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寸河山一寸血2
“長官。”童鶴齡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背著金衛國的士兵停了下來，童鶴齡快步前去，把手裏的槍塞進了金衛國的手中，堅定地說：“長官，我再到後麵去擋住日本鬼子……”
金衛國點點頭：“我們中國軍人都有軍人的尊嚴，生命可以丟，尊嚴絕對不能丟。”
“是。”
童鶴齡隱蔽在一棵大樹後麵，把頭悄悄地探了出來，一雙眼睛警惕地注視著樹林裏，一個日本人的腦袋在他的視線範圍裏一閃，迅速地不見了，但是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是日本人借樹木的掩護，在向他靠近。
有人的腳步聲已經越過了他，向前奔去。童鶴齡的額頭汗水滾落下來，雙眼圓瞪，他一聲大吼，人轉出了樹後，但是他看不到前麵的敵人，而敵人的槍卻向他掃射了幾梭子彈……
童鶴齡一聲大叫，人倒在草叢之中。
兩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倒在草叢之中的童鶴齡一躍而起，衝鋒槍吼叫著，子彈如雨點一般打在一個日軍特戰部隊成員的身上，他在開槍之後，迅速地一個翻滾，滾到另一個日軍特戰部隊成員的身邊，他的槍口剛端起，還沒有來及扣動扳機，隻見那個日本人的腦袋砰地一聲炸開了……
童鶴齡跳了起來，渾身是血，他看到一支冰冷的槍和一張還沒有成熟的臉，但是臉上卻有一雙平靜的眼睛。是石頭來了。
童鶴齡吼道：“兄弟，快點救長官。”
金衛國身後的兩個戰士已經中彈倒下了，背他的戰士腳上中了一槍，撲了下去，但是他並沒有倒，而是順勢把金衛國放在一棵樹後麵，前麵開路的戰士也掉轉身來，兩人擋在金衛國的前麵。
中川和兩個特戰隊員三把衝鋒槍一起掃射，兩個中國戰士的衝鋒槍也開始吼叫，兩個中國戰士身中數十槍之後，他們的人依著樹木還沒有倒下，他們的鮮血已經染紅了金衛國身邊的土地……
金衛國把槍含在口中，食指搭在扳機上，微微一笑說：“永別了，我的祖國。”不過他的手還沒有動的那一瞬間，樹林裏傳來了一聲大吼：“金長官，我們來了……”
子彈劃破樹林的聲音。兩個鬼子被唐漢和大黑，雲豹子三人的槍打中，中川衝了上來，他的身後一道黑色的閃電，旋風從他的頭頂壓了下去，中川被撲倒，他的腦袋正在金衛國的麵前，金衛國的手槍立刻對準了他的臉，連開了兩槍，瞬間爆炸開的血肉沾滿了金衛國一身……
趙樹帶領的特務營戰士，與武宮正夫、八原太郎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四個小時之後，特務營的戰士們彈盡糧絕，就用大砍刀和鬼子戰鬥，全部英勇犧牲。
在檢查屍體的時候，武宮正夫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我們上當了……”
幾天之後，唐漢，童鶴齡一行安全護送金衛國到了中國國民黨第3軍總部。
3軍醫院，病房裏張弩，童鶴齡和幾個傷員正在緊急搶救，病房外麵的椅子上，石頭、大黑、雲豹子等人倒頭大睡，隻有唐漢如鐵打的漢子一般直立在病房門口。
一大隊國軍衛兵簇擁著幾個長官模樣的人匆匆進來，前麵的衛兵本來是要叫醒躺在椅子上睡覺的石頭等人，中間一個五十多歲，正氣凜然的長官用手止住了他們。
“你就是唐漢？”長官威嚴地問唐漢。
“八路軍129師386旅尖刀血魂團團長唐漢。”唐漢敬了個禮。
“第3軍軍長唐淮源。我代表3軍全體官兵感謝你送回了金衛國，為中華民族抗擊日寇入侵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已經向八路軍戰區總部提請特別嘉獎你們的英勇行為……”唐淮源久久地望著唐漢，莊嚴地向唐漢敬禮。
慰問完傷員，唐淮源親切地對唐漢說：“晚上我叫衛兵弄幾個小菜，請你和你的兄弟們過去喝點酒，我不是以一個軍長的身份請你，而是以我們都是中國軍人，而且是唐家兄弟的名義請你……”
金衛國帶回的Z號作戰計劃就是日軍針對晉南中條山國軍特別製定的侵略戰爭方案，集結七個師團，25萬日寇，裝備精良，妄圖在短的時間內攻破中條山，渡過黃河，占領河南，以及中國西南大部……
在唐淮源部隊休整一些日子之後，唐漢和旅部機關取得了聯係，旅部先嘉獎了他們的勇敢精神，然後下達了回到原處繼續和日本鬼子展開遊擊戰爭。
唐淮源贈送了尖刀血魂團馬匹，藥品，補充了十幾個人的武器彈藥，和童鶴齡親自把唐漢送出十裏。並以一詩相贈：裹屍馬革英雄事，縱死終令汗竹香。豪氣幹雲，熱血澎湃。
童鶴齡又送了唐漢幾裏，最後他說：“兄弟，我是個粗人，我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我隻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你並肩作戰，用我們的刀，把日本鬼子的腦袋，一顆一顆地砍下來，讓小日本永遠地記住，侵略者就是這個下場……”
“每一個中國人都在並肩作戰，隻是我們所在的戰場不一樣而已！”唐漢哈哈大笑，和童鶴齡分別之後，夜裏，尖刀血魂團的戰士露宿在一個小山崗上，下半夜，負責警戒的戰士來報告唐漢：“山腳下出現了大批的日本軍隊，正往南急行軍……”
唐漢翻身而起，拔槍在手，命令戰士們準備戰鬥，然後和張弩，雲豹子，大黑幾人潛伏到山下麵，此時天上一彎殘月，灰蒙蒙一片，日本部隊如一條長蛇，不見首尾。
一分鍾之後，唐漢就已經斷定，這些日本部隊並沒有發現自己，更不是衝自己而來，而是想突襲中條山的國軍部隊，不出意外的話，後麵還有更大規模的日軍部隊。
“你立刻帶領尖刀血魂團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繼續回野狼嶺，我趕回去給國軍附近的部隊報信……”唐漢對張弩說。
“我和你一起回去。”石頭，雲豹子同時對唐漢說。
“時間緊迫，我一個人目標小，更便於行事。”唐漢威嚴地看了兩人一眼，牽了馬，下了山，從另一條路飛馬返回……
這是日軍37軍團組織的精銳突擊部隊，但是他們偷襲的計劃沒有成功，因為唐漢提前幾個小時把日本先頭部隊已經到達的消息傳給了國軍部隊。報了信之後的唐漢已經無法原路返回，幹脆找到了童鶴齡，要和他並肩戰鬥之後，再回野狼嶺。
第二天，1941年5月7日，日軍從東、西、北三麵兵分四路向中條山發起猖狂進攻，天上數百架飛機轟炸，地上萬千門大炮轟擊，坦克，戰車，騎兵，如潮水一樣湧向中國守軍陣地。
三百裏中條山，一寸河山一寸血。
夏縣，唐回一帶是第3軍的陣地，日軍第36，37師團重兵攻打唐回第3軍總部，唐淮源站在陣地最前沿，振臂一呼：“第3軍的兄弟們，我們當以身為國，誓與中條山共存亡，一寸陣地都不能丟……”
“以身為國，誓與中條山共存亡，一寸陣地都不能丟。”將士們群情激昂。
日本軍隊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瘋狂的進攻。
每一寸陣地都在燃燒，每一寸土地都在憤怒，每一寸土地都在淌血……
數十次浴血奮戰，日軍兩個師團傷亡慘重，而第3軍卻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而且彈盡糧絕。接到全軍撤退的命令之後，唐淮源命令部隊以團為單位，分散突圍，他的身邊隻有一個突擊團和童鶴齡的特務營。
夏縣，樊家溝。
日軍36師團第一步兵旅團長大塚義雄少將和吉田大佐正指揮大隊日軍圍堵一個國軍突圍部隊。他們還不知道這個突圍部隊就是國軍第3軍軍長唐淮源親自率領的部隊。
大塚義雄隻見日軍一次又一次湧上去，總被中國軍隊用大刀砍了回來，大塚義雄的部隊自侵略中國以來，從來沒有遭受到如此頑強的抵抗。“中國軍人武器彈藥都已經不多了，可是他們的大刀，卻如此的頑強，實在是出乎我之所料……”吉田大佐正用望遠鏡觀察，隻見衝在最前麵兩個人，兩把刀，所到之處，血肉橫飛，銳不可當。
“八路？”吉田驚叫了一聲。
大塚義雄也注意到了，那個人身上的軍裝不是國軍的，而是八路的。而且他手上一把奇特的刀，所向披靡。
這個人正是唐漢。另一個是童鶴齡，此時童鶴齡已經把軍帽摘了下來，放在口袋裏，兩人的身上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日軍敗退下去。
“集中所有火炮，機槍，攻擊，消滅支那軍隊。”大塚義雄命令下達之後，回頭對吉田大佐吼道：“另派幾個狙擊手，消滅那個八路和那個光頭的軍人！”
在日軍猛烈的炮火襲擊的時候，唐漢和童鶴齡躲在一個小山上，身邊的國軍士兵一個一個光榮地犧牲了。
“狗日的小日本，隻是憑炮火猛烈，有種的上來和我們拚大刀。”童鶴齡恨得牙癢癢的，憤怒地用刀拍著地麵。好幾次都想冒著炮火衝上去，被唐漢拉了回來……
兩人在小山上，唐漢用望遠鏡清楚地看見日軍指揮部裏，兩個長官正在觀察戰場上的形式。唐漢罵了句：“要是石頭在這裏，這兩個鬼子死定了。”
“我們兩個摸到鬼子的指揮部，用刀劈了兩個鬼子指揮官。”童鶴齡雙眼冒火說。
唐漢眼睛一亮：“用刀不現實，不過用槍還是有可能的。”唐漢估計了一下距離，從地上抓起兩把日本鬼子丟下的步槍，從死去的鬼子身上找到了幾顆子彈，推彈上膛，然後往鬼子的指揮部摸去……
一排排的日軍炮兵和擲彈筒正把炮彈如雨點一般地傾瀉在國軍的陣地上，唐漢和童鶴齡在經過炮火最密集的地方時，一顆炮彈在兩人之間爆炸，唐漢一個翻身伏在地上，而他後麵的童鶴齡卻沒有了動靜。唐漢忙爬過去，童鶴齡一動不動。唐漢把他翻過身來，隻見他的脖子上被炸了一個窟窿，鮮血正在往外湧。
“童鶴齡……”唐漢喊了聲。
童鶴齡微微一笑，艱難地說了幾個字：“……可以報國了……”
“兄弟，隻要我唐漢還有一口氣在，我會給你和所有的中國兄弟報仇的……”唐漢悲痛地給他合上眼睛，提起槍，繼續向日軍臨時指揮部爬了過去。
在一個兩麵是山坡，中間是一個土坑的有利位置，唐漢趴在裏麵，用槍瞄準，因為他曾經和丁如風在一起，丁如風教過他槍法，而且日軍的臨時指揮部在他的射程之內。此時此刻，唐漢冷靜如一塊石頭，當他的食指輕輕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大塚義雄的胸**出了血光，仰麵就倒……
他還沒來得及開第二槍，幾發炮彈在他兩邊的山坡上爆炸，兩個小山坡被削平，飛揚的沙石把他的人埋在了下麵……
日軍的炮火依然排山倒海。
山頂上，唐淮源挺直身體，他正用望遠鏡觀察山下，山下日本人的炮火已經停了下來，日軍的大隊開始衝鋒。
“還有多少能戰鬥的兄弟？”唐淮源問。
他的身後隻有兩個衛兵和一個話務員。
“隻有我們四人能戰鬥。”衛兵報告說。
唐淮源渾身深深地一振：“唐漢和童鶴齡呢？”
“沒有上來，所有的戰士沒有一個被俘，全部戰死……”衛兵說。
“不成功，就成仁，我第3軍隻有戰死的士兵，沒有投降的士兵，也隻有戰死的軍長，沒有投降的軍長……”他從話務員手中接過筆和紙，奮筆疾書：餘身受國恩，委於三軍重任，當今戰士傷亡殆盡，環境險惡，總軍兩部失去聯係。餘死後，望餘之總司令及參謀長收拾本軍殘局，繼續抗戰，餘死瞑目矣！
然後拔出槍來，對準自己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一個偉大的軍人，如山一樣倒下了……
“軍長……”兩個衛兵跪在唐淮源的身體邊，放聲痛哭：“我們一生追隨軍長，生是軍長的兵，死後也要是軍長的兵。”相繼用槍自殺。
衝上來的日軍槍口對準最後一個話務員，話務員用槍對準自己的腦袋，輕蔑地對日本鬼子說：“第3軍隻有戰死的士兵，沒有投降的士兵……”
深夜，狂風大作。暴雨如注。
一道閃電之後，一個人從泥土裏抬起頭，一張剛毅的臉，一雙堅韌不屈的眼睛，他的人頑強地從泥土裏掙紮起來，半坐著，抬起頭。很冷的雨，很疾的雨，抽打著他剛毅的臉……
我怎麽在這裏？
其他的人呢？
冰冷的雨讓唐漢漸漸清醒起來，他想起了最後童鶴齡中彈倒下，自己在陣地前狙擊敵人，然後炮彈在自己身邊爆炸……
他立刻摸了一下，自己的刀還背在背上，腳邊，還有一支步槍，與其同時，他感覺到全身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還活著，第3軍的戰士們呢？敵人呢？唐漢立刻趴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隻有閃電劃破天空的時候才能看清楚曠野都籠罩在狂風暴雨之中。
曠野無人。
唐漢慢慢想起，炸彈在自己身後的山坡上爆炸之後，自己被飛揚的沙土埋住，然後就昏迷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暴雨衝開了身上的沙土，他的人才蘇醒過來。
餓了，口幹得如火燒一樣，全身疼痛。唐漢想起自己的身上有幹糧和水，喝了水，吃了幹糧，身上的疼痛減輕了很多，唐漢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棵大樹下麵……
天亮之後，雨停了，唐漢才看清楚滿地的屍體被暴雨衝刷得麵目全非，槍械被埋在泥土裏。一切都表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人呢？鬼子呢？
唐漢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發現有很多皮肉傷，這些他可以忍受，他站在一個高處，拿出自己的望遠鏡，擦幹淨上麵的泥巴，四下望了一下，沒有煙，更沒有人……
我必須先離開這裏。唐漢從地上的日軍士兵屍體上找了些子彈，確定了向北的方向，他要回野狼嶺……
山道旁邊，有一個大院子，七八戶人家，有的房子都被燒得沒有了頂，唐漢站在院子外麵，看了一眼，隻見院子裏橫七豎八地躺著老百姓的屍體，被雨水衝刷去了血汙……
唐漢心在微微顫抖，緊緊地握著槍，咬著牙：“日本鬼子，這筆血債一定要還！鄉親們，我會給你們報仇……”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哭泣聲……
唐漢的全身猛地一震。他立刻進了院子，在房間裏查看，有的房間裏積滿了水，死去的老百姓屍體被埋在廢墟之中。隻有一間房子沒有被燒過，裏麵有五六具女人的屍體，全部一絲不掛，身上都布滿了被刺刀紮過的窟窿，血流了一地，而且並沒有幹。**，也有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仰麵朝天，呈大字形，她的頭被一件衣服蓋住，下身被刺刀挑得血肉模糊……
微弱的哭聲從床的下麵傳了出來。唐漢把**的女人用席子卷了起來，推到一邊，把床前的一些雜物拉開，裏麵的哭泣聲大了一些。唐漢趴在地上一看，裏麵用毯子緊緊地裹著一個嬰兒，氣息奄奄。
唐漢把孩子抱在懷裏，第一感覺是他餓了，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在屋子裏找了些米麵，熬了一鍋，喂了孩子，自己也吃了飽，頓時全身精神大振。他在外麵用刀砍下一根竹子，用竹筒裝了些稀粥，以備在路上喂孩子。他還沒有走出屋子，就聽到外麵有了腳步聲……
唐漢把孩子用布條係在胸前，提起槍，剛剛轉身，就看見一個提著槍的日本士兵出現在門外，這個日本鬼子顯然是很意外，因為唐漢穿的是八路軍服裝。
“八嘎。”這個日本士兵慌忙舉槍。
唐漢一聲怒吼，一步跳了出去，刺刀如一道閃電，唰！從鬼子的肚子穿了過去，也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院子之中還有三個鬼子，三個鬼子端著槍，隻一秒鍾，嗷嗷怪叫著，從三個方向撲了過來。
唐漢怒目圓睜，等兩個較近的鬼子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他才拔出了刺刀，一腳把死去的鬼子踢向前麵衝過來的日本士兵，刺刀橫掃過去，左邊的鬼子頓時腹部鮮血飛濺了出來。唐漢一個翻身，早躍到前麵的鬼子身邊，他的槍托砸在前麵的鬼子頭上，當的一聲，槍托居然斷了下來。然後，他手中的槍脫手向右邊的日本士兵飛了過去。
那個日本士兵見唐漢忽然就翻到一邊，他剛轉過身來，唐漢的槍已經飛到他的麵前，慌忙用槍一撥，總算把槍撥開。唐漢的人已經躍到他的麵前，大刀從背上拔了出來，當頭落下。這個日本士兵沒有時間用槍來擋，隻是本能地偏了一下頭，唐漢的刀落在他肩膀上的時候忽然轉了個方向，喀嚓。日本鬼子的腦袋飛了出去。唐漢立刻轉身，一刀砍在那個被自己砸得暈頭轉向，還在搖搖欲倒的鬼子腰上……
三個鬼子，同時倒地。
唐漢抓了一枝槍，把四個鬼子身上的十幾顆手雷全部掛在自己皮帶上，出了院子，隻見不遠處居然有一大群鬼子，他們看到唐漢都吃了一驚，然後紛紛瞄準。唐漢閃身就躲在院子的一道殘牆邊，往後山就走。
“中國軍人，抓住他……”子彈如雨點一般飛了過來。
“想抓你爺爺，沒那麽容易。”唐漢並不慌忙，他想這些日本鬼子應該是善後的部隊，自己在院子裏生火做飯，才引來了這些鬼子。
唐漢平靜地端著槍，一顆子彈穿透了一個鬼子的頭顱之後，他扔出了兩顆手榴彈，看著幾個鬼子被炸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他才轉身往山上跑。
後麵的鬼子吼叫著，四下散開，追上去。唐漢借著樹木的掩護，不時回頭用槍還擊，後麵的鬼子放的槍都打在樹枝上……
在唐漢進了樹林之中，忽然從灌木叢中站起來一個用樹枝偽裝起來的人，唐漢本能地一腳把這個人踩在腳下，卻不想四周同時站起來幾個同樣偽裝的人，手裏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唐漢，同時，一個人低聲喝道：“往另一個方向跑，否則，我立刻開槍打死你。”
居然是中國人。
唐漢看他們的軍裝應該是第3軍的殘軍，心裏一陣刺痛，他威嚴地看了一眼，發現最少也有五個士兵，於是厲聲說：“唐軍長說過，第3軍隻有戰死的士兵，沒有投降的士兵，如果你們還是一個中國軍人，如果你們還有一點男人的血性，就跟我殺下山去，山下隻有十幾個鬼子……”
他轉身，衝了下去。
下麵的十幾個日本士兵大吃了一驚，灌木叢中的幾個國軍士兵更是大吃了一驚。唐漢躲在一棵樹後麵，砰的一槍，一個鬼子被打中，滾下山去。
砰！砰！子彈亂飛。
“排長，那個人是八路軍的唐漢，就是他護送金長官回到第3軍的，他和特務營的童營長殺過不少的鬼子，要不要去幫他一下？”一個士兵說。
被稱為排長的罵了聲：“媽的，我們縮頭烏龜已經做了好幾天了，也該做次中國軍人了，兄弟們，先瞄準下麵的鬼子，開槍……”
忽然的一陣槍聲，山下的鬼子倒了幾個。
“兄弟們，衝，殺日本鬼子，為山下的老百姓報仇啊。”排長一聲吼，樹林裏十幾個士兵衝了下去。
此時的唐漢身邊已經有了三個鬼子，他們想活捉唐漢，唐漢一把刺刀對付三個鬼子，把兩個鬼子刺倒在地上，另一個被衝下來的國軍士兵一槍打死，其餘的鬼子全部被消滅……
這些國軍士兵身上都有傷，他們看到唐漢神威無比，又見他的懷中還綁著一個孩子，人人的眼神都很複雜，站在四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八路軍尖刀血魂團團長唐漢。”唐漢敬了個軍禮。
“第3軍2師3連偵察排排長林中虎。”林中虎在說了自己的名字之後，慚愧地低下頭，因為他感覺自己一點也配不上這個名字。
他身邊的都是國軍戰士，依次自報了姓名：魯家旺，衛二娃，馬成英，皮大勇，黃元慶……
“先把敵人的武器收繳了，迅速離開這個地方。”唐漢說，他在說話的時候低下頭看了一眼，孩子剛才吃飽了，甜甜地睡了過去，居然沒有醒過來。
幾個戰士把日本士兵的武器都收繳了上來，自動站成一排，他們都先看看林中虎，又看看唐漢，唐漢問了句：“你們準備到哪裏去？”
林中虎搖搖頭：“我們被打散之後，一直想找到部隊，而現在日本人已經占領了中條山，我們的部隊已經全部撤過了黃河，我們還在鬼子的腹心……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唐漢的目光緩緩地在他們身上看了過去：“各位兄弟，你們呢？”
“我們聽排長的。”大家把目光都落在林中虎的身上。
“現在日本人的重兵都在中條山一帶，如果你們要渡過黃河找到部隊，困難很大，如果我們從日本鬼子的後方突圍，回到我們八路軍的根據地，雖然也有困難，但是相對容易一些……”唐漢看了大家一眼，繼續說：“我們現在關鍵的是怎麽能突圍出去……”
國軍士兵們都看了看唐漢，再看看林中虎，大家都不說話，雖然現在是國共合作的時期，但是國軍和八路軍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政黨。
“我們現在都是中國軍人，我們隻有一個敵人，那就是日本鬼子。”唐漢說。
“對，我們現在隻有一個敵人，那就是日本鬼子。”大家一起說。
林中虎看了大家一眼：“唐團長說的有道理，我願意跟唐團長一起，先衝出去，其餘的事情等衝出去之後再說……”無形之中，唐漢已經成為了大家的領袖。
唐漢站在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用望遠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遠處的幾條大路上，都已經有了日本部隊在往來，想從那些地方出去，顯然是不容易。
“從樹林中走。”唐漢決定從自己來的路返回，而且，他的心裏還惦記著石頭，雲豹子，他們，現在怎麽樣了呢？
進入了樹林，大家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些，偶爾談談話，半天之中，沒有遇到日本鬼子，唐漢走在最前麵，忽然懷裏的孩子低低地啼哭了聲，唐漢低下頭，隻見孩子睜著一雙明澈的大眼睛望著自己，一雙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搖動，想孩子可能是餓了，他回頭對大家說了聲：“原地休息。”
他把孩子從懷裏放到地上，小家夥在地上手舞足蹈，可愛之極。
“男孩還是女孩？”在唐漢手慌腳亂地給孩子喂吃的時候，林中虎悄悄地坐在一邊，想伸手幫忙，又不知道該怎麽幫忙。
“女孩。”唐漢說。
“是那個村子裏的？”林中虎聲音低了下去。
唐漢點點頭。
林中虎忽然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眼淚掉了下來：“我他媽真不是一個中國軍人，是一個孬種，眼睜睜地看著日本人屠殺我們的親人，卻沒有衝下來……”
“兄弟。”在林中虎還要打自己的時候，唐漢一把抓住他的手，搖晃了幾下說：“這不是你的錯，是日本鬼子的血債，你現在不能打自己，遇到日本鬼子的時候，狠狠地打日本鬼子……”
黃昏的密林之中，光線暗淡下去。
唐漢走在最前麵，後麵十來個國軍兄弟，大家都很小心翼翼，因為這裏現在已經被日本人占領，日本士兵隨時都有可能在山裏搜查一番。
走在最前麵的唐漢忽然聽到聲音。他的手一揮，後麵的國軍兄弟們立刻隱蔽在樹叢裏，小心地探出頭來，警惕地注視著。
唐漢把槍背在身上，把追魂刀拿在手中，從一棵樹後麵閃到另一棵樹後麵，迅捷如一隻獵豹，在他前進了十幾米，從一棵樹後麵探出頭的時候，隻聽一聲風響，他的手本能地在眼前一抓，居然抓住了一支箭。與其同時，隻聽頭上有風響，唐漢往前幾步，猛回頭。刀一橫，就攔住了一支梭鏢。僅僅在那電光石火之際，唐漢已經看清楚了從樹上躍下來襲擊自己的人，一聲大喝：“中國人，不要亂動。”
後麵林中虎，皮大勇，黃元慶，幾個人闖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這個人。
這個襲擊唐漢的人三十多歲，穿著黑色的衣服，黑亮的眼睛，一張如鋼鐵一般堅硬的臉，他的背上背著兩支梭鏢，手上拿著一支梭鏢，梭鏢頭有半尺長，後麵有兩尺來長的木把，梭鏢寒光閃閃。
“我們是中國人。”唐漢緩緩地放下刀，林中虎幾個人也放下了槍，這個黑衣人警惕地看著唐漢，雖然他隻和唐漢交手一招，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和唐漢相差了很多，如果不是唐漢手下留情，他已經削斷了自己的梭鏢，一刀把自己剁成了兩斷。
“兄弟，出來，我們是中國人，八路軍戰士，我們隻打日本鬼子，不打中國人。”唐漢對前麵的樹林之中喊了一聲。
那個黑衣人吹了聲口哨，從一棵樹上嗖地滑下一個人來，站在那個黑衣人身邊，這個人和那個黑衣人一樣，穿的黑色的衣服，所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拿著一張弓，背上背的箭囊，裏麵是幾十支箭，箭頭是鐵，箭身是小竹竿。
“兩位兄弟好俊的身手。”唐漢把手裏的箭還給了背箭的黑衣人。
這兩人是山上的獵戶，是兄弟倆，用箭的是弟弟，叫耿飛，用梭鏢的叫耿滿。今天遇到日本鬼子上山，兄弟二人各殺了一個鬼子，躲入樹林之中，剛才遭遇到了唐漢他們，還以為是日本鬼子。
“兩位兄弟，不要打獵了，到八路軍根據地去打日本鬼子。”林中虎對兩人說，“我們是國軍3軍士兵，現在跟唐漢團長一同回八路軍根據地，如果你們兩人願意，我們就一起去……”
兩人雖然是獵戶，也知道日本鬼子在中國的土地上殺人放火，罪惡滔天，八路軍是人民的軍隊，本來也有心，隻是以前不知道該到哪裏參軍而已。
更何況唐漢的武功高強，兩人對他心生敬佩。自然願意。
“我們願意跟著八路軍，去打日本鬼子……”兄弟二人一起說。
“好。”唐漢立刻讓後麵的士兵把多餘的槍分兩支給這兄弟二人，兄弟二人本來是用的火銃，對槍多少有些了解，再經過國軍士兵稍微一點撥，就已經能夠運用自如。
“剛才有多少鬼子追你們？”唐漢問耿飛。
“十幾個，有一個掛指揮刀的被我一梭鏢穿過了脖子，另一個被我弟弟耿滿射中了眼睛，我們已經在樹林裏逃了大半天了……”耿飛長期在這樹林裏打獵，對地形熟悉，在山林之中，幾個鬼子是很難追上他們的。
唐漢想以他兄弟二人的身手，對付尋常的鬼子，自然是綽綽有餘。這樣的身手，如果參加八路軍，當然是殺鬼子的好能手。
耿飛，耿滿兄弟二人帶路，行進的速度加快，一夜之間也沒有遇到鬼子，半夜的時候，大家在幾棵樹下休息，耿飛兄弟二人負責輪番警戒……
“砰！”遠處傳來的槍聲，靜寂的樹林微微顫動了一下。唐漢倏地睜開了眼睛，懷裏的孩子動了一下手腳，呀呀地哭了起來！
“別哭。”唐漢一隻大手溫柔地放在孩子的額頭上，耿飛從樹上輕輕地滑了下來，對唐漢說：“槍聲距離我們還遠，要不要前去看看？”旁邊睡覺的國軍士兵們都圍在唐漢的四周，大家都握緊槍，準備戰鬥，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大家原地待命，耿飛你和我前去看一看……”唐漢把步槍拿在手中，緩緩地看了一下大家，平靜地說。
“團長，讓我和耿飛前去。”林中虎說。
“不用，我去。”唐漢說。
“砰！砰！”又一連響起了好幾聲槍聲，而且是越來越近。
唐漢和耿飛悄無聲息地前去，耿飛忽然把頭趴在地上，輕聲說：“有十幾個人向我們這邊來了，前麵是一個人，腳步很輕，估計是一個女人，後麵是十幾個人，穿的是大頭皮鞋，腳步很重……”
“前麵的人一定是我們的人，你可要小心。”唐漢害怕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誤傷了自己人。
耿飛點點頭：“我們需要再前去嗎？”
唐漢搖搖頭：“我們在這裏等。”
耿飛把背上的箭拿了三支，一支搭在弦上，另兩支夾在手指之間，唐漢看他的箭頭上有些發黑，問了句：“你上麵塗有毒藥嗎？”
“以前打獵的時候，沒有塗毒藥，現在射日本鬼子，我就塗上毒藥，即使當場射不死他們，中了箭也要爛死這些兩條腿的畜生……”耿飛咬著牙，雙眼冒火，恨恨地說。
唐漢點點頭。
耿飛又把耳朵貼在地上，仔細地聽了聽，說：“來了……”
已經可以聽見人在樹叢之中分開樹枝雜草的聲音，唐漢選擇了一個比較高的位置，樹林之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唐漢大喜，喊了一聲：“雲豹子……”
“是我。”雲豹子更驚喜的聲音，然後雲豹子敏捷地出現在唐漢的麵前，她一看到唐漢，愣了一下，差一點就撲到了唐漢的懷裏。
“他們呢？”唐漢忙問。
“他們不在這邊，我是出山去打探消息之後遇到了一個小隊的鬼子，我想把鬼子引到另一個方向，再繞道回去的，你沒事情吧？這個孩子是誰的？”雲豹子驚奇地看到唐漢的懷中有一個小孩，不遠處還有一個背著箭的獵人。
唐漢當然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他問：“後麵有多少個鬼子？”
“已經被我幹掉了兩個，最多還有十個。”雲豹子揚了揚兩把駁殼槍，驕傲地說：“小日本想抓我，沒那麽容易……”
事實上是這些小日本鬼子看她是個女的，想入非非，要抓活的。
“一個也不讓他們活著回去。”唐漢一聲冷笑，他對雲豹子說了幾句，自己先和耿飛退回去，讓國軍的兄弟們埋伏起來。
“砰！砰！”雲豹子躲在一棵樹後麵，兩隻駁殼槍輪番射擊，很快，她的槍裏沒有子彈了，被吸引過來的鬼子們怪叫著：“花姑娘，投降，皇軍大大的喜歡。”“她沒有子彈了，抓活的……”
雲豹子一聲冷笑，不慌不忙地跑，後麵的鬼子放心地追了上來。
樹林之中，國軍兄弟們都悄悄地端起槍，瞄準。砰！唐漢開了一槍，一個鬼子立刻就栽倒下去。砰砰！槍聲大作。七八個鬼子頓時喪命。隻留下兩個鬼子和一個握著一把指揮刀的軍曹，三人背靠著背，驚恐地盯著四周，不知道該往哪裏躲。
嗖！一支箭正中一個鬼子的右邊眼睛，這個鬼子嗷地一聲慘叫，捂著眼睛，慢慢地倒了下去。
砰砰！十幾把槍對準兩個鬼子，憤怒地開火，兩個鬼子如在大海中飄搖的樹葉一樣，頃刻斃命。
消滅了這十幾個鬼子，在雲豹子的帶領之下，唐漢順利地和石頭、張弩會合，突出重圍，回到野狼嶺……
野狼嶺，唐漢大睡了一場醒過來，白合抱著孩子，正微笑著看著他，一見他醒了過來立刻柔聲問：“有沒有餓，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
“餓。”唐漢坐了起來。
“抱好我們的孩子。”白合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唐漢的手中，從廚房端出一大碗白米飯，一大碗紅燒肉。
“哪裏來的肉？”唐漢好奇地問了句。
“戰士們在山上打的兩頭野豬，足足有六百斤。”白合說，一邊抱過孩子，柔聲對他說，“吃吧！”
唐漢用筷子夾了一大塊肉，遞到白合的嘴邊：“你吃一塊。”
“我吃過了。”白合嫣然一笑。
“吃過了也得吃。”唐漢霸道地說。
白合隻好張開嘴，看著她把肉吃了下去，唐漢忽然說了句：“你好美……”
“是嗎？”白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裏一陣甜蜜，又一陣羞澀：“你說，咱們的孩子該叫什麽名字？”
“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唐漢一邊吃飯，一邊說。
“你是孩子她爸，應該你取。”白合說。
“你是孩子她媽，你取也一樣。”唐漢說。
“唐琳！”她的臉一陣緋紅。
“好聽。”唐漢點點頭，他吃完飯之後，白合把孩子放在他的身邊，給他端來水洗臉，唐漢問：“現在幾點？”
“天亮還早……你累了那麽多天，多休息一下。”白合關心地說。
“你也上來一起睡。”唐漢看了看她，說。
白合點點頭，躺在孩子身邊，唐漢伸出一隻大手，把她和孩子一起摟在懷裏……
兩天之後。
中午時分。
一個打探消息的戰士飛馬來報告說：“河源方向發現大批的日軍，向野狼嶺行動。”唐漢，肖中雄，張弩都感覺有些意外。這個時候又有幾個方向的戰士來報告說：“野狼嶺以西忽然出現了數百日軍和偽軍；野狼嶺南邊也出現了大批的日軍……”
“怎麽一下出現了這麽多的日軍？”張弩奇怪地問。
“立刻上馬，到山上去查看個究竟……”唐漢飛身上馬，在野狼嶺西麵，南邊查看一下，再到野狼嶺前麵，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發現山下有一個聯隊的日本軍隊，正在挖戰壕，築工事。
“我們被包圍了，日本人是有備而來的！”唐漢肯定地說。
“日本人真給我們麵子，出動幾千人來對付我們幾百人。”張弩微微一笑。
唐漢雙眉微鎖：“看幾麵鬼子的意思，他們並不想發動進攻，而是想和我們長期耗戰下去，這是為什麽呢？”
大家也想不出來是為什麽。
唐漢在三麵都布置一些兵力防守日本人偷襲，然後召集大家商量對策：“日本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做好了長期和我們作戰的準備，大家有什麽看法，都可以說一說……”
“野狼嶺已經暴露了，這個根據地已經沒有價值了，我們隻能突圍，衝出去，另覓一塊根據地，或者找到我們的旅部，聽從旅部的安排……”肖中雄說。
“但是我們要衝出去必然付出沉重的代價！”張弩平靜地說。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衝出去，衝出去一個算一個……”大黑說。
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唐漢的身上，雖然三麵都有日軍重兵，唐漢沒有感到害怕，對於一個有血性的軍人而言，即使是一個人麵對千軍萬馬，也要勇敢一戰，殺出一條血路……
唐漢慢慢地站了起來，平靜地說：“雖然我們幾麵都是強大的敵人，但是我們也要勇敢一搏，衝出去，這是我們惟一的出路……”
“衝出去，殺出去。”大家都站了起來。
“今天晚上，我們組織一批敢死隊，先去探一下鬼子的虛實，所有的戰士，帶好所有的幹糧，做好衝鋒的準備，隨時出發……”唐漢命令下達之後，回到自己的小屋，見白合與佐木小小在一起，正逗唐琳開心地玩。
“山下麵的情況怎麽樣？”白合抬起頭，微微一笑，問唐漢。
“準備轉移，能帶的都帶上。”唐漢進到屋裏，收拾好自己的武器，出來的時候抱著唐琳，親了親她細嫩的小臉，對白合說：“孩子跟你，我會派一個戰士過來保護你……”
唐漢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我們每一個戰士都在一起。”
佐木小小低著頭，他對唐漢有一種特別的好感。唐漢走的時候過去用手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跟著白合姐姐，她會照顧你的……”
“謝謝。”佐木小小禮貌地對唐漢彎腰鞠躬。
唐漢猶豫了一下，把一把步槍背在他的肩上，什麽也沒有再說，不過他看到佐木小小的眼眶裏淚水慢慢地流了出來……
這個時候，敢死隊已經自發地組建了起來。林中虎和他們的國軍兄弟堅決要求參加，唐漢，大黑，雲豹子一共二十來人。大多都配衝鋒槍或者輕機槍，手榴彈。
在他們準備突圍的時候，唐漢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幾十個日軍士兵已經從後山懸崖峭壁上爬了上來，這些人也全部配備的衝鋒槍，手雷，刺刀。他們正是日軍挺進殺人隊成員，領頭的是武宮正夫。
這是一場武宮正夫精心策劃，針對唐漢和尖刀血魂團的行動計劃。
在叢林之中，武宮正夫的部隊消滅了國軍特務營之後，已經無法追趕上唐漢，他的部隊回到河源，並沒有回到太原，而是在附近尋找尖刀血魂團的根據地，在前幾天，他的偵察部隊意外地發現了唐漢一行回到野狼嶺。
唐漢還活著。八路軍的精銳部隊尖刀血魂團也找到了。武宮正夫大喜過望，隻要他殺了唐漢，消滅掉尖刀血魂團，他就可以揚眉吐氣……
他了解到野狼嶺的人隻有幾百人，但是山勢險峻，如果強攻，必然付出重大的代價。而武宮正夫想了一個絕妙的計劃，他帶著挺進殺人隊從後山的懸崖上爬到山上，在山裏對尖刀血魂團展開攻擊，如果想逃下山去的，必然被山下的部隊消滅……
他對跟隨自己行動的挺進殺人隊八十名士兵充滿了信心。
本來懸崖邊平時有幾個士兵守衛，但是今天準備突圍撤退，幾個士兵也就先走了一步，而這就給了武宮正夫可乘之機，此刻他們已經全部上了山，隱蔽在樹林之中，隨時準備向下發起進攻……
唐漢在檢查戰士們的準備情況的時候，問了句肖中雄：“在後山守衛的幾個戰士有沒有下來？”
“早下來了……”肖中雄說。
“什麽？”唐漢一怔：“如果鬼子從後山摸上來了怎麽辦？”
肖中雄也是一驚：“我立刻派個戰士去看看。”在一個戰士奉命上山之後，唐漢對身邊的旋風指了指山上，旋風立刻如風一樣地鑽入草叢之中……
從山上下來的武宮正夫發現了一個八路軍戰士急匆匆地上來，他一揮手，挺進殺人隊的士兵們立刻悄無聲息地躲了起來。一個日本士兵潛伏在一堆雜草後麵，等那個八路軍戰士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忽然從草叢裏躍來出來，把這個戰士的脖子抱住，手裏的刺刀刺入了他的心髒……
旋風悄悄地轉身，它回去的時候，咬住唐漢的褲腳，低低地吠了一聲。
“有情況。”唐漢一揮手，戰士們立刻隱蔽了起來，山上一片黑暗，不知道來了多少鬼子，但是唐漢知道，能從懸崖上爬上來的鬼子就一定不是普通的鬼子。
一個鬼子的身影出現在石頭的狙擊步槍的瞄準儀裏，一個又一個。唐漢的望遠鏡裏，也出現了晃動的黑影。忽然，兩邊的衝鋒槍同時怒吼了起來，然後是手榴彈的爆炸聲，從上麵飛落的手榴彈數量之多顯然出乎了唐漢的預料……
“兄弟們，在日本鬼子的麵前，我們已經做了一次懦夫，這一次，我們要把失去的尊嚴打回來……消滅這些小鬼子……”林中虎一聲怒吼，端起衝鋒槍，憤怒的子彈，射向日本鬼子，他的旁邊魯家旺，衛二娃，馬成英，皮大勇，黃元慶也都嗷嗷怒吼著，奮勇還擊。
“老肖，你立刻派人把防守的戰士調一半回來，我們必須守住這裏，並且把鬼子消滅，否則，我們就有可能遭受到鬼子的兩麵夾攻，全軍覆沒……”唐漢冷靜地看了一下，現在尖刀血魂團和挺進殺人隊之間有一百米的低窪地帶，上麵的鬼子如果衝過了這一百米，那麽，下麵的血魂團戰士就根本無法阻攔他們，如果下麵的血魂團戰士守住了這一百米，雙方相持的結果就很難預料……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日軍士兵在機槍的掩護下衝了過來，石頭的槍準確地命中兩個鬼子，其餘的被密集的子彈打翻了幾個，被唐漢扔出的手榴彈炸飛了幾個……
“挺進殺人隊，老對手來了，今天要你全部有來無回……”唐漢冷笑一聲。兩邊的火力和人員相當，第一波攻擊，各有傷亡，然後雙方的輕機槍和衝鋒槍都停了下來，這個時候就是石頭的狙擊步槍大發神威，隻要他鎖定一個鬼子，一開槍，槍不落空，又有兩個鬼子中彈而亡。
武宮正夫也沒有預料到這個結果，自己的精銳部隊居然在一片低窪之地受到頑強的抵抗，他正想辦法發起新的攻擊，他的部下攻擊隊小隊長高橋小二來報告說：“我軍以南三百米處，有一片房屋，發現裏麵有人……”
“你立刻帶領一個小隊過去，消滅他們，再迂回從側麵攻擊，我從正麵攻擊，務必消滅這些八路，活捉唐漢……”武宮正夫眼睛裏閃爍著凶光，興奮地說。
高橋小二帶領一個小隊過去之後，唐漢也想起，白合與佐木小小沒有過來，因為她們根本沒有想到日本人會從後山偷襲，等到槍聲大作的時候，白合與佐木小小才感覺到事情非常不妙……
“你是什麽人？”高橋小二厲聲問佐木小小。
“我們是中國人。”白合用中國話大聲回答。
“中國人怎麽能聽懂日本語言？”高橋小二下了白合的槍，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手一揮，幾個士兵把兩人押了回去……
“長官，我們抓到兩個可疑的日本人。”高橋小二回到武宮正夫的身邊說。
借著微弱的月光，武宮正夫一眼就認出是長穀百合子：“長穀百合子……”
“我已經叫白合，再不是什麽長穀百合子！”白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八嘎，我大日本帝國的叛徒。”武宮正夫氣得圓睜雙眼，順手就給了白合一個耳光，白合一偏，讓過了武宮正夫的巴掌，但是在她背上的孩子卻哇哇地哭了起來……
“你嫁給了唐漢，連孩子也有了……”武宮正夫一聲嚎叫，他抓住白合的頭發，把她的人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下，把白合身上的孩子扯了出來，高高地舉在頭上，大吼一聲：“你這個下賤的女人，我大日本帝國高貴的血統被你玷汙了，我饒不了你……”
“武宮正夫，孩子是無辜的……”白合一聲驚叫，隻見武宮正夫把孩子重重地摔向一塊石頭上，白合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一個幼小的生命戛然而止，大地在顫動……
白合不顧一切地跑過去，把孩子抱了起來，孩子的頭已經血肉模糊，已經沒有一點氣息。白合冷冷地看了武宮正夫一眼，忽然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中國男人與日本野獸的區別，我以生在日本那個肮髒的地方為恥，我以嫁給一個中國男人為榮，我生是唐漢的人，死了變鬼也要跟著他，來生還要變成女人嫁給他……”
“八嘎！把她扒光，讓她最後為天皇陛下慰勞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武宮正夫氣急敗壞，四個士兵猶豫了一下，如豺狼一樣撲過來，把白合按在地上，撕開了她的衣服，白合拚命掙紮，喊叫。武宮正夫一腳踩在她的臉上……
“上……”
“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在白合雪白的胸脯上，血濺起來如一朵瞬間綻開的玫瑰……
幾個人本能地跳開，白合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又一顆子彈打在她的頭上，白合的頭歪到了一邊……
這個時候，武宮正夫才看清楚居然是佐木小小開的槍，他的步槍一直背在背上，佐木小小瘦弱的身體不住地顫動，旁邊數十把衝鋒槍一起對準了他……
“你還是不是一個日本軍人，如果是一個日本軍人，就拿起槍，消滅對麵的中國軍人……”武宮正夫吼道。
他一聲大叫：“日本必敗。”一刺刀就刺入自己的腹部，再橫著劃了一刀，腸子滾了出來，頓時斃命。
日軍和唐漢的隊伍還在爭奪那一百多米的低窪地帶，兩邊的武器都處於同一水平，誰也占不了上風。
武宮正夫望了望孩子和白合的屍體，忽然，一個惡毒的計劃閃到他的腦子裏，他把孩子抓了起來，扔了出去，一邊大聲喊：“唐漢，你孩子女人都在我們手中，有種的就衝上來和我們徒手搏鬥……”
林中虎一看到孩子血肉模糊的身體，大叫一聲：“狗日的日本鬼子，有種的和我們拚刺刀，來呀！”他衝了出去，身後幾個兄弟也衝了出去。
“回來！”唐漢大喊一聲。
但是他們已經衝了上去。
“噠噠噠……”一陣密集的子彈掃射下來，林中虎搖晃了幾下，他身後的五六個兄弟全部中彈倒下……
“這是你女人，還給你……”一個全身**的女人身體被推到低窪地裏。
唐漢已經看清楚，那的卻是白合。
“跟小日本拚了……”大黑怒吼一聲。
“趴下，不要上鬼子的當……”唐漢全身的血管欲爆裂一般，但是他很清楚這是武宮正夫激怒自己的方法。
防守的士兵撤了回來，他們帶回了重機槍，擲彈筒，唐漢冷靜地布置了一下，忽然一聲大吼：“打，狠狠地打……”
擲彈筒發出的炮彈準確地落在鬼子群中，鋪天蓋地，武宮正夫的特戰部隊被炸得連頭也抬不起來……
“通訊兵，聯係山下的部隊，八路的主力已經被我們吸引，讓他們發起猛烈地進攻，消滅八路軍……”武宮布置的戰術是他的特戰部隊在野狼嶺中心開花，把八路軍趕下上去，讓山下圍困的部隊輕鬆剿滅，但是他卻想不到結果是自己再不能前進一步……不得不聯係山下的部隊，改用另一套作戰方案。
但是通訊兵久久沒有回答他。
武宮正夫一看，通訊兵已經被炸死，連電台也被炸飛了一半……
“八嘎！”武宮正夫罵了一句。
“八路的火力太猛，要不要暫時撤退一下？”高橋小二問。
“我們是帝國的軍人，為帝國的事業而戰鬥，隻能前進，絕不後退。”武宮正夫吼道。
“請允許我帶著帝國的士兵衝下去，和八路軍決一死戰……”高橋小二說。
幾十具擲彈筒的炮彈全部落在武宮正夫的士兵之中，傷亡大半。八路的擲彈筒停了下來……
“唐漢聽著，大日本帝國挺進殺人隊教官武宮正夫向你挑戰，我們是軍人，我們用刀來決戰，不知道你敢不敢應戰……”高橋小二在山上喊了起來。
如果自己能在刀下打敗唐漢，一切都有可能改變……
這並不是武宮正夫有多勇敢，而是他別無選擇。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我更希望，我和你的部隊，都用這種方法決戰，不知道日本人敢不敢迎戰？”唐漢一口就答應了。
“我接受你的挑戰……”武宮正夫大喜若狂。他的士兵，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如果一對一，絕對占據上風。
唐漢眼中燃燒著怒火，狠狠地對肖中雄說：“讓所有的重機槍手埋伏好，隻要看見我倒下，立刻用機槍招呼這些鬼子，一個也不留……”
“一個鬼子也不留！”肖中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唐漢提著大刀，他的腰上皮帶上插著一把短刀，他站了起來，屹立如山一樣沉穩，他的對麵，武宮正夫也站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著一把日本武士刀，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兩人都發出怒吼聲，向對手撲了過去……
他們在低窪地帶中間一塊空地上展開了一場激戰，兩把刀上下翻飛，旁邊觀看的人隻見刀的寒光，隻能聽見鋼刀的碰撞聲，看不清楚兩個人……
忽然，兩人一聲大吼，各自退後了幾步，都半蹲在地上，都用刀支撐著身體。兩個人的額頭全是汗水，兩雙銳利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對方。武宮正夫一邊喘息，一邊注意唐漢，隻見他拿刀的手在微微顫動，他半蹲著的腳也在顫動……
兩邊觀戰的戰士都默默無言。
武宮正夫眼睛一動，一絲邪惡就閃上了心頭，他忽然盯著唐漢說：“唐漢，你的女人被我們所有的戰士享受過，感覺非常不錯，你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也保護不了，我真替你感覺到悲哀……”
武宮正夫曾經深愛過長穀百合子，但是他更愛自己的事業，從戰爭爆發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個沒有愛的軍人……
他看到唐漢眼睛中的怒火越來越旺，他更得意地笑，他就是要激怒唐漢，讓他徹底地失去理智，再一刀結果他的性命……
唐漢一聲怒吼，他衝了過去，一刀斜劈了過去，武宮正夫用刀來隔擋，兩把刀相碰的那一瞬間，唐漢已經棄了刀，他的一隻手牢牢得抓住武宮正夫的手腕，另一隻手閃電一般從腰上拔出短刀，一刀插進武宮正夫的心窩，再往下破了一刀……
然後他放開武宮正夫的手，退開了幾大步。
武宮正夫起初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他高高地躍了起來，發出一聲大吼，雙手握刀，往唐漢的頭頂劈下來……
半空之中的武宮正夫肚子裏忽然發出一聲巨響，他的肚子猛地崩開，鮮血和腸子嘩地一聲拋了出來。他的所有力氣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人跌了下來，直直地跪在唐漢的麵前，唐漢一腳踏在武宮正夫的頭上，把他踩趴在地上，一手舉起小刀，另一隻腳勾起自己的大刀，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日本人，還有誰？來送死？”
他提著刺刀上來，交手一個回合，唐漢一刀把他的腦袋砍飛了出去……
一個又一個日本挺進殺人隊的成員下來，都是在幾招之內，被唐漢一刀劈死。
那一天，唐漢一口氣殺了九個鬼子，當第九個鬼子倒在他的腳下的時候，其餘的鬼子發出了一聲驚恐的怪叫，掉頭就跑……
在他們的眼中，唐漢不是人，而是一個專殺日本人的機器……
他們連戰鬥的勇氣也沒有了，後麵的八路軍戰士們發出一聲吼，從後麵追了上去，一個鬼子也不留，全部消滅……
雲豹子，張弩，帶領八路軍把逃跑的鬼子們全部消滅之後，回來的時候，唐漢已經用刀把白合，唐琳埋了。
“唐漢，你哭出來吧！你哭了會好受些……”雲豹子見唐漢臉色鐵青，擔心地對他說。
“我不會哭的，要哭，也是把在中國所有的鬼子都消滅之後……”唐漢抬起頭，發出一聲怒吼……
圍在野狼嶺山下的鬼子是日軍第36軍團大野聯隊，因為一直沒有接到武宮正夫的消息，雖然山上槍炮聲震天，大野聯隊也沒有發起攻擊……
黃昏，黃昏如血。
唐漢站在黃昏的風中，用望遠鏡觀察了山下的情況，平靜地說：“我們隻有等天黑之後，強衝出去……”
他的話剛落，山下鬼子的陣地上有了炮彈爆炸的聲音……
一顆又一顆的炮彈在鬼子的陣地上爆炸。
所有的戰士們都奇怪地望著山下。
唐漢又仔細地看了看，興奮地喊了起來：“同誌們，我們的部隊，從鬼子的後麵發起了進攻……我們衝下去，兩邊夾擊鬼子，消滅他們……”
“衝啊，殺啊！”憤怒的聲音響徹雲霄。
唐漢騎著一匹快馬，一手舉著衝鋒槍，一手揮動大刀，一馬當先，殺入鬼子的陣地之中，他的身後，是野狼嶺上的八路軍戰士們，個個爭先，奮勇殺敵。
殺！殺！殺！一個鬼子也不留。
激戰了幾個小時，大野的聯隊被全部消滅，戰鬥結束之後，唐漢才看清楚來救援自己的是386旅一個主力團和幾個民兵聯隊。
“唐漢，還記得我不？”一個粗獷的笑聲傳了過來。
“大炮營長……”唐漢驚喜地喊了一聲。
這個人正是趙大炮，自己最開始到太行山上的時候，就是在他的營裏當了一個班長。
趙大炮把一個水壺扔給了唐漢，唐漢猛喝了一口，感覺一口辛辣。原來不是水，而是酒……
這個時候，怎麽能喝水呢？趙大炮哈哈大笑。
“是啊！這個時候，怎麽能喝水呢？”唐漢揚起頭，一口氣把一壺酒喝了個精光。
“唐漢，你可不能醉呀！”我奉旅長的命令，把你們接回旅部，因為旅部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趙大炮說。
“是。”
“好，隻要是殺鬼子的任務，我唐漢絕不後退……”唐漢仰起頭，一聲大吼，他的聲音傳出去了很遠，回聲久久不絕：隻要是殺鬼子的任務，我唐漢絕不後退……絕不後退……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