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拜見師爺

蘇毅搖了搖頭,小聲地說:“我也看不懂他究竟要怎麽做,打井挖這麽小個洞,又不拜土地公,還挖那麽深。但咱都先別問,別打斷他的想法。”

嗯嗯嗯!

圍觀的人群,幾乎都點著頭。

眾人也是有目共睹,自從於嘉成親以來,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如果夕陽裏沒有他,所有人,也不能過上天天都有米的日子。

他們雖然也好調理於嘉兩句,但並不是像袁成裏和長水裏那些人一樣冷嘲熱諷,而純純的是開玩笑。

這時,隻見於嘉起身,將棍鏟上的繩子拆下,綁了一截竹筒,順著洞放了下去。

再拎上來的時候,竹筒裏裝滿了水,於嘉喝了一口,這水十分的涼爽,清澈透明,並且,沒有一點怪味。

於嘉解下繩子,將竹筒送到蘇毅麵前:“大舅,嚐一下,這水是不是比那井水好?”

蘇毅接過竹筒,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嘴:“這水很清,也沒有沙子。不過,喝著沒有水味兒,別得什麽病。”

水味兒……

於嘉解釋道:“那老井不過一丈半,而這口井,深度在十丈,打上來的是最純淨的地下水,應該說,沒有怪味兒才對,喝它才健康!”

嗯嗯!

蘇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困擾心中的疑惑,這一天也沒想明白:“大郎,就算你說得對,那用這竹筒打水,比去泉眼拉水又能快哪去呢?”

這正是所有人的疑惑,一杯一杯的打,效率太低了。

而且,這井闊也沒法闊,因為十丈的深度,根本沒有辦法加固井壁,遇到下雨天,必然發生坍塌。

於嘉走向馬車,拍了拍車上的一堆鐵:“你們著什麽急,這才打到一半而已!”

隨後,於嘉拿起兩根細鐵管,回頭喊了一聲:“過來幫忙,把所有的細鐵管都拿過來。”

最細的抽鐵管,直徑大約有半寸左右,想必那鐵匠,是用石頭先雕刻出螺紋和套筒,趁著鐵管還紅的時候套扣,才做出了螺紋。

這點小手段,不用看都能想出來。

於嘉將螺紋扣纏上桐油泡好的布,兩根鐵管頭尾接在一起,打造好的扳手加固後,順著洞口放了下去。

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每一根都是金錢!

橡膠,是清末才傳入的華夏,鐵管代替橡膠水管,造價很貴不說,還容易積攢鐵鏽,但此時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純屬無奈之舉。

十根鐵管都放下去後,於嘉讓蘇毅再配好三合土,向細鐵管和那中粗的鐵管之間的空隙澆灌。

灌滿之後,就該將鐵管拔出來了。

可所有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蘇毅的身後,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你們怎麽了?”

蘇毅笑著說:“大郎,平時看你挺聰明,這時候犯這個傻呢?先別說三合土都灌上了,三丈長的鐵管,十根連在一起,別說夕陽裏這些人,就是再來三十壯漢,也不好將它拔出來。”

留在土裏怎麽行?

這都是花錢打造的打井工具,隻要消息傳出去,其他鄉裏必然會求他幫著打井,到時候,還要重新打造工具不成?

“這點小事,有那麽難嗎?”

於嘉讓鄰裏的壯漢,去找來一顆鬆木,用繩子綁住中粗的水管,利用杠杆原理,一點一點挪動繩子,將鐵管拔了起來。

每拔出一根,於嘉就命令裏中壯漢拆下一根,日落之時,十根中粗的鐵管都被拔了出來。

鄰裏們這回真的服了,就連大舅蘇毅,對於嘉佩服的也是五體投地。

本來以為這些鐵管都浪費了,沒想到,於嘉也挺會過日子,並不是純粹的敗家子。

於嘉用最後一些三合土將洞口填住,固定好細管後,又固定好了井體。

大事兒都已經完成了,隻等明天三合土風幹,試驗一下這洋井的效果了。

夜幕降臨,裏中壯漢為了保護這些鐵件不被偷走,也為了一天的努力不功虧一簣,輪流在夕陽裏巡邏。

次日一早,於嘉早早便來到了水井旁。

三合土已經風幹了,於嘉用腳踩了踩,難怪古人也能蓋樓,原來,三合土竟然和水泥的堅硬度差不多。

放入井信,井抽,安好杠杆後,於嘉壓著杠杆,滿新雨向洋井中添著水。

不時,那洋井有了聲音。

嘩啦啦!

清澈的水順著洋井噴湧而出,水量十分的大,於嘉杠杆壓動三下,就能灌滿一桶水!

夕陽裏的百姓們,早已被驚得目瞪口呆,直接傻在了原地。他們想不明白,平時吊兒郎當的於大郎,這些想法都是從哪來的。

蘇毅高高舉著大拇指,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大郎,你真是長大了,成才了!這一口井,救了夕陽裏一百零九戶的命啊!從今以後,舅父聽你的,一切都聽你的!”

這口水井,比低溫斯特林給蘇毅帶來的震撼都大,不過也確實,那個純粹是為掙錢,而這個,是解決了夕陽裏四百五十多人用水的困境!

鄰裏們反應過來,也都湊上前來,紛紛鼓掌,誇讚著於嘉聰明,是夕陽裏的福星,小財神。

“鄉親們病還沒完全好,先回家休息。我去趟鄉老那裏,讓鄉老來看看這井,也讓其他人都知道知道,咱夕陽裏,並非是用有毒的水做香皂!”

蘇毅說完,轉頭解下了馬車,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洋井打造成功了,於嘉也鬆了口氣,不僅讓娘子和親人喝到了幹淨的水,而且,又來了一個掙錢的活計!

更重要的,他這次有的吹噓了,這麽做,是為了全裏的人著想,再往大說了說,心係天下也不是不可以。

這馬上就要到十月“鄉飲”了,屆時,鄉老和各大宗族的族長,都會受邀來參加夕陽裏的“鄉飲”,由蘇毅對百姓科普一年來的國家大事。

那時候,他提出接替李斌的位置,說不定鄉老或許能同意呢,那都說不定。

想到這裏,於嘉回頭看向滿新雨,叮囑道:“娘子,你先回家休息,鄰裏們都回家休息,我出去有點事兒!”

說完,於嘉跑回家,牽出了馬,也策馬奔騰離開了夕陽裏。

遷安縣,縣衙。

於嘉剛來到門口,衙役便認出了他,上下掃了一眼問道:“你前幾天剛走,怎麽又來了呢,是又和誰打架了?刑名師爺今天不在縣衙!”

來縣衙,就是告狀的嗎?

錢穀師爺途安說,不忙的時候讓自己來縣城找他。

於嘉不知道途安的家住在哪裏,也不知道來縣衙找人,要走哪個門才對,索性就來到了正門。

也難怪衙役問,正常的找人,都是去縣府側門找,來正門,大多都是擊鼓鳴冤的。

“我要找清波先生,還望官爺通報一下。”

嗯?

衙役上前,仔細地盤問道:“師爺日理萬機,想見他的人多,你需要排隊,估計八天以後才能見到他。”

八天以後,他可沒有那時間。

於嘉順手從兜裏掏出十文錢,塞到了衙役的兜裏,放的時候,還一枚一枚的鬆,特意讓這衙役聽見了響聲。

“官爺,清波先生前些日子說,讓我府試之後過來找他,他要與小人對酌幾杯,研究一下詩詞,你幫幫忙,插個隊。”

哼!

衙役嘴角一勾,拍了拍兜:“行,挺懂規矩,你在這裏等著,我去通報。”

不一時,途安大笑著走出了縣衙:“夕陽裏於大郎!為兄等你好久了,正好,今日沒什麽事,就與我回到寒舍,對飲幾杯可好?”

啊?

站在途安身後的衙役,一聽這話,臉瞬間黑了下來,目光不由地向於嘉瞥了瞥。

剛開始,他還以為於嘉是扯淡,師爺堂堂從九品,怎麽會請他一個平頭百姓喝酒?

此時一看,人不可貌相啊!

最重要的,剛才他收了於嘉十文錢,這要是兩杯酒下肚,讓錢糧師爺知道了……

衙役轉身上前,掏出兜裏的十文錢,塞進了於嘉的兜裏,剛才高傲的態度也一點都沒了:“公子,就算你不拿這個,我也正常會去通報的!”

嗬嗬~

不拿這個,你還真就通報不了。

途安臉色一暗,疑惑地問道:“你幹什麽呢?你拿了人家什麽?”

“師爺,我什麽也沒拿!”那衙役臉色一白,乞求地站在了於嘉的身旁,並向後躲了躲。

剛才,都是人情世故,畢竟,於嘉也想交個朋友,圖個下回再來找人也能方便一些,便沒有拿這當回事兒。

再說,也沒幾個子兒,就算衙役不退回來,於嘉也不會說他收了錢。

“清波先生,他沒拿什麽,咱們走吧,小子還有事相告呢。”

那行!

途安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便和於嘉走遠了。

那衙役,這才鬆了口氣。

不一時,二人來到了師爺途安的家,是一處宅院,門前沒有裝飾,唯獨兩扇厚重的木門,和一塊清正廉潔的門牌。

宅院位於遷安縣中心地帶,距離縣青樓不遠,離縣衙也沒有幾步,前後有三間正房,中部有假山魚池,占地大約半畝左右。

途安家中有一子一女,女兒十歲,兒子六歲,與母親在後堂魚池邊玩耍著。

三個丫鬟兩個仆人,見師爺回來,上前作揖說:“老爺回來了……”

不愧是舉人的門房,清幽雅靜,連丫鬟和下人,都是作揖迎接主人。

途安揮手,吩咐丫鬟、下人們去備些酒菜,帶著於嘉,徑直穿過正堂,來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