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楊勇失寵

晉王楊廣經過精心策劃,多年努力,矯情飾貌,占盡風頭,終於在實際政治聲望上超過了太子楊勇。楊勇的驕奢失寵又進一步給了楊廣以機會。楊廣抓住時機,憑借實力,製造輿論,壯大了自己的聲勢,又耍盡陰謀,分化離間,瓦解了政敵的能量。楊廣極盡奸詐詭譎之能事,充分發揮政治上的主觀能動性,終於成為大隋皇位的繼承人。

晉王楊廣有南征北戰的聲績,已具有了爭奪嗣君之位的條件。但皇太子之位已定,奪嫡是非法,是陰謀,要成功光憑實力尚不夠,還必須要有機會。這種曆史的機遇也一再呈現在楊廣眼前,這就是哥哥楊勇的不堪為嗣,自毀前程,正好給楊廣留下了可供鑽營的空隙。

當楊廣在絞盡腦汁不擇手段地算計哥哥楊勇之時,太子楊勇不但沒有絲毫的警覺和戒備,反而縱情聲色,授人以柄。楊勇自以為自己居於嫡長,皇太子地位已定,因而從不虛情假意地去討父母歡心,也壓根兒就沒有留心弟弟們的奪嫡陰謀。而是越來越**,驕奢**逸。

楊勇自小愛好文學藝術音樂,東宮招攬了不少技藝人才,歌舞、詠詩、作畫本是貴族子弟的普遍愛好,也是貴族高雅生活的一部分,但其間應有一個度,適度與過度意義大不相同,一旦放縱,過度**樂就會使自己荒唐,毀滅自己的前程。楊勇恰恰是沒有自我節製,他一味尋求快樂,率意任情,縱情聲色,自己把自己毀了。

楊勇招攬文士修撰書籍,起先隋文帝沒有表示反對,但太平日久,楊勇在皇太子位上過得很不耐煩,開始尋求刺激。時有平原明克讓、魏郡陸爽、沛國劉臻等均以詩文受到太子親昵,閻毗也以“技藝”侍娛樂宮。所謂“技藝”,乃書畫藝術及工藝美術之類。閻毗“能篆書,工草隸,尤善畫,為當時之妙”,是周隋時代著名的書畫家、建築藝術家。在東宮他經常以“調麗之物取悅於皇太子”,甚得楊勇親待,並稱美於皇父,宿衛東宮,任太子宗衛率長史。楊勇的玩物、衣服、車馬等,多為閻毗製作。

又有吳興人沈光,乃陳吏部侍郎沈君道之子,陳亡移居長安,楊勇招為東宮學士。沈光自小手足靈敏快捷,善於戲馬,其騎術號為天下之最,時人稱他為“肉飛仙”。這位“肉飛仙”平時不拘小節,交結輕俠,京師地痞、惡少都圍著他團團轉,太子楊勇和漢王楊諒都爭著延攬他,成為王府座上客。

但東宮文人學士大都沒有政治才幹。如劉臻就是其一,成天恍恍惚惚。有一個叫劉訥的,也為東宮學士,和劉臻同樣官為儀同,兩人情好甚密。有一次劉臻往長安城東,對侍從者說: “去劉儀同家。”從者不知是尋劉訥,竟返回劉臻家,到了家門口,大呼: “劉儀同可出矣!”其子出來相迎,他這才醒悟過來。這樣的書呆子,竟然也得到太子楊勇的親狎,亦可窺知楊勇沒有什麽政治抱負。

太子左庶子唐令則更為楊勇所“親狎”,經常在東宮教內人弦歌。左衛率長史夏侯福也為太子親昵,在東宮與楊勇戲馬玩耍,竟無複尊卑上下之序。太子左庶子劉行本切諫,楊勇不聽。有一年元旦,楊勇在東宮設宴招待宮臣,唐令則請彈奏琵琶,乃自彈自唱起武媚娘之曲,太子洗馬李綱當即出來諫止,楊勇卻說: “我欲為樂耳,君勿多事。”

倡優工匠出身的雲定興為楊勇製作奇服異器,進奉東宮,他的女兒雲氏被楊勇納為姬妾,因此與太子交往密切,來往無節度。左庶子裴政切諫,太子不但不聽,反而疏遠了裴政。皇太子不節製自己的行為,恣意縱樂,其手下的人也仗其勢不遵法度。太子千牛備身劉居士好作獠舞,聚徒任俠,引公卿子弟臂力雄健者至家,先把車輪套在他們脖子上,然後用棍棒亂打一通,差不多快打死還不屈求饒的,就稱為壯士,與他相交,結為黨羽。其中靈活敏捷者,編為“餓鶻隊”,有武藝的編為“蓬轉隊”,經常帶著老鷹,牽著狼狗,在長安街上騎馬橫衝直撞,毆打路人,侵奪商販。街上百姓無貴賤,凡見到“餓鶻隊”或“蓬轉隊”來了,就罷市逃竄,因為是東宮皇太子的人,甚至公卿妃主也不敢招惹,得罪不起他們。

楊勇還特別貪戀女色,他不喜歡父母做主給他包辦的嫡正妻元氏,長期冷落她。楊勇明知母親獨孤氏痛恨男人寵愛姬妾,卻要明目張膽地廣納美姬。楊勇的內寵很多,尤其寵幸昭訓雲氏,即雲定興之女。楊勇的第一個兒子楊儼就是與尚未選入東宮的雲氏在外邊野合而生的。之後,招入東宮立為昭訓,雲氏又接連生下楊裕、楊筠兩個兒子。楊勇不到三十歲,女兒不算,兒子就生了十個,他們分別出自五六個母親。而太子正妃元氏卻從未得幸,當然也就不會有生育,對此,隋文帝和獨孤後都深表不滿。

開皇十一年(591)一月丙午(二十三日),皇太子妃元氏突然發病,次日便死去,獨孤皇後懷疑死有他故。隋文帝更懷疑是楊勇指使馬嗣明下毒,對楊勇進行了極嚴厲地譴責。

正妃元氏暴死,父皇母後為此很是傷心,楊勇反倒高興得很,認為自後雲昭訓得扶為正妻,專擅內政,其私生子楊儼也可名正言順地以嫡長子身份繼承皇位了。這種態度更使隋文帝和皇後惱火,於是對元氏的安葬大肆鋪張,專門於朝堂文思殿與大臣一起舉哀,意在壓一壓太子的囂張氣焰。

更有甚者,隋文帝和獨孤皇後還懷疑楊勇與雲昭訓在外野合私生的長子楊儼不是真正楊家血脈。楊儼剛生下來時,隋文帝與獨孤後曾將他抱入後宮撫養,但楊勇卻多次將他抱回東宮。

隋文帝和獨孤皇後特別看不起雲昭訓的父親雲定興,這個優人工匠自從當了隋文帝的親家翁後得意忘形,四處招搖。他的另一個女兒嫁給了佞人劉金駢,也與雲定興十分親熱。隋文帝為此很是氣憤,即將劉金駢轟出長安。但楊勇並不在意嶽父雲定興身份低賤,又將樂工曹妙達引入寢宮,與雲氏一起進餐共宴。曹妙達出宮後也到處吹牛: “我今天給皇太子妃勸酒了。”而雲昭訓也因為自己是庶妻,生子雖長非嫡,怕人不服,也有意四處張揚, “欲收天下之望”。隋文帝對太子楊勇的庸劣忍無可忍,認為“此兒不堪承嗣久矣”,開始有意調查楊勇的劣跡。獨孤皇後也派人暗中伺察太子,搜尋楊勇的罪過。

這時,楊勇的皇太子地位開始動搖了,隋文帝和獨孤皇後都有意要取消他繼承皇位的資格。

楊勇肆意妄為,楊廣則大加矯飾。楊廣偵知楊勇失愛於父母,心中竊喜,便抓準時機,火上澆油地中傷大哥。

有一次入朝後將還鎮江都,楊廣入宮辭別母後,故意跪在母親麵前“哽咽流涕”,母後撫摸著愛子也不覺“泫然泣下”。楊廣裝出一副委屈相,訴說:“兒臣性情見識愚笨,常顧念兄弟之情,但不知何罪失愛於兄長,皇太子常滿懷怒氣,要對我誣陷殺害。我常恐讒言出於親人之口,酒具食器中被投入毒藥。憂慮恐懼,念念在心,怕是早晚要遭毒手,兒性命危在旦夕。”皇後對楊勇也滿腹怨怒,話既挑開,也就毫不客氣地訴說了一通: “楊勇越發讓人無法忍耐了,我為他娶得元氏女,望隆基業,他竟不以夫妻之禮相待,專寵阿雲。元氏像是配給了豬狗,她本無病痛卻突然暴亡,恐是有人投毒。事已至此,我也不能窮治。如今楊勇又無故對你出惡念。我還活著,他就如此,我死後,更要殘害你們兄弟。我每念及東宮竟無嫡子,百年之後,讓你們兄弟在賤婦阿雲生的兒子麵前跪拜,一想到此就心碎。”獨孤皇後一邊說一邊哭,說完更悲傷得不能自抑,楊廣也撲到母親懷裏嗚咽不止。母子倆抱頭大哭,依依難別。從此,獨孤皇後更下定決心要廢掉楊勇,立次子楊廣為皇太子。

已經加入楊廣陰謀集團的權相楊素更是善於揣摩人意,有一次他進入後宮侍奉宴會,見到獨孤皇後即婉轉地試探,說: “晉王楊廣孝悌恭儉,有類至尊。”獨孤皇後聽到了知音,竟流著眼淚說:“公言是也,我兒阿麽大孝順,每聞皇上和我派內使去,必親自遠迎;說到遠離雙親,未嚐不泣。媳婦蕭妃也令人憐愛,我派婢女去,她常與之同宴共食。哪像楊勇和阿雲相對而坐,終日酣宴,昵近小人,猜疑骨肉兄弟!我所以益加愛憐楊廣,常恐楊勇暗中加害。”楊素了解到了皇後意思,於是到處說太子楊勇不成器,各方麵都不如楊廣。獨孤氏更把楊素引為知己,賜予他金銀財物,讓他讚助隋文帝行廢立。

由於得到獨孤皇後的支持,楊素有恃無恐,於是走上前台,充當了廢立陰謀的主角。他一方麵在隋文帝麵前大加讚譽楊廣,攻擊楊勇;另一方麵更在朝臣中大肆活動,廣造輿論,煽動更多的人誹謗太子。一時“內外渲謗,過失日聞”。在楊素的煽動下,對皇太子的流言蜚語不斷傳到隋文帝耳中。

時有謠言說東宮“多鬼勉”,多次出現“鼠妖”,隋文帝即命術士蕭吉去東宮“禳邪氣”。蕭吉煞有介事地於東宮宣慈殿設神坐,說是發現一股來自鬼門關的迎風,“掃太子坐”。蕭吉啕啕大叫折騰了一番,用“桃湯葦火”將鬼風驅逐出門,接著又設壇謝土地神,搞了一些虛玄鬼把戲,然後神秘地對隋文帝說: “太子當不安於位。”隋文帝既“陰欲廢立”,對蕭吉的話自然深信不疑,凡有異變即向蕭吉顧問, “賞賜優洽”。

人言可畏,各種流言鋪天蓋地向楊勇襲來,父母對他冷淡,朝臣對他疏遠,楊勇總算明白自己皇太子地位受到威脅了。但他無計可施,驚慌失措。楊勇和父親一樣也迷信鬼怪巫術,他聽說新豐人王輔賢能“占候”,就將他召來問卜。王輔賢說: “太白襲月,天象對你不利,是皇太子廢退之象”。於是教楊勇用五種銅鐵兵器,製作了辟邪詛咒之物,企圖以“厭勝”的辦法免去厄運。他又在府邸後園建造了一個庶人村,村裏房屋低矮簡陋,自己常在其中睡覺休息。楊勇一改往日的奢華,身穿布衣,鋪著草褥子,希望以此來擋住讒言。在仁壽宮的隋文帝知道楊勇心懷不安,就派楊素去觀察動靜。楊素到了東宮,故意偃息不入,楊勇換好衣服等待,楊素久不進門,用以激怒楊勇。楊勇懷恨楊素,形於言色。楊素於是回報說: “楊勇怨恨,恐怕會生變故,望陛下深防明察。”隋文帝聽了楊素的詆毀,對楊勇更加猜疑。獨孤皇後也派人暗中探察東宮,細碎瑣事都上報給隋文帝,依據誣陷之詞來構成楊勇的罪狀。

開皇十八年(598),隋文帝開始采取行動以削弱東宮勢力,東宮屬官凡有才能者通通調開,如蘇孝慈為太子右衛率,有文武才能和政績,受到楊勇的倚重,隋文帝將他調任淅州刺史,對此楊勇“甚不平,形於言色”。隋文帝還在大興宮北玄武門到宮城東北隅的至德門之間,每隔幾步就設置一個候人,以觀察楊勇動靜,事無巨細都要隨時奏聞。另外,東宮值宿警衛之人,侍官以上,名冊均歸屬各個衛府,不歸東宮管轄。勇猛矯健者,通通調走,隻留老弱供楊勇給使。又以圖謀不軌罪將太子千牛備身劉居士斬首,公卿子弟受牽連的也不少。隋文帝的這些措施已大有咄咄逼人之勢了。

而太史令袁充見狀又落井下石,添枝加葉地對隋文帝說: “我觀察天象,皇太子應當廢黜。”隋文帝歎道: “玄象出現很久了,群臣不敢說啊。”這時,皇太子楊勇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了。

楊廣的奪嫡之舉在朝臣宰相中並不是沒有反對者,這使他一時難以得逞。

開皇十二年(592)成立的以高潁、楊素為核心的宰相班子,雖然楊素當塗顯貴,權勢日盛,但其地位仍在高潁之下。楊素乃高穎推薦,他本人對高潁也很欽佩。在奪嫡爭鬥中,宰相高須的意見顯然十分重要。

高潁任相十多年,權位崇高,從未參加過任何派係鬥爭。他母親曾告誡他“富貴已極”,要處處小心謹慎。高須見朝廷政治生活日益不正常,也常恐禍變。有一次天象有變, “熒惑入太微”,術士劉暉私下告訴高穎: “天文不利於宰相,應修德以避禳”。高穎內不自安,便將此不祥之說告訴了隋文帝,隋文帝聽後安慰了一番,並厚加賞賜,這說明隋文帝對高潁仍是信任的。但國家大事特別是皇位繼承問題,必然要老宰相表態。有一次,隋文帝試探高潁說:“有神憑告晉王妃,言晉王必有天下,若之何?”高潁大吃一驚,長跪在地下,秉告說:“長幼有序,其可廢乎?”他這是明確表示不同意輕易廢掉皇太子。高穎是佐命元勳,在朝臣中威望極高,他堅持皇位嫡長子繼承製,沒有重大理由,當然反對廢楊勇,而立楊廣。隋文帝於是默然而止。

不久,隋文帝下令挑選東宮衛士到皇宮上值宿衛,高潁上奏說: “若陛下把強壯的衛士都選走,恐怕東宮宿衛太弱。”隋文帝沉下臉來說: “太子安坐東宮,培養仁德,哪裏用得著壯士。”隋文帝懷疑高頻因為兒子娶了楊勇的女兒,所以向著楊勇。高穎的三兒子高表仁是娶了楊勇的女兒為妻,高潁與楊勇也成了親家翁,但這層關係並不能決定高穎就維護楊勇的皇太子地位。他的第二子高德弘,也是楊廣親任的王府記室,在楊勇、楊廣之間,高穎每懷至公,既不因與楊勇為親家翁而黨於皇太子,也不可能因二子為楊廣的親信而被拉攏加入楊廣奪嫡陰謀集團。早在平陳之戰時,高穎與晉王楊廣的關係就沒有搞好,以後一直交往不多。楊廣深知要奪嫡成功,必須除去這塊絆腳石。然而,由於隋文帝仍然信任高須,楊廣本人無能為力。

高潁與獨孤皇後的關係本來一直很好,他原先就是獨孤氏家的常客。但獨孤皇後殺隋文帝寵幸的尉遲氏女,高穎勸解隋文帝時說不要為一婦人輕棄天下,此話被楊素傳到獨孤皇後耳中,引起了皇後的“銜恨”。還有一件事,也增加了獨孤皇後的不滿。高穎的原配正妻賀拔氏與獨孤皇後十分友善,賀拔氏生病時皇後曾親派左右宦官前往慰問,後夫人病故,獨孤氏出於對高潁的關心,曾對隋文帝說: “高仆射老矣,而喪夫人,陛下何能不為之娶!”隋文帝即將皇後的關切轉達於高穎。高穎很感動,流著眼淚陳謝說: “臣今已老,退朝之後,唯齋居讀佛經而已。雖陛下垂哀之深,至於續弦再娶正室,非臣所願。”隋文帝也就不再勉強。但不久高須的愛妾生子,隋文帝聞訊致以祝賀,然獨孤氏卻大為不悅,隋文帝問以何故,獨孤皇後說: “陛下還能再信任高潁嗎?先前陛下欲為須取妻納室,潁心存愛妾,麵欺陛下。今其詐已見暴露,對這種當麵撒謊的人怎麽還能相信呢?”隋文帝聞聽,皇後說的不無道理,從此對高穎開始猜疑疏遠。

之後,高穎領軍攻打突厥,大軍追擊越過白道,謀劃進一步深入大漠,派人向朝廷請求增兵。隋文帝左右竟有人誣高穎圖謀造反,但隋文帝還未及批答,高穎已打敗突厥班師還朝,其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這時朝廷最高層的政治生活已很不正常,隋文帝雖是勵精圖治之主,但到了晚年猜忌之心越發嚴重,持法尤峻, “喜怒不常,過於殺戮”,使“公卿股栗,不敢措言”, “其草創元勳及有功諸將,誅夷罪退,罕有存者”。

蘇威自解除右仆射位後,不久任納言,仍為宰相,但在官場上的磨難使他學得圓滑多了,自此後也不再勸諫皇帝,據理力爭了。居閑多年的宰相,原“四貴”之一的虞慶則下場更為可悲。開皇十七年

(597),嶺南人李賢據州反叛,隋文帝指名要虞慶則任桂州道行軍總管前往鎮壓。悠閑慣了的虞慶則不願出征,遭到隋文帝的譴責。平定李賢之後,虞慶則回師至潭州臨桂鎮,觀察山川形勝,歎稱險固攻不可拔,誰知此語竟被與虞慶則小老婆有通奸行為的內弟趙什柱告與隋文帝。虞慶則既早已遭隋文帝心煩猜忌,現又被告有反狀,憤怒的隋文帝即下令將宰相虞慶則問斬。其子虞孝仁當時在江都為晉王楊廣的親信僚屬,豪俠任氣,也因父事除名。

戰將王世積見隋文帝性忌刻,許多功臣不是被殺就是獲罪,從此嗜酒如命,常常喝得爛醉如泥,從不與朝官談及政事,以此來避禍。後轉任涼州總管時,親信安定皇甫孝諧犯罪,被官府緝捕,投奔王世積,王世積沒敢收納。皇甫孝諧被捕後,出於報複和僥幸求功的心理,上書告王世積謀反,稱王世積曾請道士相麵,稱其為國主,夫人當為皇後。這本是純粹的誣陷之辭,並無任何證據,但隋文帝既最怕有人仿效自己篡奪皇位,得報後馬上征王世積入朝,設大獄窮治其事。結果王世積被處斬,皇甫孝諧誣陷有功,拜上大將軍。

在審問王世積時,有一些關於宮禁之事,據說出自高穎之口,隋文帝想順藤摸瓜,構成高潁之罪,假裝十分震驚,令官司窮追。又有人上奏: “高穎與左衛大將軍元旻、右衛大將軍元胄均與王世積交結往來,接受了王世積贈送的名馬。”隋文帝不由分說,即怒斥元旻、元胄,要追究高穎罪責。上柱國賀若弼、吳州總管宇文激、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等一班朝廷重臣都知高潁清白,於是站出來上奏申明高須無罪。但隋文帝既存心要除高穎,見眾多重臣出來說情,更加憤怒,下令將為高穎申辯的人也都交付執法官吏問罪。刑部尚書薛胄依據刑律條文為高須“明雪”辯解,竟被“械係”,帶上了刑具。這樣一來,群臣百官就沒有人再敢為高潁辯護求情了。開皇十九年(599)八月癸卯(初十),高穎被罷免了上柱國、尚書左仆射的官職,以齊國公歸家閑居。

高穎被罷免,沒過多久,倒黴的事又來了。齊國公府的國令就上言告發高穎“陰事”,稱高潁之子高表仁以司馬懿的故事勸高須忍耐。隋文帝大怒,下令將高穎囚禁至內史省,進行審問。下令將高潁除名為民。

高潁被罷對楊廣奪嫡極為有利,這是搬走了最後一塊絆腳石,同時,也是隋王朝政治的分水嶺。

賢相被斥,君主不聖,隋王朝自後發生了大逆轉, “忠臣義士莫得盡心竭辭”。權力之爭也並沒有因高穎罷相而緩解,皇太子之位的爭奪卻由此達於白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