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期準備

這老頭兒說話總愛這樣,說得不清不楚的讓人怎麽猜?

見我還想追問下去,張道紀不耐煩地催促著我趕快去睡覺。

可憐許耀也被許老鬼一巴掌拍進了臨時帳篷。

我滿肚子的疑問得不到解答,在臨時帳篷裏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許耀給叫醒的。

“哥,快起來,我爺爺不見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許耀完全“繼承”了他爺爺對張道紀的稱呼,一口一個哥的喊我。

我睡得比較晚,在我迷迷糊糊睡著之前,我還看到張道紀和許老鬼還在帳篷外守夜。

一大早,許耀就發現這倆老頭兒不見了,急得到處問人,最後在一個地質工作者那才得知,這倆老頭兒在天剛亮就進了山溝溝。

再問,沒人知道他們幹啥去了,隻是在臨走前張道紀留下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讓我們原地等他們回來。

許耀把紙條拿給我看了,的確是那老頭兒的筆跡。

“等著吧。”我把紙條折好,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口袋。

這是我的一個習慣,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就好像如果不把師父所有的字條保留下來,我總有一種失去了什麽的感覺。

許耀乖巧地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哥,你會法術嗎?”

我剛睡起,有些口渴,正在喝水,許耀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著實把我弄得一顫,口中的水差點噴了出來。

“小耀,怎麽這麽問?”

“哥是道士,一定也會法術。我小時候見過張大爺出手,很神奇啊!哥是張大爺的徒弟,一定也很厲害的!”

許耀眼睛裏發出光來,興奮地盯著我,像是自說自話一般。

至於“張大爺”這個稱呼,是昨晚張道紀那老頭兒硬逼著許耀這麽喊他的,他說聽著很有麵兒。

被許耀這麽一誇,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因為我還真不會什麽書法,我唯一會的不過就是畫個辟邪符,作用還僅僅隻有使用時的那幾秒。

這讓我感覺耳朵根都有些發燙。

“哥,我其實很羨慕你的,能跟著張大爺學習法術。哥,你知道不?我從小就喜歡這些東西,可是爺爺說什麽也不讓我繼承江鬼,不然我就可以和爺爺站在張大爺身邊戰鬥一樣,和哥你一起並肩作戰了。”

許耀就自言自語了一大串,那語氣中對術法的狂熱,夾雜著一股酸溜溜的感覺,任由誰聽來都能感受得真切。

說實話,我的性格有些社恐。

除了相熟的人,別人忽然跟我談論內心或者情緒,我始終有一種不自在的變扭,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人。

於是我隻能沉默著拍了拍許耀的肩膀。

但就是這一拍,仿佛就給了許耀脫離低情緒的力量,更好像真成了他完成心願的人。

他一把抓住我的雙臂,臉上的表情極為狂熱地說道:“哥,要不你教我術法吧?這樣我就能和哥一起遊走世間,除邪捉妖了!就像我爺爺和張大爺年輕時候的那樣!”

師父年輕的時候常和許爺爺除邪捉妖嗎?我咋沒聽那老頭兒提過?

但這並不妨礙我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幅張道紀和許爺爺策馬奔騰,遊戲江湖,斬妖除魔的畫麵。

這確實令我很向往啊!

但很快我就冷靜了下來,回道:“小耀,其實我也隻是個半桶水不到......而且道家的東西......不是說教就教的。”

我這可不是說好話給許耀聽,而是道家的東西真的不能隨意教給別人。

有句古話叫“道不輕傳”,這裏說的其實就是機緣,機緣不到神仙也沒辦法。

想要從別人那裏學到東西,就要明白“道不輕傳”的道理。

就算想學民間手藝,不也得拜師?說不得還要整好酒好菜請師父享受呢。

就算如此,師父還得考驗你的品性和悟性,悟性高品性不好者不收,品行好悟性低者亦可收。

就拿道家收徒來說,不考驗個三五七年可不行!除非像我一樣,從繈褓中就收為徒弟。

就算機緣到了,也還有下半句話等著——“法不空出”。

總有人想討便宜,找捷徑,不想付出隻想索取。

可人心三毒貪嗔癡,世界上哪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就像孫悟空跟菩提老祖學長生術,雖然沒錢給學費,但心甘情願給師父打了多年的工。

就像唐僧西天取經,最後把金箔留下以表自己的誠心和對佛法的珍惜與尊敬。

這並不是不說道統和道法需要用錢來交換,而是於難舍處舍,才可見人對所求之事的真心實意。

舍,也並非物質,而是一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向道之心!

當然,“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也並非大家所理解的,早上明白了道,晚上為它去死也可以。

這句話真正的理解是,茲要是悟得了道,就要去努力實踐它、悍衛它,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朝聞道”,重在踐行,知行合一!

“夕死可矣”,捍衛道義,犧牲奉獻!

話回正題。

聽了我這麽說,許耀低著頭癱坐在地上,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在低聲說些什麽。

可周圍有很多人在忙碌,在聊天,聲音蓋過他,我沒聽清。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張道紀的聲音:“兩個小東西坐在地上幹啥?所有人都過來。”

我一喜,像是得到了解救一般站起身來,看到張道紀和許老鬼正朝著我們走來。

臨時帳篷外,所有人都圍成了一個圈,圈內是張道紀和許老鬼。

張道紀對許老鬼說道:“老鬼,就按照咱們之前的部署行動吧,你來挑幾個合適的人,時辰一到,就下水。”

許老鬼點點頭,然後從人群裏挑了三名看上去比較結實的壯漢,讓他們準備好下水用的設備。

張道紀則在剩下的人中選出了六個道士打扮的人,也讓他們去準備準備。

現在場上隻剩下了我和許耀,還有四五個地質工作者。

張道紀對那些地質工作者說道:“明天我們就進山,你們也去準備一下,切記我的話,不該問的別問,不該做的別做。”

那幾個地質工作者聽到這話,連連點頭,眼中都不約而同地包含著興奮。

我趕緊問道:“師父,要進山了嗎?那我們幹啥?”

張道紀瞥了一眼許耀,道:“明天我會留下一名道士,小耀你就留在這裏等我們回來。”

許耀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更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張道紀沒有得到回應,輕歎了一聲後就拉著我走了。

一路無話,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走到一塊大石頭旁邊,他才停下來。

“小九,你知道為啥這次辦事兒,我要帶上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