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診大廳門口,在幾個手下的護衛下,李舜予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母親,走向圍在門口的人群。“快,讓開!都他媽讓開點!”他有些不耐煩地大聲抱怨道,“這他媽到底怎麽回事?我還得趕著回去和人談生意呢。”

李舜予的母親李久華說:“舜予,你怎麽又罵髒話,這裏可是公共場所。”

李舜予回應說:“抱歉啊,媽,今天這筆生意談不成,我要虧一大筆錢,有點急。”

李舜予的罵聲引起了站在人群中的曹衛民的注意。他回過頭,看到是李舜予,便開口叫道:“李老板?”

李舜予瞥見曹衛民,笑著說:“哦,曹隊長啊?怎麽?連為人民服務的公職人員也出不去了?”

曹衛民回答道:“是啊,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醫院大門全被封死了。”

李舜予又問:“能翻出去嗎?”

曹衛民語氣略顯陰沉地回答說:“高層可以,隻要你敢冒那個險。”

李舜予笑了笑說道:“曹隊長,也別賣關子了,直說吧,你一定知道些內幕吧?”

曹衛民反問說:“知道內幕的人能在醫院裏麵待著?”

李舜予皺著眉頭說:“不會吧?打個電話問問呢?”

曹衛民回應道:“你的電話有信號嗎?有信號的話借我用用。”

“這裏是醫院,偶爾沒信號不很正常嗎?”

“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醫院的門診部會屏蔽所有的電話信號。”

李舜予鬆開扶著母親輪椅的手,走到曹衛民跟前低聲道:“我是真有筆買賣要談,曹隊長,能不能行個方便?”說著李舜予掏出一盒看似名貴的煙想塞給曹衛民,曹衛民用手給擋了回去,也沒說話。看著麵無表情的曹衛民,李舜予笑道:“不是吧,曹隊長,以我們的交情,這點事情還擺不平?”

曹衛民依舊臉色鐵青。

李舜予繼續說:“你看大家夥都這麽著急,給我個麵子,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博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地插嘴道:“說什麽?我們確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聽了張博的話,李舜予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得有些嗔怒,嗬斥道:“你哪根蔥啊?我跟曹隊長說話呢。”

曹衛民一字一字地說:“李老板,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舜予的語氣也變了,質問道:“你不知道誰知道啊?你可是警察,你可是這片管事的。大家說是不是啊!”

在李舜予的慫恿下,眾人紛紛附和道:“是啊。”

“他一定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不願意告訴我們!”

“他可是警察,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得到?”

曹衛民高聲安撫道:“大家冷靜點。我和大家一樣,也被困在了這座醫院裏,也很焦急,但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舜予瞥了兩眼曹衛民的腰,問:“曹隊長,帶著家夥呢嗎?”

曹衛民警惕地問道:“什麽家夥?”

李舜予建議道:“我想我們應該把那玩意拿出來,看看能不能打破這堵牆。”

一旁的張博已經橫眉怒目,吼道:“你開什麽玩笑?!槍是你們能隨便用的東西嗎?”

曹衛民瞪了一眼張博,意思是讓他不要隨便開口說話。

李舜予笑了:“那意思就是帶了。”

曹衛民問:“李老板的意思是要用槍打穿那些砸都砸不開的板子?”

李舜予反問道:“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曹衛民有些不屑一顧,說:“你太高估這小槍小炮的威力了。”

李舜予毫不退讓,問:“不願意嗎?”

曹衛民深吸一口氣,語氣低沉地說:“沒什麽不願意,隻是沒有用而已。”

李舜予擺了擺手,鼓動周圍的眾人說:“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大家說是不是啊?!”

周圍的人群起哄道:“是啊,是啊!猶豫什麽呢!快把槍拿出來!”

電梯門打開後,按住脖子上的照相機,張小凡趕緊朝護士站跑去。可過去一看,護士站空無一人。張小凡著急地朝走廊左右看去,依舊沒有護士可打聽陳醫生的診室在哪兒,隻能大喊道:“程柳梅,你在嗎?!”向診室的方向跑過去,張小凡一路喊著:“程柳梅!”

在叫聲中,一間診室的門被推開了,隻見程柳梅探出頭來,瞥了一眼已經從門前走過的張小凡的背影,看她不像什麽壞人,便走出來問:“喂,你為什麽找我?”

張小凡回身,她認得程柳梅,趕緊過去,一把將程柳梅推進診室,隨即也看到了裏麵的小楓,接著細聲說道:“我是記者,叫張小凡。我在這間醫院裏一直做追蹤采訪,剛才我發現有個可疑的護士一直在找你和小楓。”

程柳梅一臉不解:“可疑的護士?”

張小凡喘了口粗氣說:“是,她一直在找你們倆,還向別人撒謊。”

程柳梅看了一眼小楓,問道:“她是誰?為什麽要找我們?”

張小凡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她說有人拜托她找你們。”

程柳梅驚愕道:“難道是我哥程偉拜托她?”

張小凡用低沉的聲音說:“我不清楚,但她現在已經朝這一層來了,我覺得你們在這裏躲著不夠安全。”

程柳梅問:“那我們該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但趕緊離開這層是最要緊的。”

程柳梅趕緊過去拉住小楓的手,看了一眼張小凡,似乎依舊不能確定是不是要聽對方的。

看出程柳梅的心思,張小凡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我的微博看看,那上麵有我的介紹,我沒有任何理由騙你。”

程柳梅點點頭,隨即拽著小楓離開了陳海明的診室。

張小凡在身後提醒道:“不要坐電梯。”

陳海明走進隔離病房外不遠處的辦公室裏。見芳易也待在裏麵,陳海明顯得有些不自然,但他沒吭聲,徑直走向水池,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手。芳易也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陰雲密布的天空。就這樣倆人寂靜無聲地待了一會兒。

芳易轉過身,看向陳海明的背影,淡淡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特大傳染病?可把所有人都困在醫院,這種做法是不是有些瘋狂?”

陳海明沒有回答,依舊在洗手,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甲相比昨天有了明顯的變化——長長了不少。陳海明感到十分奇怪,抬頭看了一眼鏡子,發現自己的胡子也長得比平常長了。陳海明很是震驚,突然去翻垃圾桶,從中翻出一個紙團,打開來,裏麵都是被剪掉的指甲。

芳易奇怪地問道:“你幹嗎呢?怎麽不說話。”

陳海明回頭,用驚愕的眼神看向芳易問:“看看你的手指甲,有沒有突然變長?”

芳易抬起手看了看,不解地問道:“你說什麽呢?我的手指甲……好像稍微長長了點。我記得我前幾天剪掉的,不過這個生長速度很正常吧。”

陳海明站起身,走到芳易身邊,將紙團裏麵的手指甲擺在芳易眼前。

芳易趕緊躲開說:“你幹嗎啊?!好惡心。”

陳海明說:“這是我前天下午剪的,你再看看我的手。”

芳易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說:“你一定是記錯了吧。”

陳海明說:“你還記得你什麽時候倒的紙簍嗎?”

聽了這話,芳易一臉震驚,說:“前天上午。”

陳海明低下頭,陷入了思考,而後緩緩說:“被封鎖,指甲生長速度加快,疑似狂犬病患者,一連串東西一定不會是巧合,有什麽巨大的改變發生在這家醫院裏,甚至在我的身上。”

芳易不敢置信地說:“你別嚇唬我,你是說你也被感染了嗎?”

陳海明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包括我的胡須,生長的速度都變快了。”

芳易將手輕輕搭在陳海明醫生依舊戴著婚戒的左手上,溫柔地說:“海明,你沒有外傷,狂犬病毒沒法進入你的血液,更何況狂犬病不會加速人的新陳代謝,這症狀根本不一樣。”

陳海明趕緊將手抽離,沒有回應。

門被突然推開,護士劉梅走了進來。她將血液檢測結果的表格遞給陳海明。

陳海明先是瞥了劉梅一眼,隻見她滿臉的焦急和震驚,接著迅速翻看表格。一瞬間,陳海明愣住了,因為血液檢測表明:在嫌疑人郭瑞東和警員劉誌剛的血液裏均檢測出狂犬病毒。

看到陳海明的緊張模樣,芳易一把搶過化驗單。看完之後也是一臉震驚,她有些結巴地說:“這……怎麽可能?”

陳海明趕緊衝劉梅問道:“那兩個便衣還守在嫌疑人的病房門口嗎?”

劉梅點點頭:“我想是的。”

陳海明鐵青著臉,匆匆跑出辦公室!

劉梅和芳易不知道陳海明醫生要幹什麽,但知道事情不妙,便緊跟著他也出了辦公室。

躲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張小凡通過門縫盯著外麵,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那位可疑的護士,但卻有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女性走向之前小楓藏身的診室。她輕輕敲響房門,細聲道:“小楓?小楓你在嗎?”張小凡舉起相機,按下快門。她心中大為不解:這女的又是誰?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要找小楓?這孩子是關聯一大筆財產還是怎樣?聽屋裏沒有回應,那女的直接擰門,走了進去。張小凡聽到她在診室裏麵大喊道:“小楓!小楓你在哪兒?!是媽媽啊!是媽媽啊!”震驚、詫異,張小凡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說她是小楓的媽媽?可從程偉、程柳梅還有陳海明他們之間的對話來講,聽起來小楓的媽媽已經……接著隻見這個自稱小楓母親的女人從診室裏出來,看起來滿臉的驚愕與焦急,繼續在走廊裏大聲喊道:“小楓!小楓你在哪兒?媽媽來了!”張小凡再次端起相機,透過玻璃懸窗從各個角度拍攝著這個女人。見這個女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張小凡趕緊回身朝應急逃生出口那邊走。這時隻聽身後一個聲音厲聲叫道:“喂!前麵那個穿灰色運動衣的女的!給我站住!”

張小凡全身一激靈,因為她就穿的是灰色運動衣,但她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匆匆向前走。但沒走出幾步,隻覺得肩膀一下子被一隻手狠狠地拽住,張小凡不由自主轉過身來,衝眼前這個自稱小楓母親的女人說:“你在叫我?抱歉啊,我以為你在叫別人。”

這女人眼神凶惡,死死地盯著張小凡,冷冷地問:“小楓!你是不是見過小楓?他在哪兒?”

“小楓?你是指陳海明醫生的兒子嗎?”

聽張小凡這麽說,眼前的女人突然激動地抓緊她的肩膀,搖晃著吼叫道:“不!小楓不是他的兒子!他是我的兒子!我程柳維的兒子!他在哪兒?!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張小凡心裏很害怕,有些哆哆嗦嗦地說:“我知道他在哪兒,你先放開我。”

程柳維慢慢鬆開張小凡,眼睛依舊緊盯著她,還咬著牙,似乎張小凡如果這時說不知道,她就會咬斷她的脖子一樣。

張小凡拿起照相機,調出小楓的照片,展示給程柳維看,問:“你要找的小楓就是這個孩子,對不對?”

程柳維抓著相機,點點頭,接著指著照片上的程柳梅說:“我認得她,她是我妹妹!”

張小凡說:“現在醫院的情況很不妙,程柳梅帶著他躲到地下室去了。”

“地下室的哪個房間?你帶我去!”

張小凡心中一沉,這下可給自己惹上了大麻煩,便推辭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房間,你再向別人打聽打聽吧。”

程柳維一把攥住張小凡手腕,怒吼道:“你一定知道!帶我去!帶我去!!”

“喂喂喂,這可是醫院,你吼什麽吼呢?”這時程柳維身後不遠處一個護士走過來,沒好氣地說。

程柳維轉頭,看向護士問:“你知道小楓在地下室的哪個房間嗎?”

護士眯著眼打量了一番程柳維,問道:“小楓?地下室?你說什麽呢?”

程柳維鬆開了張小凡,轉身走向護士。

護士看到程柳維那詭異的神情,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問道:“你要幹嗎?”

來到跟前,程柳維一把掐住護士的脖子,甚至將她直接舉了起來,質問道:“小楓?!小楓在哪兒?!”

不想一個女人的力氣竟大到了這個地步,張小凡知道這樣下去,沒準要出人命。於是她趁程柳維的精力都集中在那護士身上,從一旁抄起一個滅火瓶,照著程柳維的後腦就砸了過去!“砰”的一聲!程柳維的手鬆開了。護士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程柳維搖晃了兩下,一下子癱倒在地。

張小凡和護士對視了一眼。護士依舊滿臉驚恐,緊張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緩了一會兒,護士站起身問:“她是誰?她要找的小楓又是誰?”

張小凡解釋說:“她是誰我不知道,但小楓是陳海明醫生的兒子。”

護士慌張地問:“我們拿她怎麽辦?就讓她在這裏躺著嗎?”

張小凡看著躺在地上的程柳維說:“先把她搬進一間沒人的診室吧。”護士點點頭。倆人隨即將程柳維搬進了一間診室,讓她躺在了給病人做普通檢查的**。張小凡說:“我現在去找陳海明醫生,問問他認不認識這個女人。”

護士有些害怕道:“難道你要我一個人在這裏看著她?”

張小凡搖搖頭:“不用,我看她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倆人出了診室,沒有主意的護士問張小凡說:“要把門鎖上嗎?”

張小凡想了想,點點頭:“嗯。”

陳海明、劉梅與芳易來到隔離室病房東區的走廊,看見一個身著病服的男性站在郭瑞東的病房前。護士劉梅認得這個人,問道:“林國慶?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林國慶瞪大雙目看著隔離病房裏麵,隔了好幾秒,用手指了指,用略顯呆滯的語氣說:“外星人!外星人!我們會超越美國,對不對?”

大家不明白林國慶在說什麽。芳易衝劉梅小聲地問道:“這人誰啊?”

劉梅解釋說:“林國慶,之前因為高燒住進來的。可一個禮拜過去了,也沒有家屬來給他辦出院。”

芳易疑問:“他家哪兒的?腦子燒壞了?”

劉梅搖搖頭:“不知道,據說小學畢業就出來打工了。”

林國慶有些興奮,自顧自地說道:“我是第一個發現外星人的,對不對?”

陳海明來到林國慶身邊,並沒有吭聲,也從窗戶朝隔離病房裏麵看去。可陳海明沒有看到什麽外星人,隻見郭瑞東直挺挺地坐在那裏。陳海明明白醫院裏發生了怪事,所以變得謹慎起來,問:“林國慶,那兩個看守這間病房的便衣警察呢?”

林國慶繼續用手指著,說:“他們都進屋了。”

透過玻璃看向屋內,陳海明並沒有發現任何警察的影子,便又一次問道:“進屋了?”

林國慶重複說:“是啊,他們都進屋了。”

陳海明瞥了一眼林國慶,不知道他的話可信不可信,又看向身後的芳易和劉梅說:“我先進去,你們倆在外麵等著。”

看到陳海明那嚴肅的神情,芳易和劉梅都點點頭。芳易提醒道:“你小心點。”

陳海明輕輕推開門,郭瑞東坐在床邊。郭瑞東在看到陳海明之後,率先開口道:“陳醫生?我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

陳海明掃視了房間一圈,依舊沒有看到那兩個便衣,也就是範明和李爽,隨即問:“那兩個看守你的警察呢?”

郭瑞東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你在問一個嫌疑人看守他的警察去了哪兒?”

陳海明有些猶豫。他是個醫生,著實不知道該怎麽與嫌犯問話。

郭瑞東繼續說:“我不知道,或許回家了吧。”

陳海明斬釘截鐵地說:“現在沒人能離開這座醫院,他們是不會回家的。”

郭瑞東突然用鼻子聞了聞,盯著陳海明說:“你身上的氣味有些糟糕,說明你確實已經很久沒回家了,你沒有在說謊。”

陳海明點點頭:“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待在這裏,不要隨便走動。”

“為什麽?我以為我的病已經好了。”說著郭瑞東就要起身下床。

覺得有些不妙——畢竟眼前的人可是殺人犯,陳海明一點點後退,很快退到了門邊,回頭就跟芳易和護士劉梅喊了一句:“快去找曹隊長!”接著陳海明將診室的門關上,也沒來得及鎖,便趕緊和劉梅、芳易朝東區隔離病房走廊盡頭的大門跑過去!

跑出東區大門,護士劉梅想將大門關上,但陳海明一回頭,趕緊阻止了她,喊道:“先別關門!林國慶還沒出來!”隻見林國慶還站在隔離病房門外。陳海明站在走廊盡頭的門邊,衝林國慶招手。

“快!快過來!”經陳海明醫生這一喊,林國慶才跑向這邊。就在林國慶快到大門邊時,郭瑞東也在後麵跟了出來。郭瑞東跑步的姿勢令人心驚膽戰。隻見他像狗一樣,雙手伏地,用四肢在奔跑,速度奇快。千鈞一發之際,陳海明一把將林國慶拉出來,接著將門關上,電子鎖隨即自動將門鎖了起來。“砰!”郭瑞東狠狠地撞在大門上,接著站起身,手指摳著玻璃問:“陳海明醫生,你在幹什麽?”

陳海明搖搖頭說:“抱歉!在跟曹隊長商量之前,我暫時不能放你出來。”

就在這時,“砰”,樓下傳來一聲槍響。芳易和劉梅都哆嗦了一下。劉梅驚恐地問:“什麽響?”

隻見林國慶抱著頭,朝西區的病房跑去,大聲地喊著:“槍!槍!有人開槍了!”

在醫院大門口,曹衛民的手槍還在冒著餘煙。隻見他舉槍衝天,衝周圍的民眾厲聲道:“都給我後退!”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退開。

曹衛民接著說:“你們瘋了嗎?搶奪執法人員的槍支可是重罪。”

張博和曹衛民靠在一起,也舉著槍,有些緊張地看著周圍。

李舜予上前一步,開口道:“曹隊長,容我說句公道話,大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被困在這種地方,也沒人給個交代,問醫院,醫院的人不知道。我們可不馬上就想到了人民警察,我們的衛士?你怎麽也得為我們做點什麽吧?曹隊長。”

曹衛民瞥向李舜予,冷冷地說道:“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大家搞清楚狀況,但希望大家不要再衝動行事。如果槍械走火,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舜予點點頭,問道:“曹隊長,有你這句話就行了,不過現在大家都很著急,你最好仔細想想,最近上頭有沒有發什麽批文之類的?”

曹衛民搖搖頭:“沒有,據我所知沒有。”

李舜予點燃一根煙,指著曹衛民說:“再好好想想。”

張博有些憤怒地說道:“曹隊長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砰!”李舜予一腳踢翻一旁寫著“安靜”的牌子,瞪著張博,惡狠狠道:“那你最好也想想看。”

曹衛民趕緊攔住張博,讓他不要太激動,隨後衝李舜予說:“李老板,你這話聽著似乎指我隱瞞了什麽。”

李舜予回答道:“你心裏清楚就好。”

眼見倆人的火氣都上來了,李舜予的母親李久華被人推著上前,開口道:“曹隊長,抱歉,孩子今天有筆大生意要談,難免有點衝。我的主張是萬事好商量,沒有什麽是不能疏通的。”

曹衛民略知道這個老太太的一些來曆,語氣變得恭敬許多,說:“夫人,有些事情不是錢能搞定的。”

“那不如這樣,告訴我們一下,曹隊長,還有這位……”說著李久華看向張博。

曹衛民介紹道:“他是小張。”

李久華慢慢說道:“曹隊長還有小張同誌,你們看起來健健康康的,為什麽會來這個醫院?還帶著槍?”李久華一語中的,大家紛紛向曹衛民投去異樣的目光。

曹衛民知道自己不說不行了,解釋道:“我的一個下屬受傷了,所以我們是送他來這裏的。”

李舜予搶著問:“他為什麽會受傷?”

“他在追捕一個嫌疑人時受了傷。”

李舜予問:“嫌疑人?那這個嫌疑人現在在哪兒?會不會就是他導致我們被困在這裏的?”

曹衛民不想說實話,猶豫一下沒回答。

李久華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又一次開口問道:“他也在這家醫院裏?”

曹衛民明白話說到現在這個地步,隱瞞下去隻能是激化矛盾,便無奈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陳海明匆忙地跑了過來,衝曹衛民著急地說:“曹隊長,那個殺人犯醒了,可負責看守他的兩個警員不見了!”

曹衛民圓睜雙目,問:“那郭瑞東呢?”

陳海明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們暫時把他鎖在了隔離病房的東區。”

曹衛民沒有多說,當即和陳海明一起離開醫院大門口,朝電梯疾步而去。

李舜予彎下腰來衝李久華說:“媽,我也過去看看情況。”

李久華點點頭,說:“小心點。”

李舜予轉頭又衝手下人說:“小何、小蕭你倆在這裏看著我媽。我媽要有一點差池,小心明天我把你倆和水泥沙子一起攪了。”

走進隔離病房西區大門,張小凡站在走廊裏問:“陳醫生?陳醫生你在嗎?”可並沒有人回應張小凡。張小凡再也不敢隨便進入病房,左看右看,突然在走廊的角落發現一個人蹲在那裏,不禁嚇了一跳。仔細看去,是一個穿著病服的病患。張小凡是記者,膽子一向很大。她走上前兩步,越發覺得這人的神情不太正常,可還是問:“請問你知道陳醫生在哪兒嗎?”

躲在角落的病患正是林國慶。他雙手抱著腿,蜷縮著身子,不斷地顫抖,嘴裏還不住地細聲念著什麽,似乎根本沒聽到張小凡衝自己問話。

張小凡走過去,用手碰了一下林國慶:“嘿。”

林國慶打了一個激靈,向後躲著,頭依舊衝下,似乎不敢看張小凡,語氣慌張地說:“我投降!不要開槍殺我!不要開槍!”

張小凡頓時明白了,大概林國慶是被剛才的槍聲嚇到了。雖然自己也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目前還是先找到陳醫生要緊。

“不要緊張,我不是開槍的人,也沒有槍。”張小凡蹲下來溫柔地說。

林國慶依舊緊緊蜷縮著,低著頭說:“我不相信,他們一定是來殺我還有那些外星人的。他們要毀滅證據!毀滅世上有外星人的證據!”

張小凡聽出來了,這患者肯定是腦子出了問題,但她還是好奇,疑問道:“外星人?什麽外星人?”

林國慶這時突然抬起頭,雙目圓睜,盯著張小凡,說:“就是外星人!就在東區!”

張小凡回身看著走廊另一頭的東區那邊。她並不相信林國慶的話,略帶笑意地繼續問:“我剛才路過東區門口,怎麽沒看到什麽外星人?”

林國慶一把拽住張小凡的胳膊,說:“你不相信我嗎?外星人就在郭瑞東的病房裏!”

聽到郭瑞東這三個字,張小凡愣了一下,覺得眼前這人似乎也不是那麽瘋,便收起了笑容,站起身問:“外星人長什麽樣?”

林國慶抱著頭,不住地念叨道:“郭瑞東……郭瑞東……郭瑞東……”

就在這時,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張小凡沒空再管林國慶的瘋癲,趕緊跑向西區的大門。

率先跑過來的人是曹衛民與張博。他倆看起來也非常緊張,握著槍,站在東區隔離病房大門的兩旁,從門上的窗戶向裏麵張望了一通。隨後趕來的是陳海明醫生等人,他們一個個氣喘籲籲,看起來也格外緊張。

張小凡低下頭,躲在西區的門後沒敢吭聲。她知道如果曹衛民看到自己,肯定不會有好臉色。

曹衛民看到走廊裏空無一人,便讓陳海明用門卡打開了電子門鎖。

“他一定是躲進了某間隔離病房。”陳海明說。

曹衛民沒有回頭,眼睛一直盯著走廊前方問:“其他隔離病房裏還有患者嗎?”

陳海明點點頭,肯定道:“有,有四個和他症狀類似的人。”

曹衛民隨即伸手去擰門,衝小張命令道:“跟著我。”

陳海明說:“我還得提醒你一件事,這名嫌疑人或許攜帶著狂犬病毒,並且傳染給了你的同事劉誌剛。”

曹衛民有些詫異,不由得回過頭,仔細看著陳海明的神情,以確定他沒有在瞎說,問:“你說什麽?怎麽可能,就算誌剛真的被傳染了,也不可能發病這麽快啊?”

“我也不敢相信,但兩個人的血液裏都檢測出了狂犬病毒。”

顯然對這個說法,曹衛民有些難以接受,但他還是點點頭說:“先把郭瑞東找出來再說。”隨後曹衛民和張博便推開東區的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張小凡也推開了西區的門,從背後慢慢走向陳海明醫生。離近了,她輕聲呼喚道:“陳醫生?”

聽到叫聲,陳海明、芳易與劉梅幾乎是同時轉過頭來看著張小凡。陳海明並不認識張小凡,問:“是我,你找我什麽事?”

張小凡雖然覺得那個自稱陳海明妻子的女人很蹊蹺,但覺得暫時不宜過度宣揚,便衝陳醫生說:“您過來一下,我有件事想和您談談。”

芳易和劉梅都明白張小凡是想私下和陳海明說事情,倆人也就沒有吭聲。

陳海明跟著張小凡走到一旁,問:“到底什麽事情?”

張小凡低聲道:“有好幾個人在找小楓和程柳梅。”

陳海明吃驚道:“什麽?誰?程偉嗎?”

張小凡搖搖頭:“是一名護士,還有一個女的。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受程偉指使,但那個女的……她自稱是小楓的媽媽。”

陳海明震驚得目瞪口呆。

“我曾經聽到程偉和程柳梅的對話,你的妻子似乎是已經死了,對吧?那這個人是誰?我這裏有她的照片,你要看一下嗎?”說著張小凡抬起手中的照相機。

陳海明心裏著實有些害怕,但為了兒子的安全,還是湊過去瞥了一眼,當即雙目圓睜,緊張得不知所以。這張麵孔他再熟悉不過,毫無疑問是他的妻子程柳維。

看著陳海明震驚的神情,張小凡更是感覺不可思議,難道這女的真的是陳海明的妻子?

陳海明突然聲音變得低沉和冷酷了許多:“她不是小楓的媽媽。她在哪兒?”

張小凡說:“她剛才掐住一個護士的脖子,情況十分危急,迫不得已我用消防瓶打暈了她。她現在就在二層你的診室裏。”

陳海明突然睜大雙目一把攥住張小凡的肩膀問:“那小楓和他姨媽呢?”

張小凡回答道:“我已經讓他們先行離開了,具體去哪裏躲著,我也不知道,但應該很安全。”

陳海明長出一口氣,沒再說話,當即就要下樓。

張小凡沒明白陳海明要幹什麽,趕緊跟上去問:“你要去找她嗎?”

陳海明沒有停下腳步,回答說:“是的,我要去問問到底是誰派她來找小楓的!”

進入東區的走廊,曹衛民、張博挨個搜查了前幾間病房。病房裏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一間一間搜查,一無所獲。倆人來到了最後一間病房門邊,曹衛民指了指窗戶,張博蹲下來,緩步挪到窗戶的正下方,接著慢慢抬起頭向病房內部望去。曹衛民站在門邊,看著張博。

突然間,張博叫喚了出來:“媽呀!”接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來是被屋裏的什麽東西嚇到了!

曹衛民也沒空再去瞅屋裏到底是什麽驚到了張博,抬起一腳,踹開了病房的門,舉著槍就衝了進去。見眼前的人居然是範明,曹衛民壓低槍口,左右看了看,問:“範明?郭瑞東和李爽呢?”

範明回答道:“李爽他剛才下樓了。我也找郭瑞東呢。”

這時張博也進來,突然舉著槍對準範明,衝曹衛民喊道:“隊長!他不是範明!不要被騙了!”

曹衛民一臉疑惑地看向張博,問道:“你說什麽呢?”

範明衝張博反問道:“我怎麽不是範明了?”

張博的手有些抖,瞪大眼睛,高聲說:“我剛才看到了!你的牙!”

範明繼續反問道:“我的牙怎麽了?”

“張開嘴讓我看看!”範明聽張博的話,張開嘴。

範明嘴裏的牙看起來很正常,曹衛民有點疑惑,不知道張博到底看到了什麽,在一旁半舉著槍,沒有多說。

張博依舊舉著槍,厲聲問:“剛才那些獠牙呢!那些像鬣狗一樣的獠牙呢?!”

範明冷冷地反駁道:“什麽獠牙?你吃錯藥了吧!”

張博看向曹衛民,說:“隊長,我真的看到了!”

曹衛民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說:“張博你冷靜點,事情還沒弄明白之前,我們不能誤傷同事。”

張博十分激動,喊道:“隊長,我沒有騙你!他絕不是範明!”

曹衛民想了想說:“那這樣吧。”他掏出一副手銬扔給範明。

範明擰著眉頭,看向曹衛民,不敢置信地問:“曹隊,你讓我把自己銬上?”

曹衛民用低沉的聲音說:“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得不謹慎點,委屈你了,兄弟。”

盡管範明一臉的不樂意,在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順從了曹隊長,將自己銬了起來。

張博則警惕地走過去,將範明腰間的槍拿走。

範明依舊盯著曹衛民,口氣帶著不滿說:“曹隊,我以為我們是多年的戰友了。”

曹衛明也很為難,但為了安撫張博的情緒,必須出此下策。隨後曹衛民走到窗戶邊看了看,沒有繩子,也沒有什麽可以攀爬的地方。曹衛民轉身來到走廊,喊道:“陳醫生!”

芳易和劉梅走了過來。芳易問:“怎麽了?郭瑞東找到了嗎?”

曹衛民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們真的確定那些病患都在房間裏嗎?為什麽剛才我進去看,每個房間都空無一人?”聽了這話芳易一臉茫然。

劉梅趕緊進入一間病房,隻見裏麵空無一人,不可思議地說:“怎麽可能?”

曹衛民衝芳易繼續問道:“這裏的大門一直是鎖住的嗎?”

芳易被問得有些茫然,衝走出病房的劉梅問道:“東區的大門,我們一直鎖著呢嗎?”

劉梅搖搖頭,說:“並沒有。因為那兩個警察一直守在這邊,為了方便他們行動,我們之前並沒有鎖東區的大門。”

站在自己的診室前,陳海明愣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打開眼前的門,更不知道打開之後自己的命運將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張小凡也從樓梯來到了二層。她本以為陳海明應該已經進去和他妻子說話了,但沒想到他還站在門口,猶豫是不是該進去。張小凡觀察著陳海明,覺得他的神情已從剛才的慌張慢慢轉為了黯淡。隨後,隻見陳海明推開門,走了進去。張小凡端著照相機走上前。門被陳海明關上,門診診室的門上也沒有玻璃窗,張小凡隻能豎起耳朵使勁聽裏麵的動靜。隻聽陳海明惡狠狠地問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門外的張小凡越發好奇,她的耳朵幾乎貼在了門板上。

此時在屋裏,陳海明盯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妻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神情有些恐懼。他提高了調門,再一次追問道:“你到底是誰?!”

女人突然將手指比在嘴前,低聲道:“門外有人。海明,你最好不要太激動。”

陳海明緊張地向後瞥了一眼。可就在這一刹那,程柳維突然躥到了陳海明的跟前,瞬間捂住了陳海明的嘴。隻聽她說:“噓,如果你不想引起更大的**,不想被關進監獄,就聽我說。”隨後程柳維輕輕鬆開了陳海明。

程柳維的神情顯得非常平靜,眼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柔情。她後退了兩步低聲說:“海明,就算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不希望你進監獄。我隻是想和小楓生活在一起。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

陳海明後退了一步,搖著頭說:“小維,你真不明白嗎?你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怎麽不是?我就是我,我就是程柳維。”

陳海明的神情相比上一次和程柳維對話時,已經平靜了許多。他對程柳維說:“殺了我吧,那樣你就能跟小楓在一起了。”

程柳維盯著陳海明,依舊平靜地說:“你走吧!隻要我還是程柳維,我就絕不會傷害那個叫陳海明的男人。走吧,走吧。”說著程柳維的聲音越發的低沉與哽咽。

陳海明問:“你還會來找小楓嗎?”

程柳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沉默了將近一分鍾,回答道:“是的,他是我的孩子,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棄他。但我不想在這裏鬧出更大的騷亂,那樣會害了你。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再回來。到那時,我還是會帶走小楓。”

陳海明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辦,隻得先點點頭說:“好吧。”

門外的張小凡很難聽清倆人的談話。突然傳來擰門的聲音,張小凡趕緊抱著照相機躲進相隔不遠的診室,透過門縫盯著走廊。隻見陳海明醫生率先走了出來,而且是向自己這邊走來!張小凡趕緊把門縫關嚴。她慢慢數著腳步聲,聽出陳海明已經走遠,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來,跑到之前的診室前,輕輕撥開門,屋裏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