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研磨出來的炮灰 1.冠冕堂皇的陰謀

1630年5月26日，皇太極再次組織召開禦前會議，商討給阿敏等人治罪的有關事宜。

會上，皇太極說：“上次會議，我要求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處理阿敏永平兵敗的事情。現在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兩位大貝勒，你們先說說吧。”

代善早已領教過皇太極的經營手腕，自覺不是皇太極的對手。他見皇太極的小圈子實力日益強大，在後金大圈子裏，已經到了無人與之抗衡的地步。他的兩個兒子，都成為皇太極的忠實打手，他還拿什麽跟皇太極叫板？既然自己當大汗無望，那就退而求其次，緊跟皇太極，明智地當一個大貝勒，享受榮華富貴。

代善說：“二貝勒阿敏的行為，既有損我軍軍威，又貽害我國國策。如何經營永平，大汗三番五次下諭，他卻違令而行，為所欲為。我的建議是，一定要嚴懲相關人員，以警示後人！”

莽古爾泰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他與阿敏麵和心不和，一直想尋機扳倒阿敏。這次機會來了，他自然不會放過。

莽古爾泰說：“阿敏這個人，平時自以為資格老，功勞大，處處盛氣淩人。先汗在世時，還能守點規矩。先汗晏駕之後，他把誰放在眼裏？聽過誰的勸告？上次打朝鮮，他就心懷異誌。在兩國講和之後，竟然還搶掠三天。我看這個人是教育不好了。他對我們後金政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的建議很簡單，砍了算了！”

多爾袞說：“我同意兩位大貝勒的意見。我認為，就算他死10次，也挽回不了他給後金政府造成的巨大損失和惡劣影響！”

即使在這種重要的會議上，阿巴泰、阿濟格兩個人，也不關心會議的內容，好像這件事情與他們無關。阿巴泰眼睛半睜半閉，要睡著了。阿濟格心不在焉，走神溜號，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皇太極懶得問他們。即使問到他們，他們也不會有實質性的建議。

嶽托說：“二貝勒失守永平4城，想必有其客觀原因，我們不了解當時的情況，現在還不能盲目下結論。大汗應該派人詳細調查，據實定罪，才能服眾，畢竟這裏麵要涉及很多人。我的建議是，即使治罪，也要做到有憑有據！”

皇太極把目光集中在濟爾哈朗身上。阿敏是他的親哥，皇太極非常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這件事。

其實自從得知阿敏兵敗屠城的消息，濟爾哈朗就沒有睡過好覺。對於這位哥哥，他經常講今比古、苦口婆心地規勸，勸他為人低調，做事謹慎，說話三思，不能處處樹敵。可是這位哥哥，根本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每次好心勸他，都碰一鼻子灰。

濟爾哈朗心裏非常清楚，皇太極一直在尋找機會收拾三大貝勒，鞏固小圈子。這次倒黴的哥哥主動撞在皇太極的槍口上，就不能怪人家心狠手黑，隻能怪哥哥弱智。現在如果他維護哥哥的利益，不但保不住哥哥，還得搭上他的前途和性命，那是弱智的行為。

既然阿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濟爾哈朗隻能舍車保帥，把壞事變成好事。他是政客，賣啥吆喝啥。政客心裏，隻有政治，沒有感情。

濟爾哈朗說：“二貝勒阿敏，雖然是我的親哥，但他更是大汗的奴才，我也一樣。我為我有這樣的哥哥感到羞愧，也為我家族出現這樣的貝勒感到恥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的建議是，不僅對二貝勒阿敏還要對我家，進行嚴肅處理，以儆效尤。我希望這樣的事情，在我的家族裏，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皇太極對濟爾哈朗的表態很滿意。他沒想到，諸貝勒在處理阿敏這件事情上，意見竟然是如此的一致，心裏自然很高興。

皇太極接著說：“在處理阿敏這件事情上，既然大家意見如此統一，那就按大家的意思辦。我再補充一點。我軍前三次出征還師，因為覺得將士非常辛苦，凡是俘獲，都歸他們自己了。這次，留守永平4城的將卒，放棄上天恩賜給我們的城池，殺我們所養之民，還哄搶其財物帶回，讓人忍無可忍。因此，我建議，這次要把他們帶來的財物全部搜出充公。鎮守遵化的將士，是在接到阿敏的撤退命令後，全軍有序而退，未犧牲一人。雖然他們同樣是丟掉城池，但性質不一樣。他們不是不守，而是在執行命令。他們帶來的財物，就不必充公了！”

皇太極這個建議，得到諸貝勒一致認可。

會後，皇太極把嶽托、薩哈粼、濟爾哈朗、德格類、豪格5人留下。這5個人，是他座前的五大金剛，他要和他們秘密商量處理阿敏的具體事宜。

6人分頭落座之後，皇太極說：“把你們5人留下，就是想把這件事辦得更穩妥一些，以防發生不測。我想聽聽你們的建議。”

嶽托說：“我的建議是，嚴肅處理主將，寬待士兵，兩者區別對待。守城還是撤兵，都是主將的意思，士兵隻有服從的份。士兵在外拚死打仗，回來還要被殺，於理不合，恐怕會激起兵變啊！士兵在隻有死路一條的情況下，決不是命令可以約束的。”

對嶽托這個提議，皇太極點頭表示同意。他說：“一定要妥善安排留守士卒。主將無能，累死全軍。士卒隻是跟著回來，懲戒教育一下就可以了。”

皇太極對濟爾哈朗說：“二貝勒阿敏，這次罪不可赦，再無資格領導鑲藍旗。鑲藍旗旗主，就由你擔任吧，你隸屬鑲藍旗，又是戰功卓著的貝勒，鑲藍旗裏除了你，再也找不出合適的人選。你對這樣的安排有什麽意見嗎？”

濟爾哈朗聽皇太極這樣說，非常驚訝，連忙說：“二貝勒阿敏失城屠民，罪不可赦，我這個做弟弟的，也有一定的責任。假如我當初留在永平，也不會發生這樣禍國殃民的事情。我代表我們全家，肯請大汗按律治罪。如果讓罪臣弟弟當旗主，恐怕難以服眾，希望大汗收回成命！”

皇太極說：“本大汗是非功過分明。二貝勒是二貝勒，你是你，怎能混為一談呢？我已經考慮好了，就這樣定了。”

皇太極用這一招，徹底拿下了濟爾哈朗。不論他把阿敏怎麽樣，濟爾哈朗都會完全支持他。因為阿敏損失越大，濟爾哈朗獲益越多。

薩哈粼考慮事情非常周密。他說：“僅憑永平一件事就嚴厲處理二貝勒，恐怕難以服眾。最起碼有人會口服心不服。我認為，在八旗之中，類似二貝勒這樣的人大有人在。我們最好是利用這件事，整頓八旗，統一思想，把大汗的治國方針貫徹到底。”

薩哈粼雖然沒有明說，但皇太極明白他的意思。要想徹底征服、整倒阿敏，僅憑永平這一件事是不夠的，必須把阿敏以前所有過錯全部羅列出來，搞成鐵案，讓他百口莫辯。

皇太極說：“對於二貝勒的案子，我就全權交給你們了。薩哈粼牽頭，你們幾個配合，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方針，合情、合理、合法地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不許出現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