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滅絕人性
頌玲投來一道疑惑地眼光，沒有理我，反而從頭發上取下一跟七八十年代女性最流行的那種鐵絲帶溝的老式發卡。
我頓時明白她要做什麽。
沒錯，這丫頭居然會用發卡開鎖！
發卡在她手裏就那麽簡單的一轉一扭，“哢嚓”一下門就開了，前後一共用時不到兩秒鍾！
我看得眼睛發直，我勒個去，真特麽熟練啊！
就別說我了，頌玲露出的這一手，就連黃教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估摸著他心裏在想，這到底是不是李道一的徒弟？這到底是道士還是個……慣犯？
我的眼角和嘴角同時微微**了起來，喃喃道：“你確定你是道士沒錯吧？”
頌玲把發卡重新別在頭上，理都沒理我，然後推門進去了。
我和黃教授連忙跟上。
房間內由於沒有開燈，所以一片漆黑。
但就在這麽漆黑的環境中，卻有三個小火光在閃動著。
我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很像供神用的檀香的香味，但這股味道裏麵除了有檀香的味道之外，還夾雜著其他的味道。
比如淡淡的血腥味兒！
我無法用精準的文字描述出這股味道，最為簡單直接的就是在檀香的味道之餘，還有幾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
當聞到這股味道時，我的心髒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驚到了一樣，全身的血液都回流到心髒附近，所以導致我的四肢都冒著一股涼意。
一種不好的感覺在我的心頭彌漫開來。
這間房間很簡單，一張床，然後一個鑲嵌式的衣櫥，除此之外就隻有床邊角落的櫃子，櫃子上擺放著神龕。
之前沒開燈時所看到的三個小火光，就是神龕上點燃的三炷香。而那股帶著血腥味兒的檀香的味道就是由此發出！
看到這個神龕的位置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在道家的體係中，神龕的擺放是有明確的位置要求的，一般來說是房子主人的本命吉位。
再不濟的，擺放在大廳一角都可以的。
反正我是沒聽說過，誰家的神龕擺在床邊！距離睡覺的床僅僅隻有半米都不到的距離！
我仔細打量著這個神龕，它的材質一看就是木頭，但卻不似一般的木材。
因為它的紋理實在太獨特了。
七扭八扭的紋理最終糅雜在一起，結成了一種特別的圖案。
如果用眼睛不聚焦的情況去看，那些紋理很像人的眼睛！
我心裏一咯噔，眼睛？“後”字紋？黑袍人？這三者之間是有什麽聯係嗎？
想到這兒，我繼續觀察著，這個神龕通體漆黑，是那種黑到發亮的感覺，有一種被人時常把玩以至於包了漿的感覺。
想到這裏，我就有點想不通了。
哪個神經病沒事兒時常把玩神龕？
如果說神龕的材質讓我想不明白，神龕上所供奉的就更是一個謎了。
因為它被一塊不透光的黑布緊緊包裹著，從包裹的外形來看，這個東西是有底座的，底座上麵也依稀可見人的形狀。
但這個人形不大，如果要具象一些，就好比是一兩歲的嬰兒般大小。
“就是此物！”
黃教授顯然情緒有些激動地指著神龕說道，語氣裏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其實別說黃教授了，我第一眼看到這個神龕，整個人的汗毛就倒豎了起來，一股說不清為什麽刺骨的涼意如過電一般遊遍了全身上下。
我轉頭看向頌玲，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
頌玲戴著麵紗，我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但這並不妨礙我從她的眼神中也看出了迷茫。
我忍不住在心裏發顫，這他媽的供奉的是個什麽玩意兒？真如黃教授所說，透著一種令人汗毛倒豎的邪氣！
我這樣想著，我接下來的動作就是揭下了那層黑布。
“嘶——”
黑布一揭開，不論是黃教授還是頌玲，還是我都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那種憤怒中的陰沉。
也不能怪我們有這樣的情緒，因為那黑布之下赫然是一個人類的幼童！
請注意我的用詞，不是那種用金塑造的幼童法身，更不是銅鐵之類製造的幼童擺件，而是確確實實的人！
是實實在在的血肉之軀！
這個被供奉的幼童大概一歲左右，雙眼緊閉，雙腿被人強行掰成了盤腿而坐的姿勢。
就連小小的雙手都被擺弄出了一個詭異的手勢，放置在胸前。
那手勢看著像是什麽手決，隱約形成了一個複雜的“後”字。
但我清楚得很，道家七十二手訣之中，壓根就沒有這樣的手訣。
師父曾經教過我怎麽區分道、佛，甚至是密宗、禪宗的手訣，可和眼前的幼童所擺出的手訣都不相同。
並且，這個手訣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怎麽說呢？是一種來自遠古天地間玄奧的氣息。
但並不是那種中正平和的氣息，反而是給我一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殺伐果決的感受，用現代網文小說的話來說，就是來自天地之間的殺意！
就好像天地認為人類的存在，對自然來說是種致命的威脅，於是天地就起了無窮無盡卻又無比純粹的殺心，誓要再來一次生物滅絕之類的事情。
我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屍山屍海的慘烈景象。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還是連老天爺也知道了幼童像的殘忍。
總之在我揭下黑布的那一瞬間，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幾乎同時炸響。
我們此刻身處在房間裏，但在雷聲炸響的瞬間，我似乎都感覺房子都在輕微地搖晃，接著房間外麵傳來瓢潑大雨的聲音。
同時還有狂風穿過建築物發出的“呼、呼”聲，似乎是老天爺都在為幼童像而悲哭……
“簡直！簡直就是滅絕人性！”
黃教授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同時因為極端的憤怒和悲痛，臉上的肌肉不自覺輕微地**了起來。
要知道，不論他的手決多麽詭異，也不論肉身是如何不腐爛的。光是這樣一個一歲的孩子被人做成邪像，這樣滅絕人性的事情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咬牙切齒！
頌玲的眼角已經留下了眼淚，打濕了麵紗。
而我，憤怒讓我緊握雙拳，後槽牙已經用力到我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我一拳錘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肉體劇烈的疼痛感瞬間傳遍我的全身，但與我心裏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盡量壓製著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對黃教授說道：“你-兒-子-在-哪-裏！”
我並不是想遷怒於黃教授的兒子，我隻是現在很急切地想要抓住他兒子，逼問出那個邪教組織。
那個組織竟然幹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那個組織才是讓我憤怒的地方！
黃教授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馬拿出手機當著我們的麵撥通了他兒子的電話，要求他馬上回家。
可我聽到電話那頭，他兒子一開始很沒有耐心地敷衍著，接著在黃教授強烈要求下，不耐煩變成了咆哮和謾罵。
最終，在黃教授的堅決下，他兒子終於答應了。
而就在黃教授講電話的時候，頌玲已經在近距離觀察著了。
我不得不佩服這丫頭，明明也很憤怒，也為這幼童難過，卻還能讓自己理智地去尋找線索。
沒錯，我知道她要幹什麽。
每個人，哦不，應該說每個教派，甚至每間道觀或者寺廟，對於所供奉的神像都會有一些細微的不同。
換句話說，就是可以從供奉的像的形態上，大概可以推斷出是哪門哪派，前提是有記錄在案的教派。
包括一些曆史上的邪教組織，他們所謂的“圖騰”也是有著記錄的。
這句話是師父告訴我的，因為人們對於神像的形象都會著不同的理解，圖紙是一種理解，工匠們在修像時也會有理解，所以就造就了細節上的差異。
因為大部分的神或者佛的形象是記錄在典籍或者經書中的。
比如道教的三位至高神——三清祖師，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他們的形象就是從經文記載中而來。
例如玉清原始天尊，在《度人經》中記述：“於是元始，懸一寶珠，大如黍米……俱入寶珠之中。”
所以玉清元始天尊的法相就是手持寶珠。
但其實玉清元始天尊還有另外一種法相，即為左手虛拈，右手虛捧。這代表著天地尚未成型，萬物還沒出現的無極混沌階段。
其他的例子我就不說明了，有心者可以嚐試著自己去不同的道觀或者寺廟仔細觀察。
頌玲就是想從這尊幼童像身上找出是出於哪個組織之手！
這些思緒寫起來很慢，但想到這些，實際上連一秒鍾都用不到。
於是我也連忙上手，準備把幼童弄下來再細細觀察。
就在這時，兩種聲音阻止了我。
“別動，有機關。”
“呼呼……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