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值得懷疑
一個鍾頭以後，終於回到殯儀館，當我走進化妝室，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
見是龍少辰打來電話，我絲毫不敢耽誤，拿起聽筒聽了幾句，急急忙忙離開化妝室，快速走向館長辦公室。
警方辦案真是神速，我剛剛離開公安局，就給龍少辰打了電話，說是殯儀館有人報案。
民辦殯儀館屬於益利機構，隻要有事影響到公安部門，免不了會有一些麻煩。
龍少辰見我的目的，不是想要了解情況，就是批評我私自行動。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是我的信條，時時刻刻銘記在心，所以不再瞻前顧後，勇敢來到館長辦公室外。
辦公室的房門響了一聲，裏麵傳來龍少辰的應答，我順其自然開門進去。
“坐下說話！”等我反手關掉房門，龍少辰指著辦公桌前的椅子。
我靠近椅子坐下，假裝鎮定望著前方，等著龍少辰開口提問。
“小陳呀！發生這麽大的事，怎麽也告訴我一下，偷偷摸摸就去公安局了。”龍少辰滿臉無奈表情，不過話語還算中聽。
“對於這件事的處理方法，的確是我太莽撞了，甘願接受領導懲罰。”
龍少辰歎了口氣，起身給我倒杯涼開水：“這不是懲罰與否的問題，而是有關殯儀館利益的問題。別說我們這家殯儀館，就算任何一家企業單位，都不情願和警方打交道。”
我理解龍少辰的心情，更加明白他的顧慮，自然不會張嘴反駁。
看見我若有所思，龍少辰繼續說道：“幸好死者不是殯儀館的員工，否則這件事情影響很大。”
“宮曉婉死得很冤枉，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你有一顆善心，是殯儀館的榮幸，不過往後需要注意，假設再次遇到人命案，務必提前給我說一下。我們是同事，更是一個團隊，凡事都要認真商量，最好不要影響共同利益。”
“龍館長盡管放心，我會記住你的話。”
龍少辰淡淡一笑，突然卻又皺著眉頭：“小陳，請你如實告訴我，之以所你會去報案，真是死者給你托夢嗎？”
龍少辰是個無神論者，如果我說出真實情況，恐怕又會聽他嘮叨，幹脆還是撒謊為好：“之前幾天晚上，死者闖進我的夢鄉，毫不隱瞞說出身份，嚇得我是寢食難安，後來她又威脅我，讓我替她報案伸冤。”
龍少辰搓了搓臉龐，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真有死人托夢這回事，看來你這小子很不簡單。”
對於我承受的恐懼，相信隻有我才清楚，嚴格說來純屬窩囊，不像龍少辰說的那麽威風。
“有時我在反複思考，之前幾天的親身經曆，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畢竟所有畫麵太過逼真，許多時候無法分辨真假。”
“無論是真是假，總之你沒危險就好。”
聽到龍少辰的關心，我的心裏暖烘烘的：“謝謝龍館長關心！如果沒有其它事情，那我先去化妝室了。”
龍少辰點頭一笑，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接下來兩天，女鬼沒有出現，我的生活恢複寧靜。
原來女鬼並不糊塗，知道警方正在調查凶手，不再偷偷摸摸跟著我。
我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將心思放在工作上麵，認真對待每個離世的死人。
又是一個忙碌的上午，等到下班吃過午飯，時間快到兩點鍾了，想到下午不用工作，我準備回到宿舍休息。
正當走出食堂大門，杜怡萱鑽了出來，拉住我往角落走去。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要是其他同事看見了，一定認為我倆在交往。”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胡說八道！”杜怡萱特別著急，在我手上擰了一下。
我收起臉上的笑容，控製住打鬧的心思：“發生什麽事了？”
“蕭警官來了，說有事情問你，絕對不是好事。”
我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理直氣壯的說道：“本人光明正大，根本不用擔心。”
杜怡萱還想透露消息，看見曾詠走了過來，迫不得已閉上嘴巴。
“有個女警官來了，正在館長辦公室等你。”曾詠向我招了招手，催促我去辦公樓。
迎著杜怡萱擔憂的眼神，我跑向龍少辰的辦公室，剛到門口見他走了出來。
龍少辰迎上我的視線，有意無意停下腳步，原本嘴角動了又動，終究沒有吐出一個字。
蕭貞坐在辦公室，見我進去站起身來，關上房門返回原位。
“陳先生，首先感謝你能報案，警方已經確定女屍的身份，正是之前失蹤的宮曉婉。”
“抓住凶手了嗎？”
蕭貞搖了搖頭，談起狡猾的凶手。
根據我提供的線索，警方來到麗都酒店，調出保存的監控視頻，又經服務員的指認，確定黃老板的身份。
黃磊，性別男，四十一歲，本市洪縣人，從事鋼材批發生意，據說家產超過千萬。
黃磊早已結婚，有個七歲的兒子，隨同妻子住在洪縣。
由於妻兒不在身邊，黃磊時常在外消遣，既是進出高檔酒店，又是光顧豪華會所。
就在一個月以前，黃磊認識宮曉婉，從此對她念念不忘，多次邀請她外出玩樂。
宮曉婉實在沒辦法了，某天晚上隨同黃磊外出，從此以後杳無音訊。
宮曉婉遇害當天晚上，同事收到她的微信，她說不想在酒店工作了，下定決心離開本市。
沒人察覺其中有詐，以為宮曉婉真的走了，接到警方的電話過後，酒店經理發現情況不妙，宣稱宮曉婉早已失蹤。
宮曉婉失蹤以前接觸的人，正是表裏不一的黃磊，所以他的嫌疑最大，加上案發過後偷偷離開，再次提升了嫌疑程度，成為警方追捕的對象。
目前黃磊出逃在外，無法鎖定他的蹤跡。
得知黃磊畏罪潛逃，我的情緒有點緊張：“千萬不能放過黃磊，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否則宮曉婉死得太冤了。”
“警方決不放過任何壞人！”蕭貞的話聲很低沉，反應出她痛恨凶手。
作為一名敬業的警員，每天的生活都很辛苦，我的心裏升起敬意：“我代表宮曉婉謝謝你們！”
“你和她什麽關係？”
“毫無關係！”
“既然你們毫無關係，那就不該幫她報案。”蕭貞臉上永遠沒有表情，很難捕捉她的真實想法。
我笑了笑，不答反問：“沒有關係不準報案嗎？”
根據史上的案例分析，許多凶手落入法網，恐怕都要感謝報案人，以及毫無關係的目擊者，正是他們提供有利線索，警方才能順藤摸瓜，最終完成艱巨的任務。
“這件案子比較特殊，你的情況是個例外。”
我聽出弦外之音，沒好氣的說道：“對我而言的確特殊！我無意中見到一具女屍，不料她卻給我托夢，致使我又被人懷疑。”
“我不相信封建迷信，隻信無法更改的事實。聽說幾天以前，殯儀館來了小偷，特意去過你的房間。”
“什麽意思？”
蕭貞打開筆記本，要將對話記錄在案：“這人應該不是小偷，而是來向你告密的。”
“蕭警官，你再讓我猜啞謎，我真的要生氣了。”
“從我掌握的情況分析，目前的情勢對你不利，請你最好冷靜一點。”蕭貞繼續給我施壓，似乎是要將我逼瘋。
我盯住蕭貞的臉龐，認真思考她的話。
蕭貞表現得很自然，根本不管我的舉動。
“蕭警官，你看過監控視頻嗎？”如果蕭貞看過視頻，不會懷疑有人告密，隻會相信宿舍樓鬧鬼。
蕭貞搖了搖頭，有意讓我發言。
蕭貞剛才鄭重聲明，她不相信封建迷信，看來這件事情不好應付。
“你先看一看監控視頻，然後判斷是否存在玄機。”
“大家都說是人，隻有你說是鬼。宮曉婉和她什麽關係？為什麽她不報案？你們之間有什麽秘密？”鍾貞連續拋出三個問題，分明就是先入為主，已將女鬼當作女人，一個了解案情的女人。
“你冤枉我！”我不再拐彎抹角，幹脆點明要害。
“所有人都在冤枉你嗎？”
“她們沒有冤枉我，隻是不敢接受現實。”
“有鬼這個現實？托夢這個現實？”
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在這平凡的日子裏，我嚐到有苦難言的滋味，一時之間愁眉苦臉。
咚！咚！咚！
有人敲響房門。
蕭貞眼裏飄過怒色，冷冰冰的問道：“誰？”
聽到有人回應，杜怡萱打開房門，滿臉堆笑走了進來：“蕭警官，我犯錯誤了，現在想要改正。”
“錯誤！”麵對冒失的杜怡萱，蕭貞沒有弄清頭緒。
“之前我說錯了，監控視頻中不是女人，而是宮曉婉化身的女鬼。”
好個杜怡萱，居然雪中送炭，我要用力抱著你，送出最真摯的感謝。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杜怡萱，為了陳果，難道不怕丟掉工作？”
“就算我會丟掉工作，卻也不會顛倒黑白。蕭警官，我很鄭重的提醒你，如果沒有掌握實情，最好不要妄下結論。第一：我們不是夫妻；第二：視頻中真有女鬼。”杜怡萱被激怒了，提高音量大吼大叫。
杜怡萱發瘋了！
我不敢相信親眼所見，忘乎所以愣在當場。
蕭貞皺起雙眉，顯然非常生氣，隨即冷哼一聲，叫我們去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