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看好兒

藍桂芳的好兒定在五月初五端午節。

正月二十五,經過千挑萬選藍桂芳跟顏莊的顏雙來定下了親事。顏雙來二十三,比藍桂芳大了四歲,在當地還是稍顯大了點,可顏雙來長得不錯,家條件更不錯,他爸顏明賀是包工頭,顏家不光像藍桂芳家一樣蓋起了二層小洋樓,還在縣城買了房,另外還買了小轎車,最重要的是顏雙來是顏家唯一的兒子!碰上這樣的人家,換了誰能錯過呢?當即不假思索一口就答應了。後來藍家再回味跟顏家的結親經過時,最多的就是慶幸了,盡管藍桂芳對顏雙來沒啥感覺,藍東海過去在顏明賀手下打工的時候也常常被他欺負得忍無可忍才憤然離開——跟閨女一輩子的幸福相比,這些能算個啥哩?照藍桂芳媽童紅雲的話說就是倆人都不認識能會有感覺嗎?等結了婚處得時候長了就好了,再說感覺不感覺的能當飯吃嗎?常言有親三分向,沒親都一樣,顏明賀那時候欺負藍東海倆人不是生分嘛,誰能知道將來倆人會是親家哩?現在再去他工地上打工試試看,不親死你才怪哩!

一般來說,定了親的雙方總要隔上一段時間再談婚論嫁,這段時間沒有標準,通常是一兩年。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年齡實在太大了,再隔的話年齡就更大了,或者發生了意外情況,比如一方的父母突然去世,如果不在五七之前結婚的話就要等到三年服喪期滿,那就等得時間太長了,反正雙方你情我願婚又是早晚都要結的,就坡下驢就結了吧。

現在藍家和顏家雙方都平平安安的,顏雙來和藍桂芳的年齡也都不大,按說不該這麽匆匆忙忙結婚的,可顏家等不及了,按顏明賀的說法就是等著抱孫子哩。

閨女一過門名義上還是自家的閨女,實際上已經是人家的人了,再到這個家裏來就是有時候的了。雖然明知道閨女天生就是別人家的人,可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還是察覺不到,一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才猛然明白過來,就像是地裏的種子,天天看都不會覺得地裏有種子的,直到突然看到冒出芽芽來才恍然大悟,地裏原來是有種子的啊!頓時就憐惜起來,就舍不得了。說舍不得閨女出嫁並不是說不讓閨女出嫁,而是想把閨女多留家裏幾年,讓閨女好好陪陪自己,自己也好好陪陪閨女,好像當初虧待了閨女或者閨女對不住自己似的。

每到這個時候,女方的父母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往後拖,這也是當老的的唯一的辦法,也是所有當父母的都能明白的事情。男方是別人可以拖,男方是顏雙來也可以拖,但男方的爸爸是工頭顏明賀,藍家就不敢拖了,萬一惹惱了他一拍大腿退婚了,那豈不是盲人騎瞎馬胡亂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草棵裏扔老頭丟大人?所以,顏家一說要娶媳婦了,藍家馬上就順順溜溜地答應下來了。

接下來就要選當婚當嫁的吉日良辰了,在當地叫看好兒。

看好兒說起來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做起來就不一定了。講究的人家會請算命先生根據男方和女方的生辰八字推斷一番,不那麽講究的人家則會隨便選個方便的日子。

好日子定在端午節就是顏家請了算命先生推斷的。算命先生本來推斷了兩個日子供顏家選擇,一個是端午節,一個是中秋節。顏明賀問哪個日子更好些,算命先生說日子隻有早晚沒有好壞。這就是說兩個日子在吉祥程度上都是一樣的,那就選個早點的吧,反正媳婦早晚都要娶還是早點的好,就定了五月初五端午節。

定了好日子,通知了對方,雙方就開始準備起來了。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房子有了,家具到商場定下來一時三刻就能送到門,衣裳有幾件當穿的就好,以後想穿什麽隨時買什麽,方便、時興、省心,反正顏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錢!既然沒什麽好準備的,那就等著好日子慢慢地到來吧。

聽說藍桂芳端午節要出嫁,田華建蹭一下就竄回來了。

像往年一樣田華建在外地打工不在家不假,可他照樣能時時地打聽到藍桂芳的信息,正月二十五藍桂芳跟顏雙來定親了,二月二顏家到藍家下吉書禮了,三月三顏家看好好兒了,三月十五藍桂芳跟顏雙來到縣城拍婚紗照了,四月初二顏家請好了響器班子、歌舞團、槍炮手、電影放映隊、雇好了八人抬的大花轎,四月十八顏家把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

田華建不是孫悟空,也不是神仙,根本沒有那麽神通廣大,秘密就在於他二叔田文香。那天一聽說藍桂芳落點了,田華建瘋了一樣上躥下跳。田文香本來就覺得拿了侄兒的錢心裏不踏實,見他這樣心裏更亂了。田華建就給他二叔田文香交代了一個重要任務,秘密監視藍桂芳的一舉一動並隨時把情況及時報告給他。田文香認定田華建魔怔了,可還是無可奈何地接受了。讓田華建想不到的是顏家似乎知道他在覬覦藍桂芳一般,落點、下吉書禮、看好兒、拍婚紗照、請響器班子……馬不卸鞍毫不遲疑一氣嗬成,根本不給他喘氣的機會!

藍桂芳呀藍桂芳,你這人太不地道了,做人咋能這樣呢?不吭不哈的就落點了!落點就落點吧,還不吭不哈的就下吉書禮了!下吉書禮就下吉書禮吧,還不吭不哈就看好好兒了!看好好兒就看好好兒把,還不吭不哈的跟人家去拍婚紗照了!……藍桂芳,你是我的,你必須嫁給我!咋能就跟顏雙來落點了呢?咋能就讓顏家下吉書禮了呢?咋能就看好好兒了呢?咋能跟顏雙來拍婚紗照了呢?……要是我也不吭不哈的話,你是不是就要真的嫁給顏雙來啊?你太不像話了!我哪點比顏雙來差啊?真要說起來我還比他強呢,最起碼我比他更了解你,你也比了解他更了解我!我現在回來了,你得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是你必須嫁給我!

事實上,就算是急如星火地竄回來田華建也是一籌莫展,他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阻止藍桂芳嫁給顏雙來。

事實上,這段時間藍家一直都在悄悄地做著閨女即將當新娘的準備,不單是準備藍桂芳的新衣裳、新婚後當用的東西,童紅雲就不止一次地把藍桂芳偷偷叫過去,跟她講洞房花燭夜的點點滴滴。藍桂芳聽得耳熱心跳津津有味又懵懵懂懂,她沒想到結婚居然會有那麽多門道,再洗澡的時候就在鏡子前把自己照過來照過去的看,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尤其把腿旮旯裏看了一回又一回,怎麽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偷偷地買了《新婚必讀》之類的書偷偷摸摸地看,看了還是一知半解,又在網上搜索相關的資料……

藍桂芳心裏忙得不亦樂乎,麵兒上是看不出來的,她明白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當新娘子的一天的,而自己即將輪到了,心情就格外的好。這是當然的,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嘛。藍桂芳心情好見誰都笑眯眯的,離著老遠就打招呼了,就連田華建也一樣。

你回來了。藍桂芳輕聲曼語地招呼道。

這是自打落點以後藍桂芳第一次跟田華建說話。田華建仔細看了看藍桂芳,臉蛋還是那麽漂亮,乳峰還是那麽挺拔,蠻腰還是那麽纖柔,大腿還是那麽修長,屁股還是那麽大那麽翹拔,走起路來還是一扭一扭的那麽勾人……一切都沒變!真的一切都沒變,就連跟他說話的語氣都是,跟他二叔田文香沒有捅破他喜歡她之前一模一樣的!

村裏最會跟人打渣子罵玩的雄雞蛋潘三林的四大好聽是咋說的?撕綢子,撞金鍾,百靈叫,新媳婦哼。潘三林說得沒錯,藍桂芳雖說不是新媳婦,可藍桂芳說起話來一樣好聽,好聽,就是好聽!

哦。田華建半天才反應過來,聽說你快要結婚了?

是啊,有空來喝喜酒啊。藍桂芳說完頭一低甜甜地笑了。

哦。田華建癡呆呆硬生生眼睜睜地看著藍桂芳扭著她好看的大屁股慢慢地遠去了。好半天,田華建才驀然想起來哪裏有點不對,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是不對!藍桂芳對他的不期而至一點都沒感到奇怪啊!因為他往年打工的時候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去都是一整年的,今年半路上忽地殺回來肯定是有問題的,他還托他二叔田文香跟藍家挑明了他喜歡藍桂芳,又是她快要結婚的時候,也就是說他的猝然回鄉是跟藍桂芳有關係的,藍桂芳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可是,藍桂芳就是無動於衷!

這是咋了?

其實也不咋,現在正是夏收時節,無論村裏還是地裏天天都是哄哄亂亂的,家家都全力以赴,人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朝天每日都有從外麵打工或者做買賣回來收莊稼的人,他一個田華建就像現在麥田裏的一粒麥粒兒,能算個啥呢?

今天已經是四月二十八了,再過七天他的藍桂芳就要嫁給顏雙來,跟顏雙來洞房花燭,成為顏雙來的新娘了!

咋辦呢?

咋辦呢?

咋辦呢?

田華建真想把顏雙來一刀宰了,可他也清楚,要是把顏雙來宰了他就得把自己的小命兒搭上。如此以來藍桂芳還會嫁給別人跟別人洞房花燭成為別人的新娘,隻不過這個別人不再是顏雙來了罷了,但絕對不會是他!他連藍桂芳的一根毛兒都挨不著,一口氣兒都聞不著,一點信兒都聽不著!當然,最好的情況是發生奇跡,顏雙來突然死了或者殘廢了,隻不過這樣的奇跡是不可能發生的。

愁腸百結的田華建在村裏晃**過來晃**過去不知不覺就晃**到他二叔田文香家裏來了。

二叔,咋辦啊?田華建張口就問。

啥咋辦?田文香被田華建突如其來的問話問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眨巴了幾下眼睛盯著他侄子反問。

藍桂芳啊。田華建有點不滿意地說。

田文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不是,田華建給了他五百塊錢不說,還時不時地主動打電話過來問詢藍家的情況,他咋能轉眼就忘了呢?

咋辦啊?田華建盯著他二叔還是一毛不拔地問。

唉,田文香看看他侄子,歎了一口,下意識地揮了揮手,說,咋說哩?

該咋說咋說。田華建麵無表情地說。

唉,你這個孩子啊,咋就一根筋哩。田文香吸了一口煙,慢吞吞地突出煙氣,突然提高聲音說。

咋了?田華建登著他二叔一時莫名其妙。

田文香又看了他侄子一眼,有點恨恨地說,還咋了?再過幾天桂芳就結婚了,還能有指望嗎?

不是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嗎?不是說不怕不沾弦,就怕纏得黏嗎?不是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田華建一強起來不光油鹽不進,嘴頭子也上來了,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就是一梭子,噠噠噠又是一梭子,直到看他二叔一臉的鄙夷,這才緩了口氣,事在人為嘛。

那你說咋辦?田文香沒好氣地問。

我也沒辦法,要不我還會來跟你商量嗎?田華建可憐巴巴地說。

唉,這事,叫我咋說哩?田文香撓了撓頭皮說。

你說唄。田華建說。

田文香想了想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可是,可是……

可是啥?田華建不覺精神一振。

田文香張了張嘴,再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還是沒言語。

田華建把錢包猛地往桌子上一拍,死盯著他二叔的臉,喘著粗氣說,這裏頭的錢都是你的!說吧,啥辦法?

田文香慌了,把手擺得稀裏嘩啦的,連連說,別別別!你是我親侄子哩,我是您親叔哩!上次的錢就不該拿,可你非要給,我要不拿好像就不真心給你辦事一樣……

田華建催促說,那你說啊!

田文香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隻能是雙方越忌諱啥越扒拉啥了。

那是啥?田華建問。

田文香說,不是!

不是?田華建不解地問。

田文香點點頭說,嗯,不是。往人家身上找不是,不是越厲害對方越容易悔婚……

田華建不禁喜上眉梢,打斷他二叔問,咋找?

田文香說,要是男孩子會好些,家裏塌窟窿借賬啦,身上有大病大災啦,幹過啥壞事遲早要法辦啦……

田華建聽得不耐煩了,揮了一下手問,你就說女孩子該咋辦吧?

田文香看看他侄子。

田華建說,你看我幹啥,說啊!

田文香這才接著說,女孩子的話,隻能說她身上的毛病了……

田華建想了一下,緊盯著他二叔問,桂芳身上有啥毛病?

田文香說,我是看著她長大,她身上有啥毛病我還能不知道嗎?

田華建擔心起來,問,桂芳身上啥毛病啊?

田文香說,桂芳啥毛病也沒有……

田華建剛才聽得入神,不覺站了起來,現在聽他二叔天花亂墜地說了半天竟然是個這,就像他如願以償地娶了藍桂芳到末了隻不過是個夢一樣,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半天抱怨道,你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田文香說,我還沒說完哩。

田華建頓時又來了精神,你說。

田文香說,沒毛病給她編個毛病啊,反正也沒誰會去對證!

田華建愣了愣就連連點起頭來,那,給桂芳編個啥毛病合適呢?

田文香又看了看他侄子。

田華建急了,說,你別老看我,說!給桂芳編個啥毛病?

田文香猶猶豫豫了好半天才說,我想好了,最好說她被強奸了……

桂芳被強奸了?這是啥時候的事啊?田華建的眼睛頓然瞪了起來,顯然把他二叔的話當真了。

田文香說,桂芳去年打工時候的事。

田華建問,真的?我咋沒聽說啊?

田文香看了他侄子一眼,說,這是多光彩的事啊?捂還捂不住哩,還能到處嚷嚷啊?

是啊。田華建不覺憂心忡忡起來,半天才想起來,追問道,那你是咋聽說的啊?

田文香說,我也沒聽說……

那你是咋知道的啊?田華建疑心道。

田文香被他侄子的樣子逗得吞兒地一聲笑了,說,這不是編的嘛,要不,人家會跟她悔婚嗎?

田華建停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對啊!

田文香翹起二郎腿嗞啦嗞啦地吸起煙來。

田華建的嘴欻地咧開了,聲音也蹭地一下高了不少,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田文香得意地說,咋樣?不愁了吧?

田華建剛要回他,驀地又想起了,問,人家會信嗎?

田文香說,當然不信。

田華建剛才還燦燦爛爛的笑容頓時被凍住了。

田文香卻如無其事地說,你得編得像才中啊!

田華建期待地看著他二叔田文香。

田文香就接著說,你得這樣跟人家說,藍桂芳長得多排場啊,還聰明,又能幹,從十七歲開始到現在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小夥子了,啥樣的小夥子沒有啊,家庭條件多好的沒有啊,卻連一個都沒相中,一見顏雙來就像著魔了一樣連來掯都不打一個就吐口了,定親才幾天顏家就要娶媳婦,藍家一樣連來掯都不打一個又同意了。憑啥呀?有道是心裏沒懸事,不怕鬼敲門。桂芳被人強奸了唄,心裏有短兒,哪敢再挑肥揀瘦啊!

高!實在是高!田華建不禁對他二叔豎起大拇指來,都說薑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啊!

田文香嘿嘿地笑了。

停了停一個問題又蹦到了田華建的腦門上,誰去跟顏家傳這個話兒呢?

這還不簡單?田文香像不認識他侄子似的看著他。

咋?田華建還是沒明白,咱不認識顏家,也不知道顏家在哪兒住,要是刻意的去打聽,還不露陷了?

田文香說,你咋恁笨哩?憑啥媒人能叫素不相識的兩家成親家啊?還不是認識兩家嘛……

田華建似懂非懂地說,你是說讓媒人傳這個話兒?這能會中嗎?自己成的媒自己再扒散了,那媒人成啥了?

田文香有點恨恨地說,我是說有熟人,熟人說的話可信,也好傳話兒。

田華建這回明白了,卻又擔心起來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一般人誰願意幹這樣的缺德事啊?

這就看你了。田文香瞥了瞥田華建拍在桌子上的錢包,說。

明白了!看我的吧!田華建發狠地說。

田文香停了一下說,不過,要是顏家寧死不改,也是沒辦法的。所以,這事不是板上釘釘的,隻有五成的把握。成不成,就看你的運氣了。你心裏要有這個準備。

田華建咬著牙說,事到如今也隻好死馬當成活馬治了。

田文香點點頭,半天卻突然把頭勾下去,嘴裏嗚嗚囔囔地說,過了這幾天,人家就是一家人了。我……唉,造孽啊!

田華建可顧不上他二叔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

誰也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天,顏家就放過話兒來,媳婦不娶了,彩禮也不要了。閨女好自為之吧……

正沉浸在喜慶裏的藍家當頭挨了一悶棍,好幾天都反應不過來,一旦反應過來馬上就苦得不行了,連忙打聽出了什麽事,總不能布袋裏買貓稀裏糊塗的被顏家當猴耍吧?回話兒說,自家的閨女啥樣自家還能不知道啊?藍家本來還期待著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結果。又一想,不對啊,顏家要是耍弄藍家的話,未免太拽了,別的不說,單是那彩禮就是真金白銀的八萬塊啊!不想還好,這麽一想,藍家這下徹底糊塗了。

直到過了很久,藍家才明白是有人在背後使壞了。那麽,背後使壞的人會是誰呢?藍家跟村裏的一半戶人家是有過節,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說也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至於下這麽大的黑手扒散媒嗎?觀察了一陣子沒看出誰家有啥異乎尋常的地方,這才算疑疑惑惑地作罷了。

一門好親事就這樣破了,藍家也無可奈何,隻好自我安慰道,命裏有時終會有,不該成親戚再怎麽也是不會成親戚的。跟顏家的媒散了,再尋就是了,反正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諸衛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多得是。藍家隻不過麵子上不好看,裏子還是賺了的嘛。

既然做不了新娘子,那就沒有在家的必要了,收罷麥,藍桂芳就像往年一樣外出打工去了。

田華建看著藍桂芳遠去的背影,不禁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