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災禍

“災禍?從何談起?”

“藍一念這人雖然靈力高強,手段超群,但他從入門那一天開始,就忘了師祖的教誨。在他看來,靈體不過是些邪祟之物,人類對於靈體,不過是利用關係。因此,他絕不願意用自己的靈力來飼養靈體。”

鶯哥越說越憤慨,“以至於,他為了逼迫靈體就範,完全視它們為奴隸,以打散元神相威脅,強令靈體為自己所用。據家師說,就在藍一念當掌門的那幾年,門內所有靈體不斷出現**,原本已被馴服的靈體都出現了反噬靈主的行為,多名弟子因此受傷。”

“後來呢?”

“這之後,很多弟子心灰意冷,幹脆便私自逃離門派。整個禦真門人員凋零,眼看就要不保。好在藍一念的一位師弟站了出來。”

“單靠他一人?”我有些吃驚。

“這人姓鄭,本來是前代掌門的一位小弟子,也就是藍一念的小師弟。他天生殘疾,雙腿無力,無父無母,沿街乞討,連活動都隻有靠在地上爬行。掌門當年收他為徒,原本隻是起了憐憫之心,想保他一條命而已。因此入門之後,也並沒有傳授他什麽靈力術法。藍一念當掌門後,對這位殘疾師弟也沒放在心上。但誰也沒料到,這位小師弟竟天賦驚人。他這些年來,單靠著耳濡目染,便已將禦靈術的理論研究到了至高境界。”

說道這位奇人前輩,鶯哥眼中放光,似乎崇拜得很。

“看著對自己有恩的禦真門日漸衰弱,鄭姓弟子很是擔憂。但他心裏清楚,自己沒有實戰經驗,再加上身體殘疾,根本無法與藍一念抗衡。就這樣,日思苦想長達一年多時間,他終於在一次偶然中想到了辦法。”

“偶然?”

“對。要想擊敗藍一念,第一步是要先擁有屬於自己的禦靈。鄭姓弟子拖著殘軀,去了G省當年的靈體匯集之地。他本隻想馴服一隻實力較強的靈體,彼此簽下契約關係。但不巧得很,他去的那天,遇上了大海退潮。”

“等等,”我打斷他,“你說的這個靈體匯集之地,莫非是海裏?”

“啊,抱歉,”鶯哥點頭笑道:“鄙人忘記說明了。G省臨海,海內靈體眾多,因此禦真門的弟子要尋覓靈體,大多都會選擇去海裏。”

我點頭表示明白,讓他繼續。

“總之,因為退潮,原本就在海岸不遠處的靈體,如今全部潛入了深海。他無奈之下,幹脆以命相博,也潛水入海。好在他自小在海邊長大,雖然雙腿不聽使喚,上半身卻靈活得很。就這樣,靠著避水訣,他一直遊了兩三個鍾頭。就在他筋疲力盡的時候,遭遇了一隻王靈。”

“王靈?這是什麽靈體?”我可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師姐似乎有過耳聞,代為解釋道:“王靈不是具體某個靈體,而是某一群靈體中的領袖。因為率領一大群靈體一齊行動,因此謂之王。”

鶯哥佩服點頭,“正是如此。那隻王靈,其實正是一隻靈力充沛的骨靈。”

“與你體內這隻一樣?”

“頗有淵源。”鶯哥打了個啞謎,但卻沒有詳細說明,“不過,既然它是王靈,周邊便圍攏了不少其他靈體。鄭姓弟子心知不妙,原本他隻想尋找一兩隻落單的靈體,沒想到卻碰到了靈體群。王靈最在意自己的群體安危,絕不可能輕易讓他收服自己的下屬。”

我深吸一口氣,“那便隻有開戰了吧?”

“當然。他本人還沒行動,王靈便已號召眾多靈體展開了圍攻。一開始,雙方還能鬥個有來有回。但畢竟這是水下,鄭姓弟子漸漸支撐不住。終於,被靈體們尋得一個空隙,破了他的避水訣。”

“呀!”我與師姐不禁驚呼。這避水訣雖然隻是平常把戲,但要想在水裏長時間深潛,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一旦被破,施術者短時間內若不浮上水麵,必然溺死。

“他當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拚盡全力也要往水麵遊。可王靈卻沒有放過他,幾隻靈體當即咬住了他的腿,反而死死將他往下拖。就這樣,他的雙腿皮肉被盡數撕碎,鮮血不斷流出,染紅了海水。更可怕的是,他兩腿白森森的腿骨完全暴露在了海水中!”

師姐立刻反應過來,“哎呀,這可不妙了呀。”

“怎麽?”我還沒明白。

鶯哥皺眉點頭,“不錯,骨靈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們鍾愛世間生物的骨骼。骨靈的幼體其實很小,約莫等同於一隻幼犬的頭骨大小而已。幼體要想成長,必須不斷吸收其他生物的骨骼,用盡各種辦法,將自己的體型變大。可想而知,鄭姓弟子在海裏遇到的那隻骨靈,能夠成為王靈,到底其身體有多大!他的腿骨暴露後,貪婪的骨靈立刻聞風而動,迅速朝他遊去!”

“結果呢?”

“自然,鄭姓弟子的腿骨,便被這骨靈一口咬住。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下肢骨頭開始軟化。這是骨靈的常用手法——將受害者的骨骼軟化,成為**骨漿,再融合到自己體內,重新硬化成為骨骼。鄭姓弟子本就失血過多,意識模糊,在關鍵時刻,甚至陷入絕望,一心等死。但是,轉機也就在這裏出現了!”

鶯哥越說越興奮,不禁站起身來,雙手比劃,“剛才我說過,這位弟子的理論知識其實非常紮實。對於禦靈術的認識,也非其他弟子能相提並論的。別人隻知道尋常的飼靈手段,他卻早早悟出了一門‘逆靈’思路。”

“逆靈?”

“對。正規手段中,靈體食用靈主的靈氣,而靈主則利用靈體的力量。而這位鄭姓弟子,則反其道而行之。他曾思考過,靈主也可以反過來,吞食靈體的靈氣;相對的,將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自己的身軀,作為靈體的依存。”鶯哥一笑,“這番理論,如今看來,平常得很。但在那個時節,卻是天下首創。也難怪,正常人不會想到去將自己原本健康的身體故意弄成殘疾,也隻有他這個天生的殘疾人,才會生出這樣的奇思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