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覃山海是在機場被問詢的。那位陳警官並沒有主動參與,是有人報警了以後,他才被叫回分局的。飛機晚點,他在候機室多等了一會兒,機場的工作人員告知他有警方的人想問他一些問題。他想拒絕的,但是警方的人已經進了貴賓休息室,就這個視頻內容的真實性對他進行核實。期間他手裏把玩的那個東西還掉了出來。

因為案子影響大,於是警方希望他暫時不要離開江括,覃山海自然是想拒絕的,警方就說明了,不管他去哪裏,江括的警方肯定是會向當地警方申請合作的,如果真的有問題,那會麻煩一些。

覃山海自然是無所謂警方麻不麻煩的,他還提出要警方嚴查這個發視頻的人,光封賬號不行,這畢竟也是侵犯隱私的違法行為,這個視頻不能作數。

視頻不一定會作為證據,但視頻提到的那兩個人,確實是已經存在案件的死者和相關人員,“自己死了”確實符合意外車禍,“不多寫點再跳”也能對應他跳樓自殺的養子。他再抵賴,仍然不能解釋這些對應問題。

警方自然也問到了他的配偶張絢,她表示她不知道那些案子與覃山海有關,但她認為養子的自殺一定是覃山海促使的,警方收了覃得悅的電子設備,但發現基本刪幹淨了,各種文件和網絡記錄。他的抽屜也基本沒東西,隻有一些文具,幾乎沒有帶字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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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友謹被林雋帶到了工廠較少用的一個小房間裏,佘銘華在裏麵等著他,兩人談了很久,主旨是不要影響兒子們的成長,也不要低估任何一個的能力,貼覃山海這類靠山本質是不現實的,這種時候應該認清事物發展的可能性,選擇最合適的道路去做。她也順帶說了顧衎這類的人,林友謹雖然有錢買到這樣的人給他幹活,但難保不會被這種人反殺,他還沒有錢到讓人乖乖賣命的程度。這點沒想清楚的林友謹是在不像是腦子好使的樣子。夫妻感情是別想了,讓工廠更好協作發展下去,而不是相互拉扯,才是必須要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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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雋把林友謹控製好之後,晚上給付連歧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其中她斷斷續續哭了很久,根本控製不住。到了電話後半段,基本就是林雋在說怎麽消腫,還有一些日常分享、規劃,最後再次確認,在警方調查動作頻繁的時候,他們兩個見麵的頻率還和原來差不多,因為還要防備他的同夥,還是不能表現太明顯。等確認安全了,再根據需要見麵,或者出去玩。反正關係向佘銘華坦白了,很多事情可以正大光明去做,不過他還是盡量避著林友謹。

電話打完之後,他就幾乎沒怎麽出聲,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付延契和他一起玩的時候買的東西,現在看來感覺又有點不一樣了。沉默夠久之後,他打算接下來幾天先專注工作幾天,免得會有太多時間在想現在的空虛。實際上,他也沒想到這種空虛和想要實際見到她確認她情況的感覺會有那麽大,他算了一下下次見麵的時間,他打算提前幾天,這樣在兩天後就能見到了。給自己定下這個時間之後,他安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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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銘華早就埋下許多伏筆,讓許多她信任的人在各處崗位上,或者,是收編了一些已經在她需要崗位上的人。

隻是行動起來還是會困難,需要時機,需要充足的可串聯的計劃,需要填滿這些計劃所有人。

複雜,但是安全。

林雋要在禾餘開分店時她有些奇怪,但發覺是付延契的要求時,隱隱感覺到了什麽,比如是在為他的妹妹鋪路,讓她有個工作之類的。但是那種感覺不夠深,她沒有太在意。那時佘銘華還沒有對付連歧有什麽印象,除了在福利院見到的那一次。

付延契的自殺確實是個炸彈一樣的消息,後來林雋瞞著她戀愛,她才意識到,付延契要他的妹妹和林雋產生更深層的聯係。

林雋就沒喜歡過膚淺無用的人,他大多煩惱的是對方把他當弟弟,而不是對等的關係。直到這次,年齡小了那麽多,那是林雋鮮有的泛濫的保護欲。

可能這不算單純的愛情,但也不是什麽廉價的情感,佘銘華分得出。

林雋能不能與她分開,佘銘華深知自己說了不算,林雋比林攜要強,挑明了,相互折磨沒有意思。不如試試付連歧的能力,如果能在試煉中分開,選擇實際舒適一些的來自佘銘華的提議,那就這樣不錯;如果態度堅定,那就繼續試煉,做完她自己給自己定的目標,佘銘華和自己的暗樁們倒能更安全些。

隻是佘銘華真沒想到林雋的速度快到那麽早就領證,付連歧倒也同意。佘銘華以為她多少不至於太戀愛腦,或者不會那麽早把自己“托付”給別人,畢竟這張證對一般人來說是很嚴肅的。

或許因為付連歧不是“一般人”。

如果顧衎的案子不是林雋主導的話,說明付連歧的能力沒有問題。

除了要覃山海的罪行水落石出外,她到底還要什麽呢?愛情嗎?還是錢的保障?

佘銘華以為有明確目標的足夠清醒的女孩不會讓自己陷入愛情,因此佘銘華以為自己對她的評估錯了。但所有的事件完成後她發現自己好像又想錯了。付連歧沒有陷入愛情,她在嚴謹地控製著愛情在自己生活中的占比,她在用克製保證占有。

林雋不一定有她的水平。

或者是林雋在故意讓著她。

佘銘華希望是後者,但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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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連歧與何修茜的關係在這個視頻發布前後沒有太大差別,付連歧仍然討厭盧辨非,也仍然不會對何修茜撒嬌,“茜媽媽”這種稱呼再也沒出現過,隻有兩個人的低限度的生活上必要的對話。

胡修茜問付連歧有沒有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付連歧隻是盯著她,冷淡地似笑非笑,沒說一個字。胡修茜當時非常不高興,心裏覺得,居然為一個熟悉時間還沒她久的男人而否定這些年的閨蜜情,這根本就不應該出現。雖然早就知道了他作為“哥哥的朋友”在她心裏地位很高,但胡修茜總覺得自己應該不輸這個人,畢竟她是做實事的人。

付連歧不是不知道怎麽去修複自己和胡修茜的關係,而是她不想,她也懶得去努力。或許等到覃山海的罪名全部查清,他那些隱藏的共犯全都不再有東山再起的幻想時,付連歧心情好些,會想著再向她撒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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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覃山海把他手裏的那個東西砸了,所以除了那兩個他自己說了名字的案子以外,其他的案子很難有進展。

那位陳警官並不是這個案子的核心成員,但他有點看不下去,還是想讓盧辨非傳話,但是盧辨非覺得肯定傳不進去,還是自己問吧。陳警官打電話過去,付連歧表示自己也就隻知道另外一個案子,就是洪梓和嚴天那個,她提供了幾個關鍵詞,以及讓他注意,這種案子的設定本來就是給“劇本殺”這類用的,手法不是現實常見也很正常,比如那個成功率很低的盒子。後來付連歧給了他自己曾經做的一些關於案件猜想的筆記,當然,陳警官不能告訴別人是誰給的。

最終這三個案子是坐實的,其他能確定的還需要較長時間的鬥爭。案件不是覃山海寫的,所以他沒有那種連環凶手的洋洋自得,細節也有許多是不記得的,也隻能同付連歧一樣,疑似的案件把覃山海這個因素加進去考量。

至於黑客行為,聞昭的本事有所增長,警方沒能查到源頭是哪裏,也可能是因為陳警官的做法,導致了聞昭的行為更難被查到了。糾纏這個的人不多,隨著覃山海的事跡慢慢清晰後,聞昭越發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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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獎看到那個視頻了,不過忍著沒問付連歧是不是她在意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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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友謹實際沒有參與案件的行動,主要是負責一些“監視”之類的。還算有一點點良心,佘銘華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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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會有人認為覃得悅再怎麽樣也不能在已知用意的情況下還為虎作倀,付連歧學會了切斷看這相關言語的能力。林雋也需要學會它。

最終覃山海有多少罪,還需要時間和相關人員的努力。隻是付連歧和林雋已經到臨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