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夜大巴

陳修遠從河邊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總算送走了那小話癆。

陳修遠心情為之一鬆。

說起小話癆,其實那天商場裏陳修遠也在。

他當時站在一樓,是眼睜睜看著小話癆被人丟下來。小話癆最後眼睛看的方向正好是陳修遠,所以鬼魂就纏上了陳修遠。

陳修遠也是服了,從來沒見過話這麽多的鬼魂。到現在腦瓜子裏還環繞著小話癆嘰嘰喳喳不停的話音。

為了把話癆送走,陳修遠施術攝取了那個男人的一魂一魄,放入假人內給油炸了。

本來送走小話癆的陳修遠心情是蠻不錯的,但是他瞟了一眼店鋪周圍,心情又變差了。果然如同洛爺所說有幾個小癟三蹲在牆角,一邊抽煙一邊盯著自己的店麵。

“先把東西拿到手再說,至於這些蒼蠅,等我騰出手來對付你們。”

陳修遠麵無表情地走入店內收拾了一番。

他這家店明麵上一直是賣皮質玩偶的,他爺爺還存了不少玩偶的貨在店裏頭。他爺爺做的玩偶主要是十二生肖的樣式。

陳修遠覺得款式太老了,他打算加一些新的卡通形象進去。

“喵~”

陳修遠那隻黑貓蹭了蹭他的褲腿。

“過兩天再照著你多做幾個玩偶,應該會挺好賣的。”陳修遠手一伸,黑貓瞬間跳到了他的懷裏。

扣了扣黑貓的下巴,陳修遠就出了門。

......

半小時後。

“M的,還有完沒完了。”

陳修遠有些惱火地罵了一句髒話。

一路上一直有人跟著他,甩掉一波又來一波。

公交、出租車上都被人跟著,以至於路上花了不少時間。

陳修遠抱著貓心中估摸著,這群人裏頭很可能有高人在指點。想想也是,要都是後麵混混一路的貨色怎麽可能對付得了老爺子。

關鍵這種人你幹掉多少還能來多少,那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

陳修遠很清楚自己的本事,還沒有到直接可以與他們起衝突的程度。

對付一兩個,那他可以說手到擒來。但這些人是一個團夥,甚至這些跟著的人都隻是外圍。陳修遠知道就算對付他們也沒什麽實際作用。

暫時來說裝作不知道比打草驚蛇安全得多。

等陳修遠到車站的時候今天去目的地唯一一班車剛走幾分鍾。

“算了你們愛跟著就跟著吧。”

陳修遠不打算多等一天,他知道附近有一輛黑車也是朝那邊去的。隻不過他從來沒有坐過這輛車。

陳修遠上車的時候,後麵跟著的兩個家夥也上了車。

不過他一上車心中就有些後悔。

這破車真能開這麽遠的路嗎?

要知道這次陳修遠的目的地可是跨市的。

一路上盡是些不順心的事。

算了擺爛吧。

現在車上人還太少,司機顯然沒有發車的意思,陳修遠坐下來直接開始刷視頻。

......

深夜,11:44。

曲曲折折的盤山公路上,一輛本該報廢的大巴正在行駛。

天空中飄著牛毛細雨。

隨著海拔上升,寒意漸濃。

司機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嘴邊哈了下熱氣。

隨後他壓低聲音說道:“山裏真夠冷的。我跟你們說,這條路沒拓寬前那可邪門得很,根本沒人敢走夜路的。我表哥以前是給人家送貨的。有次,一批貨要得急了就在這裏走了一次夜路,人就直接瘋掉了。再後來路要拓寬了,呐,就在那個位置挖出一大片亂葬崗。”

司機胡亂一指,後頭聊天的幾人也不知看清楚沒有。

“師傅,大晚上的,說點其他的吧,你說這個我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怕啥,隻要膽子大,女鬼放產假。我就樂意聽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師傅你接著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不能考慮一下女同誌的感受嗎?”

“我說這位大姐,這都什麽年月了,你還真信有鬼怪啊!”

“你可千萬別這樣講。”

......

一直等到晚上,大巴依舊沒坐滿,僅有十二人。

此刻車內一半人因為司機帶起來的話題變得活躍起來,另一半還在昏昏欲睡中。

陳修遠一聲不吭地坐在窗邊。

要不是沒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他才不會坐這種黑車呢。

陳修遠呆呆地望著無邊的夜色,心中一直翻來覆去想著老爺子交代的話。

熱鬧是他們的,不屬於自己。

那是一年前的今天。

還在實習期的陳修遠突然收到家裏鄰居打來的電話,讓他趕緊回去陳修遠是在醫院見的爺爺最後一麵。

醫院裏爺爺的狀態非常差,胸膛開了個血窟窿。

是槍打的。

見麵時子彈因為太靠近心髒還沒有取出來,爺爺已經虛弱得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見到這個唯一的孫子到來,爺爺才強行打起精神頭。

也就撐了那麽短短的幾分鍾吧。

勉強算是交代完後事,爺爺拔下了自己紮在後頸的一根定魂針。

“墓,墓,墓......”

想起老爺子在彌留之際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嘴裏反複念叨著這個字,陳修遠不由自主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該死的盜墓賊,老子遲早弄死你們!”

眼眶微紅。

過了一會兒陳遠似乎想到了什麽,他一咬牙掏出手機點開V信。

手指對著一個頭像猶豫了半天還是點了下去。

“爺爺已經過完頭周年祭了,你們還不打算回來是嗎?”陳修遠咬著牙把字發了出去。

過了幾分鍾,V信聲音一響,有人回複了:“爺爺的事,爸爸媽媽也特別傷心。小遠你是個聽話的孩子,家裏的事都交給你,你爺爺一定會特別放心的。爸爸媽媽在這裏,呃,這裏工作很忙,實在是回不去。”

一大段文字發了過來。

陳修遠隻是看了個開頭就再也沒有興趣看下去。

那邊大概是不放心,直接點了語音通話。

“喂小遠,你有在聽嗎?小遠......小遠......爸爸媽媽是有苦衷的,有的事不能告訴你。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你安心學習,再過幾年,爸爸媽媽一定會去看你,小遠你說句話啊,有在聽嗎?小遠.......”

通話倒是接通了,隻不過陳修遠一句話都不說。

還安心學習?你兒子畢業都一年了,陳修遠輕蔑一笑,直接按掉了通話。

至於他們口中的工作?

放狗屁!

有什麽比爺爺還重要的嗎?

十幾年了都是這樣過的,已經習慣了。

陳修遠恢複了毫無波瀾的麵龐,他繼續望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夜很黑。

車還在行駛。

司機從一旁拿起煙盒湊到嘴邊靈活地叼起一根,腳下點了一下刹車,單手方向盤一打,公交車就駛入了長長的下坡道。

坡並不是很陡,但是下坡後雨驟然變大了。

司機不得不把雨刮器調快了一檔。

“師傅,快說說你表哥後來怎麽樣了?”剛才與司機聊天聊得最歡的瘦高個男人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