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隔離病房的病人基本上已經得到了妥善的醫治。醫院消毒室裏,陳海明在護士的幫助下,脫掉了防護服,進行全身消毒,而防護服之後也會送去焚化。疲憊的陳海明走出消毒室,看到程柳梅和小楓就等在外麵。陳海明剛想去摸小楓的頭,但不由自主地把手又縮了回來,問:“在這兒待夠了吧?是不是該讓姨媽帶你回家了?”

小楓有些害怕,拉著程柳梅的褲腿說:“我不想走。”

陳海明蹲下來說:“爸爸還有很多工作要忙,很難陪你。姨媽也累了,她今天還要上班。你再留在這裏,就隻能一個人待著了。”

“我能回自己家嗎?”

陳海明皺了皺眉頭說:“小楓,你要堅強,爸爸今天下班之後,就把你從姥姥、姥爺那兒接回來。”

盡管小楓一臉的不願意,但他沒有反駁。

陳海明站起身,衝程柳梅說:“今天就別讓他去幼兒園了,帶他回爸媽那兒吧。”

程柳梅有些猶豫:“可程偉他……”

陳海明知道程柳梅不放心程偉昨晚的那種瘋狂,說:“我想大哥也該酒醒了,再說還有爸媽呢,不怕大哥犯渾。”

程柳梅跺了下腳,說:“這渾球,昨兒離開病房之後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陳海明安慰說:“別擔心,沒準早就回家了,爸媽沒發消息什麽的給你嗎?”

程柳梅搖搖頭:“從昨晚,我這手機就不知道咋了,一直沒信號。”

陳海明回答說:“可能是醫院裏信號不好,你趕緊帶著小楓回爸媽家吧。”

程柳梅看了一眼小楓,最終還是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帶他回家。你也累了,回辦公室休息會兒。”

“嗯,我知道。”

看著程柳梅帶著小楓離去,陳海明心情難以稱得上好。更別提,他還在擔心程偉以及汽車後備箱裏妻子的屍體。進入空無一人的診室裏,陳海明來到窗前,瞅著外麵,天兒有些陰沉,接著他看了一眼表,現在是七點半。陳海明剛想坐下來,護士劉梅走了進來。

劉梅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焦灼,急切地說:“陳醫生,疾病預防控製中心那邊的電話打不通。”

陳海明愣了一下,接著問道:“怎麽可能?他們應該是二十四小時值班才對!”

護士劉梅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我打了很多次,就是沒人接。”

陳海明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梅繼續說道:“但現在病患並沒有繼續增加,病人的情況在洗胃之後也有所好轉,會不會不是什麽特大傳染病呢?”

陳海明問:“血液檢測有什麽結果嗎?”

劉梅點點頭,說:“芳易醫生看了化驗單。警員劉誌剛的白血球非常高,而嫌犯郭瑞東沒有任何問題。”說著她把化驗單遞給陳海明。

陳海明翻了翻,簡直有些不敢置信,驚愕道:“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劉梅語氣低沉地說:“確實不可思議。”

“我打電話跟院長商量一下。”陳海明想了想說。劉梅離開診室後,陳海明拿起桌上的座機,卻發現電話已經不是對方忙音的問題了,而是根本撥不出去。

張小凡站在自動咖啡機前,打了個哈欠。等咖啡調好,張小凡將紙杯拿出來,坐在椅子上。她看了看手機,發現依舊沒有信號,便有些不耐煩地搖晃了搖晃手機。可手機信號的標示並沒有因她的搖晃而出現。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不遠處喊道:“張小凡!”

張小凡本就非常困頓,這一喊,嚇了她一跳。她手一哆嗦,咖啡杯晃悠了一下,咖啡灑在了褲子上。她也顧不上用紙去擦擦褲子上的水漬,趕忙站起身看去,是曹衛民。

曹衛民麵色鐵青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張小凡說:“我就覺得之前樓下提醒我的那個聲音有點耳熟,果然是你。”

張小凡冷冷地問:“曹隊長,我來這裏看急診不行嗎?”

曹衛民一把抓住張小凡的胳膊,說:“你不是想要大新聞嗎,跟我來。”

張小凡扔了咖啡杯,用拳頭砸在曹衛民胳膊上說:“你要幹嗎?!放開我!”

曹衛民根本不在乎張小凡的捶打,拽著張小凡就往電梯方向走去。

張小凡根本擰不過曹衛民的力氣,隻能大聲喊道:“流氓啊!流氓啊!”

路過的護士紛紛看向張小凡和曹衛民,曹衛民冷不丁地大喊道:“看什麽看!警察抓人!”

曹衛民拽著張小凡,來到隔離病房的樓層。

範明笑著挑了挑眉,走上前衝張小凡說:“你還真是不死心。”接著他看向曹衛民問道:“曹隊?你想拿她怎麽辦?”

曹衛民威脅道:“我覺得應該帶她去局裏坐坐。”

張小凡笑出聲來:“好啊,我正想跟你們領導談談,是叫吳常峰吧。”

聽張小凡說出了局長的名字,範明有些不安地看向曹衛民:“曹隊……”

曹衛民不耐煩地說:“她是個記者,情報源多的是,知道局長的名字有什麽可奇怪的。”

就在這時,隔離病房西區的大門打開了。護士劉梅走了出來。

劉誌剛的妻子楊麗芬趕忙起身,帶著哭腔迎上前詢問道:“護士,我丈夫他怎麽樣了?”

劉梅回答道:“放心吧,你丈夫的情況很穩定。”

聽到丈夫的情況很穩定,楊麗芬急迫地追問道:“那我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劉梅轉身,打開了西區門,帶著大家走入病房前的走廊,很快就來到了劉誌剛所在的病房前。

透過玻璃窗,楊麗芬看到了病**丈夫安靜地躺著,不禁轉悲為喜。她擦了一把眼淚,問劉梅說:“我能進去嗎?我能進房間嗎?”

劉梅有些為難地說:“你現在還不能進去。我們還得觀察一段時間,確定你丈夫的傷口沒有被感染才成。”

楊麗芬還想繼續求劉梅,這時曹衛民過來,扶著楊麗芬的肩膀說:“弟妹,醫生既然這麽說了,你就放心吧。你有身孕,不如先回家休息,放心吧,我們會在這裏好好地看著小劉。”

張博在一旁附和著:“是啊。嫂子,您現在懷孕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楊麗芬站在原地,低著頭,顯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護士劉梅安慰說:“放心吧,您丈夫真的沒事,一切都平穩了。”

在眾人的反複勸慰之下,楊麗芬透過窗戶再次深情地看了看病**的丈夫,點點頭:“好吧,那我先回去歇會兒。”

曹衛民衝張博命令道:“小張,你送嫂子,記得送上樓。要是我弟妹出了什麽事,你就不用回警局報到了。”

張博點點頭,對楊麗芬說:“來,嫂子,我送你回家。”

曹衛民則推了一把一旁的張小凡,說:“你也跟著一起去。”

張小凡瞥向一旁,根本就沒搭理曹衛民。

曹衛民再次衝張博說:“還有她,把她帶去局裏,好好給我看住了!”

張博隨即抓著張小凡,和楊麗芬一同離開了隔離病房區。

待楊麗芬消失在走廊盡頭,曹衛民衝劉梅問道:“護士小姐,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實話。小劉他真的沒事了嗎?之前陳醫生的反應……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頭。”

劉梅解釋說:“嫌犯和劉警官的情況都很穩定,應該是陳醫生多慮了。”

透過窗戶,看著躺在病**的劉誌剛,曹衛民發現劉誌剛好像突然**了一下,趕緊對護士劉梅說:“我剛才好像看到小劉動了一下!”

劉梅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說:“可能是意識恢複了,我找陳醫生來看一下。”

“你別拽我,我自己會走。”在電梯間裏張小凡不耐煩地衝張博說。

張博也沒辦法,他不敢像曹衛民一樣下手那麽重,便鬆開了張小凡。

張小凡瞪了一眼張博,衝楊麗芬說:“你不好奇你丈夫是怎麽受傷的嗎?”

楊麗芬皺著眉頭問:“你什麽意思?”

張小凡說:“曹隊長是個情緒化的人,由他帶隊,恐怕手下人很難不受傷吧。”

張博質問道:“你說什麽呢?”

張小凡看向張博,厲聲嗬斥說:“那就告訴她,她丈夫是怎麽受傷的?”

張博有些為難,提高了聲調:“你到底什麽意思?大家都知道誌剛是被犯人咬傷的。”

張小凡笑了:“怪事了,本來那個犯人好好的,車什麽事也沒有地開了好幾個小時,郭瑞東怎麽會突然發狂咬人呢?”

張博無言以對,顯得有些焦慮。因為他與劉誌剛不在同一輛車上,不是特別了解當時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無法反駁張小凡,隻能以閉嘴應對。

電梯到了一層,出了電梯,三人向醫院大門走去。張小凡因為裝了竊聽器,對於郭瑞東到底怎麽發狂的,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便趾高氣揚地繼續說著:“我猜是曹衛民在汽車上擅自審問了郭瑞東吧?以他的個性來說,弄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

張博了解曹衛民的性子,心裏也覺得張小凡沒準猜了個十之八九,但為了維護曹隊,同時也不想讓剛剛平靜下來的楊麗芬情緒出現反複,便急忙反駁道:“你沒有證據,不要瞎說啊!”

“你丈夫受傷,絕不是偶然!”張小凡則看著楊麗芬說,語氣堅定。

楊麗芬有些迷茫。她轉看向張博,想從他那裏尋求真實的答案。

張博為難地說:“嫂子,你不要聽這個記者瞎掰。”

可就在這時,張小凡已經被眼前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醫院大門方向,隻見一群人聚集在那裏,似乎在吵吵嚷嚷。

楊麗芬跟在張小凡後麵,衝張博問:“怎麽回事?”

張博回答道:“那邊亂,我先過去問問。”

隻聽到聚集在門口的人幾乎眾口一詞:“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讓我們離開?我們是病人的家屬。有沒有醫院的人?出來說句話。”

張小凡走上前,衝一個中年大叔問:“大哥,請問這怎麽了?”

中年大叔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一大早想出醫院的時候,醫院門就已經被封上了。”

張博也湊過來,驚愕道:“啊!門被封了?”

中年大叔指了指醫院大門那邊說:“對啊,你看,門外麵都用板子圍住釘死了,還拿黑布都給蓋上:這是不讓我們出去的意思啊。”

張小凡趕緊問道:“醫院的人幹的?”

中年大叔皺了皺眉頭說:“這誰知道啊,前台也沒個護士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請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聽到聲音,眾人紛紛看去,隻見是陳海明醫生。看到是陳醫生,大家紛紛讓出一條路。

陳海明來到醫院大門前,程柳梅和小楓也從人群中走出來。程柳梅問道:“姐夫,這到底怎麽回事?”

陳海明摸了一下兒子小楓的頭,安慰道:“沒事,我來看看。”說著他用手搖晃了一下大門,發現被封得死死的。

眾人問:“醫生,這是怎麽回事啊?你能解釋一下嗎?”

陳海明又使勁搖晃了一下,門依舊動也不動。他轉過身衝眾人說:“請大家冷靜,我想這應該是某種惡作劇,我們醫院的相關人員絕不會幹出這種事。我現在就聯絡警務人員,把這些東西拆掉!”

眾人問:“我們隻是想離開醫院,你們這裏還有別的出口嗎?”

陳海明點點頭,高聲地衝人群說:“有的,請大家隨我來!”

眾人跟著陳醫生還沒走出去兩步,就有幾名護士跑了過來。其中一名護士氣喘籲籲地衝陳海明說:“陳醫生,我們發現醫院的各個出口都被封死了。”這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都落在了陳醫生的身上。

陳海明問:“那窗戶呢?”

護士回答道:“低層的窗戶也都被封上了。晚上拉著窗簾,誰都沒發現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給裝上去的。”

陳海明十分震驚,趕忙從懷裏掏出手機。他要報警。

眾人一看陳海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便大聲喊道:“這個醫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就不信出不去了!”

“砸碎這些門!”

看大家群情激動,陳海明趕忙勸道:“請大家冷靜!請大家冷靜!我們現在應該報警!”

可眾人的心已經沸騰起來,他們根本不顧陳海明的阻止,有人拿起一旁的滅火器就砸向了玻璃門,玻璃門碎了,但外麵的板子卻怎麽也砸不動。眾人紛紛驚奇道:“這玩意難道不是木頭嗎,怎麽這麽硬?”

看著大家夥激動的情緒,陳海明知道自己已無力阻止,便趕緊對程柳梅說:“帶小楓先上二樓,這裏太亂了。”

程柳梅抱起小楓,快步朝電梯走過去。

護士劉梅和程柳梅擦身而過,也顧不上打招呼,匆匆跑過去對陳海明說:“陳醫生,劉誌剛那邊有情況!”

三層診室外的走廊裏,李舜予帶著自己兩個手下在附近晃悠。他們看到一間診室的門打開著,裏麵似乎也沒人,便直接走了進去。李舜予推了推窗戶,窗戶外也似乎是封著木板。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後退了兩步,衝自己的兩個手下小何和小蕭說:“去外麵把滅火器給我拿來。”

小何和小蕭拿來了滅火器。李舜予指著窗戶對他倆說:“給我砸。”於是,倆人拿起滅火器就砸向了玻璃,和樓下的情況一樣,玻璃很快就被砸碎了,但外麵的木板卻怎麽也砸不破。

李舜予有些驚奇地笑了出來:“嘿,新鮮了,幹工程這麽多年,從沒見過這麽結實的木頭板子,這活幹得也忒實在了。行了行了,別砸了,咱們下樓去看看吧。”

“啊啊啊啊啊啊……”吼叫來自劉誌剛。他躺在西區隔離病房裏的一張病**。隻見他一手捂著喉嚨,一手在眼前不斷揮舞,仿佛受到驚嚇一般,呼吸機也給揮到了一邊。

病房的門被推開,陳海明連防護服都沒穿就趕著過來了,身後緊跟著護士劉梅。陳海明趕緊回頭問:“怎麽回事?早上他注射過什麽?”

劉梅回答說:“除了正常的補液什麽也沒有給!”

看著劉誌剛痛苦的樣子,陳海明繼續問道:“過敏史呢?”

“沒有!昨天我看了他的醫療記錄。”

陳海明立即停止了輸液,可發現劉誌剛並沒有任何改善,依舊在瘋狂地掙紮。陳海明用手指按住劉誌剛的脖子,衝劉梅喊道:“他沒法呼吸!快!給他注射腎上腺素!”

劉梅趕忙從醫療推車上拿起腎上腺素,迅速注射進劉誌剛的胳膊裏。

就在這時,跟過來的楊麗芬看到了丈夫痛苦的掙紮,也闖進了隔離病房。她撲到劉誌剛的病床前,不斷地哭喊道:“誌剛!誌剛!”

陳海明吃了一驚,怒吼道:“出去!這裏是隔離病房!家屬不能進來!”陳海明一邊喊,一邊盯著儀器,發現血氧濃度持續下降,趕緊又將呼吸機給劉誌剛戴上。

聽到陳醫生的怒吼,站在門外的曹衛民急忙進入病房,抓著楊麗芬的胳膊說:“弟妹,不要這樣!有醫生在!誌剛不會有事的!”

李爽與範明也疾步上前,和曹衛民一起去拉楊麗芬!

劉誌剛依舊呼吸困難,緊閉雙目。可突然間,他一把抓著陳海明的衣服,呢喃道:“救……我……”

陳海明愣了一下,劉誌剛隨即昏了過去!

幾乎同一時間,楊麗芬暈倒了,曹衛民他們趕緊把她架到門外。

劉梅有些吃驚,不確信地衝陳海明問:“他剛才說話了,難道不是癲癇?”

陳海明沒有搭腔,緊忙給劉誌剛做心肺複蘇。

把楊麗芬扶到病房外的椅子上躺好,曹衛民便被張博拉到了一旁。曹衛民奇怪地問:“怎麽了?還有什麽事能比小劉這邊緊急?”

張博說:“頭兒,我覺得有點問題。”

看著慌張的張博,曹衛民問道:“什麽問題?瞧你哆哆嗦嗦的。”

張博解釋說:“醫院的各個出口都被人用木板子給封上了。”

曹衛民皺了皺眉頭,輕蔑地說:“什麽玩意?什麽人幹的?砸開不就完了?”

張博搖搖頭:“沒那麽簡單,我也不知道那啥玩意,可就是砸不開。”

曹衛民依舊不屑一顧,說:“這麽點小事,瞧你那樣兒。去找城管,讓他們找幾輛鏟子車,還有砸不開的東西?”

張博從懷裏掏出手機,指著屏幕左上角。

曹衛民好幾天沒睡了,一時間沒有看清,問道:“你指什麽呢?”

張博語氣低沉地說:“您看這兒。無服務,代表著手機沒信號。”

曹衛民不耐煩地說道:“你直接告訴我你手機壞了不就得了。”說著,曹衛民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也沒看,就直接撥了一個號碼,卻怎麽也撥不出去。這時他看了看手機屏幕,發現左上角也是顯示無服務狀態。

範明湊過來說:“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吧,這附近都是ICU什麽的,信號被屏蔽了吧。”

接過話茬,張博說:“可我剛才在醫院的大門口,手機上也顯示的是無服務狀態。”

曹衛民指了指不遠處的護士台,說:“去借用座機,護士台一定有。”

張博走過去,發現護士台裏麵沒人。他拿起座機,可怎麽按都是忙音。

看到張博半天沒撥通電話,還衝自己打手勢,曹衛民便走了過去。

“你們幹嗎呢?”正好走過來的芳易問道。

曹衛民解釋說:“我們隻是想借一下電話。”

芳易皺了皺眉頭問:“你們手機沒電了嗎?”

沒等曹衛民回答,張博便插嘴道:“曹隊,這座機也撥不通。”

在和曹衛民對視了兩眼後,芳易從張博手裏接過聽筒,按了幾下數字鍵,發現確實是忙音,接著掛下,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麵顯示的也是無服務狀態。

曹衛民提醒道:“網呢?看看現在電腦的網絡斷沒斷?”

芳易趕緊坐下來,用鼠標點了點,發現電腦的網也斷了。

曹衛民這才感覺到事情蹊蹺。他走出幾步,直接闖進一個沒有人的病房。走到窗戶邊,曹衛民朝外麵看去,零星的路人在行走,一切一如既往,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拉開窗戶,曹衛民衝外麵喊道:“我是朝陽小渠派出所的民警曹衛民!醫院的出口被封住了!誰能幫我打個電話報警!”可喊了兩聲,並沒人答應,甚至連朝窗戶這邊看的人都沒一個。這時曹衛民是有些著急了。他回頭在屋子裏尋摸了一圈,拿起一個補液瓶,直接就從窗戶扔了出去。補液瓶砸碎在地上,聲響的動靜並不小,奇怪的是那些路人卻聽而不聞。曹衛民奇怪道:“難道這些家夥都聾了嗎?”

範明和張博更是不明所以,無言以對。

曹衛民轉身說:“範明、李爽,你們倆繼續在這裏給我守住病房裏麵的郭瑞東。張博,你帶家夥了嗎?”

張博點點頭。

曹衛民說:“走,我們下樓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在醫院門診大廳裏,記者張小凡舉起相機,將一幕一幕不同尋常的詭異現象全部記錄了下來。突然,她瞥見在人群的後麵,站著一位護士。她讓張小凡覺得有些眼熟。她不正是路過關押程偉的病房後,程偉就消失了的那個護士嗎?想到此,出於記者的好奇,張小凡便慢慢湊了過去。

而那名護士冷眼在人群後看了一會兒,突然從人群中拉一個人出來就問:“你見過小楓嗎?”

張小凡內心不禁十分驚訝:她也在找陳海明的兒子小楓?

那人根本不認識什麽小楓,反問道:“你說啥呢?”

這位護士繼續冷冷地問道:“就是一個五歲的男孩子,你沒見過嗎?”

那人撓撓頭,不耐煩地看向人群,找了找說:“剛才我好像是瞥見過一個,現在咋沒了?”可當那人再次轉頭瞥向護士時,這位護士已經離開了。

張小凡跟在這位護士後麵,隨她走上樓梯,來到二層。張小凡心裏惴惴不安,她知道程柳梅和小楓應該就在這一樓層。而這位護士到底是什麽人?她為什麽要找小楓?

就在跟蹤的過程中,突然一位胖護士推著藥品車迎麵走來。胖護士把藥品推車擋在了張小凡跟蹤的那位可疑的護士身前,說:“把這個送去七樓陳海明醫生那裏。”

這位護士先是低眼看了一下推車,又抬頭瞥了一眼胖護士。

隻見胖護士不耐煩地說道:“抓緊點!現在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了,你不知道嗎?”

張小凡盯著可疑的護士:她並沒有答話,而是推著藥品車直接走向了電梯。張小凡趕緊跑向樓梯間,飛速地向上爬。等她來到七層時,隻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響傳來。她躲在拐角處,繼續盯著這位護士。

可接下來,這位護士站在西區隔離病房的門前待了好一陣兒,也不吭聲,也不開門,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時,隻見護士劉梅打開西區的門,匆匆走出來,衝這名可疑的護士喊道:“你站那兒幹嗎呢?不要慢慢吞吞的!快把藥品車推進來!”隨即這位可疑的護士便在劉梅的帶領下進了西區的隔離病房。

隔離門眼看就要關上了,張小凡趨步上前,可還是遲了半步,隔離門關上之後,便被電子鎖自動鎖上。張小凡不敢叫裏麵的人來開門,隻能透過門上的玻璃朝裏麵望去。

隻見那名可疑的護士就站在某個病房外,而且眼睛直愣愣盯著病房內。

張小凡舉起相機,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很快,醫生芳易從另一間病房裏走了出來。她似乎也看出了這位護士的行為有些怪異,於是上前問道:“你怎麽了?”

那位護士直愣愣地看著芳易,問:“你知道小楓在哪兒嗎?”

芳易皺了皺眉頭問:“小楓?陳海明醫生的兒子?”

那位護士點點頭。

芳易瞥了一眼病房裏的陳海明,發現他正在救治警員劉誌剛,便問:“你為什麽要找小楓?”

那位護士說:“程柳梅和小楓走散了,所以讓我幫忙尋找。”

張小凡在西區大門外也聽到過倆人的對話。她非常震驚,很明顯這位護士在撒謊。

芳易說:“我現在也走不開,沒法幫你,但我想你應該去二層陳醫生的診室那邊看看,我記得之前小楓在裏麵睡覺。”

那位護士問道:“他的診室?”

芳易點點頭,說:“對,不是他的辦公室,是門診的診室。”

“謝謝你。”說完那位護士就折身朝西區大門這邊走來。

張小凡感覺十分詫異,也顧不上更多地思考,立即跑向了電梯間。好在電梯還停在這層,她迅速進入電梯,趕緊按下二層的按鈕!

在警員劉誌剛的病房內,陳海明站在病床前,顯得十分的疲憊。護士劉梅雙眼緊盯著記錄儀器上的數值。劉誌剛生命是搶救回來了,但仍在昏迷中。

陳海明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但覺得屋內很亮。他抬起頭睜開眼,看著屋頂的白熾燈,突然想到一件事。陳海明說:“再給他驗一次血,這次化驗狂犬病毒。”

劉梅轉過頭看著陳海明,一臉的吃驚,疑問道:“你確定嗎?劉警官除了脖子上被嫌疑人咬出的外傷之外,沒有任何被狗或其他動物咬傷的傷口或者疤痕。”

陳海明在思考中沒有說話。

劉梅繼續說:“而嫌疑人咬傷他是在昨天,就算真的被傳染了,狂犬病也不會發病這麽快的。”

陳海明慢慢地解釋道:“但他的症狀像極了狂犬病人,光敏感、喉嚨**、有意識。”

劉梅想了想說:“好,我這就給他驗血。”

陳海明點點頭,說:“我們分頭行動,我去給郭瑞東驗血。”

隔離病房東區,李爽和範明守在郭瑞東的病房前。李爽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回頭從窗戶裏看了看病**的嫌犯郭瑞東,說:“這丫怎麽還睡著呢,到底什麽病啊?又咬人,又吐的。”

範明聳聳肩,說:“不知道,這大半天也看不到一個護士,也沒人來接班。”

李爽建議道:“你給曹隊打個電話問問吧。”

“剛才不都說沒信號了嘛。”

李爽不耐煩道:“你去樓梯那邊試試。”

範明剛走,李爽便看到陳海明醫生打開了東區大門,徑直走向郭瑞東的病房這邊。

到了病房前,陳海明也沒跟李爽打招呼,便直接推門而入。剛一進屋他就愣住了,郭瑞東居然已經坐了起來。趕緊又推開門,衝病房外的李爽說:“嫌疑人醒了,我要給他抽血,你最好進來看著點。”

李爽趕緊和陳海明一同進屋,手按在腰間的槍上。

陳海明拿著針管和消毒用的棉球棍走到病床邊。

嫌疑人郭瑞東突然開口說道:“你是醫生?對吧。”

陳海明有些不解地看了眼郭瑞東,自己穿著白大褂,不問也應該能明白吧,回應說:“是的,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

郭瑞東回答說:“沒有。”

陳海明繼續問道:“也沒有嘔吐感嗎?”

“沒有。”

“我要再給你化驗一次血。”

郭瑞東沒有吭聲。

陳海明醫生拿起郭瑞東的胳膊給他采血。在針紮入郭瑞東胳膊的那一瞬間,郭瑞東似乎發出了某種低吼,很細微。陳海明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發現郭瑞東在齜牙。按說,抽血紮針的痛感沒有這麽邪乎。陳海明沒多想也沒敢再多看,抽完血,趕緊將針頭拔了出來。

郭瑞東就那樣一直瞪著陳海明。

陳海明感覺很蹊蹺,回頭看向李爽,倆人眼神對了一下。李爽點點頭,沒說話。帶著抽好的血,陳海明就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