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排除常規與宏觀路線2

(2)

十天後,林雋通知了她可以來店裏看看了。

付連歧又進行了一點論文之後,在他通知的第三天自己坐公交去了械宏屋。到了那個房間,她被林雋的進度震驚了。

然而他的臉看起來有一點粗糙,他這件需要注意邊角不要翻起太過分的、故意做出不規則燒灼破洞的衣服,也有了不應該出現的褶皺。

“剛才又完善了一下,現在這些應該夠用了。”他注意到付連歧在盯著他的衣服,把袖子拉下來擼平一些。

“夠用?你沒數嗎?”她有點奇怪。

貼著瑞府路的建築他全做了出來,並且建築上基本都有名字。還做了一部分的第二層建築,全是比第一層高的。

樹,紅綠燈,綠化帶,路障,隔離欄,雖然不那麽精細,但是都能很好得分辨出來它在的位置和職能。路麵上的臨停位、實線虛線等等,也都齊全。

和上一次見到的進度相差巨大。

“我……也沒逼著你這麽快做完……”她有點心虛。

“我不做完你也不肯見我吧。上次弄得我太不爽了,所以怎麽樣也希望你早點補償我。”他近乎冷靜地說。“現在可以進入後半段了。”

上次回家之後,林雋越想越氣,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麽。

“你說還是我說?”她問。

“我說吧。”林雋本來搭坐在桌子上,現在走到他做的模型前。“有和你搜集到的信息衝突的地方提出來。”

付連歧順從地點點頭,站在他對麵,隔著這個模型。

林雋開始了。“按照他的指向,特地提出來是《瑞府路驚情半小時》,也許是他看到了這篇才覺得是他寫的案子,但是他會仔細看的原因可能就是‘瑞府路’三個字。或許這個案子與其他案子不同的就是這條路是特定的,所以我的第一反應是要把這條路做出來。我後來一查,這案子的具體時間,將近五年前了,所以有些建築或者商鋪已經變了,確認當時的形態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離酒吧更近稱為“前”的話,他走到路中間偏前一點,“這條路有一些特殊點,比較長,不完全是直的,這裏有一個大概150度的彎,過這麽8、900米再彎回來。拐彎的地方就算在車裏也會看到比較多的路上的建築。”然後指著一個比較大的路口,“紅綠燈比較多,等一次通常時長會超過一分鍾的紅燈有三個。”他大概指了一下那兩個路口。然後手指停在了一個小路口,比劃了一下現實中朝西的方向。“它的這個位置,這裏是個初中學校的偏門,所以學生也不少,當時不在放學時間。”又走動一點,指著路的中偏前段的賣場,“這裏是個賣場的停車場出口,一旦堵上,堵的時間會最久。還有這邊。”他指著後半段,“有幾個臨停車位,如果當時有車停著的話,就會擠一點。然後從這裏就拐彎了。”

付連歧聽得表情有些別扭,“總而言之就是一條很容易堵的路。哪個路口是連接裕林橋的?”

“這裏。”他指著三個大路口的中間那個,位置在這條路的中偏後。

“我以後還是不去這些地方了。真費時間。”她嘀咕著,繼續觀察著這裏的路。

這樣一條容易擁擠的路,車道一部分一個方向三條,一部分兩條。“天哪,還不擴建。”她又感歎一聲。

“沒有辦法,有些老建築不太好拆。不過因為有地鐵,所以高峰期倒沒那麽誇張。就像李某如果沒喝醉的話完全可以地鐵過去。”林雋指了一個還沒有做建築的位置,比劃了一段路線,“就是走這麽一段,當然不是直線,但也不算很遠。”

這條地鐵是部分平行於瑞府路,部分偏離一些。

“首先是叫出租車這個問題。可能那個時候李某已經表現出有點醉了的狀態。所以給她叫了一輛車,也可能是剛到門口就看到出租車了。雖然我比較傾向於她可能有走路不穩的表現,不然還是走一段坐地鐵更舒服。但問題是還不確認,這個手法是不是必須出租車才行,還是隻要在路上就行。”

“反正也不可能走回家,那麽是不是一定出租車才能實現,不應該是糾結的點。”付連歧用他一開始的觀點反過來指出他的問題。

林雋點點頭,“也是。”他稍微離得遠一些,“根據司機的說法,他在酒吧門口接到的李某,她被一個女同事送進來的。她上車以後,就是看著有點醉,但沒有特別異常。可能酒量確實不好。如果確實隻有一點醉意,其實人還清醒的話,基本可以排除乙二醇、異丙醇這種類型的毒物。”

付連歧對他突然提起了化學名有一丁點的驚訝。不過她很快就想起來了他辦公室裏有幾本會有相關知識的書。

“上車之後,司機與她聊天,她抱怨了一下自己為了融入他們所以喝了帶酒精的,不然自己在同事間的印象太差了……司機於是說,如果你要吐,千萬提前說,可不能吐車上。李某表示不會的,現在隻是有點困。”林雋繼續說。

付連歧看了一下自己的筆記,基本符合,她點點頭。

“然後路上有輛私家車差點蹭到這輛出租車,司機一個急刹車,李某在後排沒有係安全帶,額頭撞到了前排座位。不過撞得並不嚴重,她自己用手撐了一下。倒是這輛私家車撞到了綠化帶,不過又自己開走了,是從右向左插入,速度很快,撞到綠化帶後速度慢了些,實際上對綠化帶的損傷並不大。”他把綠化帶的那個位置用筆塗了一下。“因為沒有車輛的實際碰撞,出租車司機就這樣繼續開下去了。”他拿出水杯喝了幾口水。雖然是黑色到透明漸變還算帥氣的雙層玻璃杯,裏麵居然泡的是綠茶包。付連歧看著有一點新奇。

“怎麽?我不能喝這種東西?”

付連歧笑著擺擺手,“當然能,隻是你這外形與綠茶不太相配。”

“我的外形……”他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前兩天嘴裏長了個泡,這兩天還是忍著不要喝其他飲料比較好。”

她稍微偏過頭,“早點睡就行了。”

“我能繼續了嗎?”他故意語氣鄭重地問她。

她點點頭。

“然後這條路順利地堵住了。那天有個情況也比較容易堵,就是裕林橋那邊有個商場有活動,過去買東西的人很多。”他看到付連歧的眼神,補充了一句:“奢侈品打折。”

“從這裏開始就堵上了?”她指著瑞府路有彎曲之前的路麵,她對那個場景沒什麽概念。

“從哪裏堵上都不奇怪。這個活動導致了這條路上有那麽一點時間,一動不動。於是,司機有機會下去在路邊小店買了包煙和一瓶水。不過,這一動不動的地方,和這個小店具體是哪段,我沒找到。這篇沒寫。”

付連歧起身指了第二個彎曲的位置附近的一家小店,“司機後來回憶的時候說了個小店的名字,應該就是這個。但不能排除他記錯了名字,因為另外一篇文章就是寫的其他店名了,好像不在你做的這條路上。”他做得非常具體,看清那麽多內容,也是需要時間的,沒找到店名可以理解。

“然後李某喝了水,在水裏加了什麽,喝下去了。喝的是個衝劑類的,因為是常溫水,不太能泡開,她還搖了搖。司機問她喝的是什麽,她回答是能讓胃舒服一點的保健品。”他繼續回憶自己看到的內容。

“水是她讓司機帶的。”付連歧補充說明。

“她讓司機帶的?”林雋又沒看到這句。“我隻看到司機說自己見路太堵了,又正好想抽煙,就買了煙和水,水被李某拿去了。”

“李某接了個電話,放下電話後一會兒讓司機能不能停一下路邊買水。但是當時車子不方便挪到路邊,所以就沒能買成,過了會兒才有這個機會。其實這個賣場出口也有機會的,可能當時實在太擠吧。”她比劃了一下賣場出口車輛的一種行駛路線。

“那電話內容?你有搜到嗎?”他又喝了一口茶水,這個樣子在付連歧看來有點老成。並不是她對綠茶有什麽偏見,而是他怕燙而小心的樣子與以前總喝冷飲的形象太不一樣了。

“沒有完全的內容。李某的回答有兩句比較完整的句子,'我覺得也就還好'和'月亮嗎?今天的月亮有什麽特別的'。這兩句話還不是司機說的,是旁邊車的人說的。這句話是在文章下留的言。”付連歧確認著自己的筆記。

“那看來還是開著窗打的電話。”他小聲說了一句。

“本來喝酒就熱,加上怕吐車裏,也很正常吧。就是這個點,能看見月亮嗎?”她比劃了一下兩側樓房空出來的位置,“從車裏看很小的範圍啊。”

“應該是看不見的。所以她可能挪了挪,但是也看不見……”他走到李某目光應該相同的位置,半蹲著觀察能看到的“天空”的形狀。“尤其有個拐彎,她最能看清楚的是商場的大廣告。廣告那麽亮,當時的月亮如果不大的話……算了,我不知道。”他站起來。

“當時什麽廣告?”

林雋對於她這個問題有些無奈。“你怎麽覺得我知道?”

“隻是問問,有用沒用的線索總不嫌多。”她說得輕巧。

他拿出自己的平板開始翻找當時作為參考資料的照片。

“說實話,當時翻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在想,她喝衝劑這個行為是不是看到了這個。”林雋很快就根據分類找到了需要的照片。

“廣告是有時間段的,所以我當時有點猶豫。不過還是確認了案發那段時間的幾條廣告。”他把圖片展示給她看。“如果停留的時間夠久,那會看到三四個廣告循環放。那個時候也確實有個飲用水的廣告鋪天蓋地。”

“我好像也有印象。”付連歧回憶了一下,“那個時候還奇怪怎麽就白水廣告花樣還挺多的。所以她看到了廣告突然想喝水,讓司機去買水,雖然不能立即實現。”她坐回模型邊,“嗯……有點牽強,雖然還是我主動問你的。”

“但是這個概率不低吧。盡管不是百分百確定實現的。不管契機是不是這個,已有的事實不能否定。按照我們說好的,選可能性大的去推測。”林雋在模型邊略懶散地站著。“照這麽說,你也覺得這個衝劑有問題。”

“如果是需要明示暗示才喝下去的東西,不就很可疑了麽。當然也不排除她本來想回家喝的,但是這會兒實在是等不了了。”付連歧又在想其他的說法。

“本人主動的、不接受暗示的‘等不了’可能性大,還是暗示之後‘等不了’可能性大?”林雋問。

付連歧在猶豫。

“按照我的選擇,那麽就應該是被暗示了。所以這個衝劑有問題,也許這就是毒藥,但是她自己應該是不知道的。她在車上是不是喝了這個之後就不舒服了?”林雋繼續問細節上的內容。

“沒有很具體的分時段說她有多不舒服,因為司機覺得她從頭到尾都不太舒服,隻是後麵更嚴重了。不過因為也有過懷疑這個藥是是不是有問題,有文章提出了查看出租車內監控後,看到了李某自己撕開的裝衝劑的小袋子,小袋子是從哪裏拿出來的就看不清楚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隻要不當成自殺,把衝劑當成毒藥的可能性就變小了。因為衝劑是沒開過包的。”她仔細對照著自己劃線筆記的部分。“又回到這個問題,衝劑是誰給的。”

“確實不能說衝劑就肯定不是聚餐的那些人的其中之一給的……但真是他們給的,也許不會成為懸案了。畢竟他們被翻來覆去查問了好多遍了。而且如果是聚餐時給的藥,就不是很有必要讓她在路上就要喝下去了。”林雋繼續分析。

“所以你就覺得,這個是除了聚會以外得到的毒藥。那有三個地方,自己家裏,工作的地方,和在路上的時候。”

林雋又喝了幾口茶,付連歧看著有些饞,伸手說:“給我喝幾口。”

“你要給你泡一杯……”他準備去辦公室拿茶包。

“不用了,就喝你這杯。”她繼續伸手。剛泡的茶畢竟太燙,而她逐漸好奇這茶的味道。

林雋突然意識到認識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主動要喝他喝過的杯子。很奇怪,他們明明已經觸碰過很多次,但這種小事竟讓他有一絲絲的欣喜。

付連歧猛喝幾口還給他後繼續說:“自己家裏和工作地方還是不能肯定啊。自己家裏除掉自己準備的,那就是同居人準備的。工作的地方如果是知道她吃這個藥,那替換掉也很容易。等一下,藥是封好的……”

杯口沾著她不規則的有色潤唇膏印。林雋原本在思考要不要擦掉,但手邊沒摸到紙巾,也就算了。“藥是封好的這不是太大的問題,隻是條件稍微有點苛刻。最好是透明或者純色包裝的,字少的也可以。封口封得不寬的可以把封口的地方剪掉,或者封得不緊小心點能撕開,替換了藥物之後再用封口機把袋子合起來,自己剪好邊緣和開口處,就能偽裝成一袋沒開過的藥。如果這種藥本來就是要自己分裝的,那更容易了。”

付連歧聽得撇撇嘴,“說得像你做過一樣。”

“我沒做過,我隻是見過封口封歪了的袋子和網上可以買的便攜式封口機。感覺不是做不出來吧。實際上你哥寫這種類型東西的時候,也不會都試一遍的,因為他沒有當成必須可行的來寫。雖然可能你哥被要求寫的時候估計會給一些條件限製,但不太可能把地點和道具都限定得很死,否則沒法發揮。也就是說,大部分情況下是現實套用創作。現實有這個條件所以用這個方式的可能性更大。你不應該想這種有些可能的事情再現實中能不能做到,不假設做的到的話,就沒法繼續。”林雋這樣解釋他剛才的猜想,順便搜出了封口機的詳情給她看。

“所以為了可以繼續就需要假定這些做法都是可行的……”付連歧不是很喜歡這種做法,畢竟現實和完全的創作不一樣,她當時在這裏測試劇本的時候放開了猜,因為是有明確答案可以對照。不過“事實”放在眼前,她有一點動搖。

“哦對,這樣說來就還有一種說法來大致驗證,這個藥不太可能是聚餐時拿到的。”林雋走了兩步,活動一下雙腿。“雖然我知道你會覺得牽強。前提還是這個衝劑是毒藥。因為是衝劑,所以不像是膠囊甚至是藥丸,可以包裹住主要毒性物質來推遲毒物吸收時間,所以這個毒物的發作……李某第一次噴射狀嘔吐的時候,大概距離喝水十多分鍾。也就是說,這個毒藥發作需要一點時間,不是立即死亡的東西,也不是能推後的東西。在聚餐的時候你說過,她最後一杯可能喝的是無酒精的東西,所以,她萬一在酒吧喝下這個衝劑,給衝劑的是在場的人,那人就完了。雖然…這個毒藥的設定我覺得可能是比較容易獲取的有毒植物製作的,比如毒參、麻風樹、水毒芹、夾竹桃什麽的,不像是常見的氰化物、醫學上的藥劑。那個被當成嫌疑人的孫某也不是不可能獲得就是了。植物提取的純度和發作時間我覺得不太好控製,你哥應該還是盡量去掉這種‘讓自己很容易被懷疑’的變數的,所以不太應該是酒吧裏的人隨便她幾點喝下的。”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說,不在酒吧給的李某才可能一時沒想起來,對吧?說實話我覺得在路上獲取毒藥就太扯了。”付連歧剛剛確認自己還是很難喜歡這種不穩定的假設,盡管已經是在進行多方麵驗證了。但是猜密碼的時候明明條件也很不穩定,她在思考為什麽猜密碼的時候她能篤定答案,到了這裏就覺得不夠。

“我也覺得在路上給的很扯。雖然到處堵車停下的機會很多,但是不代表可以有人替換了她在包裏或者口袋裏的藥,你哥寧可寫沒條件做所以死不了,也不會寫很難做可能會被在途中就發現的手法。”他停頓了會兒。“現在還剩一個問題。”他又喝了幾口茶水,濃了很多。

“怎麽知道死者能看到飲用水的廣告。對吧?”付連歧隱約覺得的待解決的問題要浮現出來了。“我知道他如果要寫讓死者做什麽,不太會寫很直接的指令。被暗示著看廣告是可能的一種寫法。”

“你覺得是什麽方式呢?”林雋雖是問句,但表情是篤定的。

“直接看。”這回付連歧也不猶豫了,“單純的估算時間,是不能保證李某能看到那個廣告的。尤其是與開車的人很有關係,有的和平有的急躁,所以什麽時候到適合看廣告的位置,很難預測。如果不是直接看的,你造這些高度的樓房也沒用。”她指著模型中超過8層樓的那些。

“我認為看不到的我就沒做。比較好的望遠鏡在8層以上可能也能看到人吧……但考慮到看下去的角度,要看清人或者車牌而不是看車頂,太高的樓層就不太行,我預計8層是極限。隻是我當初沒有確定她是看了廣告才喝藥的,所以把可能監視用的樓都做了。”

“就算是能看到車牌,也不能一直守著吧。總得知道大概的時間,可能是約定好了的,可能是自己看到的,或者是有人通報的。”付連歧順著這個方向思考著。“但這樣的話,就還是參加聚會的人嫌疑最大。李某走了以後,馬上離開或者立即通報某人。按照我查到的沒有人馬上離開,要不就是有通報的人,或者本來那就約定好了大概幾點走。如果有通報的話,那麽還能通報一下具體的車輛外形和車牌。”

“通報的人不一定是聚會的人,通報的人守在室外也可以。甚至,不需要通報,在門口看著之後,電瓶車都可能比汽車快。所以按照現在的情況下是沒法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得知的車型和車牌號。衣著,我記得李某當時穿的還挺好認的吧?梅紫色的長外套,有燈照著的時候會有紅色的光澤。”他繼續說,發揮著自己對色彩的敏感度。

“嗯,對。”付連歧一開始沒有注意到衣服的問題,現在他一說,確實沒錯。這衣服有些顯眼。“萬一這比較顯眼的衣服是特意被要求選擇的話……”

“死者的人際關係不可能隻查了工作中的吧?其他的呢?”林雋喝完了剩下的茶水。

“李某疑似有個男友。”付連歧說出這句話後再確認了一下。

“男友還能有疑似的?難道是和紙片人談的?”

“你沒確認到嗎?”她以為林雋研究過了一些。

他搖搖頭。“我查當時的道路已經很費時間了。這兩年這條路有些變動,尤其是一些小店,有些我沒標的是沒辦法查到的了。”

“李某男友的問題我再查查。我記得看到的李某家裏人都不知道她有沒有男友。她有合租的室友,但是那段時間室友出差了,所以不在考慮範圍。”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時間,她已經翻了很多遍的紙對折之後放進了包裏。

“嗯,如果我家有辦法拐彎抹角問出一點的話……我也會給你打電話的。那……”

林雋走近一點,打算結束了案件的商議。

“你晚飯準備吃什麽?現在這個時間特別熱門的估計要排很久了……”

“今天晚上沒有空。”付連歧立即說出來。

“你來前怎麽沒說?你不會是聽到我說因為上次讓我不爽了這次怕我報複想逃跑了吧?”林雋的反應有一點激烈。他懷疑剛才喝他的茶水隻是單純的饞。

付連歧試圖在對視中看出他生氣的真實激烈程度,“那當然不是……真的晚上有實驗要做,如果順利的話,明天上午再收個尾就行了,要是不順利就要做第二次。”

林雋聽到這句之後的表情似乎更不對勁了。他沒有表現出生氣,隻是異常平靜。

“要不,下個月也不要按照固定時間見麵了,就什麽時候需要麵對麵交流案子什麽時候見。”他這樣提議。

付連歧皺了一下眉頭,“上次那個真的不是你的問題,就是我自己有點情緒不穩定,這回也真的是實驗得做完。我最近的表現你覺得太過分了是嗎?”

“那我問你個問題。”

“嗯。”

“你有別的男人嗎?”

這句話一出,付連歧才突然感覺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麽,她從來沒有明確表示出她與別人的人際關係怎樣。她歎了口氣,“我在給你留退路,結果讓你問出了這個問題。沒有別的男人。我裝不下那麽多人。”

“留退路……那你是覺得我裝的下那麽多人?”他的手指已經都蜷了起來。

“我……又不是你,我不知道。”她有些心虛地偏過頭。

“那我告訴你,我也裝不下。不用你給我留退路。我知道你有顧慮的事情,我盡量不讓它發生,可以嗎?”他記得那次在小倉庫她說的“你媽媽也不怎麽喜歡我”。

付連歧沉默了半分鍾,點點頭,“知道了。那你從現在起我不給你留退路了。希望你不要放棄我。”

他肉眼可見地氣勢軟了下來。“不會的。如果放棄你那就是背信棄義。”

“那……以防萬一,我再確認一下。”她也變得溫和了一些。

“什麽?”

“你分得清楚對妹妹和對女朋友的感覺的區別吧?”

“你看我像那種會對妹妹下手的禽獸?”他語氣犀利地反問。

她笑了,“不像不像。”她稍稍低頭,“突然有這待遇我不適應了。”

林雋也看了眼手表,“我送你回去也來不及一起吃飯嗎?”

“嗯……那現在就走,高教區附近吃吧,應該來得及。”她算了算時間後說。

兩人有些匆忙地吃完了晚飯,林雋自己上了車,付連歧走回去。

“小西。”林雋轉過身叫住她,把車窗全降下來。

付連歧停在他麵前,“嗯?”

“過來點。”

她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麽,不過她沒有要表示警覺的意圖。她湊了過去。

林雋摟著她的脖頸吻了她一會兒。

鬆開之後,付連歧摸著自己的嘴唇,“你怎麽也成了會在公共場合做這種事情的人?”

“你不也是?”他馬上反駁。“反正停車場也沒什麽人會注意,很適合做公開場合的第一次。”

她“哼”地笑了一下,“那我回去了。”

四天後。

“這個李某的男友簡直太隱形了。”付連歧在確認了林雋可以接電話之後打了過去。“從文章裏可以看到她有同居人,那是她室友,但是她室友出差了之後她男友有沒有來完全看不出。有人覺得她有,但不知道具體什麽樣子的。怎麽做到的?”

“那我問你,你同學知道我長什麽樣嗎?”他反過來問。

付連歧思考了一下,自己確實從來沒有形容過他的相貌的具體部分。“不知道。”

“你自己也沒留過我的照片對吧?”他繼續問。

“對。”

“你看,這不就實現了。我是個真實存在的人,但是別人不知道我長什麽樣。說起來你還就真一張我的照片都沒有……”

付連歧馬上打斷了他,“我們這種不是比較特殊麽?她難道正好也是特殊?”

“特殊又不是我們的專有名詞。可能是男友身份特殊、她保護欲太強、不想被人搶了、單戀、不是真人、網戀……這些都可能是別人沒見過的原因,加上可能她本來就不太談論這個人。當然也可能這人確實不存在。這還是取決於我們推測到現在,李某是不是由那個男朋友暗示的。”他不受剛才打斷影響地分析。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搜集到的線索裏,寫到了李某的男朋友的非常大致的外形,但是沒有具體的特征,也沒有見到過人和照片的樣子。非常大致的意思是,有具體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型中等,頭發中短長度,經常穿黑色的寬鬆的褲子。”付連歧讀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筆記。

“嗯?”林雋聽得有些疑惑。“這個形容詞,怎麽感覺是警方找人用的詞?還沒有具體的特征了?”

“沒有了。感覺這個說法就是能套用很多人,但全不能確認。也許了解她的人在有限的候選人中可以選出一個,但是對不了解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大海撈針。”付連歧有點泄氣。

“實際上我媽那邊的朋友也試著問了一下。問出來是差不多的。不過有一個目前沒說到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關於電話的。”

“死者的最後通話是沒名字的號碼打的?”她問。

“嗯,對。”

“是啊,我怎麽會有點忘了呢……想起來了,解讀警方通報的那篇一開始就寫了,最後一通電話的撥打者與死者根本沒有交集,所以我默認為提到的最後一通不重要,或者就是一直說到的指引她的電話不是這一通,但我們沒有前一通電話的線索……如果是李某的那個男友用的別人的號碼,就說得通了。這個號碼所以跟李某沒關係。”付連歧突然反應過來。

“那個號碼的事情,居然問到了一點。”他也有點不相信的語氣說。

“居然……”

“嗯啊,問到那個號碼的事情,其實公司裏已經傳了幾個版本了,每次來新人沒多久就會傳一次,畢竟是個大案子。還了解當時的案子沒離職的人說的一個版本是,李某的那個號碼是男友借用的別人的手機打的,而且是個女人。”

“女人?這靠譜嗎?”付連歧不相信每個案件都得有這種要素,尤其是哥哥寫的案子。

“不知道,隻是那個人說當時確實聽到了警方小聲說到‘打給她的女性看來真的不是公司裏的人’‘是不是她男友借的?’這兩句話。”林雋繼續說。

這已經是轉述的轉述了,還有多少真實性根本未知,說不定這兩句警方的話都是假的。

但是似乎也不比自己在網上的評論區裏找到的內容差多少。

“按照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她的男友此刻借了一個女性的電話在觀察她的動靜,然後暗示她吃藥。很有可能她的男友在和手機的主人一起,在窗邊死死盯著每一輛出租車。那麽,最好是沒人的辦公室,或者酒店房間了。”付連歧順著這個思路猜測。

“在拐彎前確實有酒店。你的猜測是可能的。目前條件就成了那天8點前到達酒店的一男一女,選擇了或者正好碰巧給到了沿街的低於8層樓的房間。男的可能是一米七五,中等身材,中短發型,能獲取有毒物質,來源可能是植物。”林雋整理了一下他們的猜想。

付連歧腦中閃過這到處沒有實證的猜想過程,歎了口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