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疾歸裏

曹操對他為濟南相時所做的兩件事,雖然並無悔意,但也感到後怕。於是主動提出辭去濟南相,並請求留在京城做宮禁保衛方麵的差事。曹操在十幾年後的《讓縣自明本誌令》中追述他當時的心情也說: “故在濟南……違忤諸常侍,以為豪強所忿,恐致家禍,故以病還。”

曹操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諸常侍和豪強怎麽能容忍他如此損害他們的利益呢?曹操乞留宿衛,純屬以退為進,實非本意。然而僅僅是這點心願,宦官和貴戚們也不能讓他得到滿足。權貴們的心計是既要把他調離濟南相位,又要把他排擠在京師以外。於是“征還為東郡太守”。東郡太守與濟南國相地位相等,且就當時的地域重要性而言,東郡地位和濟南國地位也不相上下。曹操由這次調動驗證了自己的擔心,因此托疾不就。因為不去做東郡太守,朝廷便再次給了他一個閑差事,任命他為議郎。此時他的頭腦很清醒。他既要躲禍,又要試圖從另一方麵建立自己的名譽。因此對於議郎一職也是“常托疾病,輒告歸鄉裏”。據記載,曹操回到家鄉譙縣之後, “築室城外,春夏習讀書傳,秋冬弋獵,以自娛樂”。應該說,鑒於當時的情勢,曹操稱疾歸鄉裏,實乃韜光養晦,是沽名釣譽的絕好機會,也是充實頭腦、鍛煉身體的好機會。

無疑,曹操確曾做過長時間隱居的準備。第一,既然“不能違道取容”,隱居當是最好的選擇;第二,天下大亂之勢已定,既然不能立即馳騁沙場,“待天下清”後而再舉亦是最安全之策。當然,絕不能認為曹操已經準備終生做隱士。如果那樣,他就不成其為曹操了。他的落腳點是即使不得已等二十年再做官也不算晚。所以說,曹操“稱疾歸鄉裏”的最終目的是待機而動。他做了長時間隱居的思想準備,但更重要的是隱居鄉間窺視局勢,等待時代的召喚。

說實在的,曹操稱疾鄉裏,的確有屢屢幹忤宦官和貴戚的原因,怕為家族帶來大禍。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曹操正是利用了自己的家族地位才敢於“不就”官而裝病歸鄉。據史載,曹操在三十歲時(中平元年,184年)為濟南相,當年或次年辭官,三十二歲被征為都尉。這二三年間,正是他父親曹嵩走紅的時候。當時,靈帝賣官營造西園,曹嵩原為司隸校尉,曆官大司農、大鴻臚,出錢一億,得太尉之職。太尉就是“三公”了,家庭根基可以說很堅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