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國無國士
光緒十一年夏天到冬天期間，胡雪岩辦的產業相繼被查辦，家也被抄，戶部尚書閻敬銘最後要求將胡雪岩嚴肅處理，並將其家屬抓捕，補繳虧欠銀子，可是胡雪岩尚未被逮捕，便在鬱悶中去世了七月二十七日清晨，左宗棠在福州北門黃華館欽差行轅任上，停止了最後的呼吸。
接到喪折後，慈禧內心極為複雜，她對身邊的李蓮英哽咽道：“中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此言言猶在耳，可他，還是走了。哎，國無國士，可如何是好啊。”
李蓮英道：“太後莫要感懷，傷了身子，不還有李鴻章嘛。”
慈禧潤了一口茶水，歎氣道：“他哪是國士啊，我看，倒十足像隻老狐狸。”
可眼下斯人已逝，如何處理後事，才是慈禧此時需要認真思考的，要不然還會有誰去為自己賣命出力呢？於是慈禧親自下詔，立即命人派發各省：追贈左宗棠為太傅，諡“文襄”，賞三千兩銀治喪。就在慈禧下達詔諭後的一天晚上，福州暴雨傾盆，忽聽一聲劈雷，東南角城牆，頓時被撕裂一個幾丈寬的大口子，而城下居民安然無恙。
老百姓見此情景，有百姓不禁感歎道：“左公歿了，此乃天意，要毀大清的長城啊！”
又有百姓也跟著感歎道：“我們此刻安然無恙，也是左公在天有靈，保佑我們啊！”
李鴻章來到左公行轅，他佇立門外，久久未進大門，望著門前原本標著“肅靜”、“回避”字樣的燈籠，已被罩以白紗的長明燈代替，嚴肅的氛圍，沉重的氣息，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李鴻章走進靈堂，此時望著與自己不合的對手離開人世，也不禁感慨萬千，寫下一副挽聯：“周旋三十年，和而不同，矜而不爭，唯先生知我。焜耀九重詔，文以治內，武以治外，為天下惜公。”
胡雪岩與左宗棠相繼離世，清廷隻能依靠李鴻章，李鴻章委任盛宣懷為輪船招商局督辦，盛宣懷成功坐上了輪船招商局的第一把交椅，至此清朝的“錢袋子”皆由李鴻章管理。
這一年，李鴻章開始自己建設海防的計劃，向德國定製的“定遠”號和“鎮遠”號交付，這兩艘排水量超過七千三百噸的軍艦，足以令李鴻章麾下的北洋水師威懾亞洲其他國家。加上同“定遠”和“鎮遠”同批交付的“濟遠”號，以及定製了，卻未交付的“經遠”、“來遠”、“致遠”、“靖遠”等大大小小的鐵甲艦，已經建立了一支頗有規模的近代化海軍。深秋的一天，清廷在認真研究了李鴻章專設衙門，以統轄海防之權的建議後，下旨設立海軍衙門。
光緒十一年夏，清廷為了防止沙俄國謀占朝鮮永興灣，命丁汝昌與琅威理率定遠、鎮遠、濟遠、威遠、超勇、揚威六艘艦艇前往朝鮮釜山、元山一帶巡遊。幾天後，北洋水師抵達長崎。日本政府對此很不滿意，多年來的矛盾，在這一刻激化，大多數官員認為北洋艦隊的來訪是炫耀武力，向自己施加壓力，要求天皇派兵襲擊。停靠長崎之後，一些水師官兵卻走進了從事性服務行業的“丸山家”，結果幾個官兵喝多了和店內的日本人發生矛盾，動起了手，最後發展至互毆，日本警方聞訊趕來抓捕了兩個水師官兵。其他逃出現場的水師官兵見同伴被抓，又叫來十幾個同伴，其中有一名水師官兵還順手買了一把匕首，打算用武力威逼警察放人，他們氣勢洶洶地衝進了警察局。
一個日本警察見大清水師官兵衝了進來，警告他們道：“你們要幹什麽？這裏可是長崎警察局！”
手持匕首的水師官兵，一把將其按在牆上，用匕首抵住他，吼道：“長崎警察局怎樣？你們這幫狗日的，敢抓我們大清的人？”
雙方僵持不下，其餘警察拿著棍棒將他們團團圍住，一番打鬥之後，水師官兵被打倒在地，抓了起來。警察局局長見狀趕緊報告上級，隨後，日本當地政府通知了大清駐日使館，要求解決此事。日本警方把這些鬧事的水師官兵送往大清駐日領事館，要求清政府懲治這些水師官兵。
徐承祖聞訊與日本談判時，伊藤博文卻試圖利用此事打擊北洋艦隊的銳氣。他對徐承祖笑道：“徐公使不要動氣，我已經和天皇陛下解釋過此事了，我們為表歉意，已經和長崎方麵講過，三天後，隻要中國水師官兵上岸消費，一律免費。我們希望我們兩國之間和睦相處，友誼長存！”
徐承祖見對方已然就此事表達了歉意，就轉達給丁汝昌。
誰知等徐承祖走後，伊藤博文便安排下屬道：“告訴長崎方麵，允許中國海軍上岸，但一定要限製北洋水師官兵上岸人數，不可不監視。同時給當地百姓，特別是那些武士浪人，散布中國的謠言，告訴他們中國海軍欺負我們同胞，要侵占我們領土。”
三天後的傍晚，艦隊停駐在長崎港口進行維護，他們接到日本政府的邀請上岸佯裝管理鬆散。當天，丁汝昌下令集體休假，約四百五十名大清北洋水師官兵下船自由觀光消費，可是他們沒想到，這竟然是日本精心設計的一個陷阱。這些水師官兵上岸後，發現本來熙熙攘攘的大街，並無往日的煙火氣，人來人往的鬧市卻店門緊閉，行人沒見到反而看到大街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手拿武士刀的日本武士。而根據軍紀，大清水師官兵不準帶任何武器的，此時望著日本警察和武士凶狠地衝了過來，他們知道中了日本的詭計，可是已沒有躲避的機會。日本警察和浪人向水師官兵展開攻勢，躲在店鋪內的“日本人民”也不斷地向他們扔石頭和潑開水。
一個日本武士手持武士刀走在前列，率先砍向大清水師官兵，一刀砍翻了一個水師官兵，一時之間，大清水師官兵慌作一團，相互之間發生踩踏，被日本武士砍傷許多人。
這時其中一個水師官兵大喊一聲：“小日本，老子跟你們拚了！”他隨後一拳打倒一個日本武士，奪下他的日本武士刀，和日本武士戰作一團，一番打鬥之後，他的刀折斷了，七八個日本警察一躍而上，將其按倒在地，用棒子狠狠地毆打，將這位水師官兵活活毆打致死。
其餘水師官兵見同伴慘死，一時也憤怒不已，和日本武士打了起來，但由於日本本就是有備而來，很多水師官兵倒在地上，被日本警察按住。就這樣，手無寸鐵的我軍水師官兵，死傷慘重。
第二日清晨，大清水軍在這一戰中，五人死亡，八人重傷，三十八人輕傷，其他人也均或多或少受了傷，聽聞此事的駐日公使徐承祖極為憤怒，畢竟受傷事小，有損大清國威事大。
他直接找到伊藤博文，質問道：“首相安排的消費活動，真挺好啊！”伊藤博文冷笑一聲，旋即卻指責道：“你可不要怪我，那是你們的人欺負我們的婦女，你們的艦長就這麽帶兵的嗎？這是你們在長崎犯下的暴行，你看看！”
伊藤博文拿出幾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脅徐承祖要告訴天皇。
徐承祖心想：你真當我們北洋艦隊是吃幹飯的？
他答道：“既然首相認為我們水師中有此等惡人，我回去稟告李大人，嚴查此事，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不過，也請首相大人對無故傷害我們士兵的一些警察和武士，嚴肅查辦！不然，此事絕無善了！”
李鴻章聽聞此事，氣得火冒三丈，告訴徐承祖：“此事事關中日兩國關係，不可大意。既然伊藤首相說我們有這樣的行為，那必須嚴肅處理，不得有所偏私。但也別讓他們騎在頭上！”
過了兩天，李鴻章又在天津緊急召集日本領事，當場和日本領事吼道：“你們日本到底想怎麽樣？我們的人死了不少，傷了不少，你們還喋喋不休，別蹬鼻子上臉！我大清水師可不是吃素的！想要投入戰爭，並非難事，我軍就停泊在長崎，堅船利炮，隨時送你們回家！”
一些中國報紙聽到這個消息，更是提出這樣言論：“日本藐視大清，一直欺負大清子民已久，還想入侵我大清，我們應該乘勝追擊收回琉球！”
報紙的內容傳入日本，日本天皇和下屬官員聞訊亦是有些害怕，可是一些主戰派認為大清隻是虛張聲勢，如果認慫，可能就從此助長了大清的氣焰。天皇同意這個觀點，告訴伊藤博文：“我們不能示弱，讓他們知道，我日本態度也非常強硬，這個事情，你就極力將過錯往大清方麵推。”談判從秋天到年底，沒有一絲進展。
徐承租一怒之下，大罵伊藤博文，隨後致電告知李鴻章：“小日本耍流氓，我們不如和他們斷交吧，今決意絕交，打與不打，全憑總督一句話。”
之後，李鴻章將此事稟告慈禧，他講道：“如此日本反複無常，而且一直蠢蠢欲動，不如我們借機懲治一下他們，給他們一點兒顏色！”
李鴻章下令讓北洋艦隊卻將炮口對準了長崎市區，徐承祖也拒絕與日本談判。這一**裸地示威，終於壓住了日本上上下下囂張的氣焰，日本天皇也隻得本國海軍的實力，是無法跟大清硬碰硬的。次年一月，在德國，法國，英國等國的調停下，日本天皇不得不做出退讓，雙方達成最後的協議。
消息傳到清廷，慈禧笑得樂開了花，喜悅道：“一個小小的日本，也敢如此猖狂，下次叫他們吃兩顆炮彈！”在場的官員無不拍手大小，唯有李鴻章麵露緊張神色。
日本天皇氣憤不已，猛拍一下桌子，對下麵的官員吼道：“請諸位以這一次失敗作為激勵自己奮進的動力。我們一定將大清的定遠艦、鎮遠艦消滅，現在，從我到全體百姓均拉緊褲帶，籌集資金，買戰船，我們也要加緊建設海軍，隻為一雪今日之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