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三天後】

“不要開槍,我們都是幸存者。”隻見曹衛民扛著程偉蹣跚地從醫院大門口走出來。數名特警迅速將曹衛民以及程偉壓住,將他們銬了起來。

當晚,程柳梅接到電話後和陳海明迅速趕到北京醫院。來到一間病房前,隻見兩個警察站在病房前正和醫生在商量什麽,程柳梅沒多問,直接想推門而入!

“嘿,你幹嗎!”其中一個警察一把就將程柳梅拽住了。

程柳梅喊道:“裏麵的人是我大哥!”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年紀稍大的老警察問道:“他是你大哥?那你也是被困在醫院的幸存者之一?”

程柳梅說:“是的,當時我也在醫院。”

老警察瞥向程柳梅身後的陳海明,問道:“那你是?”

陳海明解釋道:“我是第七醫院的醫生陳海明,醫院被封鎖時,我就在裏麵,我們現在還能進去看看她大哥嗎?”

年輕的警察擋在門前,老警察摘下警帽,看向病房裏說:“還不行,我們還不確定他是不是感染者。”

程柳梅驚訝地說:“什麽?你們在開玩笑嗎?我大哥怎麽會是感染者?”

陳海明心裏咯噔一下,因為他明白,這並非不可能,便伸手扶住程柳梅的肩膀。

老警察說:“這要等他醒了才能確定。”

程柳梅問:“那他為什麽會昏迷?”

年輕警察笑著解釋道:“你餓三天也得昏過去。”

老警察回頭瞪了一眼年輕警察,意思是讓他說話注意分寸,接著看向陳海明,隻見陳海明似乎在思考什麽,便問道:“陳醫生,你是不是想到什麽?”

陳海明警戒地問:“什麽意思?”

老警察說:“我們都知道,這次的危機並不一般,希望你能把想到和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陳海明搖搖頭:“你剛才的話,等程偉醒了才能確定他是不是感染者,也就是說用X光或者核磁共振都無法辨別誰是感染者。”

聽陳海明一句話就聽出了破綻,兩名警察都有些驚愕。老警察比出“噓”的手勢,盯著陳海明說:“在這樣的場合下,有些話不該說出口。”

陳海明點點頭:“我明白。”

年輕警察則在老警察耳邊低語道:“要不要把他們帶回局裏?”

老警察搖搖頭,回應道:“如果有必要,國安局的人就不會讓他們出現在這裏了,我們不要多管閑事。”隨即又衝陳海明說:“你們暫時不能進去看望他,還是請回吧。”

程柳梅望向陳海明,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陳海明說:“或許我們該聽警察的,先回家等消息吧。”

老警察說:“是的,如果明天他醒來,也沒有異常舉動,就可以回家了。”

程柳梅低下頭,也隻能聽警察的了,最後望了望病房,便和陳海明離開了。

可倆人剛轉過一個拐角,便碰到了一個熟人——張小凡。

陳海明問:“是你?這麽快就接到消息了?”

“別忘了我是什麽職業。”張小凡笑笑,但突然話鋒一轉嚴肅道,“據說曹衛民是和程偉一起從醫院裏出來的。”

陳海明吃驚地問:“你說什麽?曹隊長活下來了?”

張小凡點點頭:“是啊,他活下來了,就是他扛著程偉從醫院裏出來的。”

陳海明回憶了一下,當時曹衛民被陳曉曉捅了得有七八刀,這麽重的傷,他居然還能活下來,看來當時曹衛民說的是真的,他真的被感染了,是這種寄生生物修複了他的身體。

張小凡看著愣住的陳海明,問:“怎麽了?”

陳海明趕緊解釋說:“哦,沒什麽,隻是很慶幸,對了,你來這裏是為了采訪程偉嗎?”

程柳梅插話說:“警察不讓我們進去看望我大哥,你恐怕沒有采訪的機會。”

張小凡解釋說:“我也沒想過去采訪,隻是要拍點照片,盯著這裏,看看之後會有什麽驚奇的發展。”

程柳梅聽出些不對頭,沒好氣地問:“你什麽意思?”

張小凡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解釋說:“據說至今沒有發現感染者,你大哥也不會的。我隻是來拍兩張照片,畢竟我也簽了保密協議,沒法說太多,最多為其他同事提供點素材。”

程柳梅瞪了一眼張小凡,隨即走開了。

陳海明沒有第一時間跟上程柳梅,衝張小凡感謝道:“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被人這樣認真的感謝,張小凡有些不適應,咧嘴笑道:“沒事,你兒子很可愛。”

深夜,張小凡帶著照相機回到家。可開完鎖剛進門,她就發覺有些不妥,防備心異常強的她一直會在門縫裏夾一張紙,而剛一進門,她就看見這張紙掉落在地,一定有人進來過自己家!張小凡掏出辣椒水噴霧,大聲說:“誰?!”可等了一小會兒,沒人回應。張小凡緩步向屋子裏麵走去,可剛來到客廳,一個人突然從旁邊躥出來,從身後一把抓住了張小凡的手,還捂住她的嘴。張小凡想掙紮,但怎麽也擰不過,辣椒水也對不準對方。接著隻聽襲擊者在耳邊說:“不要大叫,你不是想要頭條新聞嗎?我是曹衛民。”聽了這話,張小凡滿心震驚,但明白這個聲音確實是曹衛民,可嘴被對方捂住,也說不出話來。

“冷靜了嗎?”感覺張小凡的掙紮減弱,曹衛民慢慢鬆開捂住她嘴的手。

張小凡趁機一把掙脫開曹衛民,回身舉著辣椒水,惡狠狠道:“你為什麽會在我家?!”

曹衛民張開雙手,說:“我並沒有惡意,我隻是不知道還能躲到哪裏。”

張小凡說:“躲?你為什麽要躲?”

曹衛民突然走到牆邊,打開電燈說:“現在國安局的人正監視著每個從醫院出來的人。”

張小凡一臉吃驚地問:“什麽意思?”

曹衛民從兜裏拿出幾個黑色的細小裝置,扔在桌上,說:“這些是在我家發現的。”

張小凡有些害怕地左顧右看,問道:“難道我家也被裝了竊聽裝置?”

曹衛民搖搖頭:“我在你家裏並沒有發現這樣的裝置,可能因為我是今天才從醫院出來的,所以他們格外小心。”

張小凡長出一口氣,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問道:“這麽說,附近也有國安局的人在跟蹤我?”

曹衛民點點頭:“我想是的。”

張小凡拉上窗簾,回過身問道:“那你拆掉了這些裝置,他們不就會懷疑你有問題嗎?”

“當然,所以我離開家,跑到你這兒了。”

張小凡越想越不對勁兒,說:“那國安局的人不會追到這兒來嗎?你瘋了嗎?我也會被牽連!”

曹衛民露出一絲詭笑說:“我明目張膽地拆掉了竊聽器,為什麽他們不把我抓起來?”

張小凡睜大雙目,說:“你把國安局的人給……那你為什麽要逃?就算國安局把你抓起來……”說著說著張小凡突然說不下去了,後退了幾步,滿臉恐懼,“難道你……難道你真的是感染者?!”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染者,但在醫院保安室裏時那些‘融合者’確實和我近距離接觸過,從那之後,我的嗅覺和聽覺就變得異常敏銳,能聽到一些普通人聽不到的波長。”說著曹衛民指了指桌上的竊聽器,“我就是因為聽到收音時產生的震動,才發現它們的。”

曹衛民越說越玄乎,張小凡後退了幾步,問:“你確定不會把我吃掉嗎?”

曹衛民盯著張小凡,沉默了幾秒,笑道:“我是為了把你吃掉才特意來這裏的嗎?”

張小凡不知道曹衛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問:“那你為什麽來找我?”

“我要向警察局自首,但我需要一個見證者,幫我把這一切錄下來然後發到網上,隻有讓公眾知道我的存在,我才不會被拿去做實驗吧。”

張小凡不解地問:“可就算真的發到網上,肯定會引起民眾恐慌,隻怕會被立刻壓下來,到時你恐怕還是會……”

曹衛民笑道:“我有前妻和孩子,國安局的人拿他們威脅我一下,我還不是得乖乖出來,所以也隻能賭一賭了,‘疑似感染者自首’應該是個優秀的標題,找一台查不到的電腦,一個查不到的賬號,我相信難不倒你吧?”

張小凡搖搖頭:“你真的確定要這麽做嗎?”

曹衛民點點頭:“我需要保證我前妻和孩子的安全。”

【第二天清晨】

“叮咚”門鈴聲響起。陳海明起身走出臥室,看了一眼小楓房間,門依舊關著,看樣子小楓還在睡覺,便穿好衣服獨自走到大門邊。從貓眼向外望了望,隻見昨天守在程偉病房外的那個年輕警察站在門前,陳海明心想難不成是程偉出了什麽事?便趕緊拉開門,問:“難道是程偉出了什麽事?他被感染了嗎?”

年輕警察擺了擺手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一趟吧。”

陳海明問:“去哪兒?”

“就樓下。”

“那我去穿個外套。”

接著等陳海明穿好外套,倆人下樓來到小區附近的花園裏。站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陳海明說:“在這兒可以說什麽事了吧。”

年輕警察摘了警帽,突然之間他的臉竟變了模樣!

陳海明嚇得後退了幾步,震驚地說:“小維……”

“海明,我快撐不住了。”這年輕警察不光臉變成了程柳維的樣子,連聲音也和程柳維一模一樣。

陳海明早就懷疑妻子程柳維可能是融合者,如今眼前的景象證實了一切,結結巴巴地問:“撐不住?你什麽意思?”

程柳維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痛苦:“在我身體內的其他人就快占據這個身體了。”

陳海明看著程柳維那一身警察服裝,突然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問道:“你為什麽會和那個警察……難道程偉也被你融合了?!”

程柳維點點頭:“是的,我就快壓抑不住他了,如果放他出來,他會傷害你,還會傷害小楓!”

陳海明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

“幫我,幫我。”程柳維看起來越發痛苦。

陳海明問:“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程柳維突然上前兩步,抓著陳海明的肩膀說:“進入我的體內,幫我壓抑住他們,那樣我也可以和你永遠生活在小楓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