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沒有找到新線索又很難全天候跟蹤艾倫和茱莉亞的情況下，皮特和摩根選擇尋找另一個關鍵人物。
夜晚，他們來到了傑瑞經常會出演的酒吧，可不巧，今天傑瑞並不會來這裏演出。
向老板打聽到，最近一段時間，傑瑞很少出現，似乎玩起了失蹤。
聽到這個消息，皮特感覺出某些異樣，決定去傑瑞的家看看，看看這個從迪夫那件案子要出庭做證開始，便玩起了失蹤的家夥，到底跑哪去了。
再度走進傑瑞所住的公寓，依舊是寂靜無聲，似乎沒什麽住戶在家。
敲響傑瑞家的房門，沒人應聲。
皮特掏出一個開鎖器。
摩根問道：“你想幹什麽？”
“都來了，難道就在門口打轉嗎？”
撬開門鎖，皮特和摩根一同進屋。
打開燈，皮特掃視四周，接著用手指抹了一把櫃子上的灰塵道：“看起來他真的消失有段時間了。”
摩根也同樣感到很奇怪，看著極為整潔的沙發、桌子說：“看起來最後一次女傭來清掃過後，就沒人來過這間屋子。”
“未必。”皮特蹲下來看著地麵，“你看，這裏有些很明顯的鞋印，似乎是沾過水的鞋留下的。”
順著皮特所指，摩根也發現了痕跡。
向屋子更裏麵走去，皮特盯著落地窗，發現玻璃上有幾個沒有指紋的指印，推測道：“這名訪客還小心翼翼地戴著手套，不讓自己的指紋落在這裏。”
摩根湊過來說：“會不會是女傭的指印？”
“怎麽可能，這很明顯是高檔皮質手套的紋路，看這手掌大小，或許是個女人。這隻手先摸了布滿灰塵的某處，接著來到窗邊，看著窗外，手用力地按在這玻璃上。”
“為什麽要用力地按上去？”
皮特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但你知道的，傑瑞很有女人緣，哪個女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他家，聞聞他的氣息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奇怪的是，她既然不怕水漬印在地上被傑瑞發現，又為什麽怕指紋會留下呢？”
摩根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說：“她戴手套，不是在防備傑瑞，而是防備像我們一樣的警察或者是什麽來調查這裏的人？”
“這個女人一定和傑瑞之間有某種特殊的聯係。”
接著皮特和摩根徹底搜索了一遍傑瑞家，可再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摩根叉著腰說：“除了一些水漬和一個皮質手套的指印外，什麽都沒有。”
“我很在意這名到訪的女性到底是什麽人。”
“我們該怎麽辦？”
“用針孔型監視器，監視這裏。”
“在這裏安？你知道那玩意兒需要經常更換存儲卡還有電池吧，如果傑瑞回來了，我們根本沒辦法像現在一樣，簡單進出這個家。”
“我之前就調查過了，這層傑瑞對麵那間屋子沒有租戶，我們可以把監視裝置裝在對麵那家的門上，代替貓眼的位置，隻要找個傑瑞不認識的同事每三天來更換存儲卡就可以了。”
“哼，原來你早想好了。”
“那當然，我們要看看傑瑞什麽時候回來，還有那個進出這間屋子的女人是誰。”
“沒準隻是一個傑瑞的愛慕者。”
“或許吧，但值得一試。”
之後，皮特和摩根很快搞定了設備，監視攝像頭對準傑瑞的家門，二十四小時不斷監控。
害怕傑瑞會認出自己和摩根，皮特他們所坐的汽車一直停在傑瑞家樓下幾百米開外的地方。
車裏，兩人就這樣二十四小時倒班，盯著筆記本電腦，電腦連接著攝像頭，屏幕上映出傑瑞房門的樣子。
雖然兩人知道這樣等下去很可能隻是浪費時間，但還是決定賭一賭，起碼要等到傑瑞出現，或者等到那個所謂“愛慕傑瑞的女性”出現。
在一個雨夜，摩根回家去陪家人了，隻留下皮特一人坐在車裏，盯著電腦屏幕。
突然之間，一個可疑的身影出現在傑瑞家門前，皮特趕緊放下手中的熱狗，操作攝像頭將鏡頭拉近，可依舊看不到對方的樣子，隻看到對方身材不矮，穿著深色雨衣，戴著手套，頭被罩起來，臉龐埋在陰影之下。
是傑瑞還是那個女人？
皮特心中嘀咕著，但很快對方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鎖，接著走了進去。
鑰匙？這個人有傑瑞家的鑰匙？
皮特就這樣盯著屏幕，片刻不敢移開視線。
可沒過多久，這人依舊身穿雨衣，竟然又從屋裏出來了，更將門鎖上準備離開。
皮特趕緊合上電腦，推開車門，冒著大雨，跑向傑瑞家的公寓樓下。
看見對方匆匆出了公寓，向市中心的方向徒步走去，皮特決定跟蹤他，看看這個擁有傑瑞家鑰匙的人到底是誰？
大雨正好掩蓋了聲響，皮特將打濕的頭發向後捋了捋，一直跟在穿著雨衣的人身後。
雨衣？而不是雨傘，這其中難道也有什麽緣由？皮特不禁這樣懷疑著。
就這樣跟蹤著對方穿過數條街，進入一片繁華的娛樂街。
突然間，對方橫向一拐。
皮特趕緊追了上去，可來到拐角，跟蹤的人卻不見了。
接著皮特抬眼看了下了拐角處夜店的招牌，難道是進這裏麵了？沒時間猶豫了，皮特快步走進這家夜店。
在舞池裏，皮特很快發現了那個穿著深色雨衣的人。
皮特想立即追上去，可密集的人群擋在身前，拖慢了腳步。
等皮特出了人群，隻見這邊是洗手間。
皮特先是進入男廁所，打開每個馬桶間，卻隻有一對男女正在火熱擁抱著。
皮特趕緊出來，推開女廁所的門，終於在其中一個馬桶間裏發現了被脫掉的深色雨衣，接著左右看去，女廁裏除了自己再無他人。
“糟了。”皮特拿著雨衣又出了廁所，突然想出一個辦法，在娛樂街這邊有很多警察巡邏，如果這時報警，不出幾分鍾警察就可以將這裏封鎖。
隨即皮特掏出電話，撥打911：“我要報警，我在娛樂街的夜店朱葉莉，這裏有人販毒！”
不出兩分鍾，夜店的白燈突然亮起，警察很快封鎖了入口。
皮特則掏出警徽走到警察跟前說：“是我報的警，這裏有人販毒，我要你們排查每個人，尤其是女性，並記下他們的詳細信息。”
直到快天亮，所有的登記工作才完成。
雨已經停了，站在警車周圍，皮特用手電筒照著一張名單，上麵有夜店裏每個人的名字和基本信息，都和當事者的身份證件經過比對，應該準確無誤。
這時摩根也聞訊趕過來：“聽說你又搞出了大動靜。”
“哼，不過也拿到了好東西。”說著皮特舉起名單。
“有什麽發現？”
“一個重大發現……我跟蹤的人，首先是一名女性，而且她很有可能是這個名字。”皮特用手電筒照亮名單上其中一個名字。
“瑪麗·葛林若？這個姓氏……她是？”
皮特笑道：“艾倫和傑瑞的繼母，南希·葛林若的生母。”
“什麽？！這……太不可思議了，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這個女人隻比傑瑞大兩歲。”
摩根笑了，搖著頭說：“你的意思是她也是傑瑞的情婦之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二十年前葛林若家族老管家死亡的案子，我們就能一窺究竟了。”
“我們不能就這樣妄下結論。”
“是的，所以接下來我們得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視瑪麗·葛林若，看看她和傑瑞·葛林之間若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現在跟艾倫一起住？”
“不，她單獨住在城西的一片別墅區，一切開銷都由艾倫供給。”
“你整晚沒睡，要不回去歇會兒，我先去看著。”
“你開什麽玩笑，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怎麽能少了我？”
清晨，查明地址後。
皮特和摩根開車來到城西的別墅區。
不遠處那棟兩層的小洋房就是瑪麗·葛林若的住所。
花園很整潔，車庫裏停著一輛紅色甲殼蟲汽車。
晨光微亮，一輛郵車經過，將一個包裹放進瑪麗家門前的郵箱裏。
不一會兒，瑪麗走了出來，她身材高挑，麵容姣好，一頭金發，膚色並不白皙，看起來有些像混血，是模特出身。
隻見瑪麗打開郵箱，將包裹拿了出來，拆開來，從袋子裏麵拿出一個CD盤盒。
摩根說：“現在還收藏CD的人不多了。”
皮特盯著瑪麗沒有回應。
就這樣一直監視著洋房，直到下午，瑪麗才開著她的甲殼蟲汽車離開了家。
摩根則放下手刹，輕踩油門，悄悄跟了上去。
一直跟蹤對方的汽車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市郊的精神病院。
很顯然，皮特和摩根不能就這樣跟著瑪麗一起進入精神病院，隻能在外麵等。
直到瑪麗又從精神病院出來，皮特和摩根決定分開行動，摩根繼續駕車跟蹤瑪麗，而皮特則進入這家精神病院一探究竟。
向門口的接待人員亮出警徽，皮特問道：“一名叫作瑪麗·葛林若的女性剛剛來過這裏，我想知道她看望的人是誰？”
接待員查看電腦記錄，回答道：“是一名叫作阿黛兒·葛林若的患者。”
聽到這個名字，皮特吃了一驚，她不是艾倫生母嗎？瑪麗為什麽要來看望她？
皮特問道：“我想見見這名患者可以嗎？”
“喔，當然沒問題，你隻需要在這裏簽上自己的名字。”說著接待員遞給皮特一張表格。
簽完字，皮特被護士帶進醫院的更深處。
“那位坐在輪椅上的女士就是阿黛兒。”說著護士將阿黛兒從病人們聚集的活動室推了出來，來到皮特跟前，“你可以帶她到庭院裏曬曬太陽，她兒子經常這樣做。”
皮特皺了皺眉：“她兒子？”
“她兒子可帥了，還是個搖滾歌手！”說著護士顯得眉飛色舞。
“傑瑞？傑瑞·葛林若？”
“是的，就是他，可是他有點奇怪，去庭院之後經常會自言自語，有時候還會把阿黛兒女性一個人撇在庭院裏。”
“自言自語？”
“是的，看起來有些嚇人，突然對著什麽都沒有的地方說話。”
皮特點點頭，推著阿黛兒女士跟隨護士來到庭院，皮特衝護士問道：“阿黛兒女士就一直這樣嗎？對什麽都沒反應？”
“也不盡然，當她聽CD的時候會有一點點反應。”
這時皮特瞥見了阿黛兒懷中的CD隨身聽，想起早上，瑪麗收取的包裹裏就是CD，便將耳機從阿黛兒女士的耳朵裏拿出來，塞進自己耳朵，發現隨身聽一直在播放。
突然間，皮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茱莉亞的嗓音？是兩個人在對話，另一個聲音有些像傑瑞也有些像艾倫……
接著聽到茱莉亞叫出艾倫這個名字，皮特確定這對話是在茱莉亞和艾倫之間展開的，兩人有說有笑，還不時地調情，顯得非常親密。
繼續聽，依舊是茱莉亞和艾倫之間的對話。
皮特按下隨身聽的快進按鈕，跳過很多，但還是茱莉亞和艾倫的對話……
摘下耳機，皮特極為不解。
瑪麗為什麽要給艾倫的生母阿黛兒聽這些？如果瑪麗和傑瑞真的有那種關係，那就是傑瑞指使她做的這一切……
皮特蹲下來，將耳機放回阿黛兒女士的耳朵裏，緩緩問道：“傑瑞到底為什麽要給你聽這些？”
就在這時，阿黛兒突然一把抓住皮特的胳膊，更十分用力！
護士嚇了一跳，想叫保安過來。
皮特趕緊說：“沒事，沒事。”
而接著，皮特觀察到，阿黛兒的眼眶竟然濕潤了，不住地呢喃道：“對不……起……傑瑞……對不起……”
她很悲傷？聽到這些錄音她很悲傷……還在向傑瑞道歉？
皮特努力整理思路。
艾倫是阿黛兒和門德斯的親生兒子，傑瑞是阿黛兒和門德斯領養的孩子，南希是瑪麗和門德斯的親生女兒，而按之前的推測，茱莉亞如果就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南希。那茱莉亞和艾倫之間產生的愛情，將會是不倫之戀。
而傑瑞將這種不倫之戀不斷透露給阿黛兒，則是對她精神上一種莫大的折磨。
真相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皮特繼續想到：結合之前茱莉亞被步步陷害，而艾倫逐步拯救茱莉亞，這一切難道都是傑瑞安排好的？為的就是讓茱莉亞和艾倫陷入不能自拔的情感當中，讓他們產生不該產生的愛情，最後再給予阿黛兒和葛林若家一記重擊！
傑瑞和養母阿黛兒之間到底遇到過什麽，才讓傑瑞產生這種仇恨，阿黛兒難道因為傑瑞並非親生的而傷害過他？
二十年前，每個人都以傑瑞無法從精神病院外出為由，去掉了他是一切始作俑者的可能性，但如果傑瑞的繼母瑪麗和傑瑞是一夥人，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殺死老管家的人，殺死老管家兒子傑克的人，都有可能是瑪麗。
而操控瑪麗的人就是傑瑞。
在很多時候傑瑞更可以在監護人瑪麗的允許下，從精神病院出來，去偽裝成小醜，將所有一切一步步引入更深的黑暗。
想到這裏，皮特不禁脊背發涼，傑瑞……實在太可怕了。他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精神病……再逐步實施自己黑暗的複仇計劃。
更可怕的是，這一切推論都無法變為罪證去指證傑瑞才是一切的幕後黑手！
二十年前的罪證如今根本無法再去尋找。
而如今的一切，傑瑞甚至沒有弄髒自己的雙手。
法律拿傑瑞毫無辦法。
皮特有些泄氣，拿起阿黛兒懷中的CD隨身聽，將光盤取出來，接著將隨身聽一把扔在地上，用腳將其踩碎。
護士吃驚地看著他問道：“你幹什麽？”
“相信我，這些CD隻會帶給阿黛兒女士痛苦。”說著皮特掏出警徽，“我是警察，我還想看看阿黛兒女士的房間。”
來到阿黛兒的個室，皮特打開一扇櫃子，指著一個筐對護士問道：“這些都是阿黛兒的私人物品？”
“是的，她的東西都在這了，還有她家人帶給她的照片。”
在筐的最下麵，皮特發現一個金屬盒子，上麵掛著鎖，皮特毫不猶豫地將金屬盒子上麵的蓋子掰彎，從一個角把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是照片。
一張張翻看，皮特發現全是茱莉亞從小到大的照片。
皮特拿起一張嬰孩時的照片，想起了南希失蹤檔案中的某張照片，兩張照片一模一樣，看來茱莉亞真的就是南希·葛林若。
照片的右下角還有年月日，記錄著準確的時間。
年齡跟南希·葛林若非常吻合。
不過照片中獨獨缺少一歲到兩歲之間的照片，皮特想了想，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便沒去在意。
而這些照片的來曆，恐怕都是傑瑞帶來給阿黛兒的，用來給如今的一切做鋪墊……