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爭加劇

二阿哥胤仍再次被立為皇太子之後,皇室內部,鞏固皇位與提前嗣位,保衛和爭取儲位的鬥爭持續不斷地進行著,作為雍親王的胤祺當然不會聽天由命,他也以更大的精力投入到這場紛爭之中,為他的嗣位創造了比較充分的條件。

胤仍複立之後,不知悔改,照舊糾集黨羽,擴充勢力,很快在他的周圍聚集了一批親貴大臣,這其中有步軍統領托合齊、兵部尚書耿額、刑部尚書齊世武、都統鄂繕、迓圖、副都統悟禮等人。他不知接受先前教訓,遵奉父皇,自我抑損,仍不失太子派頭,飲食服禦陳設等物,無不與皇帝相攀比,“殆有倍之”。驕奢**逸,貪黷貨財,一樣也沒有改。常派家奴到各省富饒地區,勒索貢物和美女,如若稍微不能滿足他的要求,就向皇帝誣告,處以懲罰。太子如此作威作福,使官員不知所措,若屈從太子,皇帝不樂意,立時可以致禍;若隻奉承皇帝,不理會太子,儲君嗣位之後會遭到懲罰,因此產生“兩處總是一死”的不安情緒。正是因為太子的胡作非為,不僅影響了皇帝的權威,還政出多門,產生政治的混亂和不安定。

康熙對胤禍的乍廢乍立,已失乖張,再立之後,希望他能轉好,不再出現廢黜的敗政,所以對太子的不法行為極為容忍。胤初要責備的官員就替他責備,要處分的就處分,要驅逐的就驅逐,以滿足他的願望。隻是對他不放心,不讓他單獨活動,每有巡幸,必令其隨從, “使不得須臾離側”,防止發生事變。

胤仍的弟兄們可不顧及其父的心情,對胤仍的複立恨之入骨,非要攻倒他而後快。胤初複位時,胤福黨人無限失望,阿靈阿甚至不想活了,但他們很快清醒過來,繼續向胤初挑戰。據胤祺講,揆敘利用他的家財,與阿靈阿等人“合謀買囑優童下賤,每於官民燕會之所,將二阿哥肆行汙蔑”。他們利用對方的弱點,製造扳倒太子的輿論,以其影響康熙皇帝的視聽和決策。

到康熙五十年(1711)十月,康熙再也不能容忍了,召集諸王文武大臣,說現今“諸大臣有為皇太子而援結朋黨者”,兵部尚書耿額是索額圖家奴,欲為主人報仇,可見,索額圖之黨還未根絕,因此將鄂繕、耿額、齊世武鎖拿審問。這時有人告發托合齊不守禮法事,康熙指令胤祉、胤祺、領侍衛內大臣阿靈阿、署內務府總管馬齊等會同宗人府審察。胤福黨人參與了對太子黨人的審訊。一年後,康熙宣布胤仍罪狀,再次加以廢黜。上諭說:胤初“是非莫辨,大失人心”“秉性凶惡,與惡劣小人結黨”,不可不防這些小人的謀害;鑒於他的過惡“斷非能改”,不得不再行廢黜。同時告誡諸臣,不許為胤仍保奏, “後若有奏請皇太子已經改過從善應當釋放者,朕即誅之”。對太子黨人也做了處分,因托合齊死於獄中,銼屍揚灰,其子擬以絞監候。康熙的再廢太子,當機立斷,使胤初不能作亂,減少他對政治的幹擾是好的。他對太子防範甚嚴,也是必要的。但對太子的窮奢極欲和暴虐無道,不采取有力的製止措施,反而順著他,以為如此可以“感悅伊心,冀其遷菩”。結果事與願違,說明康熙對胤初的認識並不透徹。

太子再次被廢,如前一次一樣,是皇帝與太子、太子與皇子之間矛盾的產物,是一場權位之爭。這場鬥爭使康熙又一次遭到不幸,用他的話說是“心思用盡,容顏清減”。精神上的打擊,體力上的消耗還不算什麽,最主要的是胤初被廢後,儲位虛懸,諸子爭奪不休,讓他無休止地勞精費神地處理這種棘手問題。

胤仍被廢後,於康熙五十二年(1713)二月,左都禦史趙申喬以太子為國本,請求冊立。康熙說, “建儲大事,朕豈忘懷,但關係甚重,有未可輕立者”。具體理由是:立太子必得其人,“必能以朕心為心者”,沒有適合的人,立了反而不好,如胤初之廢黜;太子年長,容易結黨為亂,以致出了本朝第一罪人索額圖;諸皇子已經分封,手下人多,立了太子,難保不出現太子與諸王的糾紛局麵;本朝沒有立太子的慣例,不立儲君也不是缺陷。因此將趙申喬奏折發還,不準實行。可見,不再立太子,是康熙晚年的基本方針。

東宮虛位,包括廢太子在內的諸皇子都在營求太子印璽。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胤初畢竟擁有近四十年儲君的曆史,雖被囚禁,開始仍有複位的可能。胤仍自己也在極力謀求。康熙

五十四年(1715)四月,發生了準噶爾策妄阿拉布坦部眾騷擾哈密的叛舉,康熙命吏部尚書富寧安督兵前往征討。胤仍很快獲知此事,希望利用這一機會跳出牢籠。當時正值太醫為胤仍福晉看病,出入府門,胤仍親自使用礬水寫信,由他交給正紅旗滿洲都統公普奇,希望他保舉自己為大將軍,企圖以出征恢複舊日的儲位。礬水寫字可以掩人眼目,哪知此事竟被輔國公阿布蘭探聽了去。阿布蘭對揭發與否猶豫不決,胤裸集團的貝子蘇努要他檢舉,阿布蘭於是才告發,生出“礬書案”。從前哲布尊丹巴胡土克圖說過胤初“災星未脫”的話,這時胤仍打聽這位活佛何時來京,以便再問前程。這件事也被當作不安本分被揭發了。外間流傳“皇上有褒獎二阿哥之旨”,也成為胤初和普奇的罪狀。經過審訊後,太醫罪不當赦被擬以斬監候,普奇照前拘禁。胤仍圖謀出征的心機枉費了。

胤仍自第二次被廢之後,仍因有過太子的曆史和嫡長子的地位,具有一定的政治影響,本人及部分朝臣在為他請命。但他太讓康熙失望了,複位絕無可能。為此而進行的一切活動,都是徒勞的。有一點值得指出,自胤仍二次被廢之後,諸皇子攘奪儲位,雖也同胤仍有一定矛盾,然而是各自謀取太子,不再具有奪嫡的性質。

胤裸集團在複廢胤仍中起了一定作用。這時,胤裸從初次廢黜時眾人保舉他的事實出發,以為有再次舉薦的可能,於是,便向康熙試探道我如今應怎樣做?要不就裝病,免得再有保薦我的事情。康熙說他是試探自己對他的看法,所說的話是越分的不法之言,回絕了他。八阿哥想當皇太子的美夢再次破滅,但他仍不死心,仍繼續活動。

但是,當時的形勢對他有利。胤初再黜,不立太子,他有著被群臣公舉的曆史,若一旦康熙亡故,他就會被朝臣擁護上台。故康熙揭露說,胤裸“謂朕年已老邁,歲月無多,及至不諱,伊曾為人所保,誰敢爭執,遂自謂可保無虞矣”。

康熙看到這種情況,及時地給胤裸集團以棒喝。在複廢太子的當年十一月,康熙出外打獵,住在京北的遙亭,胤裸因生母的兩周年忌辰出京祭祀,完畢後住在京北的湯泉,卻不前往請安,隻派人送去將死的鷹,並說他即將回京。康熙見狀,認為這是故意藐視自己,十分震怒。為此對他大加指責,說他“不孝不義”,與鄂倫岱、阿靈阿等人結成黨羽,密行奸險。康熙把胤裸與胤仍做了比較,說“二阿哥悖逆,屢失人心;胤裸則屢結人心,此人之險百倍於二阿哥也”。康熙看得很準確,也正因為如此,不喜歡胤裸廣結人心圖儲位,更擔心他篡位,心情很是不安地說,胤裸“黨羽甚惡,陰險已極,即朕亦畏之”。他害怕胤裸搞逼宮,說“朕恐後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賴其恩,為之興兵捕難,逼朕遜位而立胤裸者”。他表示“若果如此,朕唯有含笑而歿已耳”。他意識到胤 的能量大,必須認真對付,給以打擊。胤裸的奶公雅齊布夫妻,本被充發邊遠之地,恃勢潛藏京城,康熙早就知道,這時派人回京捉拿正法。康熙五十四年(1715)正月,以胤裸“行止卑汙,凡應行走處俱懶惰不赴”的罪名,停發他及其屬下護衛官員的俸銀俸米。康熙以此表明,廢胤禍,不是要立胤裸,他不符合儲君的標準。

胤裸集團仍然加緊活動,他們越是活動,越引起康熙的警惕,越要打擊胤裸。康熙於五十四年(1715)十一月,將胤裸門客何焯的翰林院編修、進士、舉人盡行革除,罪名之一是他把當今的文章比作萬曆末年的文字,侮辱了聖朝。康熙還在胤祺給何焯的信上批道, “八阿哥與何焯書,好生收著,恐怕失落了"。把它看作是胤裸的罪證,處分何焯,實際是給胤裸難堪。次年九月,胤裸得了傷寒病,大有離世之態,這時康熙正從熱河啟駕返京,準備去西郊的暢春園。康熙早年就給幾個兒子賜了花園,大都在暢春園附近。而胤裸的園子,就在從熱河到暢春園的必經路上。康熙在未到暢春園之前,旨令給料理胤裸病務的胤祺、胤褪,“將胤裸移回家中之處,著諸皇子議奏”。胤祺接旨後便要將住在賜園內的胤裸移回城裏府中。胤糖不同意,憤怒地說:“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往家中,萬一不測,誰即承當?”康熙聞知後說八阿哥已不省人事,若欲移回, “斷不可推諉朕躬令其回家”。諸皇子明白康熙的意思,是要把胤福轉移到城裏,讓父皇經過他的花園時,不會碰到不吉祥的事。因康熙教訓過兒子們: “汝等皆係皇子王阿哥,富貴之人,當思各自保重身體,諸凡宜忌之處,必當忌之,凡穢惡之處,勿得身臨,譬如出外,所經行之地,倘遇不祥不潔之物,即當遮掩躲避。古人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況於爾等身為皇子者乎?"

康熙以自己吉祥事重,不顧重病的胤裸的死活,可見父子感情淡薄到了一定程度。不久,胤裸病愈,康熙可能覺得自己的做法太不慈愛了,於是恢複了胤裸屬下人等的俸銀俸米,並問他病後想吃什麽, “朕此處無物不有,但不知與爾相宜否,故不敢送去”。皇父用“不敢”二字,皇子哪敢承受,故胤裸到宮門內跪求免用此二字。康熙又責備他“往往多疑,每用心於無用之地” “於無事中故生事端”。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芥蒂太深,各存疑心,怎麽也合不攏,康熙還怎會立胤裸為太子呢!隨著時間的推移,胤裸離太子的寶座越遠。如果說還有一線希望的話,則在於尚得人心,還有一定的政治力量。

胤裸幾次受挫之後,他的集團中的胤褪活躍起來,開始積極謀取儲位。康熙五十七年(1718)以前,胤褪便廣泛聯絡士人,如接見大學士李光地的門人、翰林院編修陳萬策時, “待以高坐,呼以先生”。李光地是理學名臣,康熙在建儲問題上屢次征求他的意見,胤褪企圖通過陳與李聯係,並以此取得士人和官僚的好感,為自己傳播聲譽,所以當時社會上流傳“十四爺禮賢下士”的說法,當然,人們也看得出來,這是“頗有所圖”,乃謀取皇儲之舉。

正在這時,西北戰事的發展,給了胤褪在政治上嶄露頭角的機會。策妄阿拉布坦叛亂以來,康熙調兵遣將前往剿平,康熙五十六年(1717)三月,任命富寧安為靖逆將軍、傅爾丹為振武將軍、祁裏德為協理將軍,分路戍守,準備進攻,但沒有任命統領前方部隊的大將軍。同年七月,富寧安疏報軍情,康熙見奏,說我年老了,直氣漸衰,就把這個事拖延下來了,若是我少壯時,早已成功了。他說的是事實,平定三藩和噶爾丹,就是明證。如今年事已高,又有儲位不定的頭痛事,不能集中精力對付邊疆的叛亂。有心起用皇子領兵,下旨將富寧安的奏疏給諸皇子觀看。康熙五十七年(1718)春天,策妄阿拉布坦屬下策零敦多卜進攻西藏,藏王和碩特蒙古人拉藏汗請求清廷發兵救援,康熙命侍衛色楞會合駐守在青海的西安將軍額倫特部軍士前往援助,策零敦多卜先行攻入拉薩,控製了西藏地區。這時不僅戰爭地區擴大了,更嚴重的是準噶爾人掌握了西藏喇嘛教,對清廷統治極為不利。大漠南北及西北地區的蒙古人都遵奉喇嘛教,清朝曆來利用它,作為統治、聯絡蒙古人的一個工具,它被準噶爾人奪去,意味著北部邊疆的不穩定,所以,康熙皇帝決心解決西藏問題。這一年的三月,將胤褪由貝子超授王爵,並任命為撫遠大將軍,準備前往西邊出征。九月,西安將軍額倫特陣亡。十二月,康熙命胤微率師出發。同時為提高八旗戰鬥力,任用皇子辦理旗務,命胤祐管理正藍旗滿洲、蒙古、漢軍三旗事務,胤械和胤袍分別主持正黃旗三旗、正白旗三旗事務。與此同時,對於胤褪出師,康熙予以高度重視。出發前,他親往堂子行祭告禮,出師這一天,登太和殿向胤褪授大將軍敕印,胤褪乘馬出天安門,諸王及二品以上文武官員都到德勝門軍營送行。根據康熙的命令,胤褪“用正黃旗旗纛,照依王纛式樣”,胤褪在軍中稱“大將軍王”,所上奏章及皇帝的諭旨都是這樣稱呼他。他受封為撫遠大將軍,這是千真萬確的。而他在三月封王,這裏又說用王纛式樣的旗子,是按王爵對待,他究竟封的什麽王?有無賜號?史料無證。即使是在他自己的奏疏中也隻說“大將軍王臣”,從未見有王號。

康熙五十八年(1719)三月,胤褪駐紮西寧,奉康熙指令,以與京城相隔遼遠,軍事相機調遣。他統率駐防新疆、甘肅、青海的八旗、綠營,號稱三十萬人,實際不過十數萬大軍,並指揮當地蒙古人部隊。康熙給青海厄魯特羅卜藏丹津降旨,說“大將軍王是我皇子,確係良將,帶領大軍,深知有帶兵才能,故命掌生殺重任,爾等或軍務,或巨細事項,均應謹遵大將軍王指示,如能誠意奮勉,即與我當麵訓示無異”。

胤褪至軍後,一麵整頓內部,題參辦事不力的料理西寧兵餉的吏部侍郎色爾圖、包攬運米之事的筆帖式戴通、貪婪索詐的都統胡錫圖;一麵遣兵戍守河西走廊,把重點放在對西藏用兵上,並做了迎接達賴七世入藏的工作。達賴五世死,拉藏汗迎立博達克山出生的阿旺伊什嘉穆錯為達賴,青海厄魯特不服,迎立裏塘出生的羅布藏噶爾桑嘉穆錯,駐西寧宗喀巴寺。康熙因策零敦多卜亂藏,封羅布藏噶爾桑嘉穆錯為弘法覺眾第七世達賴喇嘛,不承認被策零敦多卜囚禁的阿旺伊什嘉穆錯。胤額命達賴六世傳諭西藏、四川、雲南的藏人,說皇帝派皇子領兵, “掃除準噶爾人,收複藏地,以興黃教”,應該歡迎清軍的到來。康熙五十九年(1720)正月,平逆將軍延信由青海、定西將軍噶爾弼由川滇兩路向西藏進軍,胤額進駐穆魯斯烏蘇,調遣官兵,辦理糧餉。十月,噶爾弼軍人拉薩,延信屢敗策零敦多卜部眾,清除了準噶爾人勢力,安定了西藏。清軍護送達賴七世進抵拉薩,舉行了坐床儀式。西藏戰亂的結束,作為前線統帥的胤褪立了大功,康熙命立碑紀念。當時作碑文的是阿布蘭,胤祺即位後,說阿布蘭的碑文“並不頌揚皇考,唯稱大將軍胤褪功德”將碑毀掉,另撰新文。應該說阿布蘭的碑文是反映胤褪戰功的,因碑毀,使後人失去了了解他的功績的一些翔實資料。

在策妄阿拉布坦領區,清軍一直沒有進展,軍士因病死亡的事不斷發生。康熙六十年(1721)十月,康熙令胤褪回京,麵授西北用兵的方略,十一月胤褪到京,康熙令胤祉、胤祺率領內大臣到郊外迎接,次年四月辭赴軍前。

胤褪在第一次離京之前,為爭儲位事,對宮中政局很是不放心。他對胤糖說, “皇父年高,好好歹歹,你須時常給我信兒”,皇父“但有欠好,就早早帶信給我”。看來他倒不一定是關心其父的健康,而是為自己相機行事。自胤褪任撫遠大將軍之後,胤裸集團積極支持他,希望他能步入東宮。胤糖讚揚胤褪“才德雙全,我兄弟內皆不如,將來必大貴”,為之延譽。又當麵暗示他“早成大功,得立為皇太子”。及至六十年胤褪回京,胤糖竟不讓胤褪再赴軍前,說“皇父明是不讓十四阿哥成功,恐怕成功之後,難於安頓他”。如此看來,胤糖、胤褪是把出師立功看作爭取儲位的資本。

胤褪在西北時,繼續招賢納士,數次派人禮聘著名學者李搽。對自己前途極為關心,康熙五十八年(1719),讓臨洮人張愷算命,張愷故意奉承,說他的命是“元武當權,貴不可信,將來定有九五之尊,運氣到三十九歲就大貴了”。胤概生於康熙二十七年(1688),這時三十二歲,聽了張愷的美言,以為數年後可以龍飛九五,自然很是高興,稱道他“說得很是”。由此可見,胤褪同其他皇子一樣,垂涎未來的禦座。

胤褪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是胤初求之而不得的。他的撫遠大將軍官職,權重位尊,遠遠超過清初統一中原、平定三藩所任用的那些大將軍。胤祺說他“妄自尊大,種種不法,我朝大將軍如此行事者,從未之聞也”,可見他不同於眾的特殊地位。因此,在當時的一些王公大臣的觀念裏,把這大將軍視作向皇太子過渡的一個步驟。但是要走完這個裏程,需要完成軍事目標,對藏用兵的成功便前進了一步,對準部的毫無進展,則難以達到目的。再說他還隻是沒有賜號的王,從等級製度看,與太子地位尚有距離。

胤褪遠處西北邊隅,對他儲位之爭有所不利,胤祺曾說康熙春秋已高,不可能立遠離身邊的胤褪。不能說沒有道理。康熙年老多病,如果一心要立胤褪,讓他領軍出征,多少立點功勞,即可在西藏事畢後令其返京,何必要他長駐西北。或許有人會說,京中鬥爭激烈,胤褪在京師不安全,令其外出,倒合“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之意,可是後來實踐證明,在外並不安全,有兵權也無濟於事。

總之,胤褪是一位很有才能且積極謀取儲位的皇子,他逐漸為其父康熙所喜愛,有可能成為皇儲,但還是未正名號的皇太子。與他激烈爭奪儲位的,還有能人,一是他的同胞皇兄胤祺,另一個是胤祉。

皇三子誠親王胤祉,在胤褪、胤仍出事之後,年齡最長,又受封王爵,在諸兄弟中具有特殊地位。康熙五十二年(1713),康熙命他負責修輯律呂、算法諸書,在暢春園蒙養齋開館。他大量吸收著名學者參加工作,進館的有陳夢雷,康熙親書“鬆高枝葉茂,鶴老羽毛新”聯句賜予他,他著有《鬆鶴山房集》《天一道人集》等書。方苞是桐城派散文創始人,胤祉以下都尊敬地稱他為先生。還有魏廷珍、蔡升元、法海等人。他們工作的範圍比較廣,除編書外,奉命重修壇廟宮殿樂器。胤祉提出製曆法,要測北極高度,康熙準行,分遣何國棟、索住、白映棠等人赴廣東、雲南、四川、陝西、河南、江西、浙江測量北極高度及日影。他們撰寫的書,康熙賜名《律曆淵源》,又編輯我國第二部大型圖書《古今圖書集成》。

開蒙養齋館,康熙皇帝極為重視,對它的主持人胤祉,人們自然會刮目相看。開館那年的十一月,朝鮮君臣論清朝政事,有人說“十三王、第三王又稱以撫軍監國”。胤祉未曾撫軍監國,外間如此流傳,足見他名播遐邇。

康熙五十六年(1717)冬天,皇太後生病及死亡期間,康熙也身患重病,不能照料皇太後醫藥及喪葬事務,恒親王胤祺因係皇太後所撫養,要求代替其父料理,康熙不答應,卻讓胤祉、胤祺、胤構、胤祿協助自己料理。由此可見,胤祉及胤祺在康熙心目中是有較高地位的。

胤祉在政治上以及其他方麵風光之時,他的屬人孟光祖,打著主子的旗號,到山西、陝西、四川、湖廣、廣西等省活動,代表誠親王向川撫年羹堯贈送禮物,年羹堯回贈馬匹銀兩,江西巡撫佟國勃亦送給他銀兩緞匹。按大清律法,王阿哥差人賜屬下外任官物件,該官即應奏報中央政府,佟國勃等人都沒有奏報,直到孟光祖活動數年,直隸巡撫趙弘燮始行奏聞。此外,按大清律法,過往官員要有勘合,地方官才能供應車船馬騾,孟光祖沒有勘合,卻能通行無阻,是地方官懼怕皇阿哥勢力,不敢不奉承他們的屬下。此事泄露後,康熙帝直接過問,派人捉拿孟光祖,將之處斬,並把佟國勃革職,年羹堯革職留任。對孟光祖是否為胤祉派出一事,康熙不予追問,也許是出於對胤祉名聲的考慮。於是,對魏廷珍說:你“每日與三阿哥一處修書,若有此事,即當以身命保之”。孟光祖的活動,是否係其主子胤祉指使,不好肯定,但一主一奴,孟活動數年,胤祉很難說不知道。江南武進縣有名叫楊道昇的人,此人“頗通才學,兼通天文”,胤祉把他請到府裏。這裏說他通天文,就是表示胤祉通過楊道昇了解自己獲取大位的可能。胤祺曾責備胤祉, “希冀儲位”,在廢胤初後, “以儲君自命”。胤祉以溫文爾雅的學者麵貌出現在政治舞台上,亦為康熙所喜愛,他也有營求東宮印綬之意,不過活動不那麽明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