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得蜀良機

曹操其人一陣清醒、一陣糊塗,又一次鑄下曆史性的大錯。建安二十年(215)七月,曹操陷陽平,入南鄭,軍勢大振。下一步怎麽辦?既然已經奪關,鎖鑰在握,是乘勢入蜀,抑或見好即收,留軍據守而大軍引還?

兩位丞相主簿司馬懿和劉曄都主張乘勝入蜀。

機不可失,乘勝入蜀。曹操沒有聽司馬懿和劉曄的意見、他感慨地說:“人苦無足,既得隴,複望蜀邪!”在這裏,曹操借用了東漢光武帝劉秀的一句話,表達自己的心情。意思是說應該知足了,不要得了隴,還想得蜀。七天後,有蜀降者說操克漢中後“蜀中一日數十驚,守將雖斬之而不能安也”。這時,曹操又有點動心了,問劉曄說: “今尚可擊不?”劉曄說: “今已小定,未可擊也。”

曹操該不該乘勝入蜀,向來評論不一。其實,曹操不入蜀的決策是正確的。歸納其理由主要有三點:第一,曹操很清醒地看到前進中的困難,蜀道之難更過散關,以疲憊之師越險攻蜀,怎得“席卷”;如果曹軍深入,蜀軍據險守要,會使曹軍陷入進退兩難之地;第二,後顧之憂太重,江東孫權、荊州關羽均在窺伺自己的後路,如果大兵入蜀,必將授孫權、關羽以可乘機,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當時孫、劉分荊州以取暫和,孫權軍攻合肥,證明了這種

顧慮不是多餘的;第三,隴右初平,羌人未附,漢中初定,根基不穩,遽然推進,後需難繼。

其實還應加一條,即“內有憂逼”,曹操不願長期在外。事實是最好的證明,曹操建安二十一年(216)二月還鄴;三月親耕籍田,行天子之儀;五月晉爵為魏王;先後賜死中尉崔琰,把尚書仆射毛瑜捉入獄中;不久,建安二十二年(217)四月“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成為實際上的“天子”。毫無疑問,這才是曹操急於引軍而還的最為重要的原因。因為當此之時,進一步鞏固和發展當權權力,絕除對自己的不利因素,逐步把漢獻帝的名義權力也剝奪淨盡比什麽都重要。

果如司馬懿所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自此之後,劉備、諸葛亮自始至終都把漢中作為最重要的戰略要地,緊緊地扼住了益州的出入門戶;曹操則從此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麵,從外線主動進攻轉為內線被動禦敵,以致不僅再無謀蜀的機會,而且保留既得地盤也陷入困難,從而也為子孫謀取統一大業之舉留下了難以逾越的溝坎窮於防禦,而無進攻之力。正如司馬懿所說,惜哉, “聖人不能違時,亦不可失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