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的一年

江平聽完介紹,不由地舉起了大拇指,由心而發地說:“好!真好!你年紀輕輕,卻能有這樣高尚的想法,真叫人佩服啊!”

“知縣大人過獎了!”

帶三人轉完了夕陽裏,於嘉看了眼天時,已經臨近中午了,便說:“知縣大人,如若不嫌小子身份卑微,可否去寒舍喝兩杯?”

“甚好!甚好!”

江平點著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地麵,那哪是寒舍,就是縣府,看上去也沒有那棟灰樓豪華。

但三人,誰沒說他們進去了,主人不在家,進去轉一圈倒是沒啥事,可傳出去的話,外人會嫌知縣大人不禮貌。

眾人回到夕陽之家,滿新雨正在做飯,看見知縣大人前來,快步上前,雙手扣在身前,溫婉地行了個禮:“見過知縣大人,見過錢穀師爺、刑名師爺。”

“不必客氣,弟妹今日,不必拿我當縣令看待。”

於嘉叮囑道:“娘子,去找一下舅父,再找幾個人過來做飯!”

“知道了,官人!”

滿新雨不知道何時,對於嘉換了稱呼,要不就是大官人,要不就是單叫官人,弄得於嘉還挺不習慣的。

這從大郎,變成大官人了!

不過,倒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大戶人家都是這麽稱呼主人,等到於嘉考中舉人,估計滿新雨還要叫老爺。

於嘉帶著三人,參觀了一下別墅。

整體采用的是歐式風格,大廳裏的壁爐,煙道直接連著各個屋裏的火炕,熱氣要順著每個屋的炕轉一圈後才能從煙囪出去,所以,每個屋都不冷。

參觀了一圈之後,眾人進入飯堂。

一張大圓桌,上麵有個木質的轉盤,十道菜,有酒有肉。

於嘉和蘇毅,不僅結識了知縣大人,也和刑名師爺搭上了關係,得知刑名師爺名叫陳登,字弘毅,號清泉。

眾人有說有笑,仿佛對麵坐著的三人,不是正九品縣令,也不是從九品的師爺。

酒過三巡,途安起身說道:“大家先慢慢喝,我去出趟茅房,大郎,茅房在哪裏呢?”

於嘉起身,指著飯堂角落的小門說:“清波先生,進去就是。”

嗯?

途安打開門,這裏和樓上的小屋是一樣的,一個洗手池,還有一個白色的瓷器建築,四周都是鵝卵石鋪地,這要往哪尿啊?

“大郎,別給你弄髒了,我還是出去吧!”

“一起尿!”

於嘉舔了舔嘴唇,起身走進了小門,掀開了那瓷器的蓋子。

啊!!!

江平,途安,陳登三人,看著於嘉的動作,嘴角不停地抽搐著,仿佛有一種異樣的**,在胃裏翻江倒海。

那個白色的瓷器,竟然是恭桶!

他們就在之前,都喝了裏麵的水呀!

然而,三人臉都紅撲撲的,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反常,畢竟,這事要傳出去,作為大明的官吏,丟不起這個人呀!

於嘉轉回身,拉起途安的胳膊:“清波先生,屋裏沒有女人,不需要拘束的。”

哦!

途安上完廁所,於嘉一拉繩,那些發黃的**便被水衝下去了。

離開夕陽裏的時候,江平不停的讚賞著於嘉和蘇毅,一句話都能重複十幾遍,最終的意思,就是這個地方太好了,都不想走了。

江平拍了拍於嘉的肩膀說:“大郎,等著有機會,我請知府大人過來看看,我遷安縣有個花園鄉裏,美得不可方物,還出了一個大才子啊,帶領全裏百姓共同致富!”

於嘉作揖道:“那就多謝知縣大人了,到時候,肯定比現在還好看!到時候,小子必將用心迎接,一定讓知府大人高興!”

“好、好!”

江平喝得有點醉,但掩蓋不住他內心的喜悅,在兩個師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上了馬車,馬車遠去,頭還伸出窗外和於嘉擺著手。

知縣大人親自來夕陽裏查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雁鄉,其他鄉裏也隻能羨慕,他們不會打洋井,沒有夕陽裏那麽有錢,隻能組織百姓,日夜兼程製造肥皂。

山北裏的長舌婦人們,此時,都後悔欺負滿家孤兒寡母了,誰又能想到,那嫁不出去的小妖精,就嫁了這麽一個財神爺呢?

而長水裏那些於氏宗族的人,更是每天指責幾大裏長,埋怨他們不應該將趕出宗族,如今,哪裏都有洋井,就長水裏和山北裏沒有,多花錢都不給做。

於嘉和滿新雨、滿天、滿地、滿劉氏一起回山北裏,請回了滿父的牌位,又找了法師開墳,將棺材拉回了夕陽裏安葬。

滿氏宗族的族長,家在李家裏,這樣並不是背叛宗族,自此,滿家和那山北裏,再也沒有什麽瓜葛了。

家人也陪著於嘉,去了趟長水裏,請回了原主父親的牌位,好在於峰埋在了夕陽裏,並不需要遷墳,也省掉了不少麻煩。

族長六爺爺也開口挽留了,但於嘉回絕了他的好意,族長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可那幾位裏長,為了平息謠言,竟然荒唐的要淹死滿新雨。

這個過節,除了他們道歉,否則不能過去。

而且,那個五伯,在夕陽裏經濟危機的時候反倒不幫助,還冷嘲熱諷,如果,他不張口反叫自己五伯,也都不算完。

於嘉有這個信心,早晚有一天,這些人都會和他來道歉。

很快,就到了年底,臘月二十三小年這一天。

在大雁鄉這裏,小年這一天,各宗族的人都要進祠堂祭拜先祖,祈求來年風調雨順,添丁進子,科舉高中之類。

天還沒亮,蘇毅就敲開了於嘉的房門,叮囑他要起來祭祖。

於嘉本來想不祭祖了,畢竟他已分宗立族,祖宗就是原主他爹,叩拜兩下,上兩炷香就好了。

可蘇毅不同意,也會說一句文言,“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盡管宗族就剩他自己了,祭祀過程還是要有。

又說,萬一滿新雨給於嘉生出十個兒子,十個兒子一人生十個,一百個孫子再一人生十個,百年後,他也是族長。

於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感情於家的女人都是母豬唄?但他沒敢說出來,怕蘇毅給他一腳。

蘇毅這扯淡的廢話,給**的滿新雨小臉弄得一紅,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嘟了嘟嘴。

於嘉知道她在想什麽,成親都半年多了,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不過,於嘉對孩子倒是不著急,過了今年,這具身體才十七歲,滿新雨才十六歲,要孩子不著急。

蘇毅不停地絮絮叨叨,並準備好了香爐,進入房間,替於嘉擺在了於峰的牌位前。

於嘉拗不過他,才點燃蠟燭,寫了一篇祭文。

不知不覺,於嘉覺得大舅說的也有些道理,人可以分宗立族,但不可以沒有宗族。

當地規矩,祭祖、上供等大型活動,都是男人的事,女人不能進入祠堂,不能跪拜牌位。

按照蘇毅的安排,於嘉又是祭祀者,又是主持者,沒有祠堂,就在屋裏弄。

便抱著豬頭,莊重肅穆的走到了於峰的牌位前,擺好之後,拿起了寫好的祭文。

“維:葵未臘月二十三,不孝兒嘉謹以香爐饈饌,花果酒醴之儀,奉於父親大人之靈前……”

念文祭文,於嘉點燃三炷香,插進香爐中後,跪在於峰的牌位前,心裏默念了幾句:“我雖然不是你的兒子,可我也繼承了這具身體,我想在這個時代好好活下去,希望你保佑我吧,保佑家人平平安安,保佑我明年院試一次過!”

看著於嘉祭祀完畢之後,剛剛天亮,蘇毅沒來得及吃早飯,便和夕陽裏的蘇氏族人一起,帶著祭品,趕去了蘇家祠堂。

滿天和滿地,也和於嘉打了聲招呼,帶好祭品,趕去李家裏滿氏祠堂。

不知不覺間,於嘉感覺自己真挺孤單的,如果有幾個孩子的話,在所有人都出去時,還能有孩子陪他。

於嘉今年的變化,夕陽裏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又看到蘇家人和滿家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蘇荷紅棉襖上,還繡了兩朵蝴蝶,頭上還戴了兩朵花,很是漂亮。

眾人都羨慕地誇讚著,這一家子之中,出了一個有出息的人。

祭祀完畢之後,就是買年貨了。

於嘉和蘇毅,滿天、滿地,在縣城裏買了不少鞭炮,糖果,肉類和酒,又去清湘書院看了眼李剛,送去了兩壇酒。

回到家裏,幾個女人忙著大掃除,轉眼,便到了年二十九。

小孩子一手拿著香,一手拿著鞭炮,成群結隊,在裏中沿著街道奔跑,時不常,就能聽見砰砰的聲音。

也能聽見隔壁嫂子的抱怨聲,誰家熊孩子,把鞭炮扔進他家雞窩了,炸得雞滿天飛。

左鄰右舍都買來紅紙,請於嘉幫他們寫對聯,於嘉也都答應,問問他們想要什麽寓意的句子,如果不知道的話,就隨便摘抄一首詩的兩句話。

鄰裏們都拍手叫好,他們也不認識字,也不知道哪裏好,可能是不要錢的好。

於嘉和滿新雨,拿著漿糊和對聯,在大門口、各個房間的門口和幾個作坊,都貼上了福字和對聯。

“一往無前年年好,一路高升步步高。”

臥房裏,換上了新做的棉被,大紅色十分的喜慶。

於嘉不知不覺間,對未來的生活升起了無限信心。

算了算,再過兩天,蘇毅便結束了今年的執政,他就是夕陽裏的一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