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變

“在命懸一線之際,他終於第一次將這想法付諸實踐。就在骨靈不斷軟化他骨骼的時候,他立刻反向催動自己身體靈氣的流動。這樣一來,情況當即改變!原本被軟化的骨骼一下子重新變得僵硬。而與之相對的,那原本是捕食者的骨靈,它自身的骨骼,卻一下子軟了下來!”

“好!”我不禁拍手稱快。

“骨靈吸吮骨骼,是一個很難分離的過程。除非對方的骨骼被吸收完畢,否則兩者就像被膠水粘住一樣,難以分開。如今情況逆轉,鄭姓弟子沒有被對方吸收,反而開始吸收起對方的軀體。”

“那王靈自然是要反抗的了?”

“那是當然。王靈大驚之下,號令所有靈體向對方發起了總攻!然而這正中了他的下懷。如今他體內靈氣逆轉,靈體來得越多,對他越是有利!”

“謔!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師姐卻搖頭,“表麵上是占了便宜,但實際上凶險至極。要知道,世間萬物的靈氣流動,都是有規律的。這就像血液,一定是從心髒流出,周身轉一圈,再回到心髒。故事裏這位奇人所獨創的靈氣逆流之法,簡直是自殺行為!相當於強行逼自己的血液倒流。要我說,好在當時身邊這些靈體一齊朝他進攻,不斷用靈力補充他的身體,否則他必死無疑。”

“正是這樣。所以我們後來談到這件事,都說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奇遇。”鶯哥長歎一聲,“總之,在那次遭遇中,他不禁吸收了那隻碩大的骨靈,還將這群靈體全部吸收到自己體內。從此,他便成了這世上第一個用身體血肉飼養靈體的人。”

“現在,他應該有力量與藍一念對抗了吧?”

“當然。但此事事關重大,他不敢輕易暴露,依舊拖著殘軀回到門派內。藍一念見他回來,以為他在外乞討不順利,又想回來蹭吃蹭喝,便也沒放在心上。但暗地裏,他卻開始聯絡一些師兄弟,並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和計劃。就這樣,一行人約定了時間,要將藍一念拉下馬!”

“藍一念就一點兒也沒察覺?”

“要說完全不知情,恐怕也並非如此。但藍一念此時已是人上人,對於這些功力完全不如自己的師兄弟,他根本不放在眼裏。那時候,藍一念在籌備另一件大事。他認為自己在洪門臥底已久,已經到了徹底擊潰洪門的時候。因此,他開始布局,想召開一次洪門內部的大會,並趁機給清廷傳遞消息,要把洪門義士們一網打盡!”

“哼,狼子野心。”

“但好巧不巧,就在大會召開的當天,禦真門內的師兄弟們集體發難,闖入了會議地點。雙方一言不合,自然開始鬥法。依照計劃,其他師兄弟率先與藍一念爭鬥。藍一念不愧是受了師父真傳的弟子,以一敵眾不落下風。整個會場靈體肆虐,洪門義士隻能暫時退避。不過,這樣一來,反而讓清兵撲了個空。結果可想而知,清兵一到,藍一念的身份立刻暴露。同門師兄弟馬上反應過來,原來這個掌門師兄,竟是埋伏多年的叛徒!於是,家恨變為國仇,雙方打得更加激烈了!最終,潛伏在密室裏的鄭姓弟子趁他不備,突然殺出,喚出骨靈,從背後將藍一念的身體刺穿!”

“死了?”

“沒有,”鶯哥遺憾搖頭,“藍一念雖然負傷,但很快用靈體強行堵住了自己的傷口,狼狽逃走。藍一念走後,禦真門群龍無首,最終論功行賞,由鄭姓弟子繼任了掌門。這便是我們禦真門的中興之人——鄭師祖。師祖繼任掌門後,首先通知了洪門義士,將藍一念的所作所為盡數告知。為此,洪門內部做了大調整,切口、堂口、分舵全部撤銷。十年內所有成員或隱居,或移居海外。這其中不少人甚至去了北美,並在當地建立了分支機構,一直到今天。但無論如何,他們始終沒有忘記鄭師祖的救命之恩,因此每逢新年,總有一大批匿名者向我們送來禮物。最終,禦真門靠著朋友們資助,漸漸成為了G省最大的門派。”

真是一段佳話,我不禁鼓掌。

“鄭師祖繼位後,禦真門也做出了重大調整。門內重修門規,凡禦靈者,必須以自己的身軀作為代價,為靈體提供養分。而這一項規矩,一直持續到了今天。我的骨骼、蕊兒的眼珠,便因此成為了禦靈的法器。”

“藍一念呢?”我追問。

“這叛徒雖然受了重傷,但巧合的是,他逃往深山,竟遇到了一位辟邪一係的前輩。這位前輩久居深山老林,自然不知道在G省發生的故事。藍一念用謊言博得了對方的憐憫,前輩治好了他的傷勢,並且因為藍一念靈術高超,還收他為徒。”

我與師姐長歎一聲,這便是辟邪一係藍派的由來了。本來辟邪與清世,彼此理念不合,很少有來往。叛出師門,加入對方的門派,更是大忌!但藍一念這人全無原則,自然根本不把這些忌諱放在心裏。

至於收他為徒的那位前輩高人,恐怕也是心血**,頗有些鬥氣的因素。你清世一係的弟子成了我辟邪一係的傳人,說起來也臉上有光。

“藍一念成為辟邪一係的掌門後,消息自然傳到了G省。很多禦真門的弟子不忿,想要攻打藍派。但鄭師祖卻在這時候心中生出一絲慈悲。在他看來,自己能活命,靠的是師父當年的善舉;藍一念雖然惡毒,但當了掌門後,對於自己這個殘疾師弟,也沒有多加坑害,算是有養護之恩。如今這叛徒因為出師不利,已被清廷拋棄,好不容易在外地有了棲身之所,何必趕盡殺絕。因此,鄭師祖嚴令門內眾人,不得進犯辟邪藍派。自那之後,據我所知,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也就再沒有了來往。不過,直到今天,每每說起當年的往事,我們對於藍一念這人,依舊恨得咬牙切齒。而對於辟邪藍派,自然……也就沒什麽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