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暗殺又一次成功,正在策劃軍事行動時巡警破門而入
日本東京。
蔣介石應孫先生和陳其美電召,前來參加軍事會議。
會前,蔣介石先和陳其美會麵。
“袁世凱和日本簽訂‘二十一條’,又授意建立了一個所謂的籌安會,帝製自為之心,已昭然若揭!”陳其美說,“現在,黃興那幫人也認識到,袁世凱是要複辟帝製的,不討伐他不行了。”
“日本和袁賊簽訂‘二十一條’那是不是表明日本要幫助袁賊了呢?”蔣介石問。
因為孫先生說過“日本助我則我勝,日本助袁則袁勝”的話,而且一直在積極與日本方麵溝通,爭取日本對中華革命黨的支持,所以蔣介石很關心這個問題。
陳其美說:“本來,總理和我,為爭取日本對本黨的支持,在本年2月,就和前滿鐵株式會社理事犬塚信太郎和滿鐵社員山田純三郎簽訂了一份《中日盟約》,沒有想到日本政府卻利用這個,給袁世凱施壓,要和袁世凱做交易。總理得到消息,3月25日,特意寫信給小池張造,將此盟約送交日本外務省,懇切表示:貴政府與袁政府的交涉手段,隻能暫時給日本帶來收獲,卻必定會使日華之疏隔日益擴大。而《中日盟約》,則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兩國友好問題。但是未能阻止‘二十一條’的簽訂。”
“可見,日本人總想利用我中華的內爭以獲其利,他們是不會樂見中國革命成功、國家統一的!”蔣介石說。
“總理也作如是觀。”陳其美說,“總理得悉‘二十一條’簽字的消息,對我說:本黨向主聯日者,以彼能發奮為雄,變弱小而為強大,我當親之師之以圖中國富強。不圖彼國政府目光如豆,深忌中國之強,尤畏吾黨得誌而礙其蠶食之謀,故屢助官僚以抑吾黨,必期中國永久愚弱,以遂彼野心。日武人之此等政策,真是橫暴可恨,愚昧可憫!”
“據聞總理有爭取黃先生歸隊共同討袁之意,可是,迄未見黃先生回國啊?”蔣介石又問。他也非常關心上層人物的動向。
“本年2月,總理命我給黃興寫信,勸他歸隊,共同討袁,”陳其美說,“我給黃興寫了一封長信,從五個方麵列舉了革命黨人有負孫先生。為總理辯白,對黃進行迎頭痛擊,不為稍留餘地。他置之不理,後來總理又親自致函給他,促其早日歸國,他仍未複一語。有些親黃的人還對我的那封信說三道四,說什麽此信堪稱開啟神話孫先生之端。”
蔣介石不得不思考:日本助袁,革命黨內仍未統一,這兩個因素加在一起,那麽,現在就急於發動的三次革命,勝算幾何呢?
但是,孫先生意誌堅定,軍事會議決定:組織中華革命軍,孫先生自任大元帥,下轄四個軍:以陳其美為東南軍司令,設籌備處於上海;以居正為東北軍司令,設籌備處於青島;以胡漢民為西南軍司令,設籌備處於廣州;以於右任為西北軍司令,設籌備處於三原,致力於策動三次革命。
會議一結束,陳其美、胡漢民等,就當即啟程回國。
蔣介石為陳其美送行,一直送到橫濱。
“江浙已被本黨視為革命根據地,當率先發難,猶如辛亥年之武昌!”陳其美神情悲壯地說。
形勢嚴峻,黨人各異,蔣介石深知這是很難完成的使命,此去上海,猶如抱虎枕蛟,隨時有生命危險,總有不忍離別的感覺:“大哥先行一步,弟在此隨時聽從大哥的召喚。”
陳其美神色莊嚴、深情地說:“我願犧牲一己,以嚐我黨之代價,以挽我國之弱風。我願掃除中國之惡魔,建造世界之和平!”
蔣介石也很激動,說:“萬一大哥被袁賊所害,弟一定要成為兄之化身,為革命赴湯蹈火,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以完成大哥的未竟之誌!”
兩個人就此道別。
10月,蔣介石就收到了陳其美命他回上海的電報。
回到上海,蔣介石來到法租界環龍路漁陽裏5號。這裏,是中華革命黨秘密組建的上海總機關。
陳其美召蔣介石來會商製定在上海發難的行動方案。
“上海為東南第一要區,吳淞要塞扼長江之口,製造局為後方重地,皆為軍事上所必爭。如果海軍不得,則上海難下,上海不下,則東南難圖。”蔣介石談了自己的想法。
“三次革命,當首圖上海,如同辛亥年之圖武昌。”陳其美很讚賞。
“圖上海,”蔣介石說,“則必先圖鄭汝成。”
說到鄭汝成,蔣介石恨恨然。此前兩次舉事,都是挫敗在鄭汝成這個袁世凱曾經的侍從武官手上,而且這兩年來,此人坐鎮上海,大肆搜捕、屠殺革命黨人,以致於黨人中流傳有“鎮守使署是鬼門關,黨人一去不複還”之諺。
此番再圖上海,首要考慮的是鄭汝成。所以,蔣介石斷然說:“不殺鄭汝成,則上海與海軍二者皆不能急圖之。小弟以為,此次上海起事,刺殺鄭汝成為第一要務,第二事在襲擊海軍,即攻製造局,再取吳淞要塞,然後圖浙攻寧以為東南之根據。”
“君子所見略同!我們兄弟真是想到一塊了!”陳其美很高興地說,“刺殺鄭汝成之事,也請介石弟謀劃之!”
這是一樁極端艱難的使命。
畢竟,刺殺鄭汝成,不比暗殺陶成章。
雖然陶成章的名氣未嚐不比鄭汝成大,但是,陶成章隻是一個在野的名流,而且當時上海的軍政大權,掌握在陳其美的手裏;而鄭汝成,則是現任的上海軍政首腦,除鎮守使之職外,還身兼上海警備地域司令官、江南製造局總辦,並已晉升為海軍上將,率陸軍第7、第19旅駐防上海,軍權在握,戒備森嚴。
再加上,去年已有黨人自告奮勇對鄭汝成實施過一次暗殺,未能得手,此後,鄭汝成在鎮守使署四周派重兵把守,平日裏更是深居簡出,猶如驚弓之鳥,要想對其再行暗殺,談何容易?!
好幾天過去了,都沒有設計出刺殺鄭汝成的可行性計劃。
不過,奉命四處搜集各種情報的密探,報告了一個消息,令蔣介石欣喜不已。
11月9日,陳其美召集蔣介石等密議。
“為慶祝大正天皇加冕,日本駐滬領事館定於明日舉辦招待會慶祝。”陳其美說,“鄭汝成作為上海的頭麵人物,而且以前曾隨使考察日本海軍,接受過旭日中綬章,他肯定要親自到場致賀。這正是實施計劃的佳機!”
經過緊急密商,陳其美對楊虎和蔣介石說:“火速派人,排摸從龍華的鎮守使署到蘇州河北岸黃浦路的日本領事館的路線。”又命令說,“嘯天、介石,你們迅速物色一批機智靈活、槍法嫻熟的敢死之士,待線路摸排清晰後,明日沿途分組埋伏。”
經過一番摸排、部署,挑選出的十餘名勇士組成敢死隊,每人攜帶武器、炸藥,分別埋伏在十六鋪、跑馬廳、外灘、外白渡橋等處。
在所有的伏擊點中,最為關鍵的一處,是外白渡橋。這裏是通達日本領事館的必經之路,因此被作為重點設伏點。一個叫王明山的勇士,懷揣數枚炸彈,一個叫王曉峰的勇士,腰插兩支駁殼槍,埋伏於此。
11月10日上午,身穿海軍上將禮服的鄭汝成,悄悄乘汽艇再換乘小轎車,前往日本駐滬領事館招待會會場。
中午時分,鄭汝成的小轎車駛上了外白渡橋。
王明山看清目標後,當即扔出了一枚炸彈,但因用力過猛,沒有投中。司機見事不妙,慌忙猛踩油門,試圖加快速度逃跑。王明山緊盯不放,又投出了第二枚炸彈。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小轎車的車尾被炸壞,汽車不得不停下。王曉峰乘勢衝上前去,舉起駁殼槍,近距離連續射擊。
鄭汝成腦漿迸裂,當場殞命。
王明山、王曉峰二人見狀,放聲大笑,從容被捕,旋即被當局處決。
“鄭汝成被誅,上海的敵人群龍無首,陷入混亂,這正是起兵的絕好時機。”蔣介石興奮地說,“肇和、應瑞、通濟艦三艦停泊在黃埔江口,經過黨人積極動員,已將肇和艦上的士兵拉攏過來,其它兩艦尚處於左右搖擺的境地。可先奪取肇和、應瑞、通濟三艦,然後奪取江南製造局、警察局、電話局,進而控製整個上海。”
“迅即策劃上海起義。”陳其美說,“介石弟,你負責籌備進攻計劃,製定攻擊部略。”
蔣介石立即行動,夜以繼日,精心醞釀謀劃,提出了《淞滬起義軍事計劃書》,將自己的設想,形成了具體的行動方案。
就在這個時候,陳其美接到報告:海軍當局命肇和等艦駛出上海。
“定然是海軍當局覺察我輩動向,才將三艦調離上海的。”陳其美說,“再按原計劃按部就班行事的話,勢必貽誤戰機。所謂兵貴神速,趁三艦尚未駛出之際,提前起義!”
大家都讚成陳其美的決定。
陳其美隨即進行部署。命楊虎負責奪取肇和艦,蔣介石參加攻打警察局行動。
12月5日,行動開始。
出師順利。
楊虎等率人乘汽艇巧取肇和艦,並向製造局開炮。
蔣介石等聞聽肇和艦的炮聲響起後,立即發動進攻,向警察局衝去。
衝進警察局的隊伍,受到警方密集火力的阻擊,隻能退了下來。
此時,又傳來消息:應瑞、通濟兩艦依然效忠政府,向肇和艦發動攻擊;製造局處也因各部聯絡不周,行動不齊,兵敗撤退。
眼看行動受挫,陳其美心急如焚,忙召蔣介石商議對策。
5日夜,環龍路漁陽裏5號,正在樓上與陳其美商議應對措施的蔣介石尚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
法租界當局的十餘名巡捕,破門而入。正在樓下的陳果夫等人立即遭到逮捕。
突然聽到樓下傳來陳果夫大聲抗辯的聲音:“你們為什麽亂抓人?我們犯了什麽罪?我要去告你們!”
隨即,響起了一片吵鬧聲。
蔣介石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一定是果夫在向我們通報敵情!”
“快走!”素有“四捷”雅號的陳其美當機立斷,話音未落,跳窗而逃。
蔣介石來不及逃跑,巡警已入室內。蔣介石佯裝旁觀者,站在門口,鎮靜地問:“諸位何事而來?”
巡警一麵回答捉拿革命黨,一麵闖進去搜查。蔣介石乘機溜了出去。
環龍路漁陽裏5號的隔壁,就是陳其美的住宅,蔣介石急忙叫開門,勸陳其美說:“這裏目標太明顯,萬一偵探跟蹤搜捕,仍將難逃魔爪。還是到新民裏的私宅躲藏,那裏沒有人知道。”
陳其美還在猶豫;蔣介石上前拉住他,一同躲往新民裏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