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說他是我的男朋友

正常情況下,星期六是一星期裏唯一晚上不加班的一天。所謂正常情況就是廠子裏訂單不多也不少,既不用等著接單開工,也不用忙著趕工期,每天上班隻要一如往常的幹活兒就是了。非正常就不好說了,不過不外乎兩種情況,一是急等著趕工期,一是訂單跟不上。急等著趕工期的時候廠裏就會嫌工人少,催著大家上班,趕著大家加班。這種情況還好說,畢竟是讓大家多掙錢的,隻是急了些而已。訂單跟不上活兒就少,工資都是計件的,活兒少工資就會少,廠裏擔心工人沒錢掙就會轉到別的廠子去,等廠裏再有了活兒就找不到人幹了;為了穩住工人,就不會再要工人加班,這樣可以把時間拖得久一些,慢慢等下一批訂單的到來。工人們也很好安置,隻要有活兒有錢掙,多點少點隻要不是太出格,一般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現在是正常情況星期六是不加班的,工友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吃飯的時候幾個小姐妹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計劃開了,吃完飯碗一推,嘴一抹,就準備熱熱鬧鬧地上街了。

所謂上街,可以去三個地方。

一是市裏,熱鬧自是不必說了,不過遠了些,得坐公交車,最遲十點鍾得趕回來,否則公交車就停趟了,當然也可以打的,但打的太貴了,上街隻是圖個熱鬧,又沒什麽大事,而且也去不了多少時候,花幾十塊路費太不值得了,所以基本沒人去。

二是去鎮上,不算太遠,坐公交車要四站,要是走路的話大概要半個多小時,和市裏比起來鎮上差遠了,好玩的地方差不多都得花錢,不花錢又好玩的地方就隻有一個剛剛建立的公園,去過一兩次就沒什麽了,所以也不大有人去。

三是開發區邊上的公路夜市。據說過去開發區是一大片農田,隻有這條公路沒動,隨著農田成了開發區,建了廠、招了工就熱鬧起來。人一多,市場就有了,自然是在沒有動過的公路上。白天大家都在上班,沒人出來走動,隻有到了傍晚下了班工人們才會魚群一樣一撥一撥地湧過來,夜市就這麽自自然然的形成了。

曲秀娟她們要去的就是在開發區邊上的公路夜市,要不了一會兒就能到的。

幾個人憋了一星期了,終於得了放鬆的機會都高興得像剛出窩的燕子似的嘻嘻哈哈嘰嘰喳喳蹦蹦跳跳說個不住鬧個不停。

曲秀娟也一樣開心,為了這次上街,她還換了一身幹淨衣裳,看起來又青春又活潑又漂亮。她正和小姐妹們說笑著,不經意一抬頭驀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朝著她笑,鍾輝!這才想起上次從工地回來兩人說過的話,曲秀娟隻當是隨便說說,早就忘到了腦後,沒想到鍾輝竟然當真了!既然人已經到跟前了,曲秀娟就不好不理他,就跟他打了個招呼,你還真來了。

鍾輝點點頭,說好的嘛。

曲秀娟看看小姐妹們,再看看鍾輝說,我們去夜市,你去不去?

鍾輝說,一起去唄。

曲秀娟原以為她們幾個女孩子,隻有他一個人是男孩子,鍾輝會知難而退的,沒想到他竟然大大方方的答應了!可是,既然是自己征求人家的,人家答應了自己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們走到公路夜市的時候那裏已經很熱鬧了,賣水果的,賣小吃的,賣衣服的,賣小飾品的,賣針頭線腦的,賣化妝品的,賣光盤的,賣舊書舊雜誌的,五行八作七長八短無所不有,每個攤位都毫無例外地亮著一個或者幾個燈泡或是節能燈,也有的是自帶的蓄電池電燈。

幾個女孩子看看這瞧瞧那,雖然都不知道見過多少遍了,可還是覺得新奇,差不多每個攤位都會湊過去看上一看,品評一陣,尤其是那些小飾品,什麽玉墜啦、塑料手鐲啦、發卡啦、小鏡子啦,看完還不算,還要拿過來在身上比劃比劃,試試樣式、大小、顏色是不是合適,質量是不是好的,一番窸窸窣窣叮叮當當囉囉嗦嗦的比試之後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悠然自得地揚長而去了。

這樣,幾個攤位看下來大家就不像剛才那樣興致勃勃鬥誌昂揚**澎湃了,許是累了也許是看過癮了不覺得有什麽好看的了。領頭的溫玉存就看著大家問,還去哪兒啊?明顯的一副覺得沒什麽看頭了又舍不得離開的樣子。這會兒,大家都看足了,也都來過多次,知道這地方除了這樣看看再沒有什麽好玩的了,也都像溫玉存一樣覺得沒什麽看頭了又舍不得離開,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希望別人能想出什麽既能讓大家多呆一會兒又能開心的主意來。可是,誰也沒有想出更好的主意來。這也難怪,大家知道的都完全一模一樣的,哪裏能想出讓別人眼前一亮的主意來?

停了一會兒,溫玉存看看大家一個個都一言不發木頭人般的樣子,有點急了,催促說,都說說啊。又等了半天還是沒誰吭聲。溫玉存有點失望,剛歎了一口氣,忽然看到了邊上的鍾輝,立刻來了精神,哎,我們剛才看的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忘了還有個帥哥呢。

溫玉存的話一出口,引得大家都把目光齊刷刷地盯住了鍾輝。

鍾輝想了想說,要不咱們打台球去吧。

溫玉存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這麽個主意,失落自是不必說了,但還是盯著鍾輝不放,女孩子誰玩那個啊?顯然在期待鍾輝能想出更好的主意來。

鍾輝又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怎麽辦好,一轉頭忽然看見前麵圍著一圈人,這陣勢不用說也是個讓大家覺得好玩的地方,馬上說,過去看看。

那地方確實是個好玩的地方。

那是一個套圈遊戲。先在地上擺滿各種各樣的東西,比如玩具,飲料,撲克牌等,玩遊戲的人站在一定的距離外,用套圈套那些擺在地上的東西,把什麽東西套住就能把什麽東西贏走。不過,套圈僅僅比那些要套的東西大了一點點,套起來並不容易。可是,很多人以為玩遊戲的人站的位置距那些東西不算遠,甚至可以說很近,不會那麽難,再說也便宜,一塊錢就能買五個套圈,也就是說能套五次,五次運氣總不能一次都套不中吧?隻要有一次套中就夠本了,有兩次就賺了!那些東西哪一個也不止一塊錢哩。要是輸了權作一塊錢丟了,丟了也丟得值,就像攤主說的那樣,花錢不多,圖個娛樂了嘛。 因而,玩套圈遊戲的人頗有幾個,套圈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大家圍過來看了一會兒,先是眼氣正在套圈的人,然後為套圈失敗的人可惜,再是沉不住氣滿懷豪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溫玉存說,帥哥,來一塊錢的唄,正好我們五個人,一人一次機會,看誰運氣好。

玩套圈的男孩子居多,鍾輝沒想到溫玉存一個女孩子竟然也要玩,還指名道姓的讓他買套圈,有點意外。

溫玉存不耐煩了,催促道,帥哥,怎麽了?舍不得了?不就一塊錢嘛。

鍾輝再一打量,發現別的女孩子都在朝他看著,更意外了,也注意到他們是四個女孩子加他一個帥哥,剛剛是五個人,一塊錢五個套圈正合適!於是說,老板,來一塊錢的。

五個套圈遞過來一下就被分光了。

等前麵的人套完就輪到他們了,溫玉存說,我先來。

盡管規定了玩套圈的人要站在一定的距離外,可總有人不那麽守規矩,理由就是自己確實是硬邦邦地站在了一定的距離外的,可距離多少就不好把握了。為了明確這個距離就在那些東西的一定距離拉了一條線,玩套圈的人是不能站到線裏的。溫玉存也是知道這規矩的,可她還是有辦法離那些東西更近些,腳站在線外,身子探進線裏嘛。

老板就不樂意了,小妹,不能這樣的。

溫玉存直起身子問,怎麽了?

老板說,哎,就這樣套就好了。

溫玉存說,我就是這樣套的啊。

老板看著她直直的身子,隻好點點頭。

溫玉存就又把身子探了進去。

老板一見趕緊擋住了,小妹,小妹,套的時候身子是不能伸進去的。

溫玉存又直起身子說,是啊,我沒把身子伸進去啊。

老板見解釋不清,就說,小妹,你往外麵站一點好不好?

溫玉存不高興了,為什麽別人能站在這裏套,我就不能啊?

老板說,別人套的時候沒有把腰彎進來啊。

溫玉存說,我也沒有啊。

老板不說話了,等溫玉存彎腰套圈的時候忽然說,小妹,你看看你的身子在哪裏啊?

溫玉存被抓了現行不好不承認,就說,你是說套圈的時候身子一點都不能伸進去,是嗎?

老板見溫玉存終於明白了,連連點頭說,對對對!

溫玉存說,那不行吧,馬上我把套圈一扔,那胳臂手還能不伸進去啊?

套圈的很容易招人圍觀的。大多數人開始都沒打算花錢玩,隻是圍在一邊看,直到看得手癢才會買套圈玩,現在看老板跟一個女孩子糾扯不清套圈生意就冷下來了,看的人一下沒有了興頭就有些**。老板看出了苗頭,怕影響生意就不再抓住溫玉存不放了,擺擺手說,行行行,套吧,套吧。

溫玉存知道老板被自己糾纏得不耐煩了,就故伎重演彎下腰來,手裏拿著套圈試了好幾試,這才瞅準一個瓷娃娃套了過去。套圈呼地一下飛了過去,不偏不倚在瓷娃娃的肩膀上斜挎停住了,人群裏就發出一片惋惜聲。溫玉存比別人更加感到可惜,可是她的機會用完了,隻能給被人讓位了。

曲秀娟說,該我了。

溫玉存還在為自己一點點的差錯懊悔著,看見走過來的曲秀娟忽然把套圈從她手裏欻了過來,一邊說,我來吧。

曲秀娟說,你不是已經套過了嘛。

溫玉存說,對啊,就是因為我套過了才比你更有經驗嘛。上次就差一點點了,這次肯定行。

曲秀娟無奈隻好由她。

可惜溫玉存這次比上次更差,套圈飛過去,隻在瓷娃娃的肩膀上碰了一下就彈跳開去了。

後麵的人怕她再搶自己套圈都有了提防,溫玉存無話可說隻能站到一邊去了。不過,後麵的人一樣沒有一個人套中。溫玉存本來想幸災樂禍的,轉念一想就又對鍾輝說,帥哥,再來一塊錢的唄。

鍾輝看了曲秀娟一眼,大聲說,老板,再來一塊錢的!

五個套圈套下去,除了鍾輝套中了一個憨態可掬的瓷豬,四個女孩子沒有一個人套中。

溫玉存發了狠,說,我就不信會套不中!帥哥,再給我來一塊錢的!

鍾輝就又掏了一塊錢。

溫玉存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五個套圈從老板手裏抓過去,把上半身使勁探進線裏,紮好了架勢。老板見識了她的臭手,也為了不耽誤生意,也就不再跟她計較了。

五個套圈很快就套完了,仍是一無所獲,溫玉存明顯很失望,有點氣急敗壞地說,不玩了,走!

五個人從人群裏出來,一時又沒了方向。

那時候雖是春天,可也已經很熱了,尤其是溫玉存經過這番折騰,頭上早出汗了。她掏出紙巾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東張西望說,忽然說,好渴啊,帥哥,買個蘋果吃吧。說著,徑自往前麵一個水果攤走過去,發現沒人跟過去,向鍾輝招了招手,道,帥哥,好人做到底嘛!

鍾輝笑道,好啊,我請客,你掏錢哦。

幾個女孩子正站在那裏猶猶豫豫的,不知道過去的好還是不過去的好,聽鍾輝這麽一說,一下就圍了過去。

曲秀娟看了看,說,一個人拿一個吧,解解渴就好了。

盡管顛來倒去左搖右晃嫌綠怨紅的,溫玉存還是挑揀了好幾個蘋果,聽曲秀娟這麽一說,翻了她一眼,又挑挑揀揀的去了,直到挑了一個大得不能再大的蘋果才算罷了。

五個蘋果一共八塊四毛錢。

大家都叫,好貴啊!

溫玉存撇了撇嘴說,又不讓你們拿錢,嫌什麽啊?一轉頭道,帥哥,付賬!

鍾輝調笑道,不是我請客你出錢的嘛。

溫玉存隻管拿過她挑的那個最大的蘋果,不屑道,我出錢?下輩子才行,等著吧!

每個人都拿到了一個蘋果,用紙巾擦了擦就吃起來。

曲秀娟說,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溫玉存說,不回去還能去哪裏?

回去的路上,大家吃著蘋果緩過勁來,開始說說笑笑,一會兒就嘻嘻哈哈的打鬧起來。鍾輝一直跟在後麵,即不接誰的話,也不插話,不時地提醒著,小心點,注意點。

慢慢就到了廠區,正走著,鍾輝突然說,我到了,你們慢點。

溫玉存道,帥哥,明天見啊。

鍾輝笑了,隨口說,明天見。

溫玉存這才擺了擺手,拜拜。

鍾輝也擺了擺手,拜拜。一轉身揚長而去了。

一個女孩子大概早就想問了,一等鍾輝走了就迫不及待地問,曲秀娟,那誰啊?

另外兩個也來了興致,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那誰啊?

曲秀娟一下懵了,她還真沒想到怎麽跟小姐妹們介紹鍾輝,說他是自己認識的普通男孩子,怎麽會那麽熱情?還毫不猶豫地出錢請她們玩套圈、吃蘋果?說他是自己的老鄉?此地無銀三百兩,說話口音都不一樣嘛!說他是朋友?那會是什麽樣的朋友?不用說也是男朋友。可是,自己跟他是連想都沒想過的啊!

見曲秀娟猶豫,女孩子們越發來勁了,催促道,說啊,說啊,那誰啊?啊,曲秀娟小姐!曲秀娟女士!曲秀娟……

溫玉存有點不耐煩了,斥道,這還看不出來嗎?男朋友唄,笨!

幾個女孩子哄地笑了。

曲秀娟說,瞎說什麽啊?

溫玉存以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說,行了,別不承認了,沒人跟你搶,不承認才會被人家搶呢。

曲秀娟急了,承認什麽啊?誰知道他是誰啊?

另一個女孩子笑起來,哈哈哈,下班以前這樣說還行,現在,不行嘍。

溫玉存更是毫不忌諱,說說,發展到哪兒了?那個了沒?說著啵了一下。

幾個女孩子一聽,全都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曲秀娟急赤白臉地道,你們,你們……戀愛狂啊?

第一個女孩子說,行了,你是貞女節婦好了吧?

第二個女孩子說,行了,不就接個吻嘛,有什麽了不起的?至於這樣嗎?

曲秀娟說,真沒有。

溫玉存問,總擁抱了吧?

曲秀娟說,沒有!

溫玉存再問,拉手了吧?

曲秀娟還是說,沒有!

溫玉存說,什麽都沒有?你當我們都腦殘啊?

第一個女孩子說,就是。

第二個女孩子說,行了,不難為你了。不過,記著,下次你們單溜,別跟我們在一起了,不方便!說完,顧自哈哈大笑起來。第一個女孩子和溫玉存也跟著大笑不止。

回到宿舍,曲秀娟躺在**回想著幾個小姐妹的話再也睡不著了。男朋友?我怎麽可能會有男朋友?不對,以後總會有的。不是,那不叫男朋友,那叫……對象,是別人給介紹的,還要看看,這看看就叫相親。相親就是了解一下對方的過程,覺得合適就告訴人家。不過,一般都會告訴介紹人,以免萬一人家不同意自己難看。要是雙方都同意就定親了。定了親雙方就可以來往走動了。這時候就要給對方一個身份了。在過去,不管男女,在對方都叫誰誰家的,比如,她要是和鍾輝定了親的話,說到鍾輝就說曲秀娟家的,反過來鍾輝那邊要是說到她也會說是鍾輝家的。自談的就不叫誰誰家的了,改叫誰誰的對象,聽著就洋氣,也顯得很本事。不過,現在都改叫男朋友、女朋友了。曲秀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改叫,不過這樣改叫也好,朋友聽著又親切又隨和,多好啊。她上中學的時候她的同學有的就有男朋友、女朋友,看著他們甜甜蜜蜜的樣子,臉麵上有點羞羞的,可心裏還有點羨慕呢。盡管這樣心裏卻還是有點怕,她不知道這怕是害羞還是擔心還是別的什麽,反正單獨和男同學在一起她就會感到不自在。後來,姐姐曲秀玲有了男朋友,她見了也不敢太跟他說話。不過,她看到姐夫對姐姐千依百順的心裏很替姐姐高興。誰誰家的也好,男朋友也好,在她的印象裏就是這樣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有男朋友的,現在竟然突然間蹦出個男朋友來,這,這怎麽可能嘛?

男——朋——友——鍾——輝,鍾——輝——男——朋——友,曲秀娟不住地在心裏念叨著,怎麽也無法把這兩個概念變成一個。溫玉存她們也真能編排,居然能把鍾輝編排成她的男朋友,真是匪夷所思!可是,不是男朋友又是她的什麽人呢?除了男朋友,什麽人都是站不住腳的!哎,這個鍾輝啊,難道我隨口說說還聽不出來嗎?拿著雞毛當令箭竟然當真屁顛屁顛的來了!一個小夥子跟在一幫大閨女屁股後頭居然一點也不害臊,還大大咧咧無拘無束有說有笑的,好像跟人家認識了一百年似的!這是什麽人啊?

什麽人呢?仔細想想,似乎鍾輝沒有什麽不好的,一副熱心腸,認識的不認識的,好像隻要他能幫的他都會幫一把,要不然的話自己的糗就大了,買煎餅、買車票都是。單是熱心腸還不算,心思也細,特會照顧人,在工地上給她吃香蕉,看她熱了給她買果汁,又如約在廠門口等她,給大家買套圈玩,買蘋果吃……尤為難得的是做這些的時候他跟誰還都不怎麽熟啊!

他就叫鍾輝。

自己會看上他嗎?他會看上自己嗎?

會?不會?

不會?會?

會?不會?

……她這樣反反複複地自己問著。

問著問著,她猛然醒過來,怎麽會想這個?又怎麽會這樣想?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要像姐姐一樣處朋友了嗎?那朋友就是鍾輝?

怎麽又是鍾輝啊?

鍾輝,鍾輝,鍾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