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可能的過去1

(1)

付連歧今天故意和林雋在室外碰頭。有路邊監控的公園地區。

兩人攤了張墊子,像是野餐的樣子,但也隻是吃著事先買好的麵包和裝在保溫杯裏的湯。

“好喝嗎?”她隨口一問的樣子。

“嗯,還不錯。就是原汁原味。”他喝了兩口,含住細細品味了一下再回答。

“湯……不是原汁原味,是還能有別的做法嗎?加醋加辣油?”

“哦那不是。我家有些調味料,下次我摳一點帶給你試試,喜歡再買。”

“摳……”她在笑這個字眼。“比如是什麽呢?”

“鬆露。”

付連歧聽說過,應該是很昂貴的東西,但沒想到林雋把這個稱為“調味料”。她現場拿出手機查了下價格。

“過分了啊,大少爺你不做飯就把一點點就要好幾十塊錢的東西當成不起眼的調味料,這好東西的地位在哪裏啊?”

“誰說我不做飯的?黑鬆露奶油湯是我某年放假回家第一天做的,當時家裏沒人,我一片綠葉子菜都沒找到,隻能拿出這個了。還好能湊出一份湯,配的麵條,中式麵條,也沒找到意麵在哪裏。而且……出國讀書,總得做飯的,做個一年還能吃不了嗎?”他欣賞著付連歧的表情從一開始稍微震驚,到後來的接受,笑了笑,“我隻是現在喜歡把這種少量就能提鮮的東西叫作調味料嘛。”

“好吧……”她配合地扁了扁嘴。

“還有那種帶研磨的,醃肉用的……我下次帶兩小瓶你試試,喜歡再買。”

兩人聊了一會兒調味料配菜之類的東西,相互分享著不同口味的麵包,付連歧的眼神瞥到了攝像頭。

“差不多就走吧,這裏好多蟲。”林雋拍了拍在褲子上的草籽和小蜜蟲,站起來活動了一下。

付連歧把自己產生的垃圾收拾一下,兩人整理了墊子上的東西,去林雋車裏。接下來要去個室內的地方。

兩人先去看了個電影,買了一點零食,遠遠看到了廚具,林雋的視線停留了一會兒。

“你看上什麽了?”付連歧奇怪地問。跟他逛街時從沒看到他在禾餘買過電器家具。

“我在想要不要給你買點自動化的東西……以前你住宿舍不考慮,現在可以用了。”

“自動化……大的也放不下,隻能用點小的。”她並沒有客氣。

和胡修茜商量了一下,最終定下一個多功能烤箱和一個絞打為主的料理機,等晚上回去時再取。

“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向茜茜行賄呢?”

“行賄那麽便宜嗎?這明明是給你用的。你的好姐妹也可以用而已。”

然後他們去了付連歧和尉遲獎最後一次吃飯的小餐廳。

“果然。”林雋環視了整個小餐廳,非常小,門口能看的攝像內容是廚房裏的,客人坐的區域是沒有攝像頭對著的。

“你的感覺是對的。”他說。

在最角落的位置,伸長自拍杆,能拍出類似監控角度的照片,再加工一下就能成為“監控”圖像。

而第一次恐怕是真的監控圖像,林雋在和她碰頭之前已經去探過了,桌麵的角度位置一模一樣。

在小餐廳點了一份外帶的點心之後,他們先去付連歧與何修茜的住處,查看了信箱裏沒有東西,把那兩個小電器搬了進去。

何修茜已經為這兩個新東西整理出了地方。包裝拆了之後,何修茜似乎很滿意這兩個電器控製麵板上眾多功能直接顯示在上麵。

“這兩個不便宜吧?我是不是該給點……”何修茜試探林雋的態度。

“哦,這是‘賄賂’,你不需要給。”林雋回答。

“啊……這樣啊……”胡修茜有些訕訕地笑。

“嗯,是的,目的是讓你不要再稱這人為‘那個奇怪的男人’了。”付連歧順著意思說。

把多餘的外包裝暫時放在門外之後,林雋進去問已經打開說明書在研究的胡修茜:“今天還有收到信封嗎?”

胡修茜這時抬起頭,“沒有。漣漣今天跟你在一起,為什麽會收到?”

“沒什麽,就是問一聲。那——你慢慢研究吧,我們走了。”

胡修茜站起來,“哦,好,走好啊。”

今天沒有照片,所以不是在同時間為了拍付連歧與人獨處的照片,可能那個人在室外調不到監控,也可能……那人就在第一張圖片那裏的餐廳工作。

不知道發這個圖像的人是順著尉遲獎找到的地方,還是順著付連歧找到的。

要不下次再試一個。

“這樣吧,隔幾天,我把你那個郵箱告訴方秋明,你跟他相同時間約一個,說說笑笑的,看回去會不會收到照片。”

“方秋明……”她小聲重複了一遍。

“怎麽了?討厭這個人嗎?我確定能叫到的,單身的,也沒幾個人。”

“那倒不是。”她挽住了林雋的胳膊,“主要是方秋明是個年輕人,長得還可以,這不是怕你擔心嘛……”

“我會擔心自己安排的事情?”他挑起了眉毛。“不過萬一做這種事情的是對我們很熟的人,方秋明就不合適了。我還是找個其他哥們吧。”

但過了幾天,還是讓方秋明與她“約會”了。也算是測試是不是“隻要是她與不是林雋的男性獨處就會被寄信”這件事。

“我其他朋友可能會問東問西的,更不方便。”這是他通知是誰與她約會時解釋的。

這次是另外的餐廳,林雋表示會報銷的。

方秋明根據她之前要求的點好了餐,板板正正坐在位置上。

付連歧到了之後,也不太好意思直視他,撐著腦袋看向玻璃外。

“還是得說點什麽。”她打破了沉默。“他叫你過來跟我吃飯是怎麽說的?”

“沒問理由……直接給雙倍加班工資。”

“噗——”她笑著說:“還是錢有用啊……”

方秋明的眼神還是有些一本正經,“你呢?你不是因為錢嗎?”

這時付連歧用有點壓迫的眼神盯著他,盯到他躲開,她笑了一下。“如果沒有你們老板讚助我,也不是不能活,就是質量差一些。你們老板喜歡我是我運氣好。”

“那之前的吵架是怎麽回事?”方秋明繼續一本正經地問,見她沒有馬上回答,又補充說:“我從來沒見他在工作場合討論感情上的事情,更別說因為這個吵架了。”

服務員端來飲料和餐前的小吃。

等服務員稍微走遠之後,付連歧回答他:“吵架的原因我覺得你問他比較好。畢竟不是我起頭的。”

她若無其事開始吃起來。方秋明見狀,覺得再提問也不是什麽好辦法,也開始拿小吃。

“我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講,我也理解你們覺得我搭上你們老板挺莫名其妙的,進來得突然,幹的事也突然,他對關於我的事情反應又大,各方麵條件我也跟他沒法比。不過我沒有做過任何欺騙他的事情,我做所有事情的目的他都知道,他也很清楚他在做什麽,因為我或不因為我應該做什麽。”她說完這些,繼續吃。

“不是,你是真不知道錢雨喜歡老板,陳送喜歡你?”方秋明略瞪大了眼問她。

“啊?”付連歧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說法。她連錢雨是誰都不知道,至於陳送……她也確實沒有注意到什麽,陳送根本沒跟她交換過任何聯係方式,所以陳送要有什麽表達她根本不知道。

她想了想,“真是沒有辦法滿足這兩位同學了,我們大概在一段時間內是沒有辦法分開的。”

上兩人的主食了,付連歧攪拌著讓湯稍微涼一些。“哎,別說這個了,聊點其他的吧?有沒有什麽新出的電影之類的推薦一下?”

林雋親自躲在付連歧住所附近守株待兔,看是誰送信過來。

確實蹲到了,一個人背著電腦包,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沒字的白信封,確認沒人注意他之後,把信封塞進了信箱。

這人林雋眼熟。是已經談好出租部分區域作為的咖啡店的那些人中的某一位。林雋一個健步衝上去,用手臂卡住那人的脖子。被卡脖子的人異常驚慌,舉手投降。

“幹嘛呢?”林雋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林雋比他高一點,這種姿勢把他帶出樓外還算輕鬆。

那人也發現了是林雋,做出求饒的樣子。“誒——林老板林老板,鬆點兒,鬆點兒……”

信封已經完全進了信箱拿不出來,林雋把這人一路拖到了小區外,把他按在了花壇邊坐著,用紮帶把這人雙手放背後綁住大拇指,給從沒打過、但一直存著的胡修茜的號碼打了過去。

“我是林雋,人已經抓到了,你去信箱看看,是不是那個照片。”

聽到胡修茜的回複他就掛斷了電話。兩分鍾後,胡修茜回過來:“是那個照片,不過這照片裏的男的誰啊?”

“我員工。是就行了。”林雋又快速地掛了。

“那不是照片,那個就是監控拷下來的……”這人反駁著,被林雋重重拍了下後背,喊了一聲痛。

“你是哪個來著?”林雋眯著眼睛一副貴人多忘事的樣子。

“林老板,我小聞呀,就是咱頂樓那個霽月咖啡的合夥人之一的那個,我們不是見過幾次的嘛……”這個人討好地說。

“誰跟你‘我們’?”林雋又打了一下他的後背。“偷拍我老婆你還想跟我套近乎?”

“老……老婆?”

“嘖,女朋友。”

“我這不是,不是想提醒一下您女朋友,有了,有了您這樣多金帥氣高大威猛的男友,就應該注意一下和別的男人獨處的時間和頻率……”他說得越發諂媚。

“好好說話!”林雋又打了一巴掌。“這事是你一個人幹的?沒別人?”

“沒,沒別人,我就是專門搞數據的,隻要連上店裏的線路……”

林雋瞪著他,他不太敢說了。

“等她來了你再解釋吧。起來,換個地方。”林雋拽著他的上衣走去了一個能看見公交站的路邊座椅上。他又用了一根紮帶,把那人的一根褲袢和椅子的木條捆了起來。

他這時才放心地站起來,給方秋明打了電話:“你們結束了嗎?哦,送她到小青龍橋公交站。”

沒過多久,就能看到兩人在路口從出租上下來,往這公交站走。

林雋招手讓付連歧過來,對一起過來的方秋明則擺擺手,“你可以回去了。”

方秋明還沒到林雋十米之內,就轉身走了。

“這人誰啊?”

“械宏屋頂樓咖啡館的合夥人。”

雖然付連歧偶爾能看到不認識的人上頂樓和天台,但因為出租用作咖啡館剛談下來不久,還在裝修的階段,進出的人很多,她沒去注意。

“咖啡館的……給我發那些圖幹什麽?”她又問。

好在這人很容易就抓住了,雖然不知道他的做事目的,但看起來不是非常有城府的樣子。

也可能隻是“看起來不是”而已。

“我,我是你們倆的cp粉!”這個人突破了自己的羞愧,竟然大聲說出了這句話。

林雋和付連歧的表情都凝固了。

過了半分鍾,付連歧先開口:“頭一次啊,有人覺得我們兩個還不錯的。”她轉頭對林雋說:“今天方秋明還說,錢雨喜歡你,陳送喜歡我。怎麽沒聽你說起過呢?”

林雋張開了嘴,還是猶豫了幾秒。“錢雨我知道,不過我也跟她講清楚了,還是放棄的好。陳送……問我要過你的聯係方式,我沒給。”

“錢雨是哪個?我人和名字對不上。”她再問。

“人力,兼做引導。你應該沒看到過幾回。”

兩人視線再落回這個人身上。

“林老板?能不能……把我大拇指綁著的那個先剪了?”他稍稍扭動著。

林雋剪斷了那根紮帶,扣在這人褲袢上的還留著。

那人搓了搓自己手指被綁出印子的地方,搓得感覺不太痛之後,又繼續露出了苦笑。“那個,林老板……”

“你叫聞什麽?”林雋打斷了他的想要求饒的話語。

“聞昭,日刀口那個昭。哎林老板咱合同上不是有我名字嘛……”

林雋又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

“我去械宏屋次數不多吧……你怎麽確認我跟林雋的關係的?”付連歧坐在他旁邊,林雋站在他麵前。

“磕cp又不需要實證……我好久前挑地址的時候就看到你們兩個勾肩搭背走一起,你還笑得挺甜蜜……覺得就是這麽一回事了……”聞昭小小聲說。

付連歧“哼”了一聲。

“你沒確認就自己腦補,還威脅人?”林雋踢了一腳聞昭的腿。

“我……我這就是提醒……隻是提醒的意思。”聞昭縮了縮脖子。

付連歧使了個眼色讓林雋先別動手。“你怎麽知道我去哪裏吃飯的?”

“你有一次……連上了我們咖啡館的WiFi……我發現可以黑進你手機……然後我就發現了你用郵箱約對方吃飯,又不說什麽事……我就想看看約的是誰……怎麽就約了個年紀那麽大的呢?還不止一次……”

“黑”這個字眼。果然。

“監控的圖像呢?也是黑進去的?”付連歧繼續問。

“呃,今天的是……上一次的不是,因為沒有監控……第一次的是直接插盤進去的,和今天的技術含量不一樣……”聞昭還想解釋具體區別,又被付連歧打斷了。

“好了,夠報警了吧。”付連歧抬頭示意林雋順著她的意思說。

“夠啊,絕對夠了。”林雋帶著壓迫感俯身盯著聞昭。

聞昭挪動不了多少距離,隻能是表情和行為上的瑟縮。“別啊,誤會,誤會嘛,既然吃飯不是出軌,那啥事沒有,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做了,行不?”

“嘖,就算是真出軌你也不能這麽做!”林雋輕拍了一下他的頭頂。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要什麽要的條件能放過我?”聞昭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們兩個。

現在知道可憐了。

“我們商量一下。”付連歧站起來。

林雋又給他用了一根紮帶綁在椅子上,確保這個人現在跑不了。

他們兩個走遠了一些,確保聞昭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他的話你信嗎?”付連歧問。

“不太信。但是合同已經簽了,我單方麵提解約肯定要說理由,會比較麻煩。”林雋捏了捏她的手。

“能被你輕易抓住隻能大概預計他還是比較單純的。”

林雋輕嘲了一聲,“單純的黑客,這聽起來怪怪的。不知道咖啡館的其他人知不知道,要是這人還竊取其他顧客信息,我也會麻煩的。把他放遠了不能保證你的安全,把他留著……隻需要用他們的WiFi就能進別人的手機,這發現真是遲早的事。我真的沒想到會是咖啡館的人。”

“你招臥虎藏龍人的特性還不明顯嗎?”付連歧任由他捏著自己的手,可能是靠這個釋放不安。

“哎,挺明顯的,你就本事挺大的。”

“嘁……聽起來不像好話呢。”付連歧轉過去看還在座上眼巴巴望著他們的聞昭,“給他找點事做,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覺得呢?”她又轉回原來的角度,“不能讓他知道我們是不能報警。”

“威脅他沒有問題,我錄下來了。找什麽事情做呢,你有沒有想好?”

“沒呢,一下子哪想得出來,過幾天再說吧。要不你下次來的時候再叫上他說?”

林雋點頭,“行,今天先放了,我下次過來……”他打開手機的日曆。“下周三下午可以,到周五走。”

“這麽頻繁,不嫌累啊?”

“那不是為了把事情解決嘛。”他又輕輕捏了一下付連歧的手。“那就是下周五之前你要把要求想好了,讓這個人去做。”

再次來到聞昭麵前,林雋剪開了那兩根紮帶,然後手壓著他的肩膀。“下周你天天都在咖啡館監工吧?”

“呃……”聞昭猶豫著。

林雋揚了揚他的錄音筆。“我說你在你就是在。周三到周五必須在,我會問江總的。”林雋再次冷聲說著。

“可以…可以。”聞昭點頭。

“監好你的工,那兩天隨時會找你。”林雋說。

聞昭小雞啄米般地點頭。“那…那可以走了不?”

“走吧走吧。”林雋揮揮手,聞昭抱著自己的包跑向馬路交叉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兩人在付連歧住處樓下沒人的地方吻別,林雋明早有別的事情,今天並不住在禾餘。

“如果還有什麽異常就告訴我。”林雋有些擔憂地說。

“會的——你安心賺錢去吧。”

付連歧上樓之後,胡修茜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解決啦?這麽快?”胡修茜帶著明顯的疑問。

“嗯,暫時。還有很後麵事。”

“沒報警?”胡修茜試探地問。

付連歧不置可否。

“這麽大的事情不報警?”胡修茜聲音更尖利一些。

“沒事的,對方已經保證了不會再做的。”

“那給你好處了嗎?”

胡修茜的表情是認真的。付連歧知道自己瞞了她太多,遲早她會起疑的。

“會給好處的。”付連歧有些冷淡地回答。

胡修茜搖搖頭,“我不懂,什麽好處讓你寧可不報警?”

付連歧歎了口氣,“等我解決了會告訴你的。”

胡修茜拍了一下沙發。“你的秘密也太多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不管你了。”她走進自己房間,“砰”地關上門。

胡修茜對付連歧的態度一直到第三天才有所緩和。

胡修茜這三天來第一次分享了她上班時的見聞。

付連歧捕捉到了她這個信號,露出了欣喜的笑意。胡修茜也意識到自己沒繃住,隨後補救似的“哼”了一聲。

“茜茜不氣不氣嘛,周末請你出去玩呀?”付連歧給她捏肩膀。

“請我?你算了吧,AA吧。”胡修茜拿下付連歧的手。

“有個地方請還是可以請的。”

胡修茜頓時知道了,“不去。休息日還要費腦子,我才不幹。”

“不做專門的解謎,就小劇場,看人表演,好不好?你就看看我的前老板到底做得好不好,有什麽要改進的?”

把她捧成了消費者代表的位置,胡修茜覺得免費的不去一次也是可惜了。

“行吧行吧,我勉為其難去一次吧。”

付連歧立即聯係了預約登記的人,周末的小劇場加一個觀眾名額。

“這個本子我看過一眼,我就不陪你玩了,去了不公平。我在休息區等你。”

胡修茜很勉強地點點頭。“不陪就不陪,哎,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付連歧從背後抱住胡修茜,“茜媽媽最好了——”

胡修茜不過比她大兩個月,但有時對付連歧照顧得像媽媽,可能是出於對付連歧的憐憫。

“不過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是不認為,這兩個店都是靠他做起來的。”胡修茜嘀咕了一句。

付連歧聽到了,不想反駁。

周末兩人地鐵加打車去了械宏屋,到那裏的時候雖然還沒開演,胡修茜可以入場了。由於票根也可以當做線索提示,付連歧先找孫霄誌要了票。

等胡修茜進去之後,付連歧去了頂樓。咖啡館硬裝已經完成,地麵還很灰。

聞昭不在這層樓,付連歧去了天台,他正在根據規劃圖檢查天台的施工準確性。

倒是認真。

聞昭看到了付連歧,捧著平板屁顛顛地過去。

“姐,這,這不是時間還沒到嗎?”聞昭有些緊張。

“誰是你姐?”付連歧有些討厭這個稱呼。

“這是……這是尊稱。您要是討厭我就不這麽叫了。”

討好得有些惡心人。

“今天就是帶我朋友來玩,沒別的事情,跟那個條件沒關係。”

聞昭鬆了口氣,點點頭。

“就是有些你專業的事情正好有點好奇,比如第一次和第三次是怎麽不一樣的?”

當天胡修茜玩得還算盡興,之後付連歧又請她在樓下的餐廳吃飯,逛了逛附近新開的市場。當天付連歧沒看出胡修茜有什麽異常。其中胡修茜也問了那些搬運的人是做什麽的,付連歧解釋了是給頂樓和天台都有場地的新開的咖啡館裝修的。

胡修茜“勉強”覺得這個地方還不錯,應該不至於馬上倒閉。

但是胡修茜對她的“關心”並沒有減少。

雖然不是明著問,但時不時轉頭過去看看她在幹什麽,和誰打電話,當天實習結束時間是不是正常。

也許以前她也會這樣做,但是付連歧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很快到了約定好的周三。

周三那天晚上林雋通知了他隨意看到的咖啡館監工的某一個人,讓聞昭周四下午過來。他到付連歧所住小區門口接上她,他在剛起步的時候看到了躲在一邊的胡修茜。

林雋沒有吭聲。他不認為胡修茜今天認不出他,即時他臉上沒塗什麽濃豔的色彩,今天酒紅底色,黑色光澤絲線和青金色金屬感絲線組合起來的乍看雜亂,實際能看出章法的刺繡圖案的t恤,應該已經夠紮眼了。

周四下午,付連歧基本準時下班,自行前往械宏屋,那裏有林雋已經打包好的其他餐廳的精致晚飯。

林雋坐在電腦桌後他的椅子上,付連歧坐在沙發上,吃著茶幾上的餐點和甜點,聞昭坐在茶幾邊的沙發凳上,離他們兩個都有些距離。

他看著付連歧吃的樣子有些眼饞。

“怎麽了?你沒吃晚飯?”付連歧奇怪地問他。

“吃了,這不省時間沒吃這麽好嘛。”聞昭咽了下口水。

“嗯,這些三百多吧。”林雋隨便說了個數,實際上沒那麽貴。

等付連歧吃的速度慢下來了,林雋停下了手中的活,拿了把椅子坐到茶幾邊。

“想好了嗎?條件。”林雋對付連歧說。此時他的眼神在聞昭看來有些溫柔。

付連歧注意到聞昭的姨母笑表情。“我上次倒沒問問你,怎麽就成我們兩個cp粉頭了?”

“因為,因為我覺得你倆都挺難被收服的……”聞昭尬笑著回答。

林雋的外表確實比較特殊,甚至有點性向不明的意思,而付連歧自己沒想到也被列為“難收服”的範圍,畢竟本科期間還是談了兩次的。她打算這個疑問等不在林雋麵前的時候再問。

付連歧放下了餐點和擦嘴的紙,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了背。“我想好了。既然你已經讓我室友對我產生沒必要的注意了,我希望你可以把她的注意力轉移一下。”

“那……要我怎麽做?”

“比如製造一下偶遇啊,相個親啊,搞個聯誼啊……”付連歧這會兒微微撇過臉,眼神有些逃避地說。

“不是,你看我能成嗎?我要能這麽容易騙過去,也不至於單了三十年了!”聞昭有些激動。

林雋沒忍住笑了出來。“沒事沒事。外形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你這溢出來的不自信的氣質。你隻要在她麵前裝一裝,時間不長,總行了吧?好歹也是個創業者。”

“也不是要你真的談戀愛。隻要順利加上聯係方式,你時不時發一些她有興趣的內容,也不要撩騷,她的注意方向自然是會轉過來的。注意,不要噓寒問暖,她不喜歡這樣,隻要分享,詢問,適當表達一下自己對事物的看法。”

聞昭發現付連歧的建議是認真的,他微微張著嘴,過了會兒才說:“那,那我要怎麽加上她聯係方式?”

“剛說的,偶遇,相親,聯誼,或者有其他的也可以提出來。”付連歧征詢林雋的建議。

林雋搖搖頭。

聞昭垂著頭,“我當時真沒想到你還有室友呢……”

“快點,選吧。”付連歧又催促。

他心理建設許久,“我……我選……相……相親……”吞吞吐吐說出這句話。

偶遇需要他主動,聯誼對他這個怕人多怕活動的人來說難度也不小,隻有相親,付連歧還能推一把。反正不需要成功,多少還是可以試一試。

隻是這個詞對他來說太躍進了。

“那行了,你回去吧,我還早跟我室友說,定好了時間再通知你。”付連歧這時輕鬆地說。

聞昭轉頭看向林雋尋求同意,林雋揮揮手讓他走。

聞昭這才畏畏縮縮地離開林雋的辦公室。

“還真的說出來了,我以為你開玩笑的。我以為你不會利用你同學的。”確定聞昭聽不到之後,林雋略嚴肅地對付連歧說。

“沒關係,成不了的。我同學有喜歡的人。”

“那怎麽保證你同學能同意呢?”他問。

“試試吧,好像我同學那個喜歡的對象也挺慫的,說不定需要這種刺激呢。”她帶著一點不懷好意的笑說。“倒是你,這裏的網絡安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花錢升級啊,定期更新啊。又是一筆花銷。”林雋帶著些怨氣說。

付連歧把聞昭的優點和他是林雋樓上咖啡館合夥人都如實告知,其他的缺點和可能沒對胡修茜胃口的特性都沒有說。讓胡修茜去“試一試”。

“要是不喜歡。那可以當麵拒絕嗎?”胡修茜確認地問。

“可以。不會怎麽樣的,林雋也不需要你給麵子,這隻是順便試試。”她再次讓胡修茜安心。

“那我信你一次。”

確定好了日期和地點之後,讓林雋通知了聞昭。

正式見麵那天,付連歧就在住所等“結果”。胡修茜回來的時候似乎並不是很開心,少見的付連歧覺得她情緒沒外露。

“怎麽啦?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了嗎?”付連歧試圖安慰她。

“那倒沒有。就是那個我有好感的人跟我表白了。我朋友圈發了一張帶定位的圖,說要跟新認識的異性朋友吃飯,他跟過來了。”

“這不是好事嗎?”付連歧確實聽出了胡修茜的不情願。

“好事,算是好事吧。就是他表白了以後我更糾結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付連歧不知道她在糾結哪一點,沒法給她提出實際的意見,準備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付連歧回到自己房間,沒過多久後接到了一個不認識號碼的電話。付連歧先是掛了,這個號碼又打過來,她接了起來。

“姐啊!你是不是耍我啊!這姑娘跟我聊天的時候心不在焉的,結果沒講多久,就有個男的過來找她啦!人家明明有對象,還要我搞這什麽相親幹嘛呀!”大概因為不是麵對麵,聞昭的膽量大了一些,對付連歧的聲音也大了一些。

“什麽樣子的男人?”

“說不清楚。反正我覺得眼神蠻凶的。”

“凶?那是因為看到她跟你單獨一桌了吧!”聽他這個“說不清楚”,就沒法指望了解到對方具體是什麽樣的人了。“行了,就這樣了。我以後也不找你做其他任務了。反正你也別再對我們或者是客人做什麽不應該做的事就行了。掛了。”

“誒……”

“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她不耐煩地問。

“沒,沒啥……就……你們能把那個錄音刪了嗎?”

付連歧哼了一聲。“錄音不在我手上。不過我是不會讓他刪的。這是預防用的,等到下次你再犯,但是沒有及時獲得證據的時候,這個錄音就是個輔助了。放心,不會動不動就拿出來的。”

“哎……行,行吧。”聞昭先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