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井
好！
“我記住你這句話，你也記住，若長水裏再走投無路，再讓我放你們一馬的時候，你記得也跟著過來，和我叫聲五伯！”
“放肆！”
五伯甩了下袖子，狠狠地瞪了於嘉一眼，轉頭，帶著幾人推起肥皂車，紅著臉離開了。
多餘嗎？
上來諷刺別人，還惹了一肚子氣。
於嘉早就想好了，這些人從李斌那裏聽到的生產方法，技術都不成熟，料不僅浪費得多，香皂更是不會做。
假如夕陽裏的口碑能轉過來，先搞個促銷，香皂降到五分錢一塊，而且，這些人不三顧茅廬，不賠錢，事兒都不算完！
蘇毅閉著眼，長歎了一口氣，沮喪的說：“大郎，這個事兒怨我，身為裏長，竟然連本裏的水井都守不住。看來我真的老了，真是老了！”
蘇毅還沒到四十歲呢，在前世，熒幕前四十歲的人還叫小鮮肉呢，三十五六就稱自己老了？
“大舅，這才多大點事兒啊？你別上火，我能解決！不然，要大掌櫃幹嘛？我就讓你看看，他們笑著走的，怎麽哭著回來！”
蘇毅搖了搖頭，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整個遷安縣乃至別的臨縣，都知道了夕陽裏水井出了毛病，口碑，豈是短時間之內能扭轉的？
而且，香皂壓了好幾千塊了，鄰裏們家的餘錢，也都拿出來生產香皂了，再賣不出去，估計鄰裏們買糧的錢都沒了。
蘇毅沒有回話，可也沒有點頭。
於嘉看了眼生意興隆的袁成裏人，又瞄了眼遠處，那些落井下石的長水裏人。
這些人每賣一塊肥皂，手指就指向他們的方向，和百姓們談論著他們的不好。
蘇毅本想上去吵架，但被於嘉給攔了下來：“舅父，吵架解決不了問題。他們既然這樣，那咱也別賣了，咱們回去打一口井。”
“打井？”
蘇毅之前說過，打井最少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水井裏巴豆的毒都散了，再打一口井，純屬勞民傷財。
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麽，於嘉牽著馬車已經走了出去。
蘇毅回頭，瞪了一眼袁成裏和長水裏的人，便跟著馬車離開了此處。
鐵匠鋪的掌櫃，約定是半月領貨，因為黃瑞投放巴豆的瑣事，現在都第十八天了，想必，洋井的零件已經打造好了。
於嘉計劃著，如果洋井打造出來，先請錢穀師爺途安來趟夕陽裏，看看這個新井，再讓他幫著解釋一下謠言，估計困境就能好轉。
老話講得好，人總有落魄的時候，以後的路還很長，總不能因為一點打擊而退縮，一蹶不振。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開花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那就、出發！
遷安縣，洪城鐵匠鋪。
那五大三粗的掌櫃見於嘉來了，興奮的炫耀了自己的成果，指著堆在牆角那些打造出來的零件。
“兄弟，三天前我們就做好了，就等著你來取，你看看手藝怎麽樣？每根鐵管都按照你要求做的，有螺紋有螺扣，都可以擰在一塊兒的！”
於嘉拿起兩根鐵管，試了試，和後世的套扣不一樣，擰著十分的費力，而且，咬合得也不密。
但並非不可使用，綁一些桐油浸泡的布條，再擰上的話，就可以避免漏水。
“很滿意，手藝是不錯！”
華夏向來是人往高處走，隱居山林，不爭名奪利的高手畢竟占少數。
四年靖難，又是地處邊境，能造出螺紋扣的鐵匠基本都去了京師，遷安縣這兩年才剛安定，能有這樣打鐵技術的人，已經很不錯了。
哈哈哈！
鐵匠鋪掌櫃拍著自己的胸膛，舉著大拇指自豪地說：“我這鐵匠鋪，在遷安縣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以後再有什麽事，來哥這裏打造啊！”
嗯嗯！
於嘉點頭答應著，心裏卻不怎麽想，打造個破洋井和十幾根鐵管，要了四十貫，還想讓哥當回頭客？
想屁吃呢！
於嘉掏出三個十兩的銀錠交給掌櫃，便和蘇毅趕著馬車，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夕陽裏。
之前的水井，距離作坊也不近，一個人去打兩桶水，就需要一刻鍾，既耽誤生產，又費時費力。
於嘉為了取水方便，打井的位置，就選在兩個作坊門前。
蘇毅如今沒轍了，隻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外甥身上，於嘉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也不評頭論足。
可是這個位置，總讓蘇毅覺得不吉利：“大郎，要不換個地方？”
就在上個月，那低溫斯特林發動機，就安排在這個位置不遠，剛轉起來就炸膛了，開水崩得漫天都是，差點沒給燒火的滿天燙死。
而且，於嘉還把老木匠剩下那點好木材全給敗了，本來那些木材，蘇毅是準備給於嘉蓋新房子用的。
於嘉解釋說：“大舅，選在這個位置，出門就能有水，節省下來的時間讓鄰裏一起生產肥皂，無形中就加大了生產力。”
一聽說要打井，夕陽裏大部分人沒完全恢複呢，都出來幫忙，將現場圍的左三層右三層。
有些長舌的婦人，幫不上什麽忙，便在一旁議論著於嘉又開始折騰，人不能吃得太飽這些話。
蘇毅上前，繼續勸說道：“大郎，你打井之前不拜土地公嗎？而且，我總感覺秋天打井不太穩當，要不咱們尋個別的方法？老話講的好，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要一步一步的邁，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啊！”
呃……
這可真是名人名言呀！
於嘉知道，鄰裏這些嬸子和蘇毅一樣，都沒有什麽壞心思，隻不過是個痛快人，說話之前不考慮別人的心情，便也沒多在意。
“放心，我這井用不了三個月，快一點兒，也就一下午，慢了最多三天！”
嗯？
此話一出，蘇毅眉頭又是一皺。
圍觀的百姓，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於嘉在說些什麽，準確描述，是不知道於嘉是不是又犯病了。
於嘉沒有在意眾人的質疑，別懶得再解釋了，拿起圓鏟，插上一根鍬棍，一邊固定一邊說：“大舅，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能不能扯到蛋。還有你們這些嬸子，我就讓你們見見，我吃飽了能做什麽！”
圓鏟，是於嘉特意打造的，這種東西的樣子，就像後世那些盜墓小說中的一種工具，洛陽鏟，但是比洛陽鏟直徑要寬得多。
於嘉三下兩下，三尺的一個洞就挖了出來。
再往下的土就硬了，圓鏟挖不動，於嘉便又拿起一根提前做好的鍬棍，這根足有一丈長，連接上了第二件工具，鷹嘴鏟。
顧名思義，鷹嘴鏟直徑和圓鏟一樣，有三寸，但前麵是鷹嘴形狀，並有兩處空缺，可以進土。
於嘉將鷹嘴鏟放進洞中，讓壯漢們都上來幫著擰，這一步很費力，人少了擰不動。
幾下，鷹嘴鏟裏邊便存滿了土，拉出來倒掉土之後，如此往複，大約半個時辰後，一丈深的洞就挖好了。
於嘉拿來打造好的粗鐵管，和滿天一起，將粗鐵管慢慢的下進了洞中。這一步，為的是防止洞口坍塌，有點類似於在水井牆壁砌磚的原理。
這個時代沒有水泥，於嘉便讓蘇毅拿來了些三合土，與水按七比一混合起來之後，灌進了鐵管與洞的縫隙中，然後，在上麵覆蓋了一層土。
鄰裏們看著，有說有笑，都在猜測著，究竟是什麽樣的桶，能在這麽小的洞中提出水來。
接著，於嘉拿起了一根中粗的鐵管，順著洞口也塞了進去，這一根，大約有一丈長左右，頂部有螺紋。
緊接著，在第二根上方安裝上夾板，眾人合力，將第二根鐵管與第一根擰在了一起。
而後，滿天拿來家裏的梯子，於嘉爬上去，踩在了第二根鐵管的夾板上。
“相公，你站那麽高，你小心點！”
“放心吧！”
於嘉小時候，見過一次打造洋井的過程，可那時候都有電機抽水，有拖拉機鑿井，並沒有多費力。
如果與後世相比，現在這些裝備，差不多算是1.0版本了，費力不說，能不能打出水還是個未知數。
十根鐵管下十丈，如果還不出水的話，那明天，就再換一個位置再搞。
第三件要用的工具是棍鏟，內部是空心的，前方有一個活的鐵片，土進去之後出不來，要從後邊倒出。
而棍鏟的後方，拴了一根長長的麻繩，空手向下放，拎起來再空手向下放，土滿了就拉出棍鏟倒掉土，再重複這個動作。
臨近中午，天氣炎熱起來，於嘉也累得滿頭大汗，後背濕了一大片。
第二根鐵管，隨著棍鏟向下鑿，也一點一點向下走，距離地麵還有一尺的時候，於嘉跳了下來，拆下夾板，裝在了第三根鐵管頂部。
眾人再次合力，將第三根鐵管，擰在了第二根鐵管上。
繼續之前的動作，順著梯子爬上去，踩在夾板上，棍鏟一點一點的向下鑿，於嘉累了就換滿天，滿天累了蘇毅就上……
轉眼間，十根鐵管連接完畢，都順進了地底下，棍鏟拉出來的土裏，也有大量的水了。
於嘉這才鬆了口氣。
功夫不負有心人啊，第一回操作打井，竟然打出水來了！
然而，一直沒說話的李六叔，這時舔了舔嘴唇，湊到蘇毅身邊疑惑地問：“蘇裏長，往常的井，最多兩丈就能出水，這個打了十丈深，再說，洞口這麽窄，要怎麽提出水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