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信年羹堯、隆科多

雍正即位後,隆科多,年羹堯成為新政權的核心人物。早在康熙死後

的第九天,雍正把佟國維在康熙第一次廢太子中獲罪失去的公爵賞給了隆科多,又過了兩天,下令稱隆科多為“舅舅”,使他多了一個頭銜,即在提到他的時候,在世爵之外,還要加上“舅舅”字樣。封爵、尊稱及總理事務大臣,是雍正酬謝隆科多扈翼登基之功。同年十二月,任命他為吏部尚書,仍兼步軍統領,次年命兼管理藩院事,任《聖祖仁皇帝實錄》和《大清會典》總裁官,《明史》監修總裁。雍正還賜予他太保加銜,雙眼孔雀花翎,四團龍補服,黃帶,鞍馬紫轡。這時的隆科多,作為“密勿大臣”,是雍正在統治中的左右手,參與處理重大事務,雍正獎他為“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真是寵榮備至。

允褪被召回京,年羹堯受命與管理撫遠大將軍印務的延信共同執掌軍務,半年後,即元年五月,雍正發出上諭:西北軍事, “俱降旨交年羹堯辦理,若有調遣軍兵,動用糧餉之處,著防邊辦餉大臣及川陝雲南督撫提鎮等俱照年羹堯辦理。邊疆事務,斷不可貽誤,並傳諭大將軍延信知之”。名為川陝總督的年羹堯,實際上攬到了西北軍事指揮權,奪了撫遠大將軍延信的權力。雍正告誡官員秉命於年羹堯,在雲貴總督高其倬的奏折上批道“年羹堯近年來於軍旅事務邊地情形甚為熟諳,且其才情實屬出人頭地”“兵馬糧餉一切籌備機宜,如及與年羹堯商酌者,與之會商而行”。召四川提督嶽鍾琪的奏折上批示“西邊事務,朕之旨意,總交年羹堯料理調度”。由此可見,軍務要事唯年羹堯是賴,是信。同年十月,發生了青海厄魯特羅卜藏丹津的叛亂,雍正於是任命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率師赴西寧征討,次年,因平叛有功封年羹堯為一等公。這時,年大將軍威鎮西北,兼預雲南政事,是沒有封王的西北王,他是雍正在外地的主要依靠者。

年羹堯遠在邊陲,卻一直奉雍正之命參與朝中事務,特別是在青海平叛之後。

在用人和吏治方麵,雍正更與年羹堯相商行事,並給予年羹堯權力。在年羹堯的轄區內, “文官自督撫以至州縣,武官自提鎮以至千把”,俱聽年羹堯分別用舍。雍正元年(1723)四月,雍正令範時捷署理陝西巡撫,不久欲將之實授,意將原任巡撫噶世圖調為兵部侍郎,就此項任命,特同年羹堯相商。川陝境外的官員的使用,雍正也常讓年羹堯參謀意見。京口將軍何天培的為人,雍正聽到不同的議論,就問年羹堯可曾聽到什麽,希望他“據實奏來,朕以定去留”。葛繼孔原任江蘇按察使、內閣侍讀學士,被年羹堯參奏,降為鴻臚寺少卿。長蘆巡鹽禦史宋師曾,年羹堯把他大為保薦。安徽官員朱作鼎,年羹堯奏請將他罷職,趙之垣署理直隸巡撫,年羹堯密參他是庸劣紈袴,不可擔當巡撫重任,雍正聽了他的話,將趙之垣撤職,改用李維鈞。李維鈞的由妾扶正的妻子,是年羹堯家人魏之耀的幹女兒,雍正又特地叫李維鈞與年羹堯親近,所以畿輔重臣倒成了年羹堯的“下人”。江西南贛總兵缺出,雍正擬用宋可進,年羹堯奏稱他不能勝任,請將黃起憲補授,雍正采納了他的建議。二年(1724)二月,李級就廣西巡撫任,保薦徐用錫同往,年羹堯卻說徐是人品不端的小年羹堯詩手跡人,不能用。鬆江提督高其位年老,雍正欲令他在總督、提督,鑾儀使三職內任挑一個,適值年羹堯進京,就令他去問高其位,並征詢年羹堯的意見。

雍正初年,年羹堯兩度進京,一次在雍正元年(1723)春天,路過山西,因該地欠收,就叫晉撫德音奏請緩征錢糧,德音沒有照辦,雍正就以此為由將德音免職,從而肯定了年羹堯的越境管事。第二次是在雍正二年(1724)十月至十一月間,雍正特令禮部擬定迎接年大將軍的儀注,侍郎三泰草擬不夠妥善,受到降一級處分。年羹堯到京時,黃韁紫騮,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員跪接,年羹堯卻安坐馬上而過,看都不看一眼。王公下馬問候他,他也隻是點點頭。年羹堯在京的短暫日子裏,與總理事務大臣馬齊、隆科多等人一起擔任宣傳上諭的使命,雍正說年羹堯是“藩邸舊人,記性甚好,能宣朕言,下筆通暢,能達朕意”,是以“令其傳達旨意,書寫上諭”。這時的年羹堯卻成為總理事務大臣了。

雍正跟年羹堯私交至厚,給予特殊的甚至是人臣所絕無的榮寵。雍正元年(1723),雍正認為像年羹堯這樣的封疆大吏,有十來個人,國家就不愁治理不好。待到青海功成,雍正興奮異常,把年羹堯視為自己的“恩人”,他也知道這樣說有失至尊的體統,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說了。雍正為了把對年羹堯的評價傳諸久遠,諭諸王公大臣:對年羹堯這樣為國出力的人, “不但朕心倚眷嘉獎,朕世世子孫及天下臣民當共傾心感悅,若稍有負心,便非朕之子孫也,稍有異心,便非我朝臣民也”,簡直是以對年羹堯的態度判斷人們的正確與否。雍正對年羹堯及其家屬關懷備至,年羹堯的妻子得病,雍正加以垂詢,對年父遐齡在京情況,年羹堯之妹年貴妃及她生的皇子福惠的身體狀況也時時諭知。年羹堯妻子是宗室輔國公蘇燕之女,封為縣君,又因她加恩多給她家一個公爵。雍正對年羹堯賞賜極多,雍正元年(1723)春天,查抄原蘇州織造李煦家產,將其在京房屋賞給了年羹堯,家奴任他挑選。賜藥品、食物是經常的,一次賜鮮荔枝,通過從京師到西安的六天驛程的驛站傳送,爭取保存鮮美。

年羹堯以藩邸元老看不起隆科多,對雍正說他是“極平常人”。雍正為使這兩個寵臣不發生摩擦,多次為隆科多向年羹堯做工作。在雍正元年正月初二日年羹堯的奏折上就年羹堯是否進京陛見之事批道: “有些事,舅舅隆科多說必得你來商量。”由此可見,隆科多對年羹堯是很尊重的。他接著說: “舅舅隆科多,此人朕於爾先前不但不深知他,真正大錯了。此人真聖祖皇帝忠臣,朕之功臣,國家良臣,真正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也。”雍正十分希望年羹堯能與隆科多和好共事。他為了糅合這兩家,自行主張,把年羹堯的長子年熙過繼給隆科多做兒子,隆科多已有兩個兒子,獲知這一恩賞,喜不自禁,說他命中該有三子,如今得到皇帝之賜,即如同上天所給的,就把年熙更名為得住,並表示一定和年羹堯團結共事, “我二人若少作兩個人看,就是負皇上矣”。隆科多本具和好之意,年羹堯經過雍正的這些工作,自然也要和衷共濟了。

僉都禦史吳隆元稱隆科多為“柱石大臣”。確實,隆科多和年羹堯是雍正政權在其初年的兩根台柱子,他們同怡親王允祥等人一起,在雍正的帶領下,撐起了這個新政權的大廈。他們堅持反對允裸,允微的鬥爭,置對方於無能的被動地位,他們進行青海平叛戰爭,穩定西北局勢;他們讚助火耗歸公等項改革措施,促進清除康熙末年的弊政。他們是雍正初年統治政策的主要執行者,是中央政府的核心人物。

雍正之所以寵幸年羹堯、隆科多,有其客觀原因。長期的朋黨之爭,使雍正即位之後,不能完全依靠原來的朝臣,而必須在他們中選擇傾向於自己的或持中立態度的官僚;對自己集團的老人,既要酬其往日的勞績,又要為保持今日政權的穩定,用他們為核心,團結廣大官員,建立起自己的政權班底,本集團的首要分子,自然就成為朝中的柱石。

雍正給年羹堯、隆科多的寵榮有一定的限度。隆科多職權雖重,但沒有用為大學士,其無朝中職務;大將軍雖尊,幹預事務雖多,然不能直接施行,假手於人,終非能為所欲為。不過,雍正對他們,尤其是年羹堯,寵異過分,評價過高,征求意見過多,以致其權勢煊赫,幾乎形成尾大不掉之勢。早在雍正元年,都統圖臘、副都統鄂三等人就說雍正“淩逼眾阿哥,縱恣隆科多,年羹堯擅權”。被年羹堯保舉的範時捷幾次在雍正麵前訴說年羹堯“狂縱”。戴鐸向雍正揭發年羹堯違製用家奴桑成鼎為官。雍正二年上半年,來喜說雍正“聽用總理事務大臣等之言,所用者皆係伊等親友”。這些言論是說他們任用私人,擅權狂縱。這些人講話時,都遭到了雍正的嗬斥,說他們是無知之論,是庸人揣測皇帝的心意。但為時不久,他就以類似的言論開始責難年羹堯、隆科多,並不斷升級,以致最後興起大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