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車禍
瘦高個似乎不是頭一次坐這個司機的車，與司機很談得來。
司機頓了頓回答道：“哎！別提了。我那表哥瘋了之後整天穿著不知道哪兒來的戲服，咿咿呀呀地唱個不停。你別說，還怪好聽的嘞。就是一到夜裏老往墳山裏紮，加上那一口唱腔，哎呦那真是嚇死個人了。再後來家裏人實在受不了他，表嫂帶著孩子離婚了，他自己也進了精神病院。”
“啊！既然這樣，那你怎麽還走這條路呢？”
“怕啥，這路拓寬之後怪事就少了，除了窮我啥都不......”
司機不以為然地答道，一隻手還在駕駛室附近摸打火機。
幾人的對話，陳修遠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他從老爺子那兒聽來的故事隻會比這更加離奇。
方才與父母的聊天讓其心情有些糟糕。
手裏的單機遊戲輸了好多局。
“小心前麵！”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突然大叫一聲。
司機瞬間牙關一緊。
手裏方向盤一個急打。
整個車身猛地一個傾斜又重重落下。
砰！
哢……次啦……..
公交車一側擦著旁邊的樹木三四秒鍾後才算停下來。
伴隨著孩子的哭聲，這時候所有人都被驚醒了。
“師傅咋回事兒啊？”
“會不會開車啊！”
“哎呦，我的雞蛋全打爛了。”
“大晚上怎麽開車的，作死啊！”
“……”
車裏開始亂哄哄鬧騰起來。
陳修遠剛才一頭撞在了前排的靠背上，他還以為這下子可以去找老爺子了。還好，總算是停下來了。
“嘶！”
陳修遠舒了口氣，他揉了額頭，朝外看去。
外頭漆黑一片，公交車此刻已經熄火了，燈雖然還亮著卻沒有發動機的聲音。
司機緊握著方向盤，渾身發抖，煙還沾在嘴唇上。
又過了兩分鍾。
司機總算緩過神來，他把腦袋探出車窗外，破口大罵。
“操TM的，不要命了！”
駕駛室那一側後視鏡直接撞沒了，車身在黑暗中看不清有多少刮擦的地方。
是撞到人了嗎？
陳修遠扶了一下眼鏡，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他並沒有看清。
陳修遠隻是隱約感到車前好像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緊接著車就擦到了路邊的樹木上。
真是慶幸，不是撞到山上了。否則這會兒肯定是車毀人亡了。
剛才陳修遠的眼鏡和額頭都撞在了前排的靠背上。檢查了一下，眼鏡沒有損壞。雖然他的度數不高，但大晚上的沒了眼鏡畢竟會帶來一些麻煩。
陳修遠鬆了口氣抬頭望去，隻見車門打開了，上來了兩男一女。
走在最前頭的是個和陳修遠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家夥，一身的打扮很潮。
這人與陳修遠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帥哥。
陳修遠是那種既可以儒雅，也可以變成斯文敗類的氣質。而這人長相帥中帶點痞氣，耳釘唇釘一樣不少，腳踩馬丁靴，套著一件機車皮外套。
司機心頭那個火啊。
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上去就揪住了這家夥的衣領子：“有你們這麽攔車的嗎，想找死也別害人啊！”
“讓他們賠！”
“這事要放以前，我那暴脾氣上來就給他一個大逼兜。”
……
除了司機的怒火，所有乘客也紛紛開始抱怨起來。
有幾個甚至打算站起來幹架。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錯。你看我們的車壞了，這路上車又太少，我們看到來車實在是太興奮了就衝了出來。”帥氣青年態度倒是還算不錯，連連表示道歉，給司機遞了根華子。
順著帥氣青年指的方向，果然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路邊，還沒打雙閃。
司機斜了一眼，沒接。
司機指著後視鏡位置說道：“車都撞壞了，你看怎麽解決吧。”
帥氣青年想都不想說道：“我們賠，就是希望你能載我們一程，這兒離市區太遠了。”
“這樣啊......”
司機沉吟片刻。
隨後司機麵色稍一緩回答說：“那倒是沒什麽問題，大晚上的誰都不容易。這樣吧，後視鏡加上刮擦的地方，再加你們的車票錢一起算他個二千八好了，你發我也發。”
“沒問題，沒問題......”帥氣青年點頭哈腰地答道。
“誒，對了，你們走了，那你們的車就丟在這裏嗎？”
“是這樣的，我們有個同伴生病了，但是我們幾個要在這裏半點事辦完就送他去醫院，您幫個忙。”帥氣青年再次把煙遞了過去。
司機眼珠子轉了轉這才接過。
青年絲毫沒有還價的意思，直接給司機轉了賬。
收到錢司機的麵色平靜了許多。
其實司機內心正在竊喜，這種已經過了報廢期限的破車後視鏡隨便哪兒去找個卸下來再裝上去就行。實在不裝，憑他的駕駛經驗能出啥事？
再說那些刮擦，他壓根就沒有想要修的心思。誰愛修誰修去。
這一天要是多來幾個傻冒該多好，二千八那是純賺的。
“這荒郊野嶺的大晚上辦啥事啊？我警告你犯罪的事我們可不參與的。”司機收了錢回過神來問道。
“您想哪兒去了？我們幾個是實實在在的好人。是這樣的。我們是一個直播團隊，正好在這裏需要直播一小時左右。今天的直播對我們非常重要，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在這裏等。當然我也不會讓大夥兒在這裏白等的。”
司機露出了然的神色。
隨後指了指包括陳修遠在內的乘客說道：“我倒是沒什麽意見，關鍵你能說服他們就可以了。”
事實證明鈔能力在某些時候是比嘴巴說說管用得多。
而且似乎所有人對於長得帥的家夥有格外的包容性。
反正已經這麽晚了，沒有誰有著急的事情要辦。早到一小時，晚到一小時都沒什麽關係。陳修遠內心表示無所謂，手裏不斷地擼著貓。
剛才黑貓待在懷裏比他可穩當多了。
很快帥氣青年給所有人都掃碼發了118塊紅包，就連剛才打爛雞蛋的大媽還收到了雞蛋賠款。
“不差錢！”
陳修遠暗自感歎一句。
他自己是個連溫飽問題才剛剛解決，還欠著房東五百兩黃金的家夥。
看到別人大手大腳地花錢，心中絲毫不起波瀾那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陳修遠真的賺錢就那麽難，雖然陳修遠本事沒到高深的境界，但是他要是想出去坑蒙拐騙那肯定是一騙一個準。
可陳修遠這個旁門左道那也是修道的。
既然是修道的就要相信因果，什麽事該做什麽不該做他是門清的。
不要白不要，陳修遠也沒有拒絕，誰能跟錢有仇啊。老爺子走了並沒有留給陳修遠多少錢，就那麽幾萬塊錢而已。
辦喪事花了個精光，陳修遠自己還倒貼了一些。
要不是開直播弄了點錢他連吃飯都成問題了，用網絡上一個著名律師的話說，我都快餓死了。見虎吃虎，見鬼吃鬼，這個叫緊急避險。
以後的日子就隻能靠陳修遠自己了。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過來看看我們直播的內容，給我的直播間捧個場，謝謝各位啦。”帥氣青年下車前還不忘給自己打個廣告。
深夜跑到荒郊野外直播？
直播啥？
陳修遠頓時來了興趣。
同樣想法的人並不少，於是六人就下了車跟上了帥氣青年。
陳修遠沒轉頭也知道那兩個跟著自己的家夥也下了車，一左一右地跟著。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陳修遠心中暗暗有些惱火，心中準備找個機會折騰著兩個家夥一番。
下車時候帥氣青年從路邊折了根樹枝，在車底下劃拉幾下，挑出一件女式的白襯衫來。他尷尬地跟陳修遠幾人解釋說這是一件道具衣服，剛才因為要攔車，情急之下被他丟了過來。
剛才陳修遠就感到車前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想來就是這東西了。
非常普通的一件女式襯衫。
手機燈光打在上頭，衣領處有幾個似乎是贓物的黑點。
陳遠不經意一瞥，心中卻不由得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