏知意笑眯眯地看著他：“謝助理，最近工作辛苦了。”
她拆開包裝袋，將謝助理點的外賣整整齊齊擺放好，一束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在謝助理眼中，大小姐整個人都顯現出了聖母的光芒。
“大小姐，您有事兒直說。”
“謝助理，你聯係得到夏語冰吧？”
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問題。謝助理內心糾結著，因為擔心夏知意會為了他給她的咖啡裏加瀉藥的事打擊報複，於是選擇妥協：“夏總正在跟喬希誠一起拍戲，就在南津影視城。”
夏知意萬萬沒有想到，她人生第一次正式的探班會獻給夏語冰。
南津影視城內，張助理和謝助理各提了幾大袋奶茶，分發給劇組的工作人員。夏知意走到夏語冰旁邊，看著她穿著一身優雅的碧色旗袍，綰著民國時代的發髻，紅唇似火，嬌媚一笑，舉手投足間，倒是真有幾分舊時閨秀的模樣。
“咱們倆真的不像雙胞胎。”夏知意坐下來，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如水，“你生得那樣好看。”
“好看有什麽用？終究沒有姐姐那樣的好運氣。”夏語冰半是譏諷地開口回應。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你不服氣我得到了好多你沒有的東西。可是，八年之間，你得到了爸爸媽媽全部的愛；我們被人販子拐走，你跑掉了可我卻被抓回去，被恐嚇要砍掉雙腿，那些時候，我都好羨慕你啊！”夏知意靜靜地看著她，“其實我們都曾生活在彼此的陰影之下，沒必要互相埋怨。”
“所以，姐姐是來跟我講道理的？”
“算是吧。”夏知意點了點頭，“你喜歡演戲嗎？”
“不喜歡。”夏語冰笑盈盈地承認。
“這不就成了。你不喜歡演戲，就像我不喜歡經營公司一樣。”夏知意眉毛一揚，“那些我們有天分的事情，未必是我們所鍾愛的。我這次來，除了講道理，就是想請你回去當京華的總裁。”
“你甘願放棄？”
夏知意眉眼彎彎，笑得輕鬆自然：“你在外麵闖**了十六年，還能榮耀歸來，這妥妥的主角光環我可沒有。”
記憶如一團霧氣彌散，夏語冰恍惚間想起了過去種種，她一直都是在爸爸媽媽嗬護下長大的孩子，她早早地就把自己當作父母心目中的最佳繼承人。京華集團原本的繼承人就是她父親，父親去世了，這一切就交給她來守護吧。沒想到，陰錯陽差，她會離家十六年，而她的笨蛋姐姐卻在這十六年間享受著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不甘心，她害怕夏知意會搞砸父母留下的一切，所以她才會處處與夏知意爭搶。
“就算你放棄，爺爺會同意嗎？”
“爺爺說了，他不會幹涉。”夏知意抬起一隻手，“我發誓，我沒騙你哦。”
夏語冰打量著夏知意，想從她那雙小鹿眼中找出些許算計，可她眼裏除了自己的身影，什麽都沒有。
夏語冰斟酌片刻，點頭道：“我答應你。”
從片場回來，夏知意迅速召開了記者會，宣布權力讓渡的事情，恢複了夏語冰京華集團總裁的身份。
有記者問道：“夏小姐，你讓出總裁的位子後有什麽打算嗎？”
夏知意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心無旁騖地畫漫畫、回家跟宋之涵一起追劇、陪陸經年過元旦……千言萬語，最後還是總結成了一句話：“當然是努力生活啊！”
卸下了總裁的職務，夏知意的生活輕鬆了許多，隻不過陸經年卻在元旦那天毫無征兆地病倒了。
夏知意在接到陳念的電話後匆匆趕到陸經年的家，給她開門的是赤鬆子。
夏知意心裏泛起不安，急切地問道：“他人呢？”
“在臥室。”
陸經年躺在**，紋絲不動，長睫垂下，遮住了好看的眼，麵色蒼白，嘴唇幹澀，呼吸微弱，整個人過分安靜，好像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陸經年，突然有些害怕。
“怎麽會這樣呢？”她艱澀地開口，聲音前所未有的沙啞。
“因為他把靈珠給你了啊。”赤鬆子小聲解釋道，“靈珠是他神力的凝結體，把它放在你身上，他就可以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出現。可是，送出了靈珠就相當於送出了他自己的魂魄，要付出很大代價的。他這麽做都是為了能時時刻刻保護你。”
“可他把靈珠送我之前，每一次危難關頭也準時出現的啊！”
“那是因為之前你們身上有綁定的契約關係，他能夠隨時感知到你的狀態，任務結束後，契約就失效了。”
“沒有了靈珠會怎麽樣？”
“會慢慢消失吧，我哥哥是天生的神明，就算要消失，等待的時間也極其漫長，也許是三十年，也許是四十年。他說，留在人間陪你，足夠了。”
“那他現在怎麽會這樣？”
“大概是最近觸犯禁製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夏知意這才知道，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她以為陸經年是不傷不滅，無所不能的神仙，所以對他的陪伴習以為常，對他的幫助心安理得，她從沒想過將來會怎樣，也不知道他身上還有這般束縛。
“知意姐姐。”赤鬆子叫得有些別扭，“之前他裝病的事情都是我慫恿他做的，你不要生氣。”
“還有我。”陳念從臥室門口探出頭，“知意姐，其實老陸真的好愛你，他家的裝修，全都是按你喜歡的風格設計的。”
經陳念提醒，一門心思都撲在陸經年身上的夏知意這才注意到他家裏的變化，跟記憶裏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看到了暖色係的窗簾，陽台上的秋千，沙發上的可愛抱枕，還有鞋櫃邊的拖鞋。她突然有些後悔，之前不該跟他吵架的，吵架這種事，太浪費時間了。
“是不是我把靈珠還給他，他就會好起來？”她問。
“按理說是這樣，不過，他可能要緩幾天才會醒過來。姐姐，這幾天你留下來陪著我哥哥好不好？我哥這個人特別軸，這回他是鐵了心要放棄永生，要留在人間陪你的。”
夏知意的動作頓了頓，於情於理，她都該留下的。可她跟夏語冰說好了的，元旦過後，就飛去墨爾本談並購案。如果工作順利的話，最快也要過完年才能回來，定好的計劃不能更改，陸經年對她來說很重要，可她也不敢拿整個集團的利益開玩笑。
她說：“我明天要出國工作，陸經年還要麻煩你們多照顧了。”
陳念表示理解：“知意姐，你放心去吧。”
“什麽叫麻煩我們多照顧？”赤鬆子不依不饒，“你知不知道，我哥哥為了你觸犯了多少次天規，遭了多少次天劫？如果你把靈珠還給他，他可能過個三五天就醒了，你就不能多等等嗎？一切說到底都是因為你……”
“知意姐，小孩子亂說話，你別放在心上。”陳念將赤鬆子拎到一旁，“老陸如果醒著，肯定會陪你去的。你放心去吧，現在通信工具這麽發達，我們保持聯係就好。”
陳念說完，拖著赤鬆子離開臥室。
室內燈光明亮得像一個童話夢境。夏知意摘下了陸經年送的項鏈，小心翼翼地為他係上，她抿著嘴看他，回憶著他們相識以來的種種經曆，在心裏歎氣：眼前恰巧長成了她喜歡的樣子的男人，原本也是明朗如月的少年，他堅定地陪著她從默默無聞走向繁花似錦，可是，她都沒有好好珍惜過他。
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黎明時分，她按下了接聽鍵。
“大小姐，我們該出發了。”
她撫過他的眉眼：“陸經年，對不起，這一次，我又顧不上你了。”
她離開了他為她營造的城堡，門關上時發出輕微的聲響，轉瞬又歸於平靜。
南津市機場，夏知意收拾好行李排隊登機。她想著要不要在飛機起飛之前給陸經年打一個電話，哪怕他接不到，跟陳念問問他的消息也是好的。可惜直到乘務員小姐提醒她將手機調為飛行模式的時候，她都還在猶豫。
她不想給陸經年增添任何負擔了，自己一個人同樣可以很強大。
1月份的墨爾本，天氣晴朗溫暖，陽光穿過層層綠蔭星星點點地落在城市一角。巴比倫風格的大街上，建築、樹木、飛鳥像是組成了一幅慢鏡頭下徐徐展開的畫卷，空氣裏還彌漫著濃鬱的咖啡香。
夏知意下飛機後，來迎接她的是京華集團墨爾本分公司的總裁鍾逸。他單手插兜，笑得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大小姐親自來墨爾本，我們的勝算又多了一分。”
夏知意沒跟他客氣，在去酒店的路上，直奔主題，了解了澳大利亞科技公司的發展情況。
這家以人工智能程序為主要開發領域的公司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升值潛力，全球想吞下這家公司的人不在少數，遠了不說，國內幾家知名集團為了並購成功，已經在墨爾本唱了幾個月明爭暗鬥的戲碼。而京華集團最強勁的對手，便是美國DM集團。
夏知意聽過他的報告，一直在心裏盤算著對策。到酒店的時候，她抬手看了看時間，正是中午12點，燥熱的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海腥味兒。
可惜，明媚的景色並沒有點亮她的心情。
她下了車，酒店門口有人在等她。那是一個二十出頭，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他笑著說：“大小姐好，我是公司派來協助您工作的助理，我叫Simon（西蒙）。”
他說著，彎腰接過她手裏的箱子。人離得越近，夏知意越是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哪裏熟悉又說不清，大概是眼前人與陸經年年齡相仿，身高相似吧。
安頓好一切，Simon很客氣地問道：“大小姐中午想吃什麽？我吩咐廚房安排。”
“不麻煩了，我入鄉隨俗啃個三明治就好。”
因為此前科技研發部技術專利外泄的事故就是出在墨爾本，夏知意對分公司的員工並沒有多信任，也不想過分親近。
打發走了Simon，她匆匆啃了個三明治，換上了備用機，打開電腦，強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可沒多久，她發現有些事情單靠自己是無法完成的，萬般無奈下，她將Simon喊了進來。
“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麻煩你幫我去查一下國內幾家集團代表的詳細資料，順便替我安排跟這些人的見麵。”
Simon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天的工夫，就整理出了精細的資料卡和日程表。
夏知意埋頭製定並購方案，完成工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Simon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打盹兒，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夏知意隨手拿了條毯子替他蓋上，完了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做了什麽。不過蓋都蓋了，再扯下來，似乎更尷尬，算了，全當照顧弟弟了。
一連兩星期，夏知意都沉迷於工作不可自拔，她在Simon的陪同下，與國內幾家集團代表走動，提出聯合意向，表明互補互利才是這次勝出的關鍵。最後一輪並購會議順利舉行，麵對外方代表的輪番發問，她回答得遊刃有餘，從容不迫，儼然成為並購案的最終贏家。
變故發生在除夕那天。
夏知意簽完合同回酒店的時候，窗外已經有了點點星辰。她走進廚房給自己衝了一杯提神醒腦的花草茶，端著杯子在房間裏閑逛，活動筋骨，然後又來到了露天陽台上。
墨爾本不比國內，入夜後的市區很安靜，少了車水馬龍的喧鬧與繁華，容易勾起失眠旅人的胡思亂想。
兩周過去了，陸經年應該醒了吧。他現在在做什麽呢？他會不會生她的氣？她要怎樣跟他解釋呢？
猶豫了很久，夏知意還是打開了上鎖的抽屜，想要換上國內的手機，卻在打開抽屜的瞬間，目光微不可察地縮了縮。
她擺在抽屜裏的漫畫草稿頁碼亂了。
這房間有人來過，她心思深沉，一下子就猜到發生了什麽。可她還來不及反應，就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那杯花茶有問題！
夏知意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間白色房間內，不遠處還躺著昏迷不醒的Simon，和她一樣被鐵鏈鎖住。
看到眼前站著的人竟然是鍾逸，她了然地笑道：“我原以為你是我姑姑的人，看來是我把你想得太簡單了。”
“大小姐說哪裏的話，我本來就是DM集團的一員，自然要為集團辦事。跟夏副董合作都是權宜之計，隻為了給集團減少一個競爭對手而已。”
“不過是一家小科技公司，值得你們這樣爭搶？”
“大小姐恐怕沒有仔細了解DM集團的核心業務吧。”
夏知意記得，她查過的資料裏隻說DM是一家以電子信息技術起家的集團，並沒有什麽特別。他們執著於澳大利亞科技公司，究竟看重的是什麽？夏知意思量許久，也沒有答案。
鍾逸主動解釋道：“是芯片，可以植入人體的那一種。澳大利亞科技公司將是我們第一批人工智能芯片的試驗場。”
夏知意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來拯救集團財務危機，居然還能碰上這種反人類組織。她提醒道：“鍾逸，談生意都是各憑本事的，如今合同已經簽定，你綁架我沒有任何意義。”
“大小姐，這是墨爾本，我們有的是辦法封鎖消息。我跟了你好些天，你都沒聯係過家裏人，他們也不聯係你，那麽，如果你出事了，合同作廢。等他們發現你，至少是一個月以後，那時DM集團已經宣布並購成功了。”
夏知意聽著，脊背發涼。
“大小姐，之前派人去你房間翻印章，卻一無所獲，眼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簽一份合同轉讓書呢？”鍾逸一邊問，一邊將手中的匕首拔出，緊緊貼在夏知意的臉上。
“她不會簽的。”Simon從地上爬起來。
“這門外都是保鏢，年輕人做事情可別衝動啊！”鍾逸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他。哪知道，Simon戴好眼鏡後，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鍾逸皺緊眉頭，詫異地問道：“你怎麽打開鐵鏈的？”
Simon神色冰冷：“你不需要知道。”
鍾逸看著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來，瞳孔緊縮，將匕首抵在夏知意的脖頸處：“你別過來。”
“好，我不動，別難為她。”Simon聽話地停住了腳步。
鍾逸對著衣領前的麥克風低語：“全都進來。”
一時間，七八個帶槍的保鏢衝進屋裏，將槍口齊刷刷地對準Simon。
鍾逸收起匕首，看向夏知意：“大小姐，你是要保合同，還是要保這個人的命。”
夏知意嗓子一緊，一時間發不出聲音：“我……”
Simon不耐煩道：“都跟你說過別為難她了。”
下一刻，夏知意眼前一黑，隻聽到“砰砰砰”的一陣槍響，空氣中有血腥氣味蔓延，之後是一片死寂。
“Simon！”
她掙紮著向Simon的方向爬去，突然被一雙溫熱的手握住，有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
“小意，別怕，沒事了。”
“原來是你啊！”夏知意心裏的積雪頃刻消融，她在他懷裏，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陸經年，我想看看你。”
他抬手撫上她的長發：“現場太亂了，我們回家再看。”
剛剛他動用法力的一瞬間，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遮住她的眼。
沒多久，當地的刑警趕了過來，救護車也到了現場。
地上倒著七八個持槍的匪徒，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懷抱著一個昏睡的女人，陽光照著他的臉，有些冷。
陸經年跟警方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將睡著的夏知意抱上救護車，他說：“拜托你們先把我女朋友送回酒店。我這副樣子，會嚇到她。”
夏知意是在大年初一將簽定好的合同掃描發給夏語冰的，這一趟墨爾本之行，她不但成功完成了並購案，還順便搗毀了一個反社會組織，她也算對得起京華集團了。雖然在記者會上，夏語冰依然一句也沒有提到她的付出，但是一想到從此可以安安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她還是頗有一種即將大隱隱於市的快感。
她終於可以省下所有時間去陪陸經年了。
她推開酒店的房門，坐在他身邊。他躺在**，唇色蒼白，眼睛閉著。
醫生說他失血過多，可是血庫裏找不到匹配的血型。不過他的身體確實在慢慢恢複中，醫生問她要不要選擇住院，她想了想，為了陸經年不被人當作怪物，還是將他接回酒店照顧。
隻是他這一次的傷好得極慢，似乎比普通人還恢複得慢很多。
夏知意照顧了他三天，也不見他有蘇醒的跡象。
1月中旬，墨爾本正是和煦的夏日，一日風吹動窗簾，夏知意迎來了一位客人。
她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女孩，好半天後開口：“齊葭？”
“記性不錯啊，小姑娘。”齊葭笑著點頭，徑直走進陸經年的房間，看著病**的他，蹙眉道，“哎喲，小陸兒還真是不要命啊！”
“他有危險？”夏知意瞬間緊張起來。
齊葭擺擺手：“人間的武器是殺不死他的，隻不過他這回又不聽話，亂用法力，還背了七八條人命，每一道天劫都夠他受的了。”
“您能救他嗎？”
“我會救他的。”齊葭捏了捏陸經年的臉，“倒是你，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我？”夏知意沒明白她的意思。
齊葭解釋道：“小陸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小侄兒，他從小就是個省事兒的，有事也不說，一個人默默想法子解決，從不麻煩別人，也不會讓別人擔心。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到月老廟麻煩我，就是為了你。
“他是花神姐姐唯一的兒子，漫漫仙途一向肆意灑脫，他在人間兩百年，之前從沒有受過一次天劫，可遇見你之後，似乎把之前兩百年的劫數都補上了。他明知道留在人間會失去我們，明知道丟掉靈珠就會有生命危險，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一直都在努力向你走來，從不會讓你為他做出選擇，因為他其實害怕你會不選他。
“所以，夏知意，你會選擇他嗎？”
窗外傳來輕微的蟬鳴聲，夏知意恍惚想起初見陸經年的時候，他雙眼亮晶晶看著她的模樣。
宋之涵跟她分享過愛的定義，可她從未想過愛是什麽。過去，在她渴望愛的年紀裏，所有的渴望都變成絕望。後來，她便將自己包裹，不去選擇，就不會被放棄。可如今，她終於相信了，這世上真的有一個人，愛她勝過愛生命。
她紅著眼眶，握住了陸經年的手：“我會選他的，隻要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