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婚禮事端

蓋文超趕到公安局後,被帶進一間接待室,等了好一會兒,李正宏才腳步飛快地走進來。

“蓋文超,你是不是應該先主動說點什麽?”李正宏一見蓋文超就大聲說。

“說什麽?”蓋文超站在對麵,絕非是挑釁或者裝傻的語氣,而是透著一種謙虛和善意。

“我沒工夫跟你廢話。”李正宏極力保持平靜,“昨天夜裏,劉永林帶一夥人把徐睿給帶走了,非法拘禁一夜,造成徐睿死亡,這件事你知道嗎?”

“來之前才聽說的,詳細的情況還不清楚。”

“劉永林為什麽要非法拘禁徐睿?”

“我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你和劉永林說過什麽你忘了嗎?”

“我沒有忘,這裏麵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想劉永林應該都跟你們交代過了吧。事情很簡單,他聽說我看見凶手的背影後主動找到我,提出讓我幫他找到凶手,他會給我三十萬。我剛刑滿釋放,無業在家,正是缺錢的時候,就答應了他。”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權辦案嗎?如果不是你在這裏麵胡亂調查,用你的扯淡推理告訴劉永林說徐睿是殺人凶手,就不會出現劉永林的人打死徐睿的結果。”

“不管怎麽說,我沒有犯法吧?”蓋文超忍不住回嘴。

“你還有臉跟我談法?你比犯法還可惡。你造成了我們的一號嫌疑人徐睿死亡,而我們還沒能掌握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呢,他這一死,我們接下來對案件的偵破直接就中斷了。請你告訴我,我們接下來該怎麽查?你闖下多大禍你知道嗎?”

蓋文超歉疚地看著李正宏,試探性地問:“既然徐睿已經死了,劉永林又告訴了你們我關於徐睿販毒的發現,那你們接下來就可以去搜查徐睿的家了,應該會有發現。”

“我們的人剛從他的住處搜查回來,什麽都沒發現。”

“無論是殺害鄭可欣和艾雅麗的作案工具,還是與販毒有關的證據,都沒發現?”

“是的,都沒發現。還有那個你所謂的秘密武器,你見過嗎?”

蓋文超虛弱無力地垂下了一向憤怒而孤傲的目光。

“你不能證明鄭可欣握有徐睿販毒的資料,那又怎麽證明徐睿殺害她們倆是因為這份販毒資料呢?既然如此,那又怎麽在沒有犯罪證據的前提下去證明是徐睿殺害的她們倆呢?”

蓋文超沉默不語,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在徐睿的家裏會沒有任何發現呢。

李正宏稍稍緩和了語氣,“不過你確實找到了我們沒能發現的重要突破口,那就是徐睿毒販這件事。劉永林把你講給他的所有調查和推理都告訴我們了,我這個人有什麽說什麽,你的這個發現還是相當重要的,很有價值。”

蓋文超抬起臉,看向李正宏。

“坐吧。把你的發現跟我們詳細說一遍。”

於是蓋文超坐下,幹巴巴地說起來,把發現販毒的事說了一遍。

“你昨天晚上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件事吧?”

“是的,但當時你急著去調查徐睿,我就打算今天跟你說的。”

“我當時應該重視你提出的匯報要求的,如果能及時知道販毒的事,徐睿未必會死,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李正宏做出檢討的姿態。

“是我沒能意識到匯報那些情況的重要性。”

“近幾年銅城的癮君子頻出,所以存在一個販毒組織我們是有推測的,隻是一直沒能有所突破,想不開由你意外打開了突破口。”

“徐睿既然在販毒團夥裏處在這樣的位置,想來經他手的毒品必然是少不了的,所以僅憑販毒這一項,他死得也不冤枉吧?”

“可鬼樓裏的汪強也好,丁勇也好,或者徐睿也好,你在他們身上發現毒品了嗎?你親眼看見他們販毒了嗎?錄下來了嗎?”

蓋文超搖頭,“接觸沒有那麽深。”

“這就又回到剛才我對你表達的那個意思了,證據,一切要看證據說話,不能通過那幾個人對你說的話來進行憑空臆想。”李正宏坐姿挺拔,抱著雙臂。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有沒有在丁勇那裏有所發現?”

“那就是我們警方的事情了,不需要你操心。”李正宏站起身,“以後有什麽發現要及時聯係我們,直接聯係我個人也行,切不可自己行動。”

“知道了。”

蓋文超走出公安局,感到有些失落與迷茫,沿著馬路晃晃悠悠地朝前走。見街邊有一家很小的夫妻店,便拐進去,點了兩個菜,要了幾瓶啤酒,獨自喝起來。

毛毛給蓋文超打來電話,小聲問:“老蓋,還在公安局呢嗎?”

“我已經出來了。”蓋文超無力地說。

“你在哪呢?”

“在公安局附近的一家小飯店裏吃午飯呢。”

“你吃午飯怎麽不叫上我?我一直在周陽陽的店裏等你消息呢。”

“我以為你回發廊了呢。”

“回什麽發廊啊,我一直在為你擔心。”

“哦,謝恒也在周陽陽那裏嗎?”

“他已經走了,你關心什麽謝恒啊,我一直在擔心你,而且還沒吃午飯呢,你卻自己去吃午飯,也不說叫上我。你在哪呢?我這就過去找你。”

蓋文超告訴了毛毛那家小飯店的名字以及大概位置。毛毛很快就打車趕到了。

“哼,出來了也不說給我打電話報平安。”毛毛氣哼哼地坐在蓋文超麵對。

“我又沒犯法,在你眼裏怎麽有種去闖龍潭虎穴的感覺呢?”

“所以不該為你擔心唄?”

“我謝謝你記掛我還不行?”蓋文超已經喝下兩瓶啤酒了,問毛毛,“你喝酒嗎?”

“你要是誠心誠意求我陪你喝,那我就陪你喝點。”

“那你還是別喝了,女孩子喝酒不好,真的,特別傷身體。”

“我就喝。”毛毛拿起蓋文超麵前的酒瓶,往自己麵前的杯子裏倒酒,“說正經的,你被叫去公安局後都說了些什麽?”

“我是個闖禍的孩子,犯下個很嚴重的錯,被批評教育了一頓。”蓋文超滿臉苦悶地說,“我的私下調查導致劉永林打死了徐睿的結果,中斷了警方的偵查。”

“是劉永林打死的徐睿,又不是你打死的。再說,徐睿販毒,又殺害兩人,死有餘辜。”毛毛拿起酒杯,跟蓋文超碰了下,一飲而盡,“警方現在能確定徐睿就是凶手了嗎?”

“說是搜查過徐睿家,但是一無所獲,所以暫時還不能確定。”

“這種級別的犯罪當然不會在家裏進行了,作案地點必然不在家裏。”

“有道理,拿殺人案來說,你姐和艾雅麗都曾遭到多日囚禁,又被一點點抽光血,確實不適合在家裏進行,應該是在一個特別偏僻的地方。”

毛毛繼續倒酒,“算了,別想了,徐睿肯定就是凶手,已經死了,警方早晚能發現他的犯罪證據,隻是可惜你沒機會從劉永林那裏拿到那筆錢。”

“什麽錢不錢的。”蓋文超苦笑。

“拿不成劉永林的錢,那就靠理發吧,明天開始我教你理發。”

“行,以後你就是我是師父。”

午後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下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氣勢洶洶。逼仄簡陋的小飯店裏隻剩下蓋文超和毛毛了,牆角的舊彩電裏正播放著一個農村題材的電視劇,他們倆一邊閑聊,一邊喝酒,對外麵的大雪渾然不知。當他們走出飯店時,嶄新的雪已經又把城市的街道給刷了一遍白漆。他們倆都有了醉意,搖搖晃晃地朝前走著。

蓋文超打車回到家裏,吳潔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回來啦。”吳潔大聲說,“還真被你給說中了,今天下午竟然下雪了。”

“我可不是胡說的。”

“你喝酒了?”吳潔從廚房裏走出來。

“午飯時跟朋友喝了點酒。”蓋文超脫掉外套掛好,走到沙發處坐下。

“晚飯在家吃嗎?”

“晚上不出去了,在家吃。”蓋文超疲倦地靠著,閉上眼睛。

“對了,我跟你說件事,吳家瑞後天結婚,你得去。”

蓋文超睜開眼睛,感到一陣恍惚,吳家瑞是他老舅家的弟弟,他已有十年沒見過吳家瑞,入獄那年的吳家瑞明明還是個孩子,可現在卻要結婚了,這不能不讓他的心中生出難以言說的感慨與惆悵。

“我就不去了吧。”蓋文超感到一種強烈的痛苦與畏懼,他害怕麵對婚禮現場的那些親戚,這種場合無疑會百倍放大他心中的羞恥與自卑。

“去吧,你老舅一家知道你出獄了,特意對我一再囑咐,讓你去參加婚禮。”

“我這種人,在人家結婚那樣的大喜日子裏突然出現,你覺得合適嗎?我又不是什麽吉祥物,人家一定會覺得晦氣的。至於老舅一家邀請我去,那隻是他們在聽說我出獄後向你做出的一種客套的表示罷了,咱們要是當真了,那不是很可笑嘛。”

“瞧你說的,那是你親舅,你是他親外甥,他怎麽可能覺得你晦氣呢。再說,你老舅和你老舅媽是啥樣人你還不知道嗎?都是心眼好的人,你想多了。”

“我沒想多,這是很簡單的事實,換位思考,假如在我結婚那天,一個因坐牢而消失了十年的殺人犯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喜慶的現場氣氛不會受到影響嗎?再說,就算人家真的不介意,我又有什麽臉去那種場合呢?”

吳潔的眼神黯然下去,說:“你要實在介意,那就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去吧,第二天才是正日子呢,前一天晚上也有席,而且親戚們大都會去。你雖然犯了法,但已經坐過牢,贖了罪,出來後就是新的你了,難道所有的親戚你以後都躲避不見了嗎?不相互往來了嗎?所以趁這個機會跟大家見一麵也好,打個招呼,省得以後他們在背後對你有各種議論。”

蓋文超雖然覺得吳潔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但還是決定不去,說:“我不去參加婚禮,並不等於以後和所有的親戚都再不見麵往來呀,而是盡量不在人家婚禮這樣的場合見麵,合適的見麵機會以後總還是會有的,我甚至可以挨個拜訪。”

吳潔見蓋文超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勸了,不無失落地去繼續忙碌。

早上七點鍾,毛毛給蓋文超打來電話:“老蓋,今天我教你手藝,你可打起精神。”

“也太早了。”蓋文超還沒睡醒,是被毛毛的電話給吵醒的。

“一日之計在於晨呀。”

“你是不是想讓我請你吃早飯啊?”

“怎麽跟師父說話呢?”毛毛責備,又笑嘻嘻道,“你非請我吃早飯也行。”

“師父,徒弟請你吃早飯,你賞臉嗎?”

“那行吧,給你這個麵子,你來找我,我家樓下的豆漿好喝,特別濃稠。”

蓋文超起床,收拾完畢,打車去了毛毛住的小區。

兩人走進早餐店,裏麵正是食客多的時候,找到位置坐下。

“王曉呢?把她叫下來一起吃。”蓋文超說。

“我叫她了,她還沒起床呢,說不跟我們倆一起吃,不願當電燈泡,也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毛毛笑吟吟說,“那就咱們吃咱們的吧。”

蓋文超瞧著毛毛笑了笑,卻感到有些不安。

兩人點了早餐,用餐盤端到座位,相向坐下。

“嚐嚐怎麽樣?是不是濃稠?”

蓋文超喝了口豆漿,點頭說:“是很濃稠,應該是把豆子打得過於碎了,跟豆漿融合到一起了,通常豆漿和豆渣是比較分離的。”

“吃完後你去取車,我帶你去買東西,得去好幾個地方。”毛毛低頭喝豆漿。

“買什麽?”

“理發的工具,還有練習理發的假發之類的玩意。”

“哦,你在哪教我?”

“當然去我家或者去你家了,你覺得去誰家方便?”

“去我家容易被我媽撞見。”

“撞見怕什麽?我們又沒幹見不得人的事。”

“我擔心她誤會,到時候很麻煩。”

“那就去我家。”

“王曉在家嗎?王曉在家就算了,還是到旅館開個房間吧。”

“你學個理發怎麽跟做賊似的,她九點就去上班了,放心吧。”

兩人吃過早飯,打車去取蓋文超的車,然後蓋文超開車,按照毛毛的指示去買理發工具和假發。為了方便演示和練習,隻買假發還不夠,還要買一個能戴假發的塑料人頭。所有東西都買全後,已經到了晌午時間,兩個人決定先吃過午飯。

“一天淨吃飯了,時間利用率太低。”毛毛說。

“兩個飯桶。”蓋文超說。

“簡單吃口得了,節省時間。”毛毛說,“去我家小區對麵的麵館吧,吃碗麵條。”

“會不會太寒酸了?畢竟今天是我拜師學藝的第一天,我都沒送拜師禮呢,還不得請你吃頓好的嗎?”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那就去吃涮羊肉吧。”

兩人找了一家火鍋店,坐在裏麵吃火鍋。

“喝點酒嗎?”點完菜後蓋文超問毛毛。

“喝什麽酒,一會兒還得集中精力認真學習呢。”毛毛斷然拒絕,“來個大雪碧吧。”

吃了沒多久,幾個男青年從樓上走下來,剛結束用餐,準備離開。其中一個男青年瘦高身形,有些駝背,頭上是時髦的發型,走到門口後對其他人小聲說了幾句,然後一臉壞笑地朝毛毛走去。此時蓋文超去了衛生間,隻有毛毛自己靠在椅子裏看手機。

“哎呦,這不是毛毛嗎?”男青年醉醺醺的。

毛毛轉頭見到男青年,立時皺起眉頭,“我警告你別惹我,你知道我帶刀呢。”

“你就那麽討厭我啊?”男青年走到毛毛麵前,“我不信你敢用刀紮我,來,用刀紮我。”

“你到底想幹什麽?”毛毛憤怒地看著男青年。

“不想幹什麽,想帶你出去玩。”

“你有病吧,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當時能跟我在一起,說明你喜歡過我,我在你眼裏還是有魅力的。”

“當初我眼睛瞎了。”

“別這麽說嘛。”男青年伸手拉毛毛胳膊,“走,跟我去好玩的地方。”

“別碰我。”毛毛跳起身,用力把男青年推開,“滾開聽見沒有?”

“賤人,敢他媽跟我動手,給你臉了。”男青年撲向毛毛。

蓋文超一把掐住男青年細長的脖子,“你幹什麽?”

男青年吃驚地看向蓋文超的臉,“你他媽是誰?”

“你是誰?”

“蓋哥,蓋哥,別動手。”門口處的一個男青年急忙跑過來,將蓋文超和男青年分開,笑對蓋文超說,“我朋友喝多了,鬧著玩呢,誤會而已,你別介意。”

蓋文超是見過跑來的男青年的,是給謝恒幹活的,好像叫小高,便說:“你叫小高?”

“對,我是小高。”

“他是誰啊?”男青年困惑地問小高。

“謝哥朋友,我們走吧。”小高給男青年拽走了。

蓋文超回到座位坐下,問毛毛:“怎麽回事?”

“他就是我的前男友,叫肖福,喝點酒就犯瘋病,以前一喝酒就來騷擾我。我以前真是蠢到家了,竟然會喜歡上他這個王八蛋。”

“你弄把匕首就是為了防他的嗎?”

“是啊,雖說我不怕他,但畢竟是女的,他要是玩真的,我還真不是對手。”

“看來他對你念念不忘。”蓋文超笑說。

“狗屁,我很快就認清他的醜惡嘴臉了,所以早早跟他分手了,大概他沒能把我騙上床吧,始終覺得是個遺憾。”

“齷齪的東西。”

毛毛喊來服務員,要了一提啤酒。

“下午不是得學習嗎?怎麽還喝上酒了?”

“看見他讓人覺得晦氣,影響心情,不過沒關係,我喝五瓶啤酒也不耽誤正常發揮。我不是跟你吹,就我這技術是融入到靈魂深處的,夢遊時就能給人理發。”

“沒喝呢就醉了?我就不喝了,學習我可是認真的。”

下午兩點半,蓋文超抱著假人頭,毛毛拎著工具箱,走進小區大門。

“不急一時半刻,歇會兒再學。”毛毛有些喝醉了,回家後摔在沙發裏閉上眼睛。

蓋文超歪在沙發的另一端,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下午四點鍾,蓋文超的手機響了。蓋文超急忙抓起手機接聽電話,是他老舅媽打來的。

“怎麽還沒過來呢?快開席了都。”老舅媽說。

“老舅媽,我就不過去了。”

“為什麽呢?”

“我這邊有事,過不去,婚禮結束後一定去看望你們。”

“不管有什麽事都得先放下。”換成老舅接電話,“我親自去接你。”

“別別,老舅,我這就過去還不行嘛。”蓋文超無法再拒絕,隻能答應。

“誰啊?”毛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你繼續睡吧,我家裏有事,得回去。”

“我還沒教你理發呢。”

“明天再說吧,兩個飯桶,這一天都用在吃飯上了。”蓋文超換鞋離開。

婚禮現場在酒店的二樓,一個專門承接包席的空間,蓋文超進去時來的人已經不少。十年沒見,老舅和老舅媽都比之前老了,蓋文超被老舅一家熱情招待,感到心裏麵很溫暖。

今天的酒席主要針對明天有事不能來參加婚禮的客人,比如吳家瑞的同事們。吳家瑞在一家小工廠上班,那家工廠周末是沒有休息的,同事們隻能在下班後直接來到這裏吃酒席,然後明天照常去工廠上班。

晚上六點鍾時酒席才開始,吳家瑞的同事喝酒時大喊大叫,很是吵鬧。吳家瑞拿著酒瓶挨桌敬酒,敬到同事那幾桌時被同事們給拽住了,不讓他走,他們想出各種名目灌他酒。

老舅和老舅媽見狀都很著急,怕吳家瑞喝多,畢竟婚禮事情多,很多事都需要吳家瑞出麵辦,便走過去,編了些借口要把吳家瑞帶走。可吳家瑞的同事們毫不識趣,無論如何不放吳家瑞離開,非要灌倒吳家瑞不可的樣子。

“吳家瑞的同事怎麽這樣啊。”吳潔擔心地說。

吳家瑞也怕自己喝多,幾次要走,但都被一個有四十多歲的被大家叫做單誌剛的人給攔住。單誌剛說吳家瑞要是敢走,就是當眾打他的臉,他會掀桌子的。同事們見單誌剛實在過分,紛紛上前拉他坐下,勸他放過吳家瑞,畢竟是吳家瑞的大喜之日。單誌剛卻越發來了脾氣,借著酒勁罵罵咧咧起來,堅持讓吳家瑞過去。吳家瑞也來了脾氣,堅持不肯喝。

宴席的氣氛極為緊張,老實巴交的老舅和老舅媽急得團團轉。

蓋文超猶豫一下,站起身來,在吳潔等人困惑的注視和詢問聲中走向單誌剛。

“單哥,你還認識我嗎?”蓋文超麵帶微笑,說話時很客氣。

單誌剛見到蓋文超愣怔一下,很快就認出了蓋文超。

“蓋文超?你不是……”

“我出來了。”蓋文超走到單誌剛麵前,“怎麽著單哥?好些年沒見了,挺好的唄?”

單誌剛臉色不自然地笑了笑,“好什麽呀,混日子唄,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沒幾天。”

“哦,嗬嗬,你現在做什麽呢?”

“閑著沒事幹。”蓋文超衝大家揮揮手,讓大家繼續吃飯,衝單誌剛說,“總閑著也不像個樣子呀,你說對吧?你有什麽好項目嗎?”

“我?我有好項目還至於去工廠當保安看大門?”單誌剛自嘲地笑,“時代不一樣啦,倒退十年,咱哥們能幹這個嗎?丟不起那人。”

“單哥,在這說話也不方便。走,咱們倆找個地方說,我請你喝點。”

“啊?哦,還是哪天的吧,今天我同事在這擺結婚酒席。”

“吳家瑞嗎?那是我弟弟,沒事的,走吧。”

單誌剛不安地盯著蓋文超的臉,露出為難神色,“真的,老弟,還是哪天的吧。”

“別哪天,今天就很好。怎麽著單哥?看弟弟是剛放出來的殺人犯,歧視弟弟嗎?”

“瞧你說的,那怎麽可能呢,那……走吧。”

蓋文超一把扯住單誌剛的胳膊,轉身往酒店門口走。

“等等我呀。”有個女人著急地喊。

蓋文超扭頭,見一個打扮得花裏胡哨的估摸有三十幾歲女子跟了出來。

“你是誰啊?”蓋文超厭惡地問。

“哦,她是我朋友,叫張莎莎,是跟我一起來參加你弟弟喜宴的。”單誌剛趕忙解釋。

“你出事前我就知道你,真的。”張莎莎跟在蓋文超屁股後頭,笑嘻嘻地說。

蓋文超懶得搭理張莎莎,帶著單誌剛和張莎莎下了樓梯,出了酒店正門,上了自己的車。

“咱們去哪啊?”單誌剛問。

“我知道個地方,值得一去。”

張莎莎坐在車後,興致勃勃地朝前麵探著腦袋,“咱們是吃燒烤還是吃火鍋?”

蓋文超沒有搭理張莎莎。

張莎莎和單誌剛互相看看,都不再主動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